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她深深閉了眼睛,斂去眼中所有的神色:“好,你鬧吧?!?/br> “你要是想把我氣死,你就接著鬧吧?!?/br> 第11章 笑什么 夏子蒔說完這句話后,便在僵立的眾人面前直接拿了東西離開。 魏荇站在原地握著拳頭站立了幾秒鐘,直到夏子蒔的身影已經(jīng)快要消失不見,他這才狠罵了一句,轉(zhuǎn)身追了上去。 江義年早在夏子蒔說出那句重話后,就知道魏荇今天是一定不可能鬧下去,此時警報解除,他稍稍定了定神也連忙想要跟上去,只是剛跑了還沒幾步,他就被火鍋店老板拉了回來,商量魏荇黑卡的事情,于是這樣一耽誤,等他再次轉(zhuǎn)身去看時,眼前也已經(jīng)沒了魏荇和夏子蒔的蹤影。 與此同時,房間里所有人也不免松了口氣,特別是劉襲,他顫抖地白了臉色,這時心中竟然涌上了“劫后余生”的慶幸。 剛剛,就在魏荇向他走來時,他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還好……還好,他終于逃過了一劫。 可是這個人究竟是誰,為什么他和夏子蒔關(guān)系那么親近? 劉襲一邊擦著冷汗,一邊細細想著,而另一頭,魏荇也已經(jīng)追上了夏子蒔。 她的身體經(jīng)過休息后雖然已經(jīng)好了許多,可是到底還殘留著之前病發(fā)時的余韻,所以離開時走得并不是特別快,魏荇拉住夏子蒔時心里還窩著火,但到底也沒敢用力,只是圈著她的手,不叫她離開:“你要去哪里?我剛剛是在幫你,你為什么不讓我教訓(xùn)那些人?” 魏荇一向尊崇“以暴制暴”,而且方才那些人對夏子蒔做的事情,在他看來,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夠! 而看著魏荇怒氣沖沖的面容,夏子蒔卻反倒放松了下來。 這幾天他們都因為上次的不歡而散沒有見面,說實話,看著剛剛魏荇怒火中燒的樣子,夏子蒔也擔(dān)心自己獨自離開后依舊阻止不了他的行為,從而叫事情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可幸好…… 魏荇到底還是追了出來。 夏子蒔不由露出了一個放松的微笑,她的臉上還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但這一笑,卻叫她的眉眼都跟著生動了起來。 魏荇最吃不住夏子蒔這樣的神情,他微微頓了頓,下一刻,心跳也不由慢了幾拍,只是為了維持面子,他還是撇開臉惡聲惡氣地兇道:“你笑什么?” “你先別生氣?!毕淖由P心平氣和地說道,聲音微微帶著些沙啞:“剛剛我阻止你,是不希望你把這件事情搞大,你還是學(xué)生,要是警察真的來了,你也討不著什么好?!?/br> “這個后果我能承擔(dān)!”魏荇還是咬著牙強撐著氣勢。 夏子蒔這回沒有立刻回答。 她稍稍頓了頓,再開口時,她的聲線已經(jīng)完全柔軟了下來,像是哄,又像是撒嬌:“可是我不希望你因為我,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br> 魏荇徹底說不出話來。 其實他早在夏子蒔最開始露出微笑時,便已經(jīng)沒出息地消了氣,此時聽著她這些為了他好的話,他還怎么裝蠻橫? 他抿了抿唇角,最后也只能控制著自己別立刻感動地貼上去:“……你也就會對付我?!?/br> 這便是完全軟化了。 夏子蒔愉悅地勾了勾唇,可就在還想說話時,魏荇卻又忽然開口道:“但是這件事情還沒完,火鍋店的事情我可以聽你的就這么算了,可是今天我也見識到你這些同事了。哥,你聽我的,這個工作別做了,晚上你就辭職,大不了接下來我陪著你重新找工作。” 夏子蒔的表情微微頓了頓。 無聲的氣氛流轉(zhuǎn)在兩人之間,只是不過幾秒鐘后,夏子蒔便已經(jīng)重新掛起了微笑;“先不說這個,魏荇,我應(yīng)該和你道歉?!?/br> 魏荇沒有開口接話,濃黑的眉宇輕輕蹙了蹙。 夏子蒔卻自顧自接著說道:“上回我對你說的那些叫你找女朋友的話是我唐突了,我不應(yīng)該在你的事情上多加干涉,我以后都不會再說了,你不要放在心上?!?/br> “……可是我剛剛說的不是這個問題?!蔽很舸_實也想跟夏子蒔聊上回兩人不歡而散的事情,但卻不是在這個關(guān)頭。 夏子蒔最會的便是“顧左言右”,如果是別的事情,魏荇不說也就不說了,可是現(xiàn)在……他瞇了眼睛,敏銳地開口問道:“為什么你不想辭職,你是不是瞞著我什么?” “并沒有?!毕淖由P慢慢收斂了微笑,在魏荇探究的目光搖了搖頭:“魏荇,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可是今天這件事情,你就忘了吧,外公那兒,你也別去說?!?/br> 要是火鍋店的事被夏鎮(zhèn)知道,恐怕就沒那么輕松了。 但魏荇卻不能接受夏子蒔這樣的回答:“如果你沒瞞著我事情,那你告訴我,這份工作到底有什么好,他們給你多少錢,我可以給你三倍,十倍!” “不是這個問題?!?/br> 夏子蒔敗下陣來,魏荇的步步緊逼叫她招架不住,她下意識地握上了魏荇的手臂,盡量心平氣和地解釋:“每個人總有自己想待的地方,想做的工作,不是嗎?而且魏荇,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問了好不好?” 魏荇說不出話來。 這是夏子蒔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主動去抓他的手,他垂眸看著自己的手臂,目光不由頓了頓。 夏子蒔的身上沒有一處不是好看的,她的手指細長,因為體質(zhì)虛弱,所以她的雙手常年帶著些涼意,仿佛一塊清透的美玉,光是看著便能叫人怦然心動。而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樣,夏子蒔在對付他的本事上,實在無人能敵。 他咬了咬牙,態(tài)度已經(jīng)放軟:“那你下次……” “我會保護自己,而且我可以答應(yīng)你,如果再發(fā)生這些事,我一定辭職?!毕淖由P不等魏荇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目光認(rèn)真。 魏荇抿緊了唇角,半晌后,他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濁氣,終是不再說話。 夏子蒔明白魏荇的性格,此時他這樣的態(tài)度,便已經(jīng)是一種回答。 她重新掛起了微笑,又恢復(fù)了原本文質(zhì)彬彬的樣子:“你剛剛有沒有受傷?” 方才的局面太過混亂,夏子蒔身體又不舒服,所以并不知曉魏荇的情況究竟具體如何,倒是周易的慘狀她全都看在了眼里。 而聽著她的話,魏荇很快重新睜開了眼睛。 方才火鍋店中基本都是他在單方面的打人,而按照他的身手,要說真正的受傷還真的沒有,可是現(xiàn)在夏子蒔既然這么問了…… 他將自己打人的手伸到了夏子蒔的面前,指了指關(guān)節(jié)幾個微紅的地方說道:“擦傷了。” ……這傷口,恐怕腳不小心踢到桌子也比這嚴(yán)重,可夏子蒔也配合細細看了看:“是傷了,我?guī)慊丶也咙c藥膏吧?!?/br> 魏荇輕輕哼了哼,嘴上雖然沒說話,可是身體還是很誠實地跟了上去。 這陣風(fēng)波自此便算是畫上了句號。 夏子蒔帶著魏荇回家時,夏鎮(zhèn)剛好正在吃飯。 之前因為要聚餐,所以夏子蒔之前便已經(jīng)和夏鎮(zhèn)打過招呼,晚上可能要晚點回家,可是沒想到的是,這還到七點的功夫,夏子蒔便拉著魏荇回來了。 夏鎮(zhèn)拿著碗有些詫異地看著兩個問道:“你們怎么在一起?” “聚餐結(jié)束的比較早,我在路上剛好又碰見了魏荇,所以便一起回來了?!毕淖由P溫聲解釋:“外公,我?guī)很羧シ块g里,一會就出來?!?/br> “?。孔屵@小子去你的房間,這……” “這不是挺好的嗎!” 魏荇早就想去夏子蒔房間了,此時聽夏鎮(zhèn)好像要反對,于是他連忙堵了夏鎮(zhèn)的話,一改之前路上冷冰冰的樣子忙不迭地直接推著夏子蒔上了樓,邊走便頭也不回地喊;“我和哥先上去了,你在下面好好吃飯吧,有事也別上來!” “……”夏鎮(zhèn)一陣無語。 夏子蒔從小便帶著秘密,所以房間也不會讓人輕易進去,這回她主動提出要帶魏荇去房間,原因也是魏荇手上的傷,她不想被外公看出破綻。 而被魏荇著急忙慌地推上樓后,夏子蒔也從善如流地開了房門。 她的房間干凈整潔,風(fēng)格中式,不帶任何的女性氣息,倒像極了一個老大爺住的地方。 魏荇早就幻想過無數(shù)次夏子蒔所住的地方會是什么樣子,此時真的看見,不知怎么,他竟然硬是能從那些古板的家具中看出一些叫人血脈膨脹的性感來。 真正的禁/欲/撩人 他不自然地握拳咳了咳,而此時,夏子蒔也已經(jīng)從柜子中拿出了藥箱:“你的傷口并不嚴(yán)重,這藥膏是我自己做的,涂上很快便能消腫退紅?!?/br> “嗯?!蔽很暨€沒忘了維持著端著的態(tài)度。 要是以前他一定積極主動地上前幫夏子蒔提藥箱了,可是此時,他只是大爺一樣地坐在床上等著夏子蒔來伺候。 而夏子蒔也不在意,打開藥箱后,她便取了藥給魏荇用棉簽涂上,可魏荇的目光卻被藥箱中琳瑯滿目的藥瓶藥罐吸引住。 那都是治療心臟病的藥。 魏荇的眼眸不由被刺痛了一下,他艱難地抿了抿唇角,半晌后才看著夏子蒔開口問道:“你的病……這幾年還是沒有起色嗎?” 魏荇并不知道夏子蒔“活不過21歲”的事情,而聽著他的話,夏子蒔只是淡淡地開口:“有好一點,但還是得吃藥?!?/br> “那你要好好把身體養(yǎng)好,哥,你得一直健健康康的。” “好。”夏子蒔被魏荇認(rèn)真的樣子逗笑,她勾了勾唇,眼中滿是溫潤的顏色:“我一定會好好活著,你結(jié)婚那天,我還得給你包個大紅包?!?/br> 第12章 別說了 原本溫馨的氣氛急轉(zhuǎn)直下。 房間內(nèi),空氣凝重而緊繃,只是夏子蒔臉上的笑意卻沒有絲毫的改變,魏荇看的出,夏子蒔方才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全是真心,可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更加難受。 他握緊了拳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半晌后,他才睜開眼睛直直地看向了夏子蒔:“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會結(jié)婚?” “這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嗎?”夏子蒔垂眸給魏荇一邊上藥,一邊說道:“你條件那么好,喜歡你的女孩子也一定非常多,不過現(xiàn)在你不想談戀愛也沒關(guān)系,之后找到喜歡的人再談也是一樣的?!?/br> “可我要是找不到喜歡的女孩子呢!” 夏子蒔拿著棉簽的手微微頓了頓,可這個空檔卻十分短暫,快的叫人幾乎以為只是錯覺;“別胡說,怎么會找不到?!?/br> “我沒胡說!” 魏荇咬牙看著夏子蒔,想要從她的表情中找出一絲破綻,哪怕只有一點點,他也想要從中撕開一道裂口:“哥,你說我條件好,一定可以找到喜歡的女孩子,可要是我的性/取向并不是女……” “好了,別說了?!毕淖由P及時打斷了魏荇的話:“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一些沒頭沒腦的話就不要出口了?!?/br> 她一字一句地說著,整個過程中皆是表情淡淡,淺色的眼眸仿佛一池平靜的水面,找不到絲毫的波瀾。 魏荇將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于是原本還聚集在心中的沖動,便這樣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其實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兩人討論到關(guān)于感情的問題。 魏荇從很久以前便發(fā)現(xiàn)了自己情感上的變化,可因為喜歡的人是夏子蒔,所以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便接受了自己的性/取向,可是與他不同,夏子蒔總是對這個問題格外隱晦。 高中時,他便旁敲側(cè)擊地和夏子蒔提過自己“喜歡的人如果是個男生應(yīng)該怎么辦”的這個問題,可是和現(xiàn)在一樣,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夏子蒔便已經(jīng)打斷了他,甚至第二天,魏荇便發(fā)現(xiàn)了夏子蒔的躲躲閃閃。 她故意避著他。早上上學(xué)、中午吃飯、晚上放學(xué),魏荇找了無數(shù)個機會想要去見夏子蒔,可是她就像是算好了自己會在哪里出現(xiàn)一般,每回他的精心籌劃都成了泡影。 半個月下來,魏荇竟然沒有見到夏子蒔一面。 這樣的狀況實在逼得人幾乎發(fā)瘋。 這件事在他想來,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夏子蒔接受不了被一個同為男人喜歡的事情。所以在注意到了他對她的感情后,她才會用這樣極端的方法去處理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 可難道他真的就得一直這樣下去,和夏子蒔漸行漸遠? 魏荇恐懼于這樣的猜想,于是那時走投無路之下,他不得不做出了一個萬不得已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