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節(jié)
李賢無聲的走進(jìn)書房,正巧碰上轉(zhuǎn)身過來的房先忠,兩人互望一眼,都看見彼此眼中的憂慮。 “怎么了?”李賢開口問道,而后才示意房先忠坐下說話。 房先忠無聲的搖著頭,而后才說道:“長安坊間的流言蜚語,顯然是有人暗中cao控啊,這簡直是鋪天蓋地啊現(xiàn)在,剛一開始不過是東市幾個坊間有傳言,這沒幾天就開始擴大了,這樣下去,不出幾天,怕是整個長安城都會傳遍的?!?/br> “切記不可讓父皇跟母后知曉,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讓他們知曉,一定要壓在大婚之后才行。李弘這一路雖然沖破了重重關(guān)卡,揚州一事兒也是意料中的被他解決,但曹王等人的死,不管如何他都脫不了干系,只要我順利大婚,再把曹王等人之死乃是他李弘所為的風(fēng)聲放出去,想來,以父皇寬厚仁慈的胸懷,一定會勃然大怒,甚至?xí)T黜李弘的太子之位……”李賢穩(wěn)定了下心神,如今之計,只要自己不亂,穩(wěn)住手下的人,那么一切都還有翻盤的機會。 那些流言蜚語就算是無法阻止,也不礙事兒,當(dāng)年先帝發(fā)動玄武門之變時,不也是坊間充斥著各種流言蜚語? 成大事者當(dāng)不拘小節(jié),當(dāng)不在意妄言亂語才是。 “怕是不行了啊,如今長安城的風(fēng)聲好像已不受我們控制了,這不,剛一出現(xiàn)不利于你的風(fēng)言時,我便想著把太子殿下是謀殺曹王等人的主謀一事兒,借機放出風(fēng)聲,這樣的話題,更應(yīng)該成為坊間百姓茶余飯后的話題才對,但收效甚微啊,現(xiàn)在鋪天蓋地全是不利于你的風(fēng)言,我怕是我們已經(jīng)失勢了?!狈肯戎易⒉话玻粫赫酒饋頂傞_手跟李賢說著,一會兒又坐下?lián)u頭嘆息。 他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經(jīng)完全搭在這一役上了,成、自己拜相,敗,自己身死,已經(jīng)全無退路了。 去年陛下跟皇后,看在自己乃是沛王岳丈的份兒上,在朝堂之上,否決了李弘對自己的懲處,保住了自己工部尚書一職,但這一次如果再讓太子抓住把柄,誰求情都不好使了。 聽到房先忠的抱怨,李賢的心此刻則是越來越冷靜了,腦海里不由自主的便浮現(xiàn)了剛才李哲走時,說的最后一句話:“白純回來了?!?/br> 這句話,此時此刻一直在腦中嗡嗡作響,像是在提醒著他什么。 “會不會是白純那個賤人!她手里握有密探精衛(wèi),會不會長安這一切,都是她所為?”李賢凝重著神情,看著房先忠問道。 “什么?白純回到長安了?那太子李弘呢?也回來了嗎?”房先忠第一反應(yīng)便是太子李弘是不是已經(jīng)回到長安了,但沒聽說過啊,這么大的事情,按理說,是自己不用打聽都能隨便聽到的消息。 “嗯,剛才老七來時說的,看來不像是假的,但老五有沒有回來,還不知道,咱們派出去的人呢?難道一點兒音訊沒有?”李賢看著房先忠的樣子,心已經(jīng)沉到了谷底。 “三天了,毫無音訊,好像他們都無緣無故的,消失在了長安至洛陽官道上?!狈肯戎铱鄲赖膿u頭說道。 現(xiàn)在他有一種被人收網(wǎng)的感覺,自己就像那漁網(wǎng)里的魚,正在收緊的漁網(wǎng)內(nèi)拼命掙扎般。 “白純?nèi)绻貋砹耍衔寰蛻?yīng)該不會遠(yuǎn)了吧,想來,白純不可能是這一兩天才回來的,老七為何選擇這個時機告訴我?”李賢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透過薄紗似的窗簾,望著外面張燈結(jié)彩的王府內(nèi),正在忙碌的人影喃喃自語道。 “我總有一種,長安如今被人暗中掌控的感覺,感覺……感覺長安發(fā)生的所有一切,都像是有預(yù)謀一樣?!狈肯戎掖藭r已經(jīng)草木皆兵了,被迫害的妄想癥,已經(jīng)開始在心底滋生。 這種只有人絕望之下,才會有的手足無措的狀態(tài),已經(jīng)開始在他身上開始傳染,往更多的人身上傳染了。 李賢緊緊的搓了搓雙手,使十根手指不至于過于僵硬,安慰著房先忠說道:“這樣吧,為了以防萬一,你立刻暗中派人前往云中,一定要派最為可靠的心腹,讓他們……但是現(xiàn)在沒有老五的任何信息啊,如果貿(mào)然讓他們悄悄前往長安附近,很有可能起到反作用啊?!崩钯t心中也開始矛盾、糾結(jié)起來了。 長安城的整個情況,原本應(yīng)該是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局勢,但不知何時開始,卻變得好像都不在受自己控制了。 “殿下您是想……?”房先忠感到自己呼吸都變得有些苦難了,這是要謀反啊,如果調(diào)集云中都護(hù)府,那就與造反無異了。 李賢來回踱步著,低著頭不說話,此時此刻,他也沒有做好最壞的打算,但形勢看起來,卻是在逼著自己往最壞的方向走。 “白純回到長安了,東宮其他人并沒有回來,紀(jì)王叔等皇家宗室如今齊聚長安,如果做最壞的打算,也不是沒有成功的把握!只要云中都護(hù)府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調(diào)集到長安周遭,等我大婚之日,利用長安城的城防松散的機會,一舉拿下長安,控制所有的皇親國戚,如此一來,不愁大業(yè)不可成!”李賢握緊了拳頭,冷冷地說道。 “但……如果不成呢?我們就再沒有任何退路了,我們身后便就是萬丈深淵了?!狈肯戎腋杏X自己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在顫抖,別說是做,就是現(xiàn)在想想,他都感到害怕,有種干脆昏迷不醒幾天的想法兒。 “所以我們現(xiàn)在,首要的目的便是,確定李弘的位置,確定他……到底會不會在我大婚之前趕回長安!而后便是,如何能夠把白純手里那神秘的精衛(wèi)……這精衛(wèi)是人還是衙門?是不是只要控制了白純,就可以瓦解那神秘的精衛(wèi)?只要我們做到了這兩點,那么別說太子之位,就是大婚之日登基為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李賢的神情變得陰冷而又充滿了勃勃野心! 此刻,在形勢的逼迫之下,李賢心中已經(jīng)有了放手一搏的打算,眼前,仿佛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他穿上龍袍,接受群臣拜賀的畫面。 但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條件,便是李弘這個不確定的因素,這個躲在暗中死活不肯出來的老五,他到底人在哪里?他到底會不會在自己大婚之日,趕回長安? 還是說,他要的便是在自己領(lǐng)兵攻克長安后,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好坐收漁翁之利? 所以,如今只有弄明白了李弘的所有一切,控制了白純,那么自己最宏偉的計劃,也就完成了一大半了。 接下來便是讓皇室宗親在自己的大婚之日,包括父皇、母后等等,都被自己控制,逼迫著他們作出禪位之舉! “但如果太子李弘不出現(xiàn)在你的大婚之日的話,怎么辦?等你攻克長安之時,他卻在后面與長安守兵前后夾擊,那時候我們就……”房先忠也不覺得此計劃有多恐怖了,經(jīng)過李賢的描述后,仿佛看到了大唐第一個權(quán)勢遮天的異姓王,正在向他招手示意。 仿佛也看到了自己處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站在朝堂之上意氣風(fēng)發(fā)、指點江山,坦然面對,接受朝臣呼喊自己為王的畫面。 “沒有那么多但是,當(dāng)年皇祖父發(fā)動玄武門之變時,天時地利人和他又占了多少?他也不是太子,皇曾祖父支持的不還是李建成?但最后坐江山的,登上帝位的,不還是皇曾祖父?太子?呵呵,等我登基后,我也可以追謚他李弘為隱太子,以此來堵住天下人的嘴,先帝能做,為何我就不能做?先帝能夠成功的登上帝位,而后揚我大唐武威,我李賢為何就不成?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不合適我李賢,也要讓它變得適合我李賢!”李賢拉開薄紗般的窗簾,透過明亮的玻璃,望著王府內(nèi)來來回回、忙忙碌碌正為他cao持著一切的所有人,仿佛感覺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大明宮的含元殿之上,正在祭天行禮,準(zhǔn)備登上皇位。 第634章 解讀房先忠 “殿下,密信?!泵⒎N輕輕敲了下窗戶,對著馬車?yán)锏睦詈胝f道。 “遞過來?!崩詈霊?yīng)聲道。 與他同座一輛馬車的李楚媛,這些日子已經(jīng)很適應(yīng)這個侍女的“工作”,伸出一只手接過那封信件,看也不看的便遞給了李弘。 李弘并沒有背著她,反而是大大方方的看了一遍,而后再折好放回到了信封當(dāng)中。 “給白純?nèi)バ?,傳我命令,無論有何重要事宜,無論長安形勢如何,立刻離開濮王府,前往后宮覲見皇后,沒有我的命令,所有東宮之人,不準(zhǔn)離開皇宮半步,違令者斬?!崩詈肫届o的對馬車外面說道,甚至面容之上,還帶著一絲輕松的微笑。 “是,殿下?!蓖饷嬖俅蝹鱽砻⒎N的聲音。 “獵豹聽令,立刻去信給安東都護(hù)府格希元,安西守將袁恕己,前往云中,哪怕是一匹馬,都不準(zhǔn)跑出云中都護(hù)府的范圍之內(nèi)!違令者,格殺勿論?!?/br> 李楚媛看著依然還帶著輕松笑意的李弘,但心里卻是感覺不到任何的輕松,反而是覺得原本暖和的馬車?yán)?,突然間變得冷了好幾分。 在李弘給安東、安西的命令之前,兩軍也早就已經(jīng)接近云中都護(hù)府的管轄范圍了,如今這一道命令,則是讓他們直接控制云中都護(hù)府。 一路上,除了這兩道命令外,李弘倒是過的悠然自得,趕路并不著急,但就以這樣的速度,也足以在李賢大婚的前一天,趕到長安了。 李楚媛在那日與李弘談話后,也開始把更多的目光放在許彥伯身上了,甚至有時候弄的許彥伯怪怪的,不知道涇陽縣主為何老要盯著自己看。 眼看著就要進(jìn)入長安,李楚媛一手拄在馬車車窗上,看著外面的許彥伯背影,呆呆發(fā)愣。 李弘喊了好幾聲,都沒有把李楚媛的魂召回來,伸出手在眼前晃悠了半天,李楚媛這才茫然的轉(zhuǎn)過頭看向他。 看著李弘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李楚媛沒來由的臉上一紅,瞪了李弘一眼做賊心虛地說道:“我是在想心事兒,可不是在看他?!?/br> “啊?誰?”李弘恍然大悟的看了一眼李楚媛,而后視線從車窗處緩緩?fù)S彥伯身上移去。 “不許看?!崩畛律斐鲇袷郑牙詈氲哪橆a推向了另外一側(cè),羞澀加惱怒地說道。 “你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啊,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下定決心,你讓我回去后,怎么跟母后、跟你父王交代?這樣吧,我把他叫過來,你跟她聊聊吧,通過溝通才能直觀的了解一個人,你老這樣盯著人家的背影,這能了解什么?弄不好還整的人家許彥伯老感覺背后陰森森的,以為被鬼盯上了。” “你才是鬼呢?!崩畛卤焕詈氲脑捳Z氣樂了,因為這一路上,她也發(fā)現(xiàn)了,許彥伯時不時就會表情心悸的回頭,而后當(dāng)看到一切正常后,又是茫然的回過頭。 她不知道怎么這家伙這么敏感,自己只是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不到一個時辰,他就發(fā)現(xiàn)有人偷偷盯著他看了。 “那我把他叫過來,怎么樣兒?你跟他聊聊吧……” “聊聊聊,有什么好聊的,要你多管閑事兒?!边@個時代雖然是男女觀念開放,但也沒有說是開放到,人家花前月下,旁邊還站著一個慕名學(xué)習(xí)的不是? 哪怕就是在上一世,也沒有說男女之間戀愛,旁邊還站著一位在觀摩、學(xué)習(xí)不是。 “這么說來你是同意,不對,你是暫時一切都滿意了?”李弘不懂風(fēng)情,這是非得逼著李楚媛透露出她女兒家的小心事兒。 李楚媛面對這樣的惹不起的貨色,也是又羞又怒,但又沒辦法不理會他,當(dāng)作他不存在。 “我可沒這么說?!崩畛履樕絹碓郊t,嬌羞的模樣兒倒是越來越迷人。 當(dāng)女子在有了心上人,當(dāng)開始欣賞一個男子時,那么有關(guān)于她自己心中的小秘密,旁人別指望能夠了解到多少,畢竟,就是深處戀愛之中后,當(dāng)事人都不知道女子心里會想些什么。 女子的心事,不會像歷史前進(jìn)的步伐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便讓越來越多的男子揭開她們心中的迷霧。 這一點兒上,女人則是選擇了完全不進(jìn)化的,不求上進(jìn)的原地踏步,在人類發(fā)展史上,成為了最為神秘莫測的秘辛,所以對于無論處于哪一個時代的男子來說,女人的心事,是永遠(yuǎn)解不開的迷霧。 李弘撇了撇嘴,很不屑女子的口不對心,很不屑她們對男人欲迎還拒的態(tài)度,干嘛不痛痛快快呢,非要搞得讓男人跟破譯密碼似的那么辛苦。 長安城很熱鬧,處處洋溢著一股與冬日寒冷相反的氛圍,甚至因為這一股熱鬧喧囂的畫面,讓長安的氣溫都要比實際上高上好幾度。 東宮的官員、京兆府宗楚客率領(lǐng)的官員,已經(jīng)在灞橋處迎候,李弘坐在馬車?yán)锞o了緊自己的皮裘,把自己包裹的像一只大狗熊一樣:“直接回東宮,說了多少遍了,別整這些沒用的,我又不是領(lǐng)兵作戰(zhàn)去了。” 李弘嘴上如是說,但目光還是透過李楚媛掀開的窗簾,在東宮的官員人群里掃視著,太子少師楊思儉,這個時候確實是沒有出現(xiàn)。 宗楚客侍奉在另外一側(cè),附和著李弘的話說道:“殿下,這是禮數(shù),以后想必禮數(shù)還會更多,您如今需要開始適應(yīng)才是。” 李弘僵硬著脖子扭過頭,看著宗楚客愕然道:“啥時候?qū)W會說這些阿諛奉承的話了?還是說朝堂之上都如此認(rèn)定了?” “朝堂之上大致不會吧,沛王大婚在即,好多原本觀望的官員,有些已經(jīng)開始示好了?!弊诔脱凵裆铄?,話里話外都在透露著長安的局勢。 “那你還如此給我吃定心丸兒?就不怕哪天我失勢了后,像你這樣……” “皇后昨日召臣、還有大理寺狄仁杰進(jìn)宮了,白小姐等人都在,言語之間,臣認(rèn)為殿下您還就真的適應(yīng)這些個禮數(shù)才是,禮儀從簡的流程太快了,宗正寺、太常寺、鴻臚寺跟禮部現(xiàn)在在朝堂之上,簡直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如果不是陛下鎮(zhèn)壓著,怕是兩方都要約個地方以武力解決爭執(zhí)了。”宗楚客笑呵呵的,相比較之前任縣令時,要發(fā)福了不少,倒也白了不少。 但其喜歡無事兒時,上山采藥的喜好沒有改變,這還是時不時往藍(lán)田醫(yī)學(xué)院跑,跟孫思邈鑒別一些草藥,還是他閑暇時間,最大的樂趣。 宗正寺掌管皇室宗親屬籍、祭祀、冊封等,以及皇家其他各項事物,如果說李賢因謀反治罪后,則最后便是交由宗正寺,所以宗正寺在九寺之中,地位一直都是很超然的存在,畢竟,打交道的都是跟皇家息息相關(guān)的事情。 而身為宗正寺卿的人,則往往都是選擇一個八面玲瓏之人,此人必須能夠從容面對各中不同的皇室宗親、外戚的拉攏跟刁難,能夠在處政皇家事物時,令各方各面都滿意。 畢竟,皇后的家人、皇帝的家人、各個嬪妃的家人等等,這些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以及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都是需要宗正寺來處理的。 而太常寺則是掌宗廟禮儀、禮樂等,與李弘的矛盾也很大,因為這些東西,李弘本身就很少參加,不光每次裝病不去,非去不可的時候,則是把人家的禮樂、禮儀等,都給破壞的七七八八了,所以針對禮部也是有理有據(jù),畢竟太子還是尚書令不是? 鴻臚寺跟李弘的之間的矛盾,當(dāng)年武媚曾經(jīng)調(diào)和過一陣,后來因為李弘前往安西,回來后有所緩解,但隨著李弘上朝的次數(shù)增加,各種朝堂禮儀,也被他視而不見,如今是一直在緊張之中。 “讓他們吵吧,禮大于天還是人大于天,這不是現(xiàn)在就能得出結(jié)論的,再說吧,這幫老頑固,惹不起,不過既然選明了立場,也不要太過了,禮部我會知會的?!崩詈胂肫鹁潘挛灞O(jiān)、包括御史臺,這些獨立于中央的職能部門就頭疼。 這些都是將來要面對的事情,但好在,不還沒有到那一步呢不是,到眼前了再說吧。 宗楚客笑著點了點頭,而后便接著把長安城坊間流傳的流言蜚語,以及房先忠來到他府邸,找他鎮(zhèn)壓的事情重復(fù)了一遍。 李弘則是難得的夸贊了他一番,這便是自己要的效果,只有給了李賢最為混亂的局勢,讓他無法看清楚、理順時,他便會陷入自我恐慌中。 而房先忠此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摸透這個人的性格了,這種人是屬于完完全全喜歡自欺欺人的一種貨色。 如果住在一間房屋內(nèi),當(dāng)外面著起了大火后,他便會在屋子里看著那大火苗喊失火了,但只要外面?zhèn)鱽砺曇粽f,這大火不會燒到他,離他還很遠(yuǎn)時,他便會自欺欺人的相信,這火真的不會燒到自己,哪怕是已經(jīng)感受到了那灼熱的溫度,他也會沒來由的相信,這火不會傷到自己。 第635章 條件 李弘有一段時間,不明白房先忠哪來的這種自信,但通過之后的研究跟交集,他發(fā)現(xiàn),其實房先忠心里能夠清晰的判斷各種復(fù)雜的形勢。 但他唯一的缺點便是他致命的缺點,就是自己沒有主見,只要你在他跟前展現(xiàn)出強大的自信,說一些他愿意相信的話,那么你就是提著刀殺了他,他也會覺得你是一個好人。 說白了,房先忠便是屬于無論是哪一個時代,都大有存在的人,耳根子軟、缺乏主見、很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很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整日里活在他人的看法中,但又有一顆與其能力不相匹配的野心。 這便注定了房先忠,只能是作為一個副將存在,無論是文職武職,他都不適合做一把手。 因為他能把情勢分析的很透徹,但卻不會堅持、自信自己的觀點,永遠(yuǎn)都會擁護(hù)別人的決策,而后否決自己的看法,哪怕明知道自己是對,他人是錯的,他也不會堅持。 是不會,而不是不敢,這是有著質(zhì)的區(qū)別的。 東宮在李弘回來后,方顯的有了一絲的人氣,這段時日因為沛王的大婚關(guān)系,長安城所矚目的焦點,便全部集中到了那里,再加上太子近一年的時間沒在東宮,整個東宮顯得冷清也是在情理之中。 剛剛一下馬車,踏踏實實的站在了東宮的地面上,就看見了汪樓那張死人臉跟連鐵站在一起,恭恭敬敬的看著他,就是不敢過來。 李弘無語的向兩人招招手,示意他們過來,不就是下旨讓自己立刻前往皇宮嗎,至于站在那么老遠(yuǎn),跟看鬼似的嗎。 “殿下舟車勞頓,這剛一下車,就得立刻前往皇宮,奴婢等人也是很心疼殿下的勞累,但奴婢也沒辦法,這是殿下的旨意?!蓖魳巧頌槔詈胨垕屓缃竦馁N身太監(jiān),對于李弘可是分外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