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近來風(fēng)涼露重,你平日里還是少出別院,若是你染上了風(fēng)寒,我表兄回來時(shí)府里的人可不好向他交代?!标懩桃獗芟拥难赞o,略顯疏離。 此言聽在旁人的耳中,便是淡淡清然的交代,無過多的感情參雜。 第201章 但秦卿知曉陸漠寒是說給旁人聽的。 兩人過往的關(guān)系路人皆知,加上如今外界都已知陸漠寒放棄了秦卿,所以在外人面前兩人必須保持該有的距離。 秦卿無言地點(diǎn)頭,但目光卻停留在奶娘身上。 奶娘百般溫柔地抱著子崖,芊芊玉手更體貼地護(hù)住子崖的貂絨外裹。 見狀秦卿便安心了。 因?yàn)樽友卤徽疹櫟煤芎谩?/br> 秦卿也沒問關(guān)于子崖之事,更未靠近子崖。 由于有外人在場,兩人表現(xiàn)出交情淺薄的清談了幾句,便各自離開。 兩位護(hù)院將秦卿送抵別院前,便離去繼續(xù)巡邏府邸。 秦卿踩著落雪回到院中,層層心事似云霧般繚繞在心間。 可沒走幾步,便聽到身后傳來平穩(wěn)的腳步聲。 當(dāng)即,秦卿便停下了腳步。 剛轉(zhuǎn)過身,即瞧見尾隨而來的陸漠寒正走近。 “你怎么跟來了?若是被人瞧見,必定會落人口舌?!?nbsp;秦卿眼中雖有意外之色,可言辭依舊平靜。 陸漠寒眸色冷清地回視秦卿,言談間伸手替秦卿解下了面紗:“我知曉你住在此院里,可平日里舅娘時(shí)常來看你,我亦是不方便出現(xiàn)?!?/br> “你不來也好,以免被人誤會?!?nbsp;秦卿緩緩地接過陸漠寒手中的面紗,輕平沉靜地拉下了斗帽。 “聽聞你身體不適,近來可有好些?”陸漠寒平步地靠近秦卿,眸色淡淡地注視秦卿。 “你不必掛心,已無大礙?!?/br> “讓我看看,你何處有恙。”陸漠寒漠然的語氣依舊,并伸手撫上了秦卿的腰。 “我沒事,你無須如此勞心,多謝你的關(guān)……” 秦卿下意識地抵觸其胸口,可話剛說到一半,便被打斷—— “你的手這么涼,還說沒事。”陸漠寒將秦卿的手握在手心,神色清然淡靜、無波無瀾。 那手心傳遞的溫度,溫暖了秦卿微涼的手指。 秦卿輕緩地抽回手,目光停留在陸漠寒胸前,穩(wěn)聲平定道:“先前我聽護(hù)院談及有關(guān)鬼面將軍之事,將軍不是被抓回?cái)耻婈嚑I了嗎,為何又會被圍剿以至于死于非命?” “看來鬼面之事你都已知曉,他在關(guān)押期間聯(lián)合死囚逃獄,一干人等都已被就地正法?!标懩⑽措[瞞真相,告知秦卿實(shí)情。 秦卿聞言也不再多談此事。 轉(zhuǎn)而,詢問陸漠寒為何夜里將子崖抱出,更表示近來夜寒不適宜帶孩子出屋。 秦卿言語平靜,以閑談之意相告。 “今日是舅娘請我去夜宴,我將子崖抱去讓她高興高興,她初次見子崖時(shí),便對子崖十分喜愛?!?/br> 陸漠寒將今夜之況平靜道出,言語間還緩然地替秦卿拉了拉外袍。 所以,先前秦卿偶遇陸漠寒,是陸漠寒夜宴結(jié)束后,正帶著子崖與奶娘,以及丫鬟回別院。 雖然今夜陸漠寒初見秦卿時(shí)的眼神不同以外,但如今也早已恢復(fù)那云淡風(fēng)輕。 秦卿很少在陸漠寒眼里看到那種神情,但今晚那一刻……卻是那么真切。 那難得熱情,含蓄中,暗藏間,亦能融化風(fēng)雪。 “往后夜里我少帶子崖出來便是,上回你說想見子崖,可近來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jī)會帶他來見你?!?/br> 陸漠寒淺談了幾句關(guān)于子崖近來的情況,唇邊散出的熱息,印證了四周苦寒嚴(yán)涼之氣。 “先前見到那位奶娘將子崖照顧得不錯(cuò),子崖的事讓你勞心了,還請了那么多人照顧子崖?!?nbsp;秦卿平靜地注視陸漠寒,輕聲的言畢后,便禮貌地請陸漠寒先回。 如今夜深人靜,他們倆在別院單獨(dú)見面,實(shí)在是有欠穩(wěn)妥。 再加上,外面天寒霧重,秦卿亦不想陸漠寒著涼。 “平日里很少見你穿白色衣衫,今日你如此打扮,可是為了悼念那死去鬼面?”陸漠寒不但沒走,還平緩地開口詢問秦卿。 那目光更是順著秦卿的領(lǐng)口處,移至了其雙眸。 與此同時(shí),陸漠寒那停放在秦卿腰間的手,正往秦卿的后腰下移動。 秦卿抓住了陸漠寒的手腕,并不著痕跡地將其手拉開:“只是巧合而已,并未特意為誰而著裝?!?/br> “前些日子你離開西洲時(shí),我吩咐了人手去洗劫了將軍府,那日正好鬼面出征,可惜我卻沒找到添喜。”陸漠寒重新攬上秦卿的腰,手指緊緊地穩(wěn)住其腰肢。 兩人矗立在風(fēng)雪間,有幾縷清雪吹至秦卿唇畔。 秦卿安靜未動,只言道:“你做如此危險(xiǎn)之事,應(yīng)是設(shè)想過各種后果了,所幸此次宮中不徹查此事,否則……” 否則事態(tài)嚴(yán)重。 “沒有否則,無論如何此事也查不到我頭上,我行事周全,你大可放心。”陸漠寒單手的手心貼上秦卿的臉頰,拇指平靜地滑過秦卿的下唇。 秦卿唇邊的零星飛雪被陸漠寒抹去。 那溫?zé)岬闹讣猓们厍湮龅拇?,漸感發(fā)熱。 陸漠寒的語氣,眼神始終都是那么無畏不懼,甚至可說是置身事外。 “我聽聞將軍府里死傷很慘重,你派人去將軍府的目的可是為了替我找添喜?” 秦卿目光平靜,淺聲輕問。 他并未再拉開陸漠寒的手。 因?yàn)榧幢闼_,陸漠寒待會兒還是會攬他。 現(xiàn)下陸漠寒只是沉靜地?cái)堉?,并未對他做其他過于親密之事,他也沒扭捏矯情地推抵。 “你在莫府里聽聞的消息可不太準(zhǔn),將軍府里只有幾個(gè)護(hù)院被打傷而已,沒有任何人死傷?!标懩€(wěn)穩(wěn)地?fù)е厍?,讓秦卿退至廂房前的屋檐下?/br> 兩人緩慢移動間,彼此的視線平靜相對。 呼吸淺淺交融,卻尤其深刻。 陸漠寒往前走一步,秦卿就得往后退一步。 直到秦卿背抵住了紅柱,陸漠寒才穩(wěn)步停下,可是卻依舊沒放開秦卿。 “那你的意思,便是宮里故意有人將事情上報(bào)得極為慘重,目的是要讓圣上加查此事,可惜圣上對此力不從心?!?nbsp;秦卿輕聲地反問。 此事本來與他無關(guān),他也不想多做談?wù)?,但既然已提到了,他也便多問了幾句?/br> “沒錯(cuò)?!标懩谷怀姓J(rèn)。 回廊下,燭火昏暗。 秦卿拉下了帽檐,靜視著眼前之人:“添喜之事,你不必再掛心,你表兄去尋他了。” 陸漠寒眸色沉靜回視秦卿。 那夜,在八角樓發(fā)生的事,陸漠寒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陸漠寒對那夜之事,半字未提。 然而,秦卿并不知道,那夜自己與莫老爺做過的事,都被眼前人所目睹。 “你似乎很關(guān)心鬼面的事。”陸漠寒知曉鬼面放秦卿走的事,也知道鬼面允許秦卿見添喜,“難道是他放了你,你便開始對他心存特別之情?” “不是,我只是擔(dān)心添喜。” 秦卿否認(rèn)。 他解釋不清楚其中緣由。 因?yàn)檫@其中牽涉了太多的過往。 慶幸的是,陸漠寒似乎沒有讓他繼續(xù)解釋的打算。 “添喜是你撿的,子崖也是你撿的,你為何就只擔(dān)心添喜,不關(guān)心子崖?”陸漠寒語氣平平地緩言,手指慢吞吞地繞玩著秦卿的發(fā)絲。 秦卿覺得陸漠寒今夜跟以往略有不同。 若是以往,陸漠寒絕不會問他這么多,更不會告訴他這么多事。 “子崖有你照顧著,我很放心?!?nbsp;秦卿溫和地看陸漠寒,嗓音平和萬分。 “最近子崖總是咬傷奶娘,似乎不喜歡奶娘,更喜歡自己的親娘。”陸漠寒眼神一如既往的涼薄。 可是,在提到“親娘”時(shí),特意地看了秦卿一眼。 秦卿愣住了。 他不明白陸漠寒那一眼意欲何為。 但是,陸漠寒很快便表示要回了。 陸漠寒臨走時(shí),將自己所住的別院位置告訴了秦卿:“你若是想見子崖,可以自己到我那處去,多晚都可以?!?/br> 言畢,還從懷中拿出一張畫好的路線圖,塞在秦卿的懷里。 秦卿沉默地站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因?yàn)殛懩惹澳且谎?,真是將他看得心亂如麻。 陸漠寒走后,秦卿在廂房外站了許久才進(jìn)屋,若非先前陸漠寒不再繼續(xù)那個(gè)話題,他幾乎要以為陸漠寒知曉了真相。 不過秦卿很快就打消了這個(gè)念頭,因?yàn)楫?dāng)初陸漠寒給他的反應(yīng)早已說明了一些。 陸漠寒根本就不相信男人會生孩子。 今日只是隨口而言罷了,是他自己太將此事放在心上。 就算他告訴陸漠寒真相,陸漠寒也不一定會相信子崖是他所生。 今夜虛驚一場后,秦卿沒有睡覺,他整晚都夢到不該夢到的人。 他夢到鬼面將軍面容潰爛地站在他的床頭,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我死得好慘”、“你還我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