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青菡不能抑制地痛哭。

    第二百七十一章做出決定

    宋之佩回院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鄭青菡，他剛邁進(jìn)屋子便覺情形不對，鄭青菡蜷縮在被子里，不停打著寒顫，額頭上滲滿汗水，滿臉皆是淚水。

    宋之佩幾步搶到床前，看著她整個人昏昏沉沉，看著她的淚不斷從眼里涌出，聲音充徹著擔(dān)心道：“青菡，快醒醒，可是做惡夢？”

    鄭青菡什么也聽不見，只瞅著容瑾一身素白喪衣動也不想動。

    夢里，容瑾撫著靈牌，正道：“青菡，你在奈何橋上等我一下，等我替你報完仇，定來尋你。”

    鄭青菡飄在半空道：“世上有好多好姑娘，沒了我，還有別人，你勿需干傻事?！?/br>
    容瑾撫著靈牌，明明聽不見她的話，卻接道：“除了你，我誰也不稀罕，叫你在奈何橋上等著，你便等著?！?/br>
    鄭青菡見容瑾固執(zhí)成魔，五內(nèi)氣急攻心，只覺得喉嚨口甜腥氣直涌，“哇”得一聲，吐出大口鮮血。

    宋之佩嚇了一跳，鄭青菡在昏沉中忽然吐出大口鮮血，被面被染紅一片，他急忙把鄭青菡從被窩里拽到身邊，伸手探她鼻息，只覺得鼻息十分微弱，連連喚道：“青菡，快醒醒。”

    鄭青菡勉力睜開眼睛，道了句：“佩哥哥，你回來了？”

    宋之佩道：“大夫說你病情趨穩(wěn)，今日怎會突然又發(fā)作起來，你先調(diào)息會，我這就讓人去請大夫。”

    鄭青菡氣若游絲地道：“不必了，心脈俱斷的人談何病情趨穩(wěn)不過是拖拖日子?！?/br>
    宋之佩臉色黯然。

    鄭青菡重咳幾聲，在宋之佩懷里軟垂下去，眼睛又重新閉上。

    宋之佩重新將她扶回床上，換條干凈被子，柔聲道：“你好好休息，我把藥給你端過來，喝下去病就能好……。”

    話沒說完，一回頭，鄭青菡已昏沉過去。

    這一昏又是兩月鄭青菡躺在床上垂垂一息，偶爾睜開眼睛看看宋之佩，便又重新合上眼睛。

    宋之佩瞧她病得厲害，直接在床下打地鋪，以便晚上遞藥服侍。

    到了半夜，聽見床上偶有輕響，宋之佩打燈去看，只見一縷鮮血沿著鄭青菡嘴角往外逸，新?lián)Q的被子又染紅一片。

    宋之佩背著燈抹了把眼淚，走上前把鄭青菡抱進(jìn)懷里，一邊擦她嘴角的血一邊道：“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鄭青菡攥著宋之佩的衣服，低低地道：“我想容瑾了……?！?/br>
    宋之佩把鄭青菡往自己懷里抱得更緊，眼淚砸到地上，忍耐著心痛道：“等你身體恢復(fù)好，我?guī)闳ツ匣此！?/br>
    鄭青菡軟軟貼在他胸口，毫無氣力地道：“我好不了的，讓我見他最后一面?！?/br>
    宋之佩咬著牙沒吭聲。

    鄭青菡見他沒有動靜，喉嚨口一股氣血再也壓不住，頓時吐了出來，地上鮮紅一片。

    宋之佩拿她沒有辦法，只得道：“行，行，我想辦法讓你見他一面?！?/br>
    鄭青菡得宋之佩一句允諾，心間一寬，整個人在他懷里昏沉過去。

    去南化路途遙遠(yuǎn)，坐船要經(jīng)的顛簸，重傷之人哪里能承受？

    宋之佩見她氣息時有時無，只怕沒到南化已經(jīng)歿在路上，忍不住抱著她放聲大哭。

    五日后，南化進(jìn)攻京都城，宋之佩大清早就把消息告訴了鄭青菡：“容瑾率兵來攻京都城，兵士駐扎在京都城外的遠(yuǎn)郊，到時候去遠(yuǎn)郊駐兵的地方，總有機(jī)會見容瑾一面?！?/br>
    鄭青菡剛醒，聽到后心里歡喜，禁不住泫然落淚。

    宋之佩抬手給她擦眼淚：“現(xiàn)今邊關(guān)起亂，敦郡王一半兵力派到邊關(guān)，還有一半兵力留在京都，容瑾倒是會挑時機(jī)?！?/br>
    鄭青菡想到馬上就能見容瑾一面，整個人重新有些活氣，倚在床頭道：“我和他總是有緣的，他若是不來京都城，只怕我也熬不住去南化的路程?！?/br>
    宋之佩出神道：“要說有緣，其實(shí)我比他認(rèn)識你更早?！?/br>
    鄭青菡一默。

    宋之佩繼續(xù)開口，聲音落在不分明處：“要說定親成親，我也比他早一步，當(dāng)初要不是王聰使計(jì)，你我早就成親。”

    想到宋之佩這些日子待她的種種，鄭青菡不知說什么好。

    宋之佩道：“那聽聞有女子憑一已之力攔住敦郡王軍馬五日，我便猜到是你，疾急騎馬去山腰找你，你被長劍所傷，躺在地上已無氣息，敦郡王要拿你尸體掛在城門示眾，是我求的敦郡王和念清尼師，才得以把你抱回府里安葬?！?/br>
    “你明明斷了氣，可我把坑挖好，要把你埋進(jìn)去時，你偏長長呼出一口氣。”宋之佩道：“那時我以為，是我和你有緣?！?/br>
    “可今天你對我說，你和容瑾才是有緣的，我心里頭很失落。”

    鄭青菡想說什么，嘴巴張張，說不出話來。

    她和宋之佩一路錯過，錯過了整個上半生。

    而下半生，她沒有，就算有，她也是要跟容瑾一起過的。

    情已至此，還能說些什么？

    聽雨拿藥進(jìn)來，宋之佩接過藥親手喂鄭青菡。

    鄭青菡喝口藥道：“我就想遠(yuǎn)遠(yuǎn)瞧容瑾一眼，瞧過了，你就把我送回莊院。”

    宋之佩問：“為什么？”

    鄭青菡道：“天不假年，我一個將死之人就算跟他相認(rèn)，過幾日還是要奔赴黃泉，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人傷心。”

    她死過一回，容瑾傷心過一回，抱著她靈牌成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