第157節(jié)
李素節(jié)就比他稍微強(qiáng)了一些,李治本想著從母妃蘭陵蕭氏一族中,為李素節(jié)選妃。 但在一次跟蕭淑妃談話后,便改變了主意,也依然是從地方官吏間,幫著給李素節(jié)選了一個王妃。 不過好在,兩人也沒有嫌棄,如今也是過得很幸福,加上李弘在生意上的照應(yīng),在其封地也是過得很舒泰。 “就你倆自己回來?兩位皇嫂就被你們?nèi)釉诹朔獾兀俊崩詈氲芍劬?,走在兩人中間,如今他比人家都高出多半個頭去。 皇家里的“這一窩”也不知道怎么長得,就只有他長得最高,再加上多年征戰(zhàn)西域,如今與其他幾個皇子并肩一站,用李淳風(fēng)的話說,人中龍鳳是也。 李上金跟李素節(jié)兩人看著李弘有些驚訝的眼神,同時不由自主的笑著搖頭。 心道:“你以為咱們兄弟幾個里,都像你一樣無法無天不成!” 第269章 酒 六個皇子一起喝酒,就連白純都被李賢跟李哲起哄,讓一向不善喝酒的白純喝了好幾杯酒。 原本仿佛不染纖塵的淡然仙子,在喝了幾杯酒后,臉上立刻布滿了紅暈,吹彈可破的臉頰顯得更加嬌俏動人。 再加上被李弘寵幸后,白純當(dāng)初那股嫵媚風(fēng)情的氣質(zhì),又再一次的顯現(xiàn)出來,整個人更加顯得靈動嫵媚、絕色動人。 原本在李弘未回來時,就很喜歡白純的李賢跟李哲,一直都很想把白純要到自己的王府,如今看到白純的絕色動人模樣兒。 兩人心里頓時五味陳雜,瞪的圓溜溜的眼睛里充滿了遺憾,不時的來回掃視著,此刻依偎在李弘懷里的白純。 但不管怎么說,酒桌上除了李上金跟李素節(jié)稍有節(jié)制,小胖子李旦太小,只知道悶頭吃東宮里的美味飯食。 真正喝酒的,就只剩下了李弘跟李賢和李哲,但兩人的那點(diǎn)兒小酒量,哪是李弘這個在西域的冬天,以喝酒取暖的對手。 不等到菜完全都上來,李賢跟李哲已經(jīng)變成了大舌頭,說起話來,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說的是啥,倒是把身后的宮女訓(xùn)斥的一愣一愣的。 身為主人的李弘哪能看過去,再次端起酒杯與兩人共述兄弟情,然后在酒席未結(jié)束時。 李賢抱著東宮里的一棵樹在嚎嚎大哭,嘴里不滿跟委屈的叫嚷著,但沒有人知道他在說什么。 李哲抱著離李賢不遠(yuǎn)處的一個石獅子,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也不知道把石獅子當(dāng)成了誰,反正就是抱著不撒手。 武媚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李哲死活要跟石獅子拜把子,甚至還讓宮女拿來了香爐等用具,與石獅子并排而跪,手拿焚香,嘴里念念有詞。 第一個頭磕下去后,李哲朦朧的眼睛望了望左右,然后大力拍了下石獅子的腦袋:“老三張飛哪去了?怎么就剩咱倆了云長?” 武媚氣的沒噎過去,別說是被御史看到,就是被長安百姓看到,堂堂的大唐皇子,喝的跟流落長安街頭,被武衛(wèi)扔進(jìn)臭水溝的醉鬼有什么區(qū)別?!傳出去還不得讓天下人笑話死! 氣的武媚扭過頭,看著李賢還在抱著樹,一只手指天畫地,腦袋仰起來的時候,一只鳥正好從頭頂掠過。 “小心……”武媚望著那小鳥飛過時滴答落下的一滴東西,急忙緊張的提醒道。 “啪嗒。” 好巧不巧,武媚的話音剛落,那滴鳥屎也好巧不巧,正好落入李賢嘴中。 令武媚腦門子冒黑線的是,李賢在鳥屎落入嘴后,竟然低頭吧唧著嘴,像是在回味,然后突然大吼一聲:“好酒!皇兄干!” 武媚還未來得及訓(xùn)斥兩個呵呵傻笑的皇子,一個讓她極為想揍的聲音,便粗曠的在拐角處響起:“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guān)逢候騎,都護(hù)在燕然。怎么樣兒?” “不過癮?好,那就再給你們來一首!黃河遠(yuǎn)上白云間,一片孤城……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fēng)不度玉門關(guān)。如何,張口就來,作詩而已,這幾年我不在長安,雖然作詩很少,但咱在西域也照樣作詩!”李弘騎著自己麗正殿門口的獅子上,喝酒喝高了的他袒露著胸膛,涼爽的風(fēng)拂過,帶來一陣陣的舒爽。 旁邊則是儒雅的李上金跟李素節(jié),而王勃也赫然在列,三人跟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 太子殿下這是出口成詩啊,而且眨眼間連作兩首佳作。 “李弘,我看你是想死!”武媚的帶著怒氣跟殺氣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嚇得李弘差點(diǎn)兒從石獅子上栽下來。 “兒臣給母后請……安,您有什么話好好說,您別過來。”李弘看著那張依然年輕漂亮的臉蛋,只是神情可不是很慈愛,反而是透著一股殺氣。 李弘的醉意一下子清醒了很多,看著要走過來的武媚,急忙從石獅子上蹦下來,邊后退邊看著武媚說道。 武媚氣的頭昏腦漲,臉色鐵青以及滿腦子黑線,看著喝酒喝的已經(jīng)袒露著胸膛的李弘,恨不得立刻上前使勁的揍上一頓,才能發(fā)泄下心中的郁悶之氣! 不過就在瞬間,她的眼神便定格在了李弘那袒露在外的結(jié)實(shí)胸膛上。 那一道道的猙獰丑陋的傷疤,赫然呈現(xiàn)在她眼前,仿佛是在向她講述著,太子殿下這幾年在金戈鐵馬的沙場上征戰(zhàn)殺伐的殘酷,跟榮耀背后鐵與血交織的功勛! 看到李弘那胸膛上的傷疤,武媚想不心軟都難,可就這樣放過這個罪魁禍?zhǔn)?,能是她武媚的性格??/br> “行,我不過去。你不是在作詩嗎?你再給我做一首,不能比剛才那兩首差了,無論是意境跟字韻都必須讓我滿意,否則,你就給我等著挨揍!”武媚心中依然是怒氣難平,緊咬著牙說道。 “好,此話當(dāng)真?”李弘精神一振,能用一首詩逃過一劫可是再便宜不過的事情了。 李上金、李素節(jié)等人的行禮,都被正在怒氣頭上的武媚無視了,現(xiàn)在心里只有一個想法,怎么收拾這個小兔崽子! 白純急忙跑到李弘跟前,溫柔乖巧的替李弘把衣服系好,這才走到武媚跟前行禮,急忙拉著李令月的小手走到一邊去。 下一刻恐怕將是太子殿下回到長安,入住東宮以后的第一次皇后、太子大對決,東宮之內(nèi)一陣的雞飛狗跳恐怕是免不了。 現(xiàn)在拉走李令月,免得一會兒打起來的忘我母子,傷及無辜李令月。 李弘神情一驚,夏至那個叛徒,竟然從麗正殿里拿出了一個雞毛撣子,快速的遞給了武媚。 “我現(xiàn)在就做,您先別動手?!崩詈肟粗涿淖鲃萦皝恚泵ι斐鰞墒肿钄r道。 現(xiàn)在不如小時候,小時候還可以跑,讓母后追,現(xiàn)在如果跑的太快,讓母后追不到,那就真是翅膀硬了要飛了,會傷母后心的。 所以李弘從回長安后,在武媚的蓬萊殿第一次挨揍,他就沒有選擇奪門而逃,雖然以他現(xiàn)在矯健的身手,有的是機(jī)會! “嗯嗯嗯嗯嗯……”李弘一邊腦子里飛快的旋轉(zhuǎn),一邊警惕的看著武媚,快速的念道:“玉門山嶂幾千重,山南山北總是烽。人依遠(yuǎn)戌須看火,馬踏深山不見蹤。” 武媚品味了一番,看著李弘冷冷的搖頭! “大漠風(fēng)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前軍夜戰(zhàn)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br> “好吧,我再來。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guān),黃沙百戰(zhàn)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br> “還不行?”李弘都快哭了,苦著一張臉看著武媚,她這是鐵了心要揍自己啊,不是幾首詩就能逃避過去的。 “繼續(xù)。”武媚冷笑著,淡淡說道。 雖然神情平靜,但內(nèi)心卻是波瀾壯闊,這小兔崽子這幾年竟然作了這么多好詩?這每一首都是足以流傳千古的啊。 她自己本身就作過詩,很清楚每一首詩,如果沒有貼身體會,是無法作出那種意境的。 而李弘這連著五首詩,每一首都是與他征戰(zhàn)安西有關(guān),每一首也都是他在安西的所見所聞!很難讓人懷疑這不是他作的,而是他念的。 武媚手里的雞毛撣子有些晃眼,李弘有些結(jié)巴,自己一時半會兒哪能響起那么多詩來?這已經(jīng)是搜腸刮肚了。 “詞行不行?”李弘看著武媚,開始討好的商量著,酒意早已經(jīng)飛出九天,此刻可是清醒的很! “作來聽聽,本宮品評后再論?!蔽涿暮艿?,懶懶地說道。 李賢跟李哲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在了武媚身后,兩個人酒也醒了,如今神情跟被霜打的茄子似的,蔫的不能再蔫了,敬畏的看著武媚的背影,一動也不敢動,完全沒有了剛才吃鳥屎跟拜把子的豪氣干云樣兒。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diǎn)兵?!崩詈胗行┫胄ξ涿纳砗蟮膬蓚€衣衫凌亂的倒霉蛋,但是又不敢,只好使勁的憋著,看著眼前的母后。 “完了?應(yīng)該還有下闋吧?”武媚聽上癮了,甚至腦海里有了個念頭,以后再去游山玩水,或者去后花園時,帶著小兔崽子給自己作詩陶冶性情。 “沒沒沒,還有還有,兒臣正在斟酌字句:‘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可憐白發(fā)生。’” 武媚額頭的黑線漸漸消失,手里拿著雞毛撣子緩緩踱步,嘴里輕輕的念叨著下闋:“可憐白發(fā)生!可憐白發(fā)生!” “來,給母后看看你的白發(fā)在哪里呢?為了逃避責(zé)任,你還白發(fā)生!你個不省心的東西,你還有一點(diǎn)兒皇太子的樣子嗎?看看李哲跟李賢都成什么樣兒了,你還給我有閑心作詩!一個摟著樹干嚎,一個抱著獅子要拜把子,你這個當(dāng)皇兄的騎著獅子作詩,也不管不顧他倆怎么樣兒了,你還給我作詩!我讓你喝酒!”武媚一邊說,一邊手里的雞毛撣子虎虎生風(fēng)的往李弘身上招呼。 第270章 術(shù)士 “母后,我錯了……其實(shí)是他倆要喝的……” “稟母后,是皇兄硬逼我倆喝的?!崩钯t跟李哲立刻出賣長子,異口同聲、一致對外,這個時候,皇太子就是用來出賣的!再深的兄弟情義都得放到一邊兒去。 李弘哀求討?zhàn)?,但又不敢跑的太快,只好圍著另一個石獅子轉(zhuǎn)圈,但雞毛撣子還是沒少往他身上落。 “你胡說,是你倆逼著我喝的,白純什么時候喝過酒,還不都是讓你倆起哄的?!崩詈脒吔忉屵叾?,但無奈母后這幾年,雞毛撣子已經(jīng)使得爐火純青,絲毫不亞于他在戰(zhàn)場上用馬槊殺敵的功夫。 “他倆能逼得動你喝酒?你要是不喝,這天底下,有幾個人敢讓你喝?竟然還想騙本宮,還有你倆,給本宮跪著!”武媚追逐著李弘,也沒放棄對另外兩個倒霉蛋的懲罰。 噗通兩聲,李賢跟李哲很聽話的,就跪在了青石路的地面上,他們可是不敢像李弘那般不聽話,這也是讓他們兩人最為不平的,為何母后就這么寵李弘。 兩個倒霉一直在外面跪著,而罪魁禍?zhǔn)讌s與武媚正在麗正殿的客廳里開始說話兒。 武媚依然是一腦門子的黑線,因?yàn)榇蛞泊蛲炅?,人家卻是依然滿不在乎、無所畏懼,正在自己面前阿諛奉承。 “明日不準(zhǔn)你再飲酒!”憋了半天,武媚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憋出這么一句話來。 “母后可是有什么事兒吩咐兒臣?”看武媚無奈又生氣的樣子,說道正事兒時,李弘還是正色的問道。 武媚看了他一眼,心里也寬慰了些,好歹現(xiàn)在說起正事兒,人家最起碼態(tài)度端正。 “明日你父皇與我在宮內(nèi),宴請一些皇室宗親,你身為太子殿下,加上剛剛西征回來,自然是需要參加的,至于外面那兩個,明日起禁足在自己的府邸,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br> “這感情是好事兒……哎喲。”李弘光聽下半句話了,剛一贊同,就被武媚拿著雞毛撣子又在腦門上敲了下。 “你父皇龍體欠安,這次據(jù)說,千金公主府里的家奴,找來幾個術(shù)士高明者,希望能夠幫你父皇診斷一下,或許可以治好你父皇的頭暈?zāi)垦??!蔽涿膰@了口氣,把手里的雞毛撣子終于放了下來。 “術(shù)士?”李弘眉頭緊皺了起來,按說明崇儼、杜元紀(jì),兩個歷史上跟皇家有瓜葛的大神棍,都被自己放在了玉門關(guān)身后的門源鎮(zhèn)煉制水泥去了,這么還有跟皇家有瓜葛的術(shù)士要來鼓惑人心。 “怎么?你也有認(rèn)識的術(shù)士?”武媚看著李弘皺眉,奇怪的問道。 她知道李弘向來對這些很反感,但是這次千金公主言之鑿鑿、信誓旦旦,說的她跟李治都不得不動心。 “我哪里有認(rèn)識的術(shù)士,只是兒臣奇怪,為何不找孫神醫(yī)給父皇看病,反而要找術(shù)士呢?”李弘還在思索,會是哪個歷史上有名的神棍。 “孫神仙如今已是神仙中人,其仙蹤哪是那么好尋覓?這都有兩三年沒有音訊了,自從上次辭別后。”武媚再次嘆口氣說道。 歷史上的孫思邈也確實(shí)是如此,不過卻是提前了告老還鄉(xiāng)的時間。 李弘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千金公主可是自己一直防備的對象,這些年暗地里倒是倒騰了不少太乙城的物資,如今雖然不在自己名下,但實(shí)際控制著卻是她。 想到這里,李弘不由的想起了不久后,大唐將出現(xiàn)的四大酷吏之一的索元禮,如今他就是千金公主府邸的家將。 而且,當(dāng)年在太乙城時,還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白純還與他有過正面交鋒,如今這術(shù)士一事兒,會不會是他找來的?然后慫恿的千金公主?是不是希望以此來達(dá)到他步入仕途的目的? 李弘相信輪回,也相信歷史軌跡,在他的影響下,一些歷史的軌跡發(fā)生了轉(zhuǎn)變,但還有一些人物或事件,卻是無法組織的,只是被提前或者推遲了。 這是他偶爾尋思時,才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象,就像現(xiàn)在,明崇儼跟杜元紀(jì)沒能以術(shù)士的身份出現(xiàn)在皇宮,與皇宮產(chǎn)生瓜葛,并以此開始步入仕途。 但這不是又出現(xiàn)了其他的術(shù)士來填補(bǔ)歷史上的空白? “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武媚拿起桌上的雞毛撣子捅了捅李弘,這回來沒幾天,跟老僧入定似的功夫倒是見長了。 “哦,沒什么,兒臣在思索或許父皇不需要什么術(shù)士幫他看病,只要您少讓他吃點(diǎn)好的,讓他多吃素多運(yùn)動,情況或許就會好轉(zhuǎn)些。”李弘沒頭沒腦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