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謝朗還在發(fā)呆,拳王那個嘲諷的笑容,不知道觸動了他哪條神經(jīng),讓他忍不住去想這個年輕男人, 會遭遇什么。 腦海中不斷閃過黑·幫大佬用匕首一根根剁掉拳王的手指,讓他永遠不能比賽的電影情節(jié)。 剛剛那光頭說, 老板是拳王的養(yǎng)父, 把他當(dāng)親兒子養(yǎng)大。 這話謝朗可是耳熟能詳?shù)煤芰恕?/br> 這群人渣為了自己的利益,困住并折磨沒有反抗能力的孩子。 只要這孩子留這口氣活到大,他們就有資格冠上“生父”的名頭,自我標榜對孩子恩重如山。 事實上呢?奧加公立的兒童福利院,條件都屬于小康水準, 三餐還有營養(yǎng)搭配師精心制定。 加上定期的心理輔導(dǎo), 孩子們彼此間團結(jié)友愛,校園暴力發(fā)生的幾率比普通初高中還小。 跟謝朗這種生活在時時刻刻恐懼與不安的孩子比起來,福利院簡直是天堂。 拽著他腳腕, 將他困在地獄的人,正是那個把他當(dāng)“親兒子”養(yǎng)大的人渣, 到頭來還要求他懂得感恩, 簡直無恥至極。 不知道陳興國如今身體如何了, 大腦開始萎縮了沒有? 謝朗希望自己有這個榮幸,能親眼看著陳興國在痛苦中斷氣。 “怎么不吃東西?” 龍崽的嗓音將他拉回了現(xiàn)實。 謝朗立即低頭拿起刀叉,開始劃拉牛排。 莫名覺得,那個拳王的處境,該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哪個正常的父親,舍得讓自己的孩子靠夜店拳賽維持生活呢? 八成都是和陳興國一樣的人渣。 每次想到與陳興國相關(guān)的事情,謝朗就會感覺自己被牢牢困在四面水泥的狹小空間里。 他的整顆心都塞滿了黑暗骯臟的泥沼,仿佛成了這世界上最邪惡的存在。 遇到陸子遙之前,謝朗一直為自己缺乏道德與善良而感到驕傲。 這讓他覺得自己不會被任何人欺騙和傷害,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更險惡。 遇到陸子遙之后,他總是一驚一乍地,將心里的泥沼藏進最深的角落,生怕被龍崽發(fā)現(xiàn)。 他想假裝出正直善良的樣子。 而此時此刻,他生平第一次對陌生人發(fā)起了善心。 希望那個拳王不要被切掉手指,也希望他擺脫人渣養(yǎng)父,大概是同病相憐的自己一直沒等到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看見另一個自己獲救,似乎能找到安慰 謝朗想到一個救援計劃,辦法簡單易行,只是需要龍崽的配合。 但他沒理由要求逃亡中的皇子搭理這種閑事,只能寄期望于龍崽主動的關(guān)懷。 “哎……”小貓咪惆悵地嘆了口氣,等待龍崽噓寒問暖。 陸子遙在吃牛排。 兩分鐘過去。 “哎~~~”小貓咪加大嗓音又嘆了一口氣。 陸子遙在吃芝士香腸。 “哎?。。。。 毙∝堖渑叵鴩@了口氣。 殿下轉(zhuǎn)過頭:“你怎么了?” 小貓咪欲擒故縱地搖頭嘆息:“沒事……” 殿下這才安下心,低下頭繼續(xù)吃香腸。 小貓咪:“……” 請問翼龍這個種族心大是遺傳的嗎? 雪豹皇后是怎么忍到現(xiàn)在沒離婚的? “我看到剛剛跟你決賽的那個拳王了?!?/br> 謝朗放棄了拐彎抹角的表達方式,面無表情地平鋪直敘:“他輸了比賽,貌似想逃跑,被抓了回來,現(xiàn)在被押送去見夜店老板了。” 陸子遙瞇起一雙桃花眼,一邊吃菜一邊幸災(zāi)樂禍地回應(yīng):“那他可慘了?!?/br> “……”謝朗:“是啊,可能會被砍掉手腳。” “咳!”陸子遙一口老湯噴出來,一臉無語地斜了眼貓咪:“這又不是演西港電影,你想象力怎么這么豐富?” 謝朗一臉堅定:“不然他為什么要逃跑呢?” 陸子遙聳聳肩:“八成跟合同有關(guān),可能涉及違約金而已。我剛報名的時候,看了登記處的參賽合同,這個比賽獎金是要報稅的,正規(guī)娛樂活動,又不是打黑拳,哪里就要剁手剁腳了?”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謝朗斜眼看向龍崽:“這社會有多黑暗,你還沒有經(jīng)歷過?!?/br> “是你想得太復(fù)雜了吧?!标懽舆b拆了包濕巾擦嘴:“要不我們吃完去見見老板,問那家伙欠了多少錢,低于兩萬我就幫他贖身。在這兒遇上我們,也算他飛來橫禍?!?/br> 葛朗臺貓聞言臉都黑了:“你是不是就只想要那八千塊?多出來的提成咬你手了嗎?” 陸子遙一臉莫名:“不是你擔(dān)心他的安全嗎?不然還有什么解決途徑?八千塊足夠咱們幾天的伙食住宿費了,多出來的確實沒有用?!?/br> 葛朗臺貓嚇唬龍崽:“萬一遇到13塊一只蝦腿的黑店呢?一盤給我們?nèi)?!?/br> 陸子遙頓時神色一凜:“我不會再吃鮮蝦了?!?/br> 侍者敲了兩下門,得到允許后推門走進來,笑盈盈地走過來,將乘放現(xiàn)金的托盤,遞給新秀拳王:“這里是您的獎金,稅后兩萬六千八百元整,請您清點驗證?!?/br> 居然不到兩千八,貓咪順手從龍崽手里接過托盤,神色冷酷地開始點錢。 侍者微笑道:“二位如果趕時間的話,能不能留個聯(lián)系方式?咱們康總真心誠意想結(jié)識兩位,隨時愿意登門拜訪。 他現(xiàn)在就在隔壁包間,正感慨如今英雄出少年,再三讓我轉(zhuǎn)告二位,他是真想高攀一下,跟二位小英雄交個朋友?!?/br> 貓咪點完一萬塊,確定沒問題,比較了一下另外兩疊的厚度,就將錢全部塞進背包,抬頭看向侍者:“拳王也在隔壁嗎?我們想結(jié)交他這個朋友?!?/br> 正仰頭對著侍者發(fā)呆的龍崽不開心了,轉(zhuǎn)頭小聲對貓貓否認:“誰想結(jié)交他了?你要跟拳王做朋友?現(xiàn)在我才是這里的拳王?!?/br> 謝朗立即湊到龍崽耳邊小聲說:“我有辦法不花錢幫他逃跑?!?/br> 第三十九章 小貓咪善良熱心地表現(xiàn), 讓不習(xí)慣管閑事的龍崽有一點羞愧。 于是還是同意配合,跟貓咪一起見了夜店老板。 老板看起來有五十出頭, 沒有傳統(tǒng)黑幫大佬地氣勢, 身材瘦瘦小小的, 清爽的寸頭,像個精明的保險推銷員。 老板有老一輩人慣用的說話套路,一見到謝朗和陸子遙,就夸張地奉承。 他忙不迭上前跟陸子遙握手:“真是不得了, 臺上看還以為是個深藏不露的普通孩子,當(dāng)面見識您這通身的氣派, 不像是本地人, 倒像是皇城里來的貴族了。” 陸子遙隨意的表情忽然一凜,警惕地挑眼看向男人。 男孩直白地表現(xiàn),全部落入康總地眼睛里。 這個精明的生意人頓時起了警惕,越發(fā)懷疑起這孩子的身份,怕不是自己能收用得起的人。 康總不動聲色的請陸子遙落座, 也不敢怠慢另一個孩子, 上前招呼道:“這位是您的朋友?” “我是他隊友?!敝x朗自報家門:“我們兩是國家拳擊隊的隊員?!?/br> “怪不得!”康總一臉恍然,其實聽得出這孩子是在撒謊。 他不是沒去國家隊挖過人,這么大的孩子, 就算隊里成績第一的,也不可能擊敗他養(yǎng)子。 體格發(fā)育上有分水嶺, 這是技術(shù)不能逾越的鴻溝。 何況他雖然自己不打拳擊, 搞了半輩子拳賽, 其實算個內(nèi)行人——那小孩在臺上用的根本不是拳擊技巧,而是格斗術(shù)。 他要是想較真,獎金肯定一分錢不會給。 但作為一個以此為生的伯樂,他不會得罪一匹百年也出不了的千里馬。 各地的夜店不過是他挑選可用之才的起點,法奧林奈的世界頂級賭拳場,才是他的目的地。 “恕我冒昧。”康總微笑的面容上顯出些許嚴肅:“看兩位有興致參加咱們這種小地方的比賽,我擔(dān)心二位是游玩途中手頭緊,如果二位不見外,往后吃喝住行一律記在我賬上,我已經(jīng)讓秘書去ma開了一間總統(tǒng)房,不嫌棄的話,今晚就在那里住下吧?” 謝朗依舊一臉淡定,轉(zhuǎn)頭跟龍崽對視一眼,彼此都能看出對方眼里的茫然。 謝朗本以為這個老板會問清楚他們的底細,求他們留下來,跟夜店簽合約之類的,沒想到這家伙連他們的名字都不問一句,直接就給錢給房,不知唱的哪一出。 “那可讓您破費了。”謝朗客氣道。 “哪里的話?!笨悼傂χ粩[手:“是兩位小兄弟給我康燦面子,對了,二位怎么稱呼?” “陳興興?!敝x朗毫不猶豫地回答。 這種背黑鍋的事,就算隨便編一個名字,也要是陳家的結(jié)合體。 “人如其名,很可愛?!笨悼傂χD(zhuǎn)頭看向陸子遙。 “他叫王凡。”謝朗隨口給龍崽編名字。 “這名字取得低調(diào)?!笨悼倗@道:“叫王非凡才當(dāng)?shù)闷?!?/br> “過獎了。”雖然看得出老板只想跟龍崽聊天,但龍崽是頭耿直的龍,很容易穿幫,所以貓咪只好不斷插話,把老板注意力往自己身上拉:“我隊友剛打完比賽,有點累了,現(xiàn)在就想去酒店休息一下。順便,我們覺得你們店之前那一位拳王挺有兩下子,能請他跟我們回酒店交流一下技巧嗎?” “行啊,當(dāng)然行,二位不吝賜教,咱家康耀求之不得?!笨悼偺ь^對侍者吩咐:“去把阿耀叫過來?!?/br> 不多時,謝朗看見那個臉上掛彩的拳王走進來,神色麻木地低著頭。 康總起身迎上去:“快來見見兩位國家隊的拳手,喲?你這臉上怎么弄的?又跟誰打架了?來來,見過兩位小英雄,他們想跟你探討一下拳擊技巧,你好好聽聽二位的指導(dǎo)?!?/br> 謝朗覺得,這老板是在故意演慈父給他看。 拳王臉上的表情,簡直就是站在陳興國親戚中的自己。 謝朗面無表情站起來,走向門外,順手一拉拳王的手腕:“走,我們?nèi)ゾ频暾劶记??!?/br> 康耀麻木的雙眼忽然睜大,一轉(zhuǎn)頭,就看見側(cè)顏漂亮的男孩,一臉兇巴巴地拽著自己,想要出門。 像被催眠了一般,康耀就這么乖巧的跟男孩邁出腳步。 “這么著急?”康總笑容有些尷尬了,轉(zhuǎn)頭看向那匹千里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