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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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這么久?”紀律的右眉往上斜了斜,“出了什么狀況?” 謝齊天苦笑了一下:“用電高峰期,小區(qū)變壓器突然不行了,供電不足,跳閘了?!?/br> 紀律抬步往廚房走去:“大冬天的,用電高峰期,嘖,個個就這么怕冷啊?” “您以為誰都跟您一樣靠一身正氣抵抗寒冷呢?”謝齊天把手電筒往前照,跟上紀律,“普通人類還是很怕冷的?!?/br> 紀律不置可否,來到了冰箱前,停下。 廚房里還有另外一位年輕小刑警,他恭敬地喊了一聲“紀隊”,然后在紀律“你先說說”的眼神中緊張地講述起了目前的情況:“冰箱里總共有二十……二十八塊尸塊,左邊冷凍室的尸塊能組成兩條腿,右邊冷藏室里的尸塊能組成兩條手臂,手、腳、頭部和身體不在這里。報案人是這兒的一個租客,名叫常非,是一鳴律師事務(wù)所的實習(xí)律師,在那邊——” “一鳴?”紀律挑了挑眉,往客廳那邊看去。 那邊,有痕檢員開著探燈在勘驗現(xiàn)場痕跡,紀律很清楚地就看到了,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了一個極為年輕的男子。他低著頭,雙手無力地垂在雙腿間,看不清表情。 “常非今天剛從外地出差回來,回到這兒時差不多八點?!敝x齊天接過了話,繼續(xù)說,“他進房間換了睡衣,準備煮個泡面,沒想到一開冰箱,就看到里面有尸塊?!?/br> 另一邊的煤氣灶上,打開的鍋內(nèi),泡面已被冷水泡得發(fā)軟,膨脹了數(shù)圈。 “紀隊你看這兒——”謝齊天把手電筒的光對準了冰箱冷藏室那邊的某個尸塊上,“這兒有個黑痣?!?/br> “黑痣。”紀律瞇了瞇眼,說,“不會報案人剛好認識死者吧?” “哇,紀隊你太厲害了!”年輕小刑警立即崇拜道,“進隊前就聽說了紀隊的豐功偉績,真的超神?。 ?/br> 謝齊天輕咳一聲,心道,小子,你這馬屁拍得不是時候啊…… 果然,紀律抬眸掃了小刑警一眼,冷峻地開口:“勘探現(xiàn)場時說話這么咋咋呼呼的?學(xué)校老師就教了你這些?” “?。俊毙⌒叹D時愣住了,“不是……” 紀律卻不再理他,對謝齊天說:“讓白卓趕緊過來?!?/br> 白卓是他們局里的法醫(yī)。 “已經(jīng)通知小白哥了。”謝齊天說。 紀律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往客廳走去。 客廳的沙發(fā)上,常非一動不動地坐著,仿佛變成了一座雕像。 紀律走到他旁邊,居高臨下地打量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竟然穿著一件小黃人的睡衣,他忍不住抽了抽眼。 接著,他往沙發(fā)上一坐,開了口:“常非,報案人?” 第2章 常非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 他的眼前不斷地閃現(xiàn)那個手腕上的黑痣。那黑痣不斷變大、變大,最后變成了一張巨大的黑網(wǎng),不分由說地撲頭蓋過來。 常非垂在雙腿間的雙手輕輕地顫抖著。 他睜著眼,低著頭,注視著腳下的地板,卻沒有任何焦距。 他感覺到旁邊的沙發(fā)陷了下去,他聽到耳邊似近似遠的地方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可是他動不了,他被那張黑網(wǎng)籠罩住了,動不了…… 紀律掃了他一眼,顯而易見,這個報案人,定是從尸塊的黑痣上,認出了什么,且這死者與報案人有某種較為深刻的關(guān)系。 朋友? 室友? 該不會是…… 想到剛才那小刑警說的“報案人是一鳴律師事務(wù)所的實習(xí)律師”,紀律再次借著月光和手電筒的光,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輕人。 年輕人的頭發(fā)不長不短,從側(cè)面看去五官姣好,只是現(xiàn)在臉色有些蒼白。 “很符合那人的口味?!奔o律心想。 心下有了幾分了然,紀律又開了口,卻問了不相干的一個問題:“你在一鳴工作,認識侯一笙吧?” 也不知這短短一句話里有什么魔力,話剛落下,原本一動不動的常非就忽然動了那么一下。他的指尖顫了顫,垂著的腦袋一晃,眼珠子緩慢地往聲音來處轉(zhuǎn)去。 紀律不急,耐心地等著。他看到常非的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 “你……”嘴巴顫動許久,常非終于發(fā)出極其微弱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無力,“你怎么知道……” “侯一笙是我好友?!奔o律簡單地提了一句,后問道,“該不會是想請他在場,你才愿意說吧?” “不、不……”常非腦袋倏地一抬,“不要叫侯律師……” 常非的眼眶很紅,縱使光線不好,也看得十分清楚。他原本垂在雙腿間的雙手下意識地一握,似乎有些緊張。 紀律點了點頭,問道:“你認識死者?” 紀律問得平鋪直敘,語氣也極其平淡。但常非一聽到這話,瞳孔卻是一縮一顫,又紅了一圈。 好半晌之后,常非才點了下頭:“認識?!?/br> 他像是卸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往后一躺,半個身子都陷進了沙發(fā)里。 月光從一側(cè)打入,打在他的左臉上,手電筒的光從另一側(cè)照來,照在他的右臉上。常非的臉色似乎更白了,他抬起手,遮住雙眼,嘴唇動了動。 “他是我男朋友?!?/br> 謝齊天帶著其他警察們退出了602室。 “紀隊,那我們就先回局里了。”謝齊天/朝紀律點了下頭,然后對常非說,“不好意思了常律師,麻煩你大半夜的跟我們走一趟了?!?/br> 常非依舊穿著小黃人睡衣,似乎沒想起來要換。他勉強扯了扯嘴角,點了下頭。 常非跟著謝齊天他們?nèi)チ耸芯?,紀律沒走,依舊站在這房內(nèi)。 一個小時前,小區(qū)終于來了電。 此時,客廳內(nèi)廚房里燈光大亮,紀律把能開的燈都開了起來。他再次走到冰箱前,盯著大開的冰箱,陷入了沉思。 冰箱里的尸塊都被法醫(yī)白卓帶回去了,此時冰箱的冷藏室里,放著的不過是一袋胡蘿卜、一袋臘腸和一箱酸奶。 ——就在半小時以前,這兒還放著被切成十四塊的兩條手臂。其中一個手腕上,有一個黑痣。 “我男朋友的左手腕上,就有這么一顆黑痣?!币恍r前,常非癱在沙發(fā)上,對紀律說道。 他的聲音雖然微弱,有些無力,但說話的條理卻很清晰。 “同樣的位置?”紀律問。 “一模一樣的位置。”常非說,“他叫簡為源,23歲,是新起點廣告公司的策劃。他來我家,是為了拿他的u盤?!?/br> “u盤?” “我出差前他落在我家了。他早上問我今天能不能去我家拿,我跟他說我晚上到家,讓他到時候過來。沒想到……” 說到這里,常非深深吸了一口氣,捂在雙眼上的手顫了顫。 紀律帶了手套,把手伸進了冰箱里,一寸一寸地沿著冰箱壁摸過。蘿卜、臘腸和酸奶也被再次拿出來一一檢查過去。 沒再檢查出什么。 但,不對,很不對。 紀律閉上眼睛,仔細回憶起一個小時前自己站在冰箱前聽到的聲音。 那會兒已經(jīng)來電,所有趕來的刑警們都已投入到對現(xiàn)場的勘查中。法醫(yī)白卓也趕了過來,正在冰箱前一塊一塊地把尸塊放入袋子里。 “這兇手,下刀極準,刀法利落,沒有絲毫猶豫,絕對是專業(yè)級的。”白卓一邊裝尸塊,一邊說,“這心理素質(zhì)呀,我估計即使你們鎖定了犯罪嫌疑人,沒有直接證據(jù)的話,也奈何不了他?!?/br> “兇手……”紀律剛說了倆字,就倏地頓住了。 這是……什么聲音? “怎么?”白卓回頭看了紀律一眼,揶揄道,“堂堂刑偵大隊隊長,不會被這小小尸塊嚇住了吧?” 紀律掃了他一眼:“閉嘴。” “難怪這個年紀了還沒女朋友,”白卓嘆了口氣,“你聽聽你這副說話的語氣,哪個姑娘受得了啊。” 紀律不理他,凝神細聽。 剛剛,他好像確實聽到了一個聲音。這聲音不是他的,也不是白卓發(fā)出的,更不是別的房間的刑警們發(fā)出的。 這聲音似乎來自他面前的冰箱。 像是…… 均勻的呼吸聲。 極輕極緩。 “大白,你聽到第三個人的呼吸聲了嗎?”當(dāng)時,紀律這么問白卓。 白卓嚇了一跳,拿尸塊的手一抖,轉(zhuǎn)頭便瞪紀律:“你好好的別嚇我啊,不知道我膽子小不經(jīng)嚇嘛?什么第三個人的呼吸聲,這除了你我,哪有第三個?你難道以為被切成這樣了的手臂和腿會呼吸?” 紀律沒接話,又凝神細聽了會兒。 沒錯,是有一個呼吸聲。 若有若無。 此時,所有人都走后,他再次站到冰箱前,凝神細聽。 然而,這次任憑他怎么聽,都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好一會兒之后,紀律關(guān)了冰箱門,緩步走出廚房。廚房出去就是餐桌了,餐桌上的手電筒已被收了起來。 桌上沒什么食物,只在一邊放著一盒餐巾紙,以及一盆插花?;ㄊ酋r花,紫花白花為主,靠近了聞,有些微弱的香氣。 對三個單身青年來說,似乎干凈了些,有情調(diào)了些。 繞過餐桌,便是三間臥室。 剛才謝齊天帶人已經(jīng)簡單搜查了一遍這三個臥室,都沒什么發(fā)現(xiàn)。 最左邊的這間房最大,連著陽臺,里面有一個衛(wèi)生間,是主臥。中間和右邊的房差不多大小,房東租給了別人,倆人共用一個衛(wèi)生間。 房東叫什么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