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節(jié)
一輪滿月掛在枝頭,夜半清風(fēng)幽緩地順窗吹入廂房內(nèi),揚起了那一縷輕紗,燭火似魅影般隨風(fēng)搖晃。 秦卿一身清素地坐著桌前,安靜地看著正坐在身邊,拿著錦帕緩緩且耐心為他擦手的莫言之。 “在樓府那日,雖然你下樓時是與漠寒同行,但那晚我見到沈姑娘也去了。”秦卿語氣溫和地垂眼低語。 溫和的燭火下,兩人清然素凈的錦紗內(nèi)衫隱側(cè)流光,清美的發(fā)絲亦是同樣的順滑迷人。 此時,子崖已睡了。 自從子崖到了來到莫府后,莫言之便找了幾位宮內(nèi)有待過小皇子小公主的宮女來伺候子崖,還給單獨安排了別院。 一切都無需秦卿cao勞。 但今夜子崖是睡在此廂房的側(cè)閣內(nèi)。 為此,莫言之還找有皇庭手藝的工匠,特意給子崖定制了舒適的數(shù)張小搖床。 此刻,秦卿稍稍地握緊了莫言之的手。 莫言之從容地止住了為秦卿擦拭手指的舉動,打開桌上的錦盒用金勺沾了些霜膏,替秦卿涂抹了雙手。 “你若是不說,我便不知她那日有去?!蹦灾疁睾偷乩厍涞碾p手,輕輕地揉弄著,緩緩地抹開那用以嫩滑雙手的手霜。 秦卿知曉莫言之此意便是——根本沒注意到沈碧瑤。 但是,那東洲第一美人如此引入關(guān)注,莫言之豈會沒注意到。 唯一的可能便是莫言之刻意無視了沈碧瑤。 秦卿也沒再多問。 莫言之抱秦卿到床上休息前,還一邊眼含笑意地看秦卿,一邊平緩地拉過秦卿的手,將其手捏在手心,隨后更是似有似無地吻了吻秦卿的手指…… 秦卿與莫言之時常親密獨處,這幾日雖然子崖在身邊,但也不影響兩人單獨相處。 從樓府夜宴回來之后,這連日來,莫言之仍是有陪秦卿再去樓府看添喜。 不但如此,隨后兩個月—— 莫言之時常如此陪在秦卿左右,即便是要出外辦事,亦會帶上秦卿。 似是為了避開沈碧瑤的糾纏。 同時,也未了避免秦卿多心。 所以,這些日子,秦卿也知曉了一些外界情況。 如今上河城,已成了荒城。 瘟疫導(dǎo)致其城死患無數(shù),人亡盡,城已空。 然而,那瘟疫則是順江而下,蔓延至了城中,水源受到了污染,許多百姓已染病,被送去了病營。 再加上,十日前,官府突然打開吃過奶們,朝中敗兵入城,開始搶掠老百姓儲存的米糧。 原因是—— 上月末,軍營的糧倉被敵軍給燒毀。 老皇帝下發(fā)的軍餉,無法填補空缺,士兵吃不飽便無法打仗。 導(dǎo)致許多士兵逃散搶掠,但還有些仍在軍中士兵,隨軍入城之后,也直接搶奪百姓的糧食。 所以,城內(nèi)如今是極不太平。 恰逢亂世,城內(nèi)家家戶戶都大門緊閉,那些士兵唯有樓府、莫府以及陸府不敢搶掠。 秦卿也減少去探望添喜的次數(shù)。 但是,陸漠寒前來莫府探望子崖的次數(shù),卻是有增無減。 自從子崖到莫府后,陸漠寒便時常來。 秦卿也難得的見到莫言之與陸漠寒和平共處的場面。 然而。 慕鴻歌在恢復(fù)身份之后,便始終都住在樓府內(nèi)。 前些日子,秦卿每次去樓府,都會與他淺談飲茶。 由于慕鴻歌如今逗留在樓府內(nèi),外界所有官員,都認(rèn)為慕鴻歌仍是站在老皇帝一邊。 但是,慕鴻歌的身份是外族“女婿”,固然也不便干涉朝內(nèi)之事,便無人再請慕鴻歌入宮商量對策。 可是事實上,秦卿心里很清楚,慕鴻歌是支持九王爺?shù)摹?/br> 雖然,樓雁青表面上是支持老皇帝,可前些日子樓雁青設(shè)宴后,東洲不少權(quán)貴便上交了財力。 導(dǎo)致不少人對老皇帝積怨。 這令秦卿也看清楚了如今局勢,現(xiàn)下除了鬼面堅決捍衛(wèi)老皇帝之外,以及陸漠寒不參與之外,其他三人都是支持九王爺?shù)摹?/br> 對此,秦卿也別無他言。 之后半月里,莫府與陸府遣散了部分家丁丫鬟 ,遭逢此劫陸府更是一蹶不振。 但是—— 自從慕鴻歌身份恢復(fù)之后,戰(zhàn)亂便加劇猛烈,外界局勢加劇惡化。 朝中趨勢已日漸疲態(tài)。 如今老皇帝所做的一切都大失民心。 往昔那對老皇帝報以推崇之心的大臣與百姓已漸漸寒心。 雖然如今鬼面依舊忠心,可卻背負了百姓不少的指責(zé)與罵名,與數(shù)月前的情況已截然反轉(zhuǎn)…… 老皇帝大勢已去。 秦卿雖是不喜觀測天下事,但如今人人都知曉—— 怕是再過不久九王爺部下統(tǒng)帥的大軍,便會攻入皇城。 改朝之日已在眼下。 由于近來東洲情況加劇變化,未免到時有人狗急跳墻殺入府邸,秦卿還是隨著莫言之到了寺廟暫住。 而據(jù)秦卿所知,陸府的人與樓府的人都已到了寺廟。 依照常理而論,樓府受老皇帝庇佑,本該可安心留守府,可如今連樓府的人也都傾巢而出,那便是表明情況甚危。 但山上寺廟內(nèi)的人,都人人惶恐不敢談及山下城內(nèi)之事。 他們剛到寺廟的當(dāng)夜,那些和尚們通宵達旦的念誦經(jīng)文,整整的念了三天三夜。 而秦卿也大致猜到山下怕是在掠殺百姓。 否則,寺廟大門不會緊閉。 而且,那些和尚也不會派小僧去挖斷上山的路、砍斷山上的步道,只留下密道上山。 數(shù)月前便有不少高門大戶的富家子弟到廟里避難,但那其中已有部分人撤離了東洲,這其中便包括莫夫人及莫老爺。 陸府的長輩與莫府的長輩,目前都已去了南洲。 仿佛一切早有預(yù)見般,所以的事,都已處理妥當(dāng)。 鴻鼎廟位于東洲鴻鼎山之上,寺廟威嚴(yán)聳立在山間,別院地勢極其寬廣。 雖然四周其他地方還有不少的寺廟,但是都無此廟香火鼎盛。 秦卿雖是隨莫言之而來,可佛門乃是清靜地,兩人也便依照規(guī)矩分開住…… 雖不同房,但同苑。 兩人所住之地位于寺廟后堂的東苑——靜禪閣。 其他人住何處秦卿不太清楚,因初到此地不久,不熟悉寺廟內(nèi)情況。 昨日秦卿已將子崖抱還給陸漠寒。 因子崖在他身邊已久,也該讓子崖回陸漠寒身邊。 這期間,莫言之對子崖的態(tài)度好轉(zhuǎn)了些,有時還會抱著子崖逗子崖玩耍。 只是近來有一件事,卻令秦卿特別的苦惱。 他的異癥仍然還是在不定期發(fā)作。 莫言之還總是時不時地要求享受子崖沒享受過的待遇。 前陣子子崖在身邊,但是子崖似是喝慣了羊奶,別的東西根本變不喝。 秦卿也沒打算像女子那般喂養(yǎng)子崖。 只是異癥始終持續(xù),令秦卿略感不安。 可莫言之與慕鴻歌卻反倒極為滿意秦卿如此體質(zhì)—— 因為,秦卿見慕鴻歌時,每次慕鴻歌都對他提要求。 他又不便拒絕。 就在昨夜,莫言之還攬著他,在他唇邊低語:“秦美人如此甚好,為夫疼你還來不及,又豈會因你體質(zhì)特殊而笑話你?!?/br> 秦卿也并未說話,僅是安靜地任由莫言之輕攬。 而前幾日—— 慕鴻歌亦是當(dāng)著莫言之的面,毫無顧忌地擁著他,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子崖這般小,便知曉體恤你我?!?/br> 那悅耳的輕笑聲,幽幽淺淺。 雖然此言無比的正常與正經(jīng),可是秦卿卻出聲要求慕鴻歌別再說了。 最后,秦卿更是直接將臉,緩緩地輕埋在慕鴻歌肩頭。 自從秦卿來到寺廟之后,每日都是在佛堂膳樓內(nèi)用膳,每當(dāng)此時都能見到陸漠寒、慕鴻歌以及鬼面、樓雁青。 普通的齋客,都是在膳堂進食,但凡有身份地位的,才能在別院雅致的膳樓用膳。 由于寺廟人數(shù)眾多,不宜每每相送至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