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蘇懷瑾狐疑的看向薛長瑜,薛長瑜見她仰著頭,眼神有些迷茫,深深的注視著自己,心里頓時狂跳起來,又咳嗽了一聲,壓下自己的異樣。 蘇懷瑾卻說:“王爺可是感染了風(fēng)寒,一直在咳嗽,怕是昨日里沾水著了涼?” 薛長瑜趕緊說:“沒事沒事,無妨?!?/br> 他說著,又說:“想要抄了府丞的家,而且還先斬后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這朝廷中,就有一個人,專門做這樣的事兒。” 蘇懷瑾一聽,眼神有些閃爍,似乎想起了什么。 薛長瑜就笑著說:“是了,方遷。” 方遷是兩廠廠公,皇上直接任命,有事情也無需和其他人交接,直接對接皇上,權(quán)勢之大,就是為了讓方遷監(jiān)聽整個朝廷,一有風(fēng)吹草動,直接匯報皇上。 方遷的確擁有先斬后奏的權(quán)利,只要府丞府中真的能搜出那本冊子,方遷就沒有任何過失,皇上反而還要褒獎他。 蘇懷瑾頓時眼睛發(fā)亮,一下子歡心起來,笑著說:“我怎的給忘了?那懷瑾現(xiàn)在就去拜訪廠公大人……” 蘇懷瑾說著,立刻轉(zhuǎn)身要走,薛長瑜頓時有些頭疼,自己怎么會這么嘴賤,把瑾兒往方遷那個假內(nèi)監(jiān)那面兒推? 薛長瑜趕緊大步一邁,仗著自己身量高,大長腿,一步攔在蘇懷瑾面前。 蘇懷瑾走得太急,險些一個猛子扎在薛長瑜懷中,連忙退了一步。 薛長瑜滿面堆笑,一臉熱情的說:“瑾兒何必去找方遷?我去就是了,正好兒我與方遷還有一些其他公事兒要談,一并子解決了也好?!?/br> 蘇懷瑾有些狐疑的看向薛長瑜,他可不知薛長瑜心里的歪歪道子,畢竟蘇懷瑾對方遷并沒有什么其他想法,方遷也只是想要拉攏蘇懷瑾這個紅人。 但薛長瑜是個醋缸,沒來由就能喝兩壇,自然不想讓蘇懷瑾和方遷多接觸。 蘇懷瑾最后還是點了點頭,薛長瑜說:“你昨日落水,快些回府將養(yǎng)將養(yǎng)身子,這事兒就交給我了?!?/br> 蘇懷瑾只好回了府,心里還掛念著這件事情,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就讓綠衣遣人去打聽,問問四皇子在不在府上。 打聽的人很快回來回話了,綠衣說:“小姐,王爺不在府上?!?/br> 蘇懷瑾詫異的說:“不在?王爺這些日子,不是休沐在家?” 綠衣也有些奇怪,說:“是休沐,但是燕王府的門童說,王爺一大早就出去了,衣冠整齊,王袍王帽,似乎是進(jìn)宮去了。” 蘇懷瑾嘆了口氣,不知具體事情怎么樣兒了,但是薛長瑜不在府上,她也不好打聽。 等了一會子,接近正午的時候,蘇正就從宮中下朝回來,蘇懷瑾在門口迎著。 蘇正看到蘇懷瑾,臉上有些憂愁,蘇懷瑾奇怪的說:“父親,有什么煩心的事兒么?” 蘇正擺手說:“沒有,挨不著咱們的事兒,就是今兒個一大早,早朝的時候,皇上震怒非常!” 震怒? 不等蘇懷瑾發(fā)問,蘇正已經(jīng)又低聲說:“太子爺,怕是要倒臺了!” 蘇懷瑾更是驚訝,說:“到底怎么回事兒?” 蘇正低聲說:“皇上令太子主持五年前的貪污案,結(jié)果沒成想,最后查來查去,早朝的時候,方遷拿出一個冊子,指證太子貪贓枉法,而且人證物證都在,主持翻案的太子,反而是貪污案的最大受益者,皇上能不震怒么?” 蘇懷瑾一聽,瞬間明白了,原來薛長瑜動作這么麻利,方遷已經(jīng)將冊子抄了出來。 是了,當(dāng)然要麻利,因著這事兒,是有利于薛長瑜的,蘇懷瑾明白薛長瑜,看起來沒什么野心,安分守己,但是其實薛長瑜是個不折不扣的野心家,他早就窺伺太子之位了。 這次能重傷太子,薛長瑜何樂而不為? 蘇正感嘆的說:“唉——幸好,咱們家沒有依仗太子,不然這次可是要倒大霉,看來我的眼光是不錯的,以后還是要多親近親近燕王,這才是了。” 蘇懷瑾想了想,說:“那太子現(xiàn)在如何了?皇上有沒有什么懲處的措施?” 蘇正說:“皇上已經(jīng)令太子禁足東宮,不得外出,不止如此,而且還下了旨意,令大宗正院傳喚問詢!這次太子就算不倒,估摸著也要重傷了?!?/br> 大宗正院! 蘇懷瑾一聽到大宗正院這四個字,頓時松了口氣,不為別的,大宗正院正是督查皇家的官署,其實在幾年之后,大宗正院就會正式更名為宗人府,專門負(fù)責(zé)皇家一切事宜。 大宗正院的最高長官宗人令,歷來是皇室王親擔(dān)任,記錄皇室的各種賞罰功過,皇上這次令大宗正院親自督查,看來果然震怒非常。 蘇正不知道女兒到底在想什么,還在說:“女兒啊,你多親近親近四皇子,為父看著四皇子,對你還有意思,若是太子這回真的倒了,那依為父說,四皇子定然會被冊封太子,到時候你若能做太子妃,咱們蘇家,也就能更穩(wěn)固一些?!?/br> 蘇懷瑾聽到這里,有些無奈,自己都退婚了,而且是主動退婚,不知父親還在想什么,做太子妃?這豈不是無稽之談? 而且就算薛長瑜這輩子真的在一點點轉(zhuǎn)變,但是蘇懷瑾心底里到底有“燒傷的疤痕”,這塊疤痕若是好不得,蘇懷瑾絕不會對薛長瑜放下芥蒂,最多是互利互惠罷了,又怎么可能嫁給薛長瑜? 說曹cao曹cao就到,這會子蘇辰過來通報,說:“老爺,燕王殿下來拜訪了!” 蘇正一聽,頓時歡喜起來,說:“快快,快請!” 他說著,又對蘇懷瑾說:“女兒,快去換個漂亮些的衣裳來,再大妝一番。” 蘇懷瑾不想去,說:“父親,又不是進(jìn)宮面圣,又不是冬至夏至,大妝做什么?還要戴那些勞什子的。” 蘇正連忙說:“唉,你這丫頭!怎么這么不聽話兒,你看看你頭上那個釵子,太素氣了,讓王爺瞧了,怎么好意思?” 蘇懷瑾不愿去,這僵持的光景,薛長瑜已經(jīng)大步走了進(jìn)來,笑著說:“小王倒是覺著,蘇姑娘天生麗質(zhì),不打扮都明麗過人,那些勞什子的身外之物,怎么好玷污蘇姑娘的脫塵?” 薛長瑜說著,笑瞇瞇的走進(jìn)來。 蘇正一見,趕緊迎上來,笑著說:“是了是了,老臣年紀(jì)大了,對這著事物,難免意見偏頗了,還是王爺說的是?!?/br> 薛長瑜并不待見蘇正,若不是因著蘇正乃是蘇懷瑾的生父,薛長瑜這輩子見到蘇正的第一面,就想狠狠的揍他。 薛長瑜皮笑rou不笑的,說:“相爺,小王有幾句話,想要單獨與蘇姑娘說,不知可否?” “自然自然!王爺請,請?!?/br> 蘇正巴不得那兩個人親密,連忙帶著下人,全都退了下去。 蘇懷瑾有些無奈,坐了下來,也請薛長瑜坐下來。 薛長瑜倒是不介意,笑著說:“想必你也聽說了,今兒個早朝的事情?!?/br> 蘇懷瑾點了點頭,說:“是了,多謝王爺?!?/br> 薛長瑜擺手說:“不必,皇上已經(jīng)下令,祁沛的案子,轉(zhuǎn)手交與我來處理,我一會子就讓大理寺擬了文書,送到刑部去復(fù)審,審查之后,就可以公之于眾,還祁沛一個清白了。” 蘇懷瑾當(dāng)即笑了起來,說:“真真兒要多謝王爺?!?/br> 薛長瑜見蘇懷瑾對自己嫣然一笑,當(dāng)即心里美開了花兒,只是…… 薛長瑜又干了一碗陳年老醋,因著這嫣然一笑,是為了祁老九笑的,薛長瑜心里能不冒酸泡泡兒? 不過薛長瑜要裝作一副溫柔又不介懷的翩翩佳公子模樣,明明心里醋的要死,臉上卻笑的十分溫暖,說:“這不算什么,只要瑾兒你歡心,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飴?!?/br> 【第64章】 薛長瑜還沒坐下來多久,未能蹭一頓午膳,那面兒馮北急匆匆進(jìn)來,說:“王爺,大理寺遣人來請王爺?!?/br> 薛長瑜一聽,大理寺辦事兒倒是麻利,但是也太不會挑時候了,薛長瑜本打算用了午膳再去。 如今這樣,他也沒辦法用午膳了,畢竟蘇懷瑾很關(guān)心這事兒,薛長瑜也覺得,拖得太久未必好。 于是便站起來,很快告辭了。 蘇懷瑾心情不錯,用了午膳之后,在家里呆著也是無聊,便想出門走一走,正好解解悶兒。 綠衣是閑不住的性子,自然十分贊同,就連忙找了蘇辰蘇午準(zhǔn)備。 用過午膳,正好出門走一走,今日陽光正好,雖是隆冬,但并非十分冷。 蘇懷瑾出了丞相府,也沒有坐馬車,就閑庭信步的走一走,哪知道沒走幾步,竟然遇到了熟人。 正是從宮中出來的方遷,不過方遷沒有穿廠公的官服,而是換了一身便服。 真別說,方遷身材高挑,又不顯得陰柔,肩膀很寬,標(biāo)準(zhǔn)的細(xì)腰身材,面相白凈又出挑,一雙狹長的眼睛總是似笑非笑,走在大街上,很能招姑娘側(cè)目。 若方遷是個內(nèi)監(jiān),還真真兒可惜了。 不過蘇懷瑾心里明白,方遷可不是個內(nèi)監(jiān)。 方遷一身便服,看到蘇懷瑾笑了笑,拱手說:“蘇姑娘?!?/br> 蘇懷瑾笑著說:“廠公大人今兒個賦閑?” 方遷說:“正是了,今兒個本是奴才歇息的日子,因著早朝有些事兒,所以去了趟宮里,如今已經(jīng)閑下來了?!?/br> 蘇懷瑾知道他說的事兒,是抄順天府丞的家,到底這次能抓住順天府丞,方遷也是功不可沒的。 蘇懷瑾自然要謝他,沒成想就碰上了,笑著說:“既然廠公大人賦閑,不如懷瑾請廠公大人喝個茶,如何?” 方遷笑了笑,說:“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br> 兩個人都很爽快,直接找了一個茶樓,進(jìn)去要了一個靠窗的雅座兒,一面臨窗,兩面屏風(fēng),又在二樓,看起來十分清凈雅致。 兩個人坐下來,丫鬟小廝們站在后面,方遷給蘇懷瑾親自倒上茶,笑著說:“想必順天府丞的事情,蘇姑娘已經(jīng)聽說了?!?/br> 蘇懷瑾點了點頭,說:“是了,已經(jīng)聽說了,還要多謝廠公大人?!?/br> 方遷擺手說:“不必謝,這本是奴才該做的事兒,只是……” 方遷說著,莫名嘆了口氣,蘇懷瑾見他不言語,也不好再問,但是心底里有些好奇。 方遷為了順天府丞的事情,一大早進(jìn)宮,早朝也留了下來,但是出宮比蘇正和薛長瑜都晚了很多,原因是被人堵住了。 那個堵住方遷的人,自然是太子的親meimei,當(dāng)今皇后娘娘的嫡女咸平公主了。 太子被軟禁東宮,皇上震怒,令大宗正院親自督查,皇后嚇得病倒,想要求情也被皇上拒之門外,咸平公主自然聽說了。 她不知兄長出了什么事兒,但聽說了,是方遷在圣上面前告了一狀,而且聽起來很是嚴(yán)重。 方遷要出宮的時候,就被咸平公主堵住了,執(zhí)意要問太子的事情。 方遷想到這里,又嘆了口氣,隨即笑了起來,說:“讓蘇姑娘看笑話了。” 蘇懷瑾挑眉說:“廠公大人,可是有心事兒?” 方遷端起茶杯來,輕輕呷了一口,說:“無妨?!?/br> 兩個人隨便聊了聊天兒,就聊到了幾日之后的冬至日,冬至在大薛向來是大節(jié)日,不止如此,這次冬至肯定比以往更加隆重,原因是…… 方遷說:“刑國使臣已經(jīng)動身,這幾天也就要到京城了?!?/br> 蘇懷瑾有些詫異,因為她回想了一下,記憶里刑國使臣,應(yīng)該不是這個時候來拜訪的,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偏差。 方遷見她一臉狐疑,笑著說:“其實這次刑國使臣拜訪,和商陽國也有些關(guān)系。” 蘇懷瑾詫異的說:“商陽國?” 方遷點了點頭,低聲說:“不知蘇姑娘可聽說了,皇上有意和商陽國開戰(zhàn)……” 是了,上輩子蘇懷瑾一心相夫,自然不會插手什么商陽國的事情,如今經(jīng)過蘇懷瑾的插手,估計薛國和商陽國一戰(zhàn),恐是要提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