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趙氏關(guān)心兒子,追根究底道:“那毒到底是如何解的?你怎么知道解干凈了?” 鐘延光忽然咳嗽一聲,被什么嗆著了似的,沖蘇綠檀道:“水?!?/br> 趙氏指著丫鬟道:“你去倒水——綠檀,你說清楚,到底怎么解的?” 蘇綠檀手上把帕子繞在兩根食指上,張口就瞎編道:“捂一身汗就好了?!?/br> 鐘延光松了口氣。 丫鬟倒了水,沒有直接送過去,而是遞到了蘇綠檀手上。 趙氏又問:“怎么捂的?” 蘇綠檀拽著帕子,道:“拿被子捂的,捂的緊緊的就發(fā)汗了?!?/br> 趙氏轉(zhuǎn)眼去看鐘延光,指著蘇綠檀斥道:“你真是下的去手?!庇洲D(zhuǎn)頭對羅氏抱怨說:“您看看您看看,持譽(yù)整顆腦袋都紅了!肯定是被她憋壞了!”復(fù)又抹淚責(zé)備蘇綠檀道:“你伺候不好,不知道叫別人來伺候???你說你要是把人給捂壞了可怎么辦?” 驀然被趙氏這么一說,鐘延光紅的好像不止是腦袋了……他渾身都是燙的。 蘇綠檀把茶杯送到鐘延光嘴邊,瞪了他一眼,回答趙氏的話說:“老夫人心疼侯爺,難道媳婦就不心疼侯爺?我怎么會把夫君捂壞,侯爺昨夜舒服著呢,不信您問他!” 鐘延光突然就不想喝蘇綠檀手里的那杯水了,但騎虎難下,到底張口抿了一點(diǎn)。 趙氏沒好氣道:“拿被子捂人能舒服?持譽(yù),你快說說她!” 蘇綠檀猛地往鐘延光嘴里一灌,語氣曖昧問道:“夫君,你自己跟老夫人解釋,昨夜我捂的你舒不舒服?嗯?” ……這回鐘延光是真嗆著了。他想起夢中種種,以及早起時(shí)候身體的舒適感,憋紅臉咳嗽兩聲道:“母親,兒子沒有不適。您別說了?!?/br> 蘇綠檀眉眼彎彎地咬唇道:“夫君,你索性實(shí)話告訴老夫人,免得她擔(dān)心,舒不舒服你就說吧?!?/br> 鐘延光眼神根本不敢往蘇綠檀身上放。 羅氏也冷聲道:“行了,人都好了,你就別問了。最要緊的是,持譽(yù)會不會像國師說的,還會有不妥之處?!?/br> 趙氏注意力馬上轉(zhuǎn)移了,又問道:“兒啊,你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你是不是發(fā)燒了?” 蘇綠檀端著茶杯的手收緊了,嘴唇抿著,緊張地低頭盯著鐘延光。 鐘延光覺得自己除了忘了蘇綠檀,好像沒有任何異常之處??醇抑腥诉@般態(tài)度,蘇綠檀說的約莫都是真的,他記不記得,也都不要緊,還是不節(jié)外生枝的好。 遂鐘延光道:“沒有,兒子沒有不舒服,也沒有發(fā)燒,只是眼下有些燥熱而已,不礙事?!?/br> 蘇綠檀暗暗松了口氣,要讓趙氏知道鐘延光心里真沒她了,還不知道會怎么樣。 羅漢床上的羅氏笑道:“沒事就好。持譽(yù),你的事已經(jīng)上達(dá)天聽,派個(gè)人去宮中稟明消息,等你好透了,再親自去面見圣上。” 鐘延光點(diǎn)頭應(yīng)是。 羅氏便起身,囑咐蘇綠檀道:“府里的事你暫且放一放,國師那邊不可輕慢了。趁早過去道謝?!?/br> 蘇綠檀頷首笑道:“孫媳婦知道了?!?/br> 羅氏親熱地拉著蘇綠檀的手,柔聲道:“辛苦你了,還好鐘家有你這樣的媳婦?!?/br> 后面的趙氏坐如針氈……好像她不是鐘家的好媳婦似的。 羅氏放開蘇綠檀的手,扭頭看著趙氏淡淡道:“走吧,院里好多事還等著你料理,就讓持譽(yù)好好休息罷。有蠻蠻在,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br> 趙氏不情愿地起身,悶悶地跟了出去。 兩位長輩和隨行的丫鬟一走,內(nèi)室的氣氛就變得輕松安寧了。 蘇綠檀把杯子往鐘延光胸前一戳,問:“還喝不喝?” 鐘延光道:“不喝了?!?/br> 蘇綠檀握著杯子低聲嘟噥道:“沒事兒紅什么腦袋,害老夫人又以為我對你不好,我手臂到現(xiàn)在都還是酸的,改明兒我也要看大夫了?!?/br> 鐘延光腦袋往床那邊偏移,欲蓋彌彰解釋道:“許是熱的罷?!?/br> 兩個(gè)丫鬟朝窗外看了一眼,秋天的太陽并不暖和,有亮度而無溫度,風(fēng)聲沙沙,到底是有涼意的,相視一眼,腹誹道:哪里就熱了? 趕走了丫鬟,蘇綠檀重新把鐘延光扶著躺下,給他按摩。 今日趙氏來的這一劫算是度過了,蘇綠檀巴不得鐘延光一輩子都別記起來以前的事才好。怕只怕他的腦子說不定什么時(shí)候就好了?;蛘呒幢悴幌肫饋恚幌矚g終究是不喜歡,也裝不了太久,以鐘延光的性子,遲早膩煩她總在他耳邊念叨。再等羅氏老了,趙氏挑撥,往后就只有苦日子過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鐘延光真的愛上她,心甘情愿地做她蘇綠檀一輩子的靠山。 可她完全不知道鐘延光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想著想著就入神了,蘇綠檀這回按摩的時(shí)候,話就少了很多,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天黑用過午膳之后,除了必要的交流,她都沒主動跟鐘延光提起任何以前發(fā)生的事。 一直聒噪的蘇綠檀變得安靜了,鐘延光不由默默打量起她,只見她神情郁郁,一對蹙眉,好像隱隱擔(dān)心著什么。但游走在他身上的眼睛卻極為認(rèn)真,指頭按下去每一下,都令他十分舒服,似是恰到好處地?fù)系搅税W一般,想來是按準(zhǔn)了xue位的緣故。 鐘延光口將言而囁嚅,最后卻是道:“不早了,你去洗漱罷?!?/br> 蘇綠檀這才回神,手上一頓,敷衍答了一聲:“好?!?/br> 鐘延光眉頭一皺,怎么說話都變得低聲下氣,含著一股委屈了? 嘗試著伸展了胳膊,鐘延光活動了手臂附近的筋骨,一伸手,就把旁邊蘇綠檀枕過的軟枕抓在手里,捏了捏。 揉捏了小半個(gè)時(shí)辰,蘇綠檀終于洗漱好,回到了內(nèi)室,鐘延光聽到腳步聲,趕緊把枕頭扔回去,重新躺好。 蘇綠檀頭發(fā)高高地束成一團(tuán),用一根簡樸的木簪子挽著,里面穿著里衣,外面的衣裳也穿的齊齊整整,不像鐘延光一睜眼看見她時(shí)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