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了你。”石天說，“中午忘帶手機了，回去才看見你發(fā)的微信，都挺長時間了，我就直接定位了一下你?！?/br>
    其實石天是怕他如果說要過來，杜綃會阻止。他當時本就煩躁，情緒正需要個宣泄口，曾琦正好撞上來，他就直接定位，然后殺過來了。

    曾琦說石天心機，其實還真沒冤枉人。只是看這心機用在誰身上、怎么用法了。

    “吃飽了嗎？”石天問。

    鐵盤上的披薩還剩很多，碟子里的披薩就動了一點，像被小老鼠咬過似的。石天估計，因為他的突然到來，杜綃和曾琦都沒吃好。

    披薩都涼了，不好吃了。石天就問：“再點點兒別的？”

    涼了的披薩看著讓人沒食欲，杜綃就說：“不想吃了，想喝奧利奧曲奇奶茶?！?/br>
    “走，去買?！笔炖饋怼?/br>
    小情侶就牽著手去買了快樂檸檬家的奧利奧曲奇奶茶，還買了西樹泡芙。

    石天還幫杜綃把沾在嘴角的奶油舔掉，送回了辦公室。

    到了下班時間，王梓桐急匆匆就走了。裝修房子這種事，不折騰個把月，完不了。

    曹蕓不舒服，去洗手間了。

    jacky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杜綃一個人在收拾桌面的東西，正好。

    “我明天去法國，你有什么要帶的東西？”他插著褲兜問。

    杜綃就微訝。

    請去國外出差的同事代購并人rou背回這種辛苦事，也是要看交情的。杜綃她們幾個以前都是請章歡幫忙，而且比較有分寸，只請章歡幫著帶自己的，不會再瞎張羅還擅自再去幫別人帶東西。

    跟jacky lu……杜綃覺得關系沒熟到這一步。

    而且章歡十月份那趟剛幫她們帶了東西回來，杜綃現在還有囤貨，暫時真用不著。不，她就是用得著也會找章歡，章歡明天一波去法國。不管怎么樣，杜綃都不想欠眼前這個人的情，大家又不是一個部門的。

    杜綃就連忙婉拒說：“不用了，章總剛給我們帶回了一波，現在大家應該都有囤貨。”

    她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不該擅自替別人拒絕，萬一王梓桐她們還有更多東西想帶，怕太多不好意思跟章歡開口呢？她就說：“要不然明天我問問大家，看她們有沒有什么想帶的？”

    jacky的嘴角就抽了抽。

    “算了，當我沒說。”他說，“不用提了?！?/br>
    說完，他揮揮手，轉身走了。

    不帶走一片云彩。

    曹蕓正好挺著腰回來，趕上jacky轉身離開，就問：“他怎么又過來了？干嘛呀？”

    杜綃就把剛才的對話轉達給曹蕓了。

    曹蕓訝然，她看著杜綃，若有所思。

    “怎么了？”杜綃已經站起來開始穿外套。

    “這哥哥從來不幫人帶東西的你知道嗎？”曹蕓含笑說，“他自己部門的，都不幫。也沒人敢叫他給背東西?！?/br>
    這聽起來還真符合jacky的形象。他一貫拽拽的金領精英范兒。好像大包小包的帶東西回來的確不符合他優(yōu)雅的英倫紳士形象。

    那他干嘛又……

    杜綃就眨了眨眼，嘴巴不由自主的張開，卻沒說話。

    曹蕓嘴角含笑。

    她覺得自從杜綃開始有了男朋友之后，某些方面終于開竅了，比從前靈醒多了。以前是說她都說不通。

    杜綃終于閉上了嘴巴，憋了一會兒，看著曹蕓說：“不會吧？”

    曹蕓捂著嘴無聲大笑。

    以前曹蕓和王梓桐就起哄過，說jacky對她有意思，她不信。她是真的覺得jacky這種英倫老大爺似的的人物和她這種年輕姑娘是沒有任何交集的。她就覺得找男朋友肯定就是找石天這樣年輕英俊，朝氣蓬勃的這種。就是曾琦也年輕陽光，還帶著點可愛的學生氣呢。

    抽雪茄的老大爺什么的……從來都不在考慮范圍之內?。?/br>
    而且他不是還跟那個有夫之婦有一腿呢嗎！

    等等！全公司是不是只有她知道？

    第75章

    “而且, 我跟你說過的, 他跟我們公司有一個已婚的女的, 兩個有那種關系。”杜綃跟石天說, “別人好像都沒發(fā)現，他們兩個在公司就裝得跟根本不認識似的。”

    乍一聽說有敵情，石天還緊張了一下。等聽杜綃給他講完，他就放松了。這個人的威脅性還不如那個曾大夫呢。

    趁著堵車, 他就瞥了杜綃一眼。

    “干嘛？”杜綃莫名。

    石天嘆息：“每天都提心吊膽, 總有人想挖我墻角?！眿尩?！

    杜綃“噗”的笑了。

    車子又走起來。

    杜綃安靜了一會兒, 問：“你心情好點了嗎？”

    石天便知道她原來早就察覺了他的情緒。他抿抿嘴唇, “嗯”了一聲。

    杜綃問：“怎么了？是公司的事嗎？”

    石天不想跟杜綃說,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綃綃, 你覺得打工有意義嗎？”

    “啊？”杜綃有點茫然，遲疑了一下說, “有意義……吧？”

    石天沒說話。杜綃想了想, 說：“因為首先……我得先養(yǎng)活我自己。雖然我掙得不多，但工作能讓我起碼不餓死, 有個地方住。嗯……這個是生存層次, 我知道, 我知道……比較low。”

    “但是，像你啊, 像我哥啊, 你們一個月好幾萬的這種, 也是得生活啊。掙得多的人，花的也多，生活質量更高一些。雖然不用為溫飽cao心，但是……得保證你們的生活水平不掉下去吧?！?/br>
    “要是不打工……”杜綃想了一會兒，“那就只有自己創(chuàng)業(yè)了。但是創(chuàng)業(yè)好難吧？那么多人創(chuàng)業(yè)都失敗了，最后成功的只是那些特別有能力或者特別有眼光的少數人。但是這些人付出的，肯定是比打工更辛苦的努力，對不對？”

    石天一直在聽著。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說的對?！?/br>
    但杜綃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說的都是廢話，都是石天早就明白的話。她自己就還只處在混溫飽的這個水平上呢，在這種事情上又能給出什么高明的意見和建議？

    她就知趣的閉嘴了。

    石天今天的情緒可能真的跟工作有關吧，她想。

    但石天似乎沒有告訴他的打算。杜綃不由得微感沮喪。

    兩個人下午就說好今天回家由杜綃做飯吃，車子便開到了石天住的地方。下車的時候，石天的手機響了。

    杜綃走了幾步，不見石天跟上，轉頭去看。

    石天還站在車旁，他已經接完了電話，正看著手機屏幕發(fā)愣。

    杜綃感覺到了異樣，她喊了他一聲：“石天？”

    石天茫然抬頭。

    杜綃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石天，他從來朝氣蓬勃，眸子精亮，他什么時候這樣迷茫過？

    杜綃心頭一緊，快步走回到他身邊，小聲問：“怎么了？”

    石天抬起眼，目光有些迷茫。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才反應過來，囈語似的的說：“我同事……我同事，去世了?！?/br>
    杜綃心頭一松。

    雖然聽到有人去世，不該這樣。但出事的不是石天，也不是石天的好友或家人，杜綃還是松了一口氣。

    她問：“關系很好的人嗎？”

    石天更加茫然。他愣了一會兒，才輕聲回答：“不是，是競爭對手……”

    雖然是競爭對手，但畢竟是認識的人，多少都會難受吧，杜綃想。她便伸出手，捏住石天的手指，柔聲說：“你別難過了，這種事誰也沒辦法的。走吧……我做飯給你吃?！?/br>
    杜綃手指力度輕柔，石天被她牽著，人高馬大的年輕男人卻不由自主的就跟著她走了。

    回到家里，石天一直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下午的時候他心里還暗暗祈禱過，希望方偉能沒事。那些辦公室猝死的新聞雖然近幾年來?？匆?，但真的一旦發(fā)生在自己的身邊，發(fā)生在自己認識的同事身上，還是那么的……令人感到難以接受。

    電話是老張打給他的，問他看到群里hr發(fā)的訃告了沒有。平日里老張吐槽方偉吐槽得最厲害，可電話里他的聲音也變得消沉了起來。

    “聽說他是農村的，從前家里三個jiejie都嫁了，拿彩禮供他讀書。后來他掙錢了，不止養(yǎng)父母，還養(yǎng)jiejie和外甥們。全家人都指著他出息呢?！彼f，“怪不得他那么拼……”

    石天一手抱胸，另一只手就忍不住放在唇邊，控制不住的咬起了指節(jié)。

    廚房里驟然響起了菜rou下鍋的聲音，將他驚醒。他轉頭看去，半開的門縫中，能看到杜綃在灶臺前忙碌的纖細身影。

    他放開了被咬出了牙印的指節(jié)，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搓了搓臉。

    迥異于平時的甜蜜膩歪，這頓飯吃得異常安靜，能聽到筷子碰觸碗碟的聲音和兩個人咀嚼的聲音。

    杜綃好幾次抬眼看石天。石天只是低垂著眼睫，沉默的吃飯。

    但他吃得比平時少的多，平時他能吃三四碗米飯，今天他吃得不僅緩慢，而且只吃了一碗就放下筷子了。杜綃就也不怎么能吃得下。兩個人一起把盤子碗筷都端到了廚房。

    “我來吧?！倍沤嬚f，“你去打會兒游戲，幫我升升級?！?/br>
    平時如果杜綃做飯，石天就會洗碗，兩個人是有分工的。

    她說著，就伸手去摘掛在門后的圍裙。

    石天卻拉住了她的手腕。

    “別管了?！彼鬼?，“你陪陪我。”

    杜綃“嗯”了一聲，說：“好?！?/br>
    她去沖了兩杯瑞士小姐的棉花糖熱巧，自己端一杯，給石天遞了一杯。謝耳朵說，心情不好的時候，給他一杯熱飲。杜綃深以為然。

    “你跟那個同事……”杜綃想問是不是很熟，又想起來他在樓下的時候就說了，是競爭對手，就改口道，“怎么去世的呀？生病嗎？”

    石天沉默了一會兒，說：“很突然，上午還好好的，中午的時候，就忽然昏迷過去了?！?/br>
    然后傍晚時分，人就沒了。

    那不就是……

    “猝死嗎？”杜綃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