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她是沒想到劉蘭翠會做出這種事吧,她也挺小心?!睘槿~湘說話這種事這會兒不能光明正大,有兩個也都是私下里瞧瞧的。萬一被牽扯上去,扣上一個思想有問題的大帽子,那也沒好果子吃。 然而說到葉湘很小心,那么問題又來了,其中一個說:“我們天天跟葉湘在一起,我們都不知道她和趙參謀的的事情,劉蘭翠怎么知道的?特意伙同人去抓,肯定不是跟了一回兩回了。如果不是早知道,怎么會這么做?” 事情這樣一問,就自然牽扯出了一個整個事件中完全沒產(chǎn)生過關(guān)系的人——于怡姍。之前于怡姍和葉湘處得最好,只有于怡姍可能知道葉湘的這個秘密。而且,于怡姍和葉湘掰了以后,就和劉蘭翠好了。所以說,劉蘭翠知道會知道這件事似乎就說通了。 說到這,宿舍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頭推開,鼓進涼風雨點。并著這種推測,讓人心底后背都一寒,說話的兩個人忙閉上了嘴,再也不敢胡說。 而此時的暴雨還沒停,排練廳里劉蘭翠坐在角落的長凳子上,捂著臉,身上的練功服還沒換,汗?jié)n被颼干在額頭和脖頸處的皮膚上。施纖纖蔣珂和于怡姍換好了衣服穿好了雨衣,站在她面前,用重復的話安慰她第五遍,“翠兒,去吃飯吧,別想了?!?/br> 劉蘭翠在悶聲掉眼淚,或許是因為這輩子沒做過這種事。村子里斗地主斗這個斗那個,她都從來沒參與過,因為覺得太殘忍,她害怕。她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做這種揭人秘密坑害人的事,一腦門子熱做完了,現(xiàn)在只覺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捂著臉,吸吸鼻子,突然啞聲說:“我沒想到趙參謀會不認和葉湘之間的關(guān)系……” 其實她除了想報復解氣,根本什么都沒想?,F(xiàn)在想找補,說這一句,想為自己的行為開脫,根本也不能達到目的。這件事情說起來她是為團里正了風氣,但是政委也并沒有表揚她,只是處分了葉湘,強調(diào)了身為軍人,思想作風要正。 對于劉蘭翠說的這句話,蔣珂和施纖纖沒辦法去接著說什么,因為她們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更不知道劉蘭翠是怎么知道葉湘和趙參謀的關(guān)系的。而蔣珂還在懵,這個被抓的趙參謀,是不是和她在拉練那晚撞到的跟于怡姍表達愛意的趙參謀是同一個人?她知道葉湘的事情以后,下意識想到的就是這個,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想到這個。 所有的事情在外人看來都是發(fā)生得很突然的,葉湘突然就爆炸了和劉蘭翠打架,然后劉蘭翠突然就抓了葉湘和別的部門的做敗壞風氣之后,最后還被證實只是她個人有問題,去勾引了別的部門的干部。然后被處分,被下放到條件最艱苦的部隊里去。 劉蘭翠一直坐在長凳上不起來,后來于怡姍說自己留下來陪她,讓施纖纖和蔣珂先去吃飯。 然后施纖纖和蔣珂也就沒再陪著浪費時間,先往飯?zhí)萌チ?。飯盒一早沒拿回營房,手里拿著,穿著雨衣直接跑去飯?zhí)贸燥埦托小?/br> 到了飯?zhí)?,兩個人打了飯去到安卜旁邊坐下來,他已經(jīng)吃一半了。 施纖纖和蔣珂對于葉湘的事情都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情緒不是很高,但是也沒提。 看到安卜身邊還是沒有昌杰明,施纖纖便問了句:“昌杰明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老不見人?排練一結(jié)束人就沒影了,干什么呢?” 【“你不知道?”安卜看看她,還以為她最清楚。 施纖纖看向安卜愣一愣,“知道什么?” 安卜停住吃飯的動作,把筷子尖搭在米飯上,“他打算轉(zhuǎn)業(yè)了,最近都在忙這個,說是自己在軍隊里混不出個人樣。部隊里的機關(guān)他是進不去的,靠他爸硬給他拉進去面子上太難看,畢竟他這些年確實混得太厲害。所以打算換個地方重新開始,跟家里商量了,決定去地方政府機關(guān)工作。轉(zhuǎn)出去做個小小辦事員,他沒入黨沒提干,做科員都難,但給他留個編制不難。等他踏踏實實把工作干起來,慢慢穩(wěn)定了,就成家過日子?!?/br> 施纖纖聽明白了,耳根微微燙一下,低頭吃飯,應一聲,“哦……” 昌杰明這總算是開始想出路了,知道自己在軍隊里難有前途,所以想辦法轉(zhuǎn)業(yè)出去到政府機關(guān)工作。雖然是從頭開始,以他的軍隊里混的成績也只能當個小小辦事員,但起碼他是想踏實下來了,而不是繼續(xù)再混日子。只要他有穩(wěn)定過日子的心,施纖纖就覺得在一起沒什么問題,其他的慢慢來就是了。】 施纖纖和安卜兩個人說著昌杰明轉(zhuǎn)業(yè)的事情,而蔣珂根本沒在聽。她的心思還都在葉湘的事情上,吃飯的時候心不在焉,吃完了跟施纖纖和安卜回營房,雨小了一點,但她基本還是處于神游狀態(tài)。 施纖纖和安卜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需要想這么久。一直到營房要上樓的時候,她才好像回過神一樣,一把拽住了上了一層階梯的安卜。 安卜回頭看她,施纖纖轉(zhuǎn)身從自己宿舍去的時候,也愣一下。 蔣珂看著安卜,雨衣袖子上的雨水淌到安卜的雨衣袖子上,跟他說:“我有話問你?!?/br> 施纖纖看看安卜又看看蔣珂,回過來小聲囑咐了一句,“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你們兩個自己注意?!?/br> 蔣珂沖施纖纖點點頭,拉著安卜去沒人的地方。她也不耽誤時間,看著他就問:“這個被抓住的趙參謀,是不是去年拉練那天晚上,我們撞到的那個?” 安卜不關(guān)心葉湘的事情,但這個事他確實還真知道。因為都是干部子弟,多多少少都了解,那晚貓在松樹后面,他就知道那個趙參謀是誰。 所以他向蔣珂點點頭,應一聲,“是的。” 蔣珂聽安卜這么說,脊背發(fā)涼,手心里也全是冷汗。事情發(fā)生的熱乎頭上,大部分人都是靠著情緒和身在其中的感覺給出本能反應,而很少理性地去分析事情本身,或者能理智地關(guān)注到一些被忽視掉的細節(jié)?,F(xiàn)在事情過去了,冷靜下來了,合理不合理的似乎也都一下子展現(xiàn)在了眼前。 蔣珂聽安卜說完,沒再給他任何反應,轉(zhuǎn)身就往營房跑,一路跑回宿舍。到宿舍推開門,于怡姍和劉蘭翠還沒回來,葉湘的床鋪已經(jīng)空了。能帶走的東西都被她帶走了,而不能帶的,也都扔掉了。 蔣珂努力壓著自己急促的呼吸去看架子上每一個人的臉盆,現(xiàn)在只剩她和于怡姍和劉蘭翠三個人的。她盯著于怡姍牙缸里的牙膏,伸手拿出來,然后又把劉蘭翠的牙膏從牙缸里拿出來,涼氣從心底直躥到指尖…… 第76章 在事情沒發(fā)展到這么嚴重之前, 所有人都把葉湘被人擠牙這事膏當成是宿舍里小到不能再小的一件事情。因為這種事情也不是就發(fā)生過在蔣珂這一個宿舍里, 有過分的人, 為了占這點小便宜,誰的牙膏都擠,逮著誰的擠誰的。這種事情抓不到證據(jù),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 抱怨兩句就算了。反正擠牙膏的人厚臉皮, 人家抱怨的話聽見沒聽見也都當無所謂。 而葉湘和劉蘭翠的事情就壞在, 葉湘指名道姓就說是劉蘭翠擠的,也不管自己冤沒冤枉好人。而劉蘭翠一直自卑又自尊, 忍受不了被污蔑人品有問題, 才會產(chǎn)生報復心理發(fā)生捉jian這件事。 當時葉湘抱怨牙膏被人擠了的時候, 證據(jù)是自己擠牙膏一直是很規(guī)整地從尾巴上一點點往上擠。但是她并沒有拿這個做劉蘭翠擠她牙膏的證據(jù),只是在牙膏被擠后, 主觀臆斷就是劉蘭翠干的。 葉湘那晚說到這個,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 因為事情本身就是小事, 所以也沒太往心上放。第二天也就蔣珂稍微有意識地掃了一下她們宿舍人杯子里的牙膏, 當時隨便掃兩眼看了的結(jié)果是, 葉湘、劉蘭翠和于怡姍都有點強迫癥的方式, 只有她自己是那種不管哪里,上手擠一下就是了的磕磣擠牙膏方式。她為了不引火上身, 自然就沒提起這個。如果這個能作為證據(jù), 那么擠牙膏的人就是她了。 而現(xiàn)在拿在她手里的兩管牙膏, 為什么讓她心底發(fā)寒指尖冒寒氣,是因為劉蘭翠的還是那種強迫癥的方式,尾巴上一點不留。因為牙膏皮是鋁制的,和幾十年后的材質(zhì)不一樣,劉蘭翠用掉一點牙膏就會直接把尾巴卷起來壓死,因為這樣可以做到最大程度上的節(jié)省。而于怡姍的,現(xiàn)在的牙膏并不是強迫癥的擠牙膏方式,坑坑洼洼的這一下那一下。 蔣珂想,擠牙膏事件是從時候結(jié)束的——是葉湘和劉蘭翠打起來以后。 自從那天她們打完架,事情被周老師壓下去,從第二天開始,葉湘就再也沒有說過有人動她東西。所以她也就更加肯定是劉蘭翠做的,然后繼續(xù)在背后抹黑她。 這些事情一步推一步,沒身涉其中的人都沒太多的心思去管,也不知道當事人都是什么心理狀態(tài)。并且,因為事情被處理過有了結(jié)果,兩個人也都做了深刻的自我檢討,所以大家理所當然認為事情應該會慢慢平息結(jié)束,結(jié)果誰都沒想到,劉蘭翠會做出這種事。 蔣珂想了那么多久,又確定了和葉湘發(fā)生關(guān)系的趙參謀就是追求于怡姍的那個趙參謀,現(xiàn)在又看到了于怡姍的牙膏,不懷疑她是不可能的,心底不生寒意也是不可能的。如果一切都是于怡姍cao控的,那就太可怕了,她不自覺想起各大社會新聞里給舍友下藥的人,只覺得人心要是黑起來,足夠人驚悚,比說這個宿舍鬧鬼還讓人脊背發(fā)寒。 鬼還看不見,而人,就在她們中間。 四月份那會她從北京一回來就好奇于怡姍和葉湘怎么鬧掰了,因為劉蘭翠說要給于怡姍保守秘密,所以她就沒多追問?,F(xiàn)在看來,兩個人是因為趙參謀鬧掰的。而相處得好的女孩子之間都會說一些自己的秘密,就比如她和施纖纖就互相知道彼此很多事情,并不會過于防范。劉蘭翠說要替于怡姍保守的秘密,肯定就是她和趙參謀也曖昧過的秘密,同時,劉蘭翠也知道葉湘和趙參謀的秘密。 蔣珂想到這里,還沒得出過于明晰的思路結(jié)果,手里的牙膏突然被人不算溫柔地搶了去。她回過神,便見劉蘭翠和于怡姍回來了,穿著雨衣,沿擺還有露在外面的頭發(fā)上,還在濕噠噠地滴水。而搶她手里牙膏的人,是神色極其緊張的于怡姍。 在于怡姍的牙膏被搶走后,劉蘭翠也過來拿過蔣珂手里自己的牙膏。她現(xiàn)在看到牙膏還心情不好,問蔣珂一句:“可兒,你拿我們牙膏干什么?” 蔣珂身上的雨衣也沒脫,額頭碎發(fā)上的水淌到嘴角。她看一眼于怡姍,并不知道該不該說出自己的懷疑,因為沒有證據(jù)。 在她猶豫的時候,安卜和施纖纖這時候也來到了她們宿舍門外。 蔣珂和安卜說完話是跑著回來的,跑得很急。而安卜在反應過來有問題的時候并沒有直接快步追她,而是回來先去找了施纖纖,跟她說可能有事會發(fā)生,便帶著施纖纖來了蔣珂的宿舍。 和施纖纖一起到了宿舍門外,便看到蔣珂三個人穿雨衣在門內(nèi)一點的地方站著,不知道有沒有說什么。 施纖纖還稀里糊涂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看看蔣珂又看看安卜,問一句:“怎么了?” 安卜看著于怡姍手里掐著牙膏往雨衣袖子里藏,突然盯著她沉聲說一句,“別藏了?!?/br> 于怡姍被他嚇的又是一驚,她本來看到蔣珂拿著她的牙膏發(fā)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很緊張了,現(xiàn)在更是如受了驚一般。做壞事沒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還能坦然,現(xiàn)在意識到被人懷疑了,一緊張起來,什么都繃不住,包括表情。 施纖纖蹙著眉聽安卜說完這話,又看于怡姍的緊張加一點害怕的狀態(tài),好像也意識到了什么。而同樣意識到了有問題的,還有劉蘭翠。她不知道于怡姍突然緊張什么,拿著自己的牙膏拼命往袖子里藏。什么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現(xiàn)在這樣什么意思? 為了避免再引起樓道里其他宿舍人的圍觀,施纖纖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還是拽了安卜一把,把他拉進宿舍,反身把門關(guān)上,扣上門鼻掛上鎖。 蔣珂、于怡姍和劉蘭翠都動往宿舍里讓了讓,安卜便看著于怡姍繼續(xù)說了句:“你是現(xiàn)在自己說,還是我們送你去審訊室,逼著你說?” 施纖纖壓根不知道安卜要逼著于怡姍說什么,蔣珂不知道安卜是不是前因后果都知道,但她確實也想知道真相。而安卜逼問這件事,顯然比她問更合適,因為安卜管得著。 而劉蘭翠這會兒也看著于怡姍,眉心蹙個疙瘩,表情里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她從來沒有懷疑過真有人擠葉湘的牙膏,她相信蔣珂的人品,更不覺得于怡姍會害自己,她就覺得葉湘一直行為態(tài)度都讓人惡心。 于怡姍這會兒手里捏著自己的牙膏,越捏越重。她以為擠牙膏這件事從周老師把事情壓下來以后就結(jié)束了,所以也放松了警惕。她沒想到,事情到了今天,居然還會有人懷疑到她頭上。最該懷疑她的人是劉蘭翠和葉湘,她們兩個都沒懷疑,別人就更懷疑不著了。 然后她想明白了,蔣珂知道她和趙參謀的事情,蔣珂也說過,安卜和施纖纖昌杰明都知道。所以葉湘出了這事以后,他們就懷疑她了。因為懷疑,蔣珂才會跑回來特意看她的牙膏。 而安卜和蔣珂等著她說話,看她一直不吱聲,安卜拉掉頭上雨衣的帽子,直接往她面前去,說:“那我們現(xiàn)在就送你去審訊室,看你能撐得過幾天?!?/br> 于怡姍看安卜不是開玩笑的樣子,慌得連連后退。抵到身后桌子的時候她徹底繃不住了,低著頭開口道:“不要送我去審訊室,我說!” 安卜這便停住了步子,看著她,“說吧?!?/br> 施纖纖還在云里霧里,往蔣珂旁邊去去,看蔣珂兩眼,也不出聲胡亂問什么,然后便聽于怡姍說:“是我擠了葉湘的牙膏,但我只擠了一回?!?/br> 她這話一出口,屋里的劉蘭翠、蔣珂和施纖纖都不自覺屏住了呼吸。劉蘭翠甚至雙眼發(fā)紅,自己拿著牙膏也掐了又掐。只有安卜,沒什么情緒波動。 然后于怡姍便在四個人的逼視下,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葉湘的牙膏第一次被人擠,確實是她。那天她牙膏沒有了,要去洗漱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懶得去柜子里拿新的,順手就擠了葉湘的用了。因為蔣珂和劉蘭翠的牙膏都不是很好,所以她挑了葉湘的。 本來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她也沒當回事,沒想到晚上葉湘就說了這個事。她本來就因為趙參謀的事挺惡心葉湘的,然后看到她因為牙膏的事情生氣,出于不想她好過的心理,后來就故意每天在她的牙膏上按兩下。葉湘因為擠牙膏的事情而爆發(fā),她越憤怒越不高興,于怡姍就越暗爽。 聽到這里的劉蘭翠覺得心寒,問于怡姍,“我是真的拿你當朋友,你為什么不替我想一想?” 于怡姍看著劉蘭翠咬咬下唇,“我一直和蔣珂在替你辯解,是葉湘思想有問題,瞧不起你,非說是你。她沒有證據(jù),憑什么咬定是你?!?/br> 劉蘭翠紅著眼睛,“可你明明知道不是我,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可你還故意刺激她,讓她對我成見越來越深?!?/br> 眼見著兩個人要吵起來,蔣珂這時候出了聲,打斷她們的對話,問于怡姍,“那后來葉湘說有人用她的洗頭膏肥皂,甚至說有人翻她的柜子,是不是你?” 于怡姍把目光垂下去搖頭,“我除了第一次擠了她的牙膏,后來不時捏兩下,就沒做過別的事情。洗頭膏和肥皂是真的她自己疑神疑鬼,也沒人翻過她的柜子。” 事情說起來,就是這么簡單??墒钦l能想到,事情本身卻鬧得那么大那么復雜。 話說到這里,施纖纖也聽明白了,雖然她還不知道蔣珂和安卜為什么會懷疑到于怡姍的頭上。她看著于怡姍,這時候也參與其中開了口,問她:“那你總想到了葉湘和翠兒會因為這事鬧起來吧?你為什么不適可而止?” 于怡姍吸鼻子,半天說:“我沒想那么多,我就是想讓葉湘不好過,想看她跳腳。她沒有證據(jù),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自己氣自己?!?/br> 施纖纖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這么恨葉湘,便看看蔣珂。蔣珂這時候也沒辦法跟她說,給她一個眼神,然后沒把這個事情拿出來說。 而這時候劉蘭翠忍不了了,把手里的牙膏飯盒一股腦全摔到于怡姍身上,眼睛紅得恐怖,看著她說:“你不想她好過,那你想過我嗎?你做了你不敢承認,在我面前還順水推舟,誘導我去揭發(fā)葉湘,你別說你沒誘導。不是你提醒我,我沒想到要揭發(fā)她!” 于怡姍不認,低著頭小聲,“別推得這么干凈,想讓自己良心上過得去。葉湘的事情我早就告訴你了,不是出事后才告訴你的。就算我沒提起來,你自己也會想到,也會去做。如果你不想做,我提起來你也不會去做。是她抹黑你,讓大家都歧視你,你報復她是因為這個,不是因為我誘導你?!?/br> 第77章 于怡姍話說到最后, 劉蘭翠無話可說。 劉蘭翠確實不是因為于怡姍提起葉湘談戀愛的事她才去做了這樣的事情,而是單純就是受不了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生活狀態(tài), 想報復葉湘, 而只有揭發(fā)葉湘談戀愛這一件事情可以快速而有效地達到她的目的。 只不過目的達到了,葉湘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而她又開始回過頭來對自己進行良心上的譴責。 其實于怡姍不是很明白劉蘭翠這種自我譴責的心理, 因為細細捋起來,她一點錯都沒有。要說哪里值得良心不安,也就是她不是單純?yōu)榱烁锩犖榈募儩嵭宰鲐暙I,為人民除害,還帶著報復的心理罷了??蛇@有什么呢, 因果報應不就這么一回事嗎? 于怡姍看劉蘭翠沒說話, 其他人也沒說話, 便抬起頭來看著劉蘭翠,片刻又說:“我不知道你哭哭啼啼什么,你做了一件為民除害的大好事不是嗎?我是因為沒底氣才沒做的,要是她不知道我的秘密,我早檢舉揭發(fā)她了。她自己做的事惡心, 檢舉揭發(fā)她怎么了?” 是的, 檢舉揭發(fā)她怎么了?她自己犯的事嚴重, 能怪得了別人檢舉揭發(fā)么?就算是她于怡姍誘導了劉蘭翠做出這樣的事情, 那又怎么了?站在正義的一邊, 她們誰都沒有錯。政委不是天天說么, 革命隊伍里容不得沙子, 思想作風不好,行為更是敗壞風紀的,那是自己找死。 然后劉蘭翠似乎就從糾結(jié)的情緒里走了出來,也似乎想通了。她妄圖把自己從這件事里擇干凈,那是不可能的。這件事牽涉四個人,要說誰最無辜,那就是她,但事已至此已經(jīng)推脫不干凈了。她莫名其妙被卷入了本該屬于于怡姍葉湘和趙參謀三個人的事情當中去,被污蔑被歧視被孤立,被逼到心態(tài)失衡。 她現(xiàn)在大約是承認了自己心態(tài)失衡,也就開始接受自己檢舉揭發(fā)葉湘這件事。她又想,如果自己不檢舉揭發(fā)葉湘,那就一直這么受氣受人白眼唾沫星子在文工團里呆著么?這件事情確實不是于怡姍誘導她的,而是葉湘逼她的。如果不是葉湘一味在背后抹黑她的人品,讓她在文工團沒辦法立足,她也不至于做出這件事。 劉蘭翠耷拉著表情去往凳子上坐下來,頭發(fā)上的水滴干了,濕劉海全部糊在腦門上。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小,配合著她的心境,她的心也越來越寧靜。她覺得自己可憐,又不可憐。她覺得葉湘活該,又不敢太坦然說她活該。而于怡姍好像沒做什么實質(zhì)性的事情,但在背后拱火,刺激著事情一步步嚴重化,是真正的心黑。 劉蘭翠后來平靜下來了,覺得自己擇不干凈也就不擇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義,只知道自己無路可選。如果再讓她選一次,她覺得自己還是會檢舉揭發(fā)葉湘,除非擠牙膏那件事情從開始就不發(fā)生。 而擠牙膏的人于怡姍,也主動去政委那里承認了錯誤。大約是有矯飾的,不可能把不可說的心思和盤托出。她在劉蘭翠蔣珂施纖纖和安卜面前就不承認自己有多惡毒的心思,只說沒想那么多。然而到底有沒有想那么多,只有她自己知道。到了政委面前,事情說起來自然也更簡單。 可以想見于怡姍是怎么矯飾擠牙膏這件事的,起初是因為無意,并不是惡意想占小便宜,后來則是玩心重惡作劇,沒想到葉湘和劉蘭翠會打起來。而打起來后面的事情,其實已經(jīng)跟她沒有半點關(guān)系了,她不需要多說什么,那完全就是葉湘和劉蘭翠之間的事情。而且那件事情,也不存在需要解釋的地方。 擠牙膏惡作劇是一件不大的事情,再加上于怡姍主動認錯,認錯態(tài)度極其誠懇,所以過去得也很快。雖然事情本身過去得快,但她也被記過批評,在檔案上留了一筆,成為了文工團不光彩的一個人。 這個時代對于犯錯誤的人尤其嚴苛,只要是犯過錯被處分的,便將長久地活在眾人鄙夷歧視的眼光里,以后不管再做什么都擺脫不了這樣的眼光。 但是和葉湘比起來,于怡姍得到的處分又實在算是很輕的了。 劉蘭翠是把自己洗刷了干凈,但是她并沒有勝利者的榮耀與高興。之后她變得越發(fā)話少內(nèi)斂沉悶,比一開始進文工團的時候還極端一點。一開始她是因為畏生自卑,但是在之前她好不容易融入集體,并且被老師看重委以重任而有點活潑起來,結(jié)果又打回去,現(xiàn)在則是主觀自閉,她害怕跟人過密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