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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的皇夫是太監(jiān)在線閱讀 - 第39節(jié)

第39節(jié)

    最精致的當(dāng)屬他喝茶用的茶盞,應(yīng)當(dāng)是特制的,茶盞本身是青玉材質(zhì),內(nèi)里鑲了銀,想來曾經(jīng)是在茶水上吃過虧。

    剩下屋中的一應(yīng)用具,和青山是一個規(guī)格,十九坐在閻溫日常批閱奏章的桌案上,伸手輕輕撫過閻溫平時用的筆,心里不住感嘆,閻溫到底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一個人?

    他對他身邊的人看似嚴(yán)厲,但只要不犯錯,其實(shí)很寬厚,甚至連她這個傀儡,除了皇權(quán)之外,真正女皇該有的東西她一樣都不少。

    而閻溫明明擁有一切,卻偏偏在自苦。

    圖什么呢真是。

    十九趴伏在閻溫的桌案上,拿過奏折,偏頭枕著自己的手臂,胡亂翻看。

    單懷和閻溫聊了很久,從里間一出來,就看到十九正在翻閱奏折。

    這是閻溫最忌諱的事,尤其是十九這種尷尬的身份,長腦子的更不應(yīng)該碰這些東西。

    但凡上位者,哪有一個不忌諱這種事情?單懷為十九捏了一把汗,即便大人不會真的將這小傀儡怎么樣,但她也有苦頭要吃了。

    閻溫在單懷后面出來,看到了十九坐在他的桌案邊上,臉枕在手臂上正在拉扯著一張奏章,疊起來扯開疊起來扯開,只想一腳過去將小傀儡踢得四腳朝天。

    “你干什么呢?”閻溫聲音冰冷,走到十九身邊踢了一腳凳子。

    單懷立刻在心里道,還不起來完了完了完了。

    可是十九不光沒有起身,還扯著那張奏折遞到閻溫的面前。

    “大人,我在這上面看到你的名字?!?/br>
    閻溫掃了一眼奏章,皺眉道,“起來,滾回你的寢殿去。”

    十九站起身,她現(xiàn)在對閻溫罵她已經(jīng)有了免疫,更是能看出他何時是真的生氣,何時只是隨口罵一罵。

    她手上還抓著那張奏折,指著上面閻溫兩個字,遞到閻溫的面前,“這奏折不會是在彈劾大人吧。”

    單懷本以為閻溫肯定會奪下奏章,或者將這小傀儡掀開,命她把人給丟出去。

    可接下來,他今天第二次目瞪口呆的看著閻溫竟然真的低頭仔細(xì)看了那奏章,還是就著小傀儡的手,末了之后嗤笑一聲,拿過奏章敲了一下小傀儡的腦袋,脾氣好的像是被人給調(diào)包了。

    “眼睛還挺尖,確實(shí)是彈劾我?!遍悳匦Φ某爸S,丞相那老狗,不遺余力的給他添堵。

    這上面彈劾他結(jié)黨營私,手段殘暴,私設(shè)刑獄,條條罪狀羅列的很像那么回事,但明知道這奏章會送到他的手上,沒人會“伸張正義鏟jian除佞”還偏偏要這么寫,這是因?yàn)樯洗闻`市那件事兒,被踩疼了狗爪子,又奈何他不得,只能對著他狂吠。

    “那這張我來處理吧?!笔沤舆^閻溫手中的奏響展開,提筆蘸墨,頂著單懷幾乎脫眶的視線,和閻溫臉上的玩味,御筆朱批了一個巨大的叉叉。

    閻溫嘴角笑意加深,十九討好的將奏折遞到閻溫的面前,開口道,“朕覺得,此人構(gòu)陷朝臣,心思歹毒罪無可恕,當(dāng)處以……”

    十九將手背到身后,學(xué)著閻溫的模樣,挑了挑眉,“大人覺得,此人該處以何種刑罰?”

    閻溫也表情嚴(yán)肅,故作思考片刻,開口道,“按律……當(dāng)處以凌遲極刑,陛下以為如何?”

    十九又學(xué)著閻溫模樣抬手掐了掐眉心,“此事全憑愛卿做主,朕累了,退下吧?!?/br>
    單懷已經(jīng)被這兩人給搞無語了,覺得自己此刻站在這里,莫名的多余。

    閻溫又笑瞇瞇的接話,“陛下既然累了,就滾回自己寢宮去吧?!?/br>
    十九連忙將手放下,朝著閻溫湊近一點(diǎn),揪著他的袖子狗腿道,“大人,我不累。”

    “我累了,”閻溫將自己袖子揪回來,轉(zhuǎn)頭對著單懷道,“送陛下回寢宮。”

    意思就是,你們兩個一塊給我滾蛋。

    “大人……”十九還沒待夠呢,還想再磨蹭一會,磨蹭到晚上,說不定閻溫被她磨的受不了,兩人還能一起用晚膳。

    閻溫又被揪住袖子,明明力道不重,可是每次被這么一揪住,閻溫總覺得有一道無形的繩索捆在他身上,哪怕是將小傀儡的手給甩掉,也會有好長時間,都覺得袖口朝下墜。

    閻溫再度甩開十九的手,并且抬起了手。

    單懷心道來了來了來了,要挨揍了!

    十九心道完了完了完了,要挨揍了!

    然而閻溫只是將手落在十九的脖子上,朝著她的衣襟里面伸進(jìn)了一根手指。

    十九的皮膚從閻溫手指挨上的那一塊兒開始,迅速燒了起來,火勢迅速蔓延,她整張臉微微發(fā)紅。

    下意識縮了一下,但很快堅強(qiáng)的又挺直脖子。

    閻溫摸她,她躲個什么?

    單懷瞪大眼睛,閻溫一根手指在十九的衣襟里轉(zhuǎn)了兩下,然后勾出了一條黑繩子。

    朝外一拽,繩子底下的小牌子就露了出來。

    “不回去就把這個還給我?!遍悳?zé)o情道。

    “回回回,立刻馬上現(xiàn)在就回!”十九連忙捂住小牌子,重新塞回衣襟,邁步就朝著門口走。

    閻溫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轉(zhuǎn)頭看向單懷,單懷立刻跟在十九身后,也快步出了門。

    雖然十九剛才捂的快,但是單懷還是看清楚了,那小牌子是閻溫前些日子命他找人打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單懷看著十九的背影,表情越發(fā)的一言難盡。

    一路上嘴唇動了幾次,但最后對于閻溫的忠心,頑強(qiáng)戰(zhàn)勝了他的憐憫之心,于是他連一個屁都沒有放,將十九送回寢殿之后,徑自出宮去了。

    十九雖然被攆回了鳳棲宮,但是小牌子在手,她明天還可以去,后天也可以,去隨時都能去!根本不慌。

    躺在軟榻上,手里鼓搗著小牌子,十九覺得自己像是拿到了一塊開啟閻溫世界的通行令。

    只要能夠進(jìn)入閻溫的世界,就能窺見閻溫內(nèi)心的真實(shí),不斷的了解他,不斷的在閻溫的領(lǐng)域中開疆拓土。

    直至最后,也像閻溫在自己心中一樣,占據(jù)大部分的空間。

    到那個時候,那老東西就會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將她剔除,因?yàn)樗呀?jīng)扎根在他的世界中,他無論想要從哪里掀動,都會連皮帶rou抽筋拔骨,疼到他不敢再碰,除了嘗試著容納她,接受她,別無他法。

    第二天,十九又帶著小牌子,翹著小尾巴去找閻溫。

    進(jìn)門口露出小牌子的時候,門口的兩個死士的神色依舊一言難盡。

    不過十九根本沒有注意到,進(jìn)院之后,直接進(jìn)了屋子。

    屋子里面只有喜全一個人,正拿著一塊布巾,在擦拭閻溫的桌案。

    “大人呢?”十九走到喜全的旁邊,抻著脖子朝里間看了看。

    不過十九覺得閻溫這個時候不可能在里間,他只要沒有病的爬不起來,是絕對不會躲懶的。

    按理說這個時間應(yīng)該在批奏章,但是這一會兒不在這里,那還能去哪,難不成又去水牢了嗎?

    喜全動作一頓,對于十九現(xiàn)在出入內(nèi)侍監(jiān)如履平地這件事,心里還是有些不能理解,大人為什么會獨(dú)獨(dú)縱容她。

    喜全跟著大人這么久,大人都不許他近身伺候,不許他陪伴處理公事,可這個小傀儡卻屢屢被大人寬待,他自然不太舒服。

    因此他看十九大多沒有好眼神,尤其是在屋子里只有兩個人的時候。

    他用眼尾夾了一下十九,手上勁頭用的大,布巾摩擦著桌面,發(fā)出嚓嚓的響聲。

    “大人出宮了,陛下請回吧。”

    十九一愣,嘀咕道,“出宮了?可是大人昨天沒有提起……”

    “你是什么人?大人做什么出宮要與你提起,你還真的將自己當(dāng)成女……”

    喜全的聲音戛然而止,驚的手上一用力,將桌上的奏章推了一地。

    小臉唰的一下慘白,扔了布巾撲通跪在地上。

    “大人恕罪,奴錯了……”

    十九順著喜全扣頭的方向一看,就見閻溫正滿臉陰鷙的站在門口,視線如刀般刮在喜全的身上。

    她知道這種視線刮在身上的滋味,未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她默默退了好幾步,站在桌案旁邊。

    “越發(fā)的沒規(guī)矩了?!遍悳卣f,“你不如……”

    “大人息怒,奴錯了,奴再也不敢了,大人息怒……”不要將我打發(fā)到別的地方。

    喜全一個勁的在地上叩頭,咚咚的聲音聽得十九心驚rou跳。

    沒幾下,喜全的頭上就見了血跡,但饒是如此,閻溫陰沉的臉色絲毫也不見開晴,喜全伺候在他身邊已久,十九以為他好歹會猶豫,但閻溫也只是頓了片刻,就繼續(xù)道,“去水牢吧。”

    十九看著地上不斷求饒的喜全,和閻溫毫不動容的眉眼,有些后怕的想著這些天她自己放肆的行徑。

    能夠靠近閻溫對于十九來說太過美好,以至于她總是會忘了,閻溫固然一手緊握慈悲,卻也有一手滿是罪孽,而他本身,又是一個多兇戾無情的人。

    喜全已經(jīng)抖若篩糠,縱然閻溫下了最后的決定,就不再看他,他還是一個勁兒地隨著閻溫的走動,趴伏著調(diào)轉(zhuǎn)方向不斷叩頭,祈求著閻溫能夠收回成命。

    十九實(shí)在是看不下去,況且喜全雖然對她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可這小東西的心眼真的不壞,不僅先前幫她隱瞞,她指使著做什么事情,喜全去的也很痛快。

    再者十九又不是真的皇家貴女,從小被當(dāng)成狗一樣呼來喝去不在少數(shù),喜全無論什么態(tài)度,她都沒有被冒犯的感覺。

    十九悄默默的朝前挪了一步,準(zhǔn)備硬著頭皮幫喜全求一下情,好歹喜全還藏著她一個小秘密,要是她冷眼旁觀,喜全心里一不舒服給捅出來,他們兩個估計都要去水牢。

    只不過她這一步才邁出來,閻溫突然調(diào)轉(zhuǎn)槍頭,如刀般的視線,毫無預(yù)兆扎到了十九的身上,扎的十九膝蓋一軟,也想跪地認(rèn)錯。

    “你又來做什么?!”閻溫的語氣很沖,不光跪在地上的喜全抖了一下,十九也嚇得朝后退了一大步。

    “大……嗷——”十九后退的時候沒看,一腳踩到成堆奏章,另一腳絆了上去,眼瞅著就要朝地上摔去。

    可憐她膝蓋還沒好利索,這一個腚墩兒要是坐下去,估計走路都要拉著跨。

    十九朝地上坐的時候,伸手扶了一把桌案的邊緣,尋思著好歹借一點(diǎn)力,摔得不那么重。

    結(jié)果這一把,不知怎么的就將硯臺給帶了下來——

    十九頭頂鈍痛一下,嗷了一嗓子之后,接著眼前一黑。

    不光是眼前一黑,十九感覺到頭頂有什么東西流下來,但是涼涼的又不像血,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然后……手也黑了。

    她一只眼睛能睜開一只眼睛睜不開,滿臉都是墨汁,用手抹了一把,整張臉烏漆抹黑的,下額還在滴滴嗒嗒的滴著墨汁,坐在地上傻愣愣的還不知道怎么回事。

    喜全本來趴在地上,抬頭看了一眼之后,跪在那里愣住。

    而原本滿臉烏云密布的閻溫,聽到聲音看向十九,頓時眼角抽搐了一下。

    接著臉上的表情寸寸開裂,也不知是笑還是生氣,看起來有些扭曲,直至最后忍不住提起嘴角。

    先是“噗”的一聲,然后,“哈哈哈哈哈”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十九:你不也把我當(dāng)成狗子呼來喝去么。

    閻溫:我可以別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