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打算開定位來查找沈浚齊的位置了，沒想到手機(jī)卻提示收到一張照片。

    袁橋把照片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照片里竟然是一堆焚燒過后的香煙。

    “什么東西？”

    曾經(jīng)理湊過來一看，看到竟然是煙，又激動又憤怒：“怎么全燒了？他沒提什么條件嗎？我們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這個——這個瘋子——”

    袁橋腦子有點(diǎn)發(fā)蒙，他完全猜不透沈浚齊的套路，只有逼問道：“我就問你一句話，賣煙這件事情，有沒有別人知道？”

    沈浚齊說：“你既然在店里面賣了，就一定會有人知道，你們店里有常客，我跟蹤過，就是稽查組的人?！?/br>
    袁橋一聽是稽查組，腦子里頓時一片空白：“是你舉報(bào)的？”

    沈浚齊說；“對不起，我可沒有你那種舉報(bào)的習(xí)慣。還記得去27號公館那天，我給你說過什么嗎？我說，你給我一份工作，我把去27號公館的機(jī)會給你，另外，再幫你擔(dān)一次責(zé)任?！?/br>
    袁橋被沈浚齊繞得云里霧里：”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浚齊沒有理會他：“我現(xiàn)在就幫你承擔(dān)這次責(zé)任——你在店里賣走私煙的所有物證，我都幫你消除了，至于稽查組掌握的其他線索，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說完這句話，沈浚齊把電話掛了。

    曾經(jīng)理看到袁橋一臉慘白，著急的問他：“到底怎么說的啊，有沒有事，什么事啊！”

    袁橋徹底蒙了：“你別問我，我不知道——”

    他總覺得自己被沈浚齊利用了，可是到底哪里被利用了，卻說不上來。

    就在此刻，倉庫的門被敲響了，曾經(jīng)理把門打開，領(lǐng)班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口：“經(jīng)理，稽查組的來了，說是要檢查倉庫！”

    袁橋和曾經(jīng)理都傻了。

    兩人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沈浚齊這一出，到底帶來的是幸運(yùn)還是霉運(yùn)。

    那一天，稽查專班突擊檢查了酒吧街?jǐn)?shù)家酒吧，查出來源不明的外國香煙數(shù)千條，價值近百萬。

    zero并沒有在涉事酒吧之列，卻也惹上了不小的麻煩——有人實(shí)名舉報(bào)zero酒吧販?zhǔn)圩咚较銦煟⒏缴狭虽浺艏凹堎|(zhì)證據(jù)。

    第二天，陸桓接到了消息，專門派副手程葛去處理這件事。程葛接到電話時就知道，陸桓這回被徹底激怒了。

    這明面上看起來是一件普通的案子，但是如果對方有心運(yùn)作，這個普通的案子也會變成一個棘手的麻煩，而且在陸桓外出的非常時期，對方這是有備而來。

    “處理完這件事，把袁橋和那家酒吧也都處理掉。”陸桓的態(tài)度十分冷漠，“不要給別人留下把柄。”

    程葛說：“我辦事，你放心?！?/br>
    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派出的也都是自己手下的心腹和精英，至于酒吧，讓袁橋轉(zhuǎn)手賣掉，賺到手的錢，應(yīng)該足夠他去其他城市重新生活了。

    但他也有頭疼的事情——他發(fā)現(xiàn)在這些天里，沈浚齊也在zero里上班，似乎在這件事里，還扮演了分量不輕的角色。

    而陸桓在知道沈浚齊可能參與的情況下，竟然對怎么處理沈浚齊，一個字都沒提。

    程葛頭痛了。

    他去找陳蕓聊天，這位不久前的大太監(jiān)總管還在幸災(zāi)樂禍：“哎喲，前幾天嘲笑我是大太監(jiān)的是誰??？怎么今天到我面前來發(fā)牢sao了？”

    程葛說：“蕓姐，你就別取笑我了，能不能提示一下，陸總到底是怎么想的?。　?/br>
    陳蕓說：“怎么想的？在他身邊待了那么多年的是你，你說你這人有用沒用？在陸總身邊待了這么多年，揣摩圣意這個基本技能都不會？”

    程葛說：“我真不懂?。∥叶紤岩?，他自己懂不懂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br>
    陳蕓用文件敲他：“喲，都敢這么說話了，膽子很大哦。”

    程葛說：“難道不是嗎？”

    程葛一直覺得，陸桓在沈浚齊的事上，就是犯了一次又一次的糊涂。

    從陸桓剛步入商界時起，他就跟著陸桓做事了。這么多年了，商場上什么大風(fēng)大浪陸桓沒見過，他行事風(fēng)格的確強(qiáng)硬霸道，卻不是因?yàn)槟贻p氣盛。陸桓有的是霸道強(qiáng)硬的資本，霸道強(qiáng)硬也不代表一意孤行——相反，陸桓十分看重屬下意見，cao控全局的能力一流。在金沙市，甚至是全國，沒有人會否定他在商業(yè)上的才能。

    這樣一個頭腦明晰的人，怎么就會在枕邊人的事情上，這么糊涂呢？

    先是讓人大跌眼鏡的三千萬，然后是把人帶到了家里，接著把陳蕓派去給情人補(bǔ)鍋。現(xiàn)在則更是厲害了，情人在對手的局里鉆營，指不定抱著些什么目的，陸桓竟然就當(dāng)沒看見。

    這還真是昏了頭了。

    以陸桓的家世地位，想要什么樣的美人都能輕易弄到手，他竟然挑了最麻煩的那一個。

    程葛一顆忠心向著陸桓，擅作主張，決定以身犯險，先替陸桓把麻煩解決了。

    他去了陸桓的家里，把沈浚齊請出了這棟豪宅。

    那時候，沈浚齊正指揮著保潔在家里做衛(wèi)生，他知道陸桓快回來了，特意讓李阿姨叫了保潔，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掃了一遍。前些天入了秋，正是賞菊的好時候，沈浚齊又讓園丁從花園里搬來一些小雛菊，布置在家里的各個地方。

    沈浚齊應(yīng)該是一個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走進(jìn)陸桓的豪宅，那些細(xì)微的變化讓程葛如此感慨道。

    沈浚齊就像家里的另一個主人一樣，招待他喝茶，還請他吃新鮮的桂花糕，張阿姨在一邊開玩笑說，這本來是準(zhǔn)備留著陸桓回來吃的，這是來了貴客，沈浚齊才特地拿出來。

    程葛半塊桂花糕堵在嗓子眼兒里，突然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大概能明白，為什么陸桓對沈浚齊如此割舍不下。

    長得美，有教養(yǎng)，有心計(jì)有手段，還能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任何一方面，都能稱得上是完美了。

    沈浚齊說：“等會兒帶點(diǎn)回去吧，張姨做了很多的，陸桓也不怎么愛吃甜食。”

    程葛放下茶杯，決定把心里的那點(diǎn)憐憫拋到腦后，和沈浚齊好好談?wù)劇?/br>
    他問沈浚齊：“這段時間，你和陸總聯(lián)系過嗎？”

    沈浚齊說：“沒有，怎么了？”

    還問怎么了？

    外面已經(jīng)鬧翻了天，程葛不明白，沈浚齊究竟是有多么強(qiáng)的心理素質(zhì)，才會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這里，絲毫不受影響。

    事實(shí)上，在他接手這件事情并了解到沈浚齊在其中的所為后，他就再也無法坦誠地面對沈浚齊。

    這是一個不容小覷的美人。

    在長達(dá)兩個月的時間里，他幾乎是一步步的，把袁橋引到了陷阱里，他能吃苦，能隱忍，中途甚至還打過幾次漂亮的反擊戰(zhàn)，最終的成功把袁橋從陸桓的身邊擠了下來。

    只是程葛不明白，為什么沈浚齊煞費(fèi)苦心地把袁橋從陸桓的身邊擠了下來，卻又如此冒險，在整個計(jì)劃中如此張揚(yáng)，去觸碰陸桓的逆鱗和底線。

    程葛說：“如果我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金悅酒店的那天，我不會讓你去陸桓的房間。”

    沈浚齊笑著給他斟茶：“程總，你和我，都不是做決定的人。”

    程葛說：“你說對了，今天我來，就是請你離開的?！?/br>
    他看到沈浚齊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程葛說：“兩天的時間足夠你收拾東西了嗎？”

    沈浚齊勉強(qiáng)恢復(fù)了鎮(zhèn)靜，可是從他拿茶杯的手可以看出來，他的情緒波動地十分厲害。

    “是陸桓的決定嗎？”

    程葛說：“我是他的下屬，在他手下已經(jīng)做了十多年的事了?！?/br>
    程葛并沒有明說。某些交際中，模糊其詞，也是一種手段。

    很明顯，這種手段對現(xiàn)在的沈浚齊是極其有效的。如果沈浚齊能保持著幾天前的理智，那么他會輕易發(fā)現(xiàn)，程葛這種語言誘導(dǎo)的手段，曾經(jīng)也是他對付曾經(jīng)理的方式。

    可他沒有發(fā)現(xiàn)。

    這幾天，他看似平靜，卻時刻留意著外界的動靜，他一直等待著陸桓為他的命運(yùn)落下決定性的一錘，為此徹夜難眠，為自己，也為沈俊杰。

    但陸桓一直沒有聯(lián)系他，甚至連過去那些詢問他什么時候休息的短信也沒了。而在袁橋那一邊，程葛接手zero酒吧之后，動靜卻不小，昨天，袁橋帶著一筆錢離開了這座城市，只給他的手機(jī)里發(fā)了一條三個字的短信——

    你真狠。

    可他還是賭輸了。

    沈浚齊說：“好。”

    他的聲音很輕，程葛沒聽清，又問了一遍：“兩天之內(nèi)行嗎？銀行那邊的借款已經(jīng)還上，高利貸那邊，還是和當(dāng)初約定的一樣，一年之內(nèi)如果能還清，利息以銀行的利率計(jì)?！?/br>
    沈浚齊這次的聲音足夠大了，可惜語氣卻是不甘且絕望的。

    “好，我會離開。”

    “還有，替我謝謝陸總?！?/br>
    沈浚齊第二天便帶著行李離開了，程葛給他安排了住處，但是他并沒有住進(jìn)那里，而是自己另外找了一家酒店。

    他來的時候帶著一個26寸的行李箱，走的時候，依然只有一個26寸的行李箱。

    張阿姨心痛，卻也無可奈何：“浚齊，你把衣服都帶上啊，這天氣這么冷了，你穿這么點(diǎn)怎么夠?！?/br>
    沈浚齊把東西都打包好了，那塊手表和生日卡一起，還是放在了張阿姨給他的雪花膏盒子里，放進(jìn)了行李箱的角落。

    “沒事的，這些衣服夠了?！?/br>
    沈浚齊自嘲般地笑了笑，他被陸桓甩掉的消息恐怕今天之內(nèi)就會傳進(jìn)金沙市某些人的耳朵里，說不定幾天之后就會做起脫掉衣服的買賣，還需要這些衣服做什么。

    張阿姨又去拿了些點(diǎn)心和吃的：“那把這些吃的帶上啊，我看你也是不怎么會做飯的，你在外面一個人，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啊?！?/br>
    沈浚齊把箱子合上后豎起來，他站直身體，張開雙臂給眼前這個好心的阿姨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張姨，我會照顧自己的。”

    他推著行李箱下了樓，在張阿姨的注視中，上了那輛卡羅拉，然后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沒有人知道沈浚齊去了哪里，也沒有人能聯(lián)系到沈浚齊。

    程葛在知道沈浚齊離開后，一瞬間有些后悔，他想聯(lián)系上沈浚齊，給他一些適當(dāng)?shù)膸椭娫拝s傳來盲音。

    消息在某些人那里傳得很快，當(dāng)天下午，陳蕓在聽到這個消息后，踩著高跟鞋急匆匆地去了程葛的辦公室，手里的資料重重砸在了程葛的桌上：“你他媽還真以為自己是忠臣??！你這是在作死！我告訴你！”

    程葛扶了扶眼鏡，從抽屜里拿出一份辭職報(bào)告放在陳蕓面前：“都準(zhǔn)備好了，不用你說。”

    陳蕓罵他：“你也被沈浚齊傳染神經(jīng)病了嗎？腦子瓦特了？這本來就是陸總的私事，你罵幾句就算了，你替他把人趕走什么意思?！?/br>
    程葛說；“我相信陸總就算會生氣，也就是一時之氣。沈浚齊的手段你也看到了，他能擠走袁橋，下一個能擠走的，說不定就是你和我?！?/br>
    陳蕓說：“你為什么要把他當(dāng)做假想敵？”

    程葛說：“不，我把他當(dāng)我的對手。不僅是我，你知道，陸總也知道，沈浚齊的目的，絕對不是還債那么簡單?！?/br>
    陳蕓抬頭看他。

    程葛問：“你和我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才會讓事情發(fā)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就算沈浚齊和地下錢莊和港口項(xiàng)目沒關(guān)系，宮予生能盯上袁橋，那么他若是和沈浚齊合作呢？”

    陳蕓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