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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以殺證道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且慢,”趙括忍不住打斷了素楹的介紹,“師姐,這些復(fù)雜的名字說了我也記不住,可這北斗星君,一聽就是個神仙吧?”

    “沒錯,”素楹點了點頭,“與二十八星宿同列?!?/br>
    “可是神仙,為什么要費這么大的功夫來殺人???”少年皺著眉問道,“我不是說神仙不能殺人,而是他要殺人的話,何必大費周章?”

    他說著,伸出手指在眾人身上畫了一圈,“不是我滅自家威風(fēng),若是神仙出手的話,就算是咱們北海劍宗也無力抵抗,更別說這些凡夫俗子了,他難道干這種事就是為了取樂嗎?”

    “好吧,就算是要取樂,那他現(xiàn)在是在做什么?”趙括一攤手,“殺到就剩三百六十一個人,突然就良心發(fā)現(xiàn)了?還是剛剛一口氣殺太多了,決定歇一會兒,怎么想都不可能吧?!?/br>
    “不是神仙?!卑仔碾x說道。

    “……什么?”突然被打斷的趙括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

    “不是神仙,”白心離重復(fù)了一遍,“施法的是仙靈?!?/br>
    說著,他抬手在周圍的斷壁殘垣上劃過,“我能看到,他借了這里的勢,若真是神仙,不必如此?!?/br>
    “大師兄你的意思是說……他已經(jīng)不是星君了?”穆易頓時恍然大悟,“也就是說,他從星君掉到了普通的仙靈,就是因為實力不夠,所以才需要繞這么大個圈子?”

    “是也不是,”郭槐終于開了口,“這些年,我與仙靈一脈也打不過少交道,對他們也些了解,仙靈,仙靈,就是天生的仙人,他們從誕生就比咱們強(qiáng)許多。”

    “為此,人仙們曾與他們約法三章,他們也應(yīng)允絕不在凡間濫殺無辜。仙靈們雖然看不起凡間,但倒也有信譽,這么多年,我也僅僅見過一次毀約的實例。”

    阿恬知道他說的是綠衣仙靈在羅浮山上殺了方羅的事。

    “師叔的意思是……他們撕毀了條約?”她問道。

    “不,我的意思是,若是布下此局的人當(dāng)真身份如我們所想,那他此舉無異于破釜沉舟,所謀所求必然甚大。”

    郭槐面色嚴(yán)肅。

    “或許是不能修煉的緣故,這些家伙雖然壽命悠長、法力高強(qiáng),但做事極有目的性,甚少會浪費時間在無用功上,如此大的陣仗,絕對不是為了殺一兩個人,更不可能是為了取樂。”

    “大師兄說這盤棋借了地勢倒讓我想起了師父以前講過的事。”

    素楹說到這里,忍不住喘了幾下。

    “其中的第一星貪狼,也就是天樞,代表的是陽德,亦是天子,也就是說,這盤棋所借的便是國都內(nèi)的龍氣,也更是因此,這盤棋才會有如此霸道的表現(xiàn)?!?/br>
    “若說元光大陸龍脈中龍氣最盛的,誰都比不了開元國,”徐世暄摸了摸下巴,“換言之……這里是他精挑細(xì)選的地方!”

    “難道咱們就是誤入的倒霉蛋?”趙括顯然對此不能太接受。

    “與其說倒霉蛋,不如說是意外收獲?!?/br>
    白心離站了起來。

    “四散,全部站到交點上去,他騰出手來了?!?/br>
    此言一出,原本圍在一起的弟子們立即散開,就連阿恬也扶著素楹站到了兩個相鄰的焦點上,就在她們將將站定的時候,催命般的童謠再次響了起來。

    “一星不明褻鬼神,天子伏尸宗廟前!”

    感受到腳下的墨線開始移動,阿恬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去抓素楹的手,沒想到這一動卻撲了個空,整座棋盤都在這一瞬間活了過來,將站在交點上的眾人隨著墨線的移動而迅速交換位置,一時間也是一片慌亂。

    “冷靜!注意腳下!”

    郭槐的聲音遙遠(yuǎn)的像是夢境里周公的呢喃,阿恬扶住頭,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沒想到他們竟然能撐這么久。”

    嫵媚的女子依靠在高高的閣樓之上,眺望著遠(yuǎn)處的慘劇,柔順的烏發(fā)披散在肩上,發(fā)梢垂落在地,像是一匹上好的綢緞。

    “不愧是昔日的星君大人,哪怕墮落成了令人不齒的異獸,也能使出這等通天手段,該說不愧是孰湖嗎?”

    她手指輕點著臉頰,自有一段妖嬈風(fēng)情。

    “哪里像我,被困在鏡子里數(shù)百年,早就不敢再提以前的名字了。”

    “不過你應(yīng)該還記得吧?”她轉(zhuǎn)過身看向擺放在身邊的銅鏡,“只有你不會忘記了,那段屬于我的過去?!?/br>
    她將手放到了銅鏡上,本來安靜的銅鏡里竟然傳出了模糊的怒吼聲。

    “討厭,對人家這么兇干嘛,”蠃魚微微扁嘴,頓時流露出來了嬌俏之色,“我知道你不喜歡那個皇帝老頭,我不是已經(jīng)把他的尸體處理了嗎?”

    說著說著,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高興了起來,

    “哦,我知道了,你是因為我把你困在鏡子里而生氣,是嗎?你受了那么重的傷,需要靜養(yǎng)的,你看,我不是每天都帶你出來曬太陽嗎?我以前呆在里面的時候,就希望有人能帶我去曬曬太陽?!?/br>
    這么說著,她輕拂鏡面,銅鏡上漸漸顯出了一個人影,那是一個被鐵鏈捆住了四肢的短發(fā)女人,她衣衫破爛,半低著頭,臉上依稀能看出疤痕,聽到蠃魚的聲音,睜開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難道說,你是因為我們傷了北海劍宗的人而不滿?”蠃魚明知故問,“哎呀呀,這不關(guān)我的事,誰知道他們這么早就會來這里,這大概就是命吧?!?/br>
    “又是這個眼神,”蠃魚注視著鏡中女子充滿恨意的眼睛,“你痛苦嗎?我也很痛苦?!?/br>
    她撫摸著銅鏡。

    “既然我們都無法快樂,那就一起痛苦吧?!?/br>
    “反正這世間快樂那么短暫,唯有痛苦永無盡頭?!?/br>
    她說著,整個人都貼在了鏡子上,像是與鏡中女子互相依偎。

    “或許等到仙界被打開,你和我的痛苦就都能終止了。”

    第74章

    阿恬覺得自己的處境不太妙。

    天旋地轉(zhuǎn)退去以后, 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像是宗廟的地方, 一層又一層的牌位被擺放在供壇上, 打眼一看是密密麻麻, 而圍繞著供壇的則是一支支被點亮的長明燈,豆大的火苗正隨著風(fēng)微微擺動。

    她提起劍在廟中走了一圈, 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然而手中的萬劫一直在微微在顫動,提醒著她危險近在眼前。

    毫無疑問, 這廟中有強(qiáng)敵。

    “滴答、滴答?!?/br>
    似有若無的水滴聲傳進(jìn)了阿恬的耳朵,她神色不動, 左腳邁出一步,右腳腳后跟輕輕一旋, 整個人輕盈的轉(zhuǎn)過身,拔劍一下子對準(zhǔn)了自己的斜上方!

    而那里,赫然有一個黑色的人影。

    “嘿嘿嘿……我還在想小丫頭你什么時候能發(fā)現(xiàn)我呢?”

    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阿恬劍指的地方赫然是一名被人用長釘釘在房梁之上的絡(luò)腮胡男子,而她先前聽到的水聲,便是他身上血液順著長釘?shù)蜗碌穆曧憽?/br>
    “我本來想, 又來一個送死的,沒想到是北海劍宗的人?!?/br>
    “我可沒穿北海劍宗的衣裳,你怎么能斷定我是北海劍宗的弟子?”阿恬冷靜的問。

    “嘿!老夫都不知道跟你們這些死硬的劍修打過多少次了, 還能認(rèn)不出你們那股子臭脾氣?”男子說完還吹了吹自己亂糟糟的胡子。

    聽到這句“不知道打過多少次”,阿恬心中一動,脫口而出, “前輩可是廬臨州魔門中人?”

    “腦子轉(zhuǎn)的夠快?!蹦凶淤澰S道,變相承認(rèn)了自己的身份。

    少女仔細(xì)打量男子,發(fā)現(xiàn)他和徐世暄在打扮和氣質(zhì)方面還有些相似,與她見過的其他修士都不一樣,沾染著魔門特有的世俗煙火氣。

    “小丫頭,既然你是北海劍宗的人,那么我問你,你可見到過吾宗徐世暄徐師侄?”

    她的思緒剛繞到徐世暄身上就聽到男子的詢問,頓時坐實了他出身廬臨州魔門的身份——也只有知道徐世暄“道種”身份的人才會在第一時間去關(guān)心這名普通弟子。

    “見過,”她干脆的回答道,“他還活著。”

    “這樣啊……活著就好,還活著就好……”男子得到答案后恍惚了一瞬,反應(yīng)過來以后,對著阿恬笑了笑,“丫頭也看到了,老夫我被鎖魂釘釘在了這里,實在動彈不得,我也可以告訴你,釘住我的正是下這盤神仙棋的家伙,也算是我們一門看走了眼,愣是把蛟龍看成了爬蟲,才槽此橫禍。”

    “下這盤棋的人是誰?”阿恬連忙追問。

    “他說他叫孰湖,是一名散修,不過現(xiàn)在看來,咱們都應(yīng)該稱呼他一句仙長啊?!?/br>
    孰湖?

    這對阿恬來講是個純?nèi)荒吧拿帧?/br>
    “小丫頭,咱倆在此相逢便是有緣,”男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在你告知我徐師侄下落的份上,老夫便提點你幾句?!?/br>
    “這盤神仙棋是以北斗七星作引,以龍氣化死氣下的一盤生死棋。北斗主死,本該十死無生,可天衍五十,遁去其一,致使天下萬事萬物都能拼得一線生機(jī)?!?/br>
    “神仙也好,我輩修士也好,施法布陣都無法回避這條鐵則,因此這盤棋中一定有生門,找到了生門,就能破解死局,你若愿意,老夫可傳你推演口訣。”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個提議得到了阿恬的一口回絕,“數(shù)術(shù)推衍非我所長,前輩大可不必費心。”

    “你……”

    阿恬撫摸著萬劫的劍柄,“他人阻我,我便打他,他人殺我,我便殺他,破陣之法,于我而言,這般便夠。”

    說完,她不再多費唇舌,轉(zhuǎn)身徑直走向宗廟的出口,沒有理會身后欲言又止的男子。

    她并非不信任男子的好意,而是劍修自然要用劍修的法子。

    一下子打開廟門,迎面而來的就是比屋中濃郁千百倍的血腥氣,在這股血氣之中還夾雜著淡淡的臭味,正是伏倒在臺階上的一具具尸體發(fā)出的,尸體的數(shù)量頗為可觀,一個摞在一個上,保守估計足足有二三十個人,連臺階都被血水染成了暗紅色。

    “一星不明褻鬼神,天子伏尸宗廟前!”

    童謠再次響起,隨之而來的是由遠(yuǎn)至近的腳步聲。

    這并非一個人的腳步聲,而是一支軍隊的腳步聲。

    無數(shù)身穿鎧甲的武士伴著陣陣軍號出現(xiàn)在了阿恬的視野里,他們步履沉重,每一次前進(jìn)都伴隨著地面微微的顫動,像是一道金色的海浪,正在向孤島一樣的宗廟前進(jìn)。

    身后的大門猛的閉合,阿恬看著眼前的尸體,發(fā)現(xiàn)諾大的臺階竟已沒有落腳之地,只能跳到了壘在一起的尸體上,遠(yuǎn)眺著金甲士兵,看著沒有盡頭的整齊列隊,一股雄渾的氣勢從他們的腳步聲中穿來,這是一支真真正正的虎狼之師。

    素楹師姐說過,第一星貪狼代表著天子,童謠唱的又是“一星不明”,顯然指的是不敬鬼神、褻瀆宗廟的無道天子。

    這支虎狼之師是來討伐天子的。

    而她從唯有天子能夠進(jìn)入的宗廟中出來,自然就成了這個場景里應(yīng)該被討伐的“無道天子”,而腳下的這些倒在臺階上的尸體,自然就是已經(jīng)被討伐了的“天子”們。

    在北海劍宗稍事休息的時候,已經(jīng)有一批幸存者被拉入了棋局經(jīng)歷生死之災(zāi),這倒也符合下棋的規(guī)矩——棋子總是要一顆一顆被放到棋盤上的。

    “天子伏尸宗廟前嗎……”阿恬輕聲說道。

    她俯下身提起礙事的裙擺,雙手用力撕出了一道小口,心里對裙子的原主人柳嫣師姐說了句抱歉,就沿著小口將紅色的紗裙裙擺完整的撕了一大圈下來,露出了晶瑩勻稱的小腿,然后她將鞋尖上縫著的絨球挨個揪下,隨意的扔到了一邊。

    將私下的裙擺多次橫向折疊,阿恬將它搓成了一根長長的繩帶捆在自己腰間,雙手一勾便靈巧的打了個活結(jié),然后她摘下頭頂已經(jīng)臟的不成樣的的斗笠,將它蓋在了自己腳下死不瞑目的修士的臉上。

    金甲軍隊越走越近,在距離宗廟還有數(shù)丈的地方停了下來,隨著一聲軍號,一扇扇鐵盾被壘在了一起,組成一道銅墻鐵壁,而從盾牌的縫隙里,則是伸出了一根根長毛和刺鉤,明晃晃的閃人眼。

    阿恬拔出了萬劫,她看著在盾牌后面拉起弓弦的士兵們,突然笑了起來。

    “你在看著嗎,孰湖仙長?”她說道,“那我勸你還是閉眼為好。”

    “我怕我發(fā)起瘋來,會嚇哭你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