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陸桓問:“那兩個死緩的,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陸楓把另外一個檔案袋里的資料拿出來:“巧了,今年全死了?!?/br> 兩個死緩的兇手,算下來也應(yīng)該是四十歲左右的青壯年紀(jì),今年卻十分蹊蹺,一個死于溺水,一個死于斗毆,都是非正常死亡,走得干干凈凈,家人也都搬空了。 陸桓隱隱覺得,這事背后還有別的秘密。一兩個巧合還能說是概率,太多的巧合,就多半是人為了。 “陳蕓的資料呢?高利貸的背景查到了嗎?” 陸楓說:“查倒是查到了,我就說陳蕓怎么查了這么久——因為這家高利貸根本就沒背景?!?/br> 陸桓有點意外:“沒背景?” 陸楓說:“對啊,就是因為沒背景,那些催債公司都特別下力氣。因為催債公司本來是下線,被那些有背景的高利貸壓著掙點跑腿錢,現(xiàn)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好宰的,所以格外賣力,一不小心,就把沈俊杰父子給逼死了?!?/br> 陸桓不相信高利貸竟然沒背景:“那高利貸的資金來源呢?” 陸楓說:“大部分是來自散戶,很多都是拆遷暴富的,大概他們包圓了幾個拆遷村,另外還有幾家合作的擔(dān)保公司、金融服務(wù)公司什么的。” 陸桓問:“這些公司查了沒有?” 陸楓說:“都是草臺班子,有什么可查的,不過我在查沈俊杰的同學(xué)關(guān)系時,倒是查到他有個同學(xué),竟然和其中一家擔(dān)保公司有來往?!?/br> 陸桓心里一直惦記著這家沒有背景的高利貸,陸楓說的同學(xué),壓根沒放在心上,隨口說了一句:“行,把資料都放在里面,我等會兒再仔細(xì)看看,走吧,先去吃飯?!?/br> 讓陸楓忙了好幾天,作為回報,陸桓請陸楓吃了頓午飯,吃完午飯后,他繼續(xù)回到辦公室加班,但是心里一直覺得有些不踏實,干脆把陸楓帶來的資料又拿了出來,打算看看那家高利貸還有什么遺漏的信息。 一張身份證復(fù)印件的附件從檔案袋里滑了出來,陸桓伸手接住,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鐘樂明。 第64章 凌日 這張身份證復(fù)印件夾在那家擔(dān)保公司的資料中, 另外還有一張房產(chǎn)證明的復(fù)印件, 戶主也是鐘樂明的名字。 陸桓坐下來,把那疊高利貸相關(guān)的資料翻了一遍, 除了這兩張復(fù)印件之外, 他并沒有看到其他和鐘樂明有關(guān)的信息。但是既然有房產(chǎn)證明的復(fù)印件, 又有身份證復(fù)印件,鐘樂明很有可能和擔(dān)保公司之間, 有擔(dān)保業(yè)務(wù)的來往。 上次陪沈浚齊去墓園時, 陸桓見過鐘樂明一面,他開著一輛奧迪a4, 衣著談吐都十分符合身份。他聽沈浚齊提過, 鐘樂明從公辦醫(yī)院離職后, 出來開了一家私人診所,因為開得早,在金沙市有一定名氣,特別是在青少年心理問題上, 很多父母傾向于去找鐘樂明。 職業(yè)體面, 看起來也不缺錢,陸桓實在想不明白, 為什么鐘樂明會去找這種看起來就是皮包公司的擔(dān)保公司提供擔(dān)保。 陸桓原本只是想摸摸情敵的底,卻沒想到, 順藤摸瓜, 摸出了鐘樂明這個線索。 他給陸楓發(fā)了信息,說:“你說那個和擔(dān)保公司有來往的沈俊杰的同學(xué), 是沈浚齊的心理醫(yī)生?!?/br> 陸楓收到這條信息,立馬給陸桓撥了電話:“心理醫(yī)生????” 陸桓說:“沒錯,是心理醫(yī)生,而且是當(dāng)年沈俊杰介紹給他的。不過這個心理醫(yī)生的水平不佳,沈浚齊已經(jīng)在他這里看了七年了,感覺一直沒有好轉(zhuǎn),鐘樂明也沒有讓他轉(zhuǎn)去別的醫(yī)院看看?!?/br> 陸楓說:“我怎么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呢……” 陸桓說:“一個工作體面,看起來也不缺錢的心理醫(yī)生,會去找和高利貸利益相關(guān)的擔(dān)保公司,這本來就很不對勁了,你和陳蕓就只查到他們有來往,沒有別的資料了?我在資料里只看到房產(chǎn)證明的復(fù)印件和身份證復(fù)印件,連抵押合同都沒有。” 陸楓說:“只有這些了,就是這些資料,拿來也花了些功夫,因為一般人真的注意不到。我順手去查了一下,鐘樂明這個房子確實是做過抵押登記的,他這套房子地段很好,面積也大,估值起碼七八百萬,就是不知道他找這個擔(dān)保公司,是要貸多少錢了。” 陸桓說:“你和陳蕓繼續(xù)打聽一下有沒有別的消息,特別是鐘樂明的?!?/br> 陸楓說:“哥,我只能幫你去打聽,但是結(jié)果我真的不能保證。這種野雞公司和那些利益牽連廣的大財團(tuán),是最難查的,更何況又是做灰色生意的,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有時候真的不太好調(diào)查?!?/br> 陸桓說:“用凌日的關(guān)系去查?!?/br> 陸楓沒聽清,問:“你說什么?” 陸桓說:“用凌日的關(guān)系去查?!?/br> 陸楓的語氣變得漸漸嚴(yán)肅起來:“哥,凌日的關(guān)系可從來沒有為這種事出過手?!?/br> 陸桓說:“我只要結(jié)果?!?/br> 陸楓突然覺得,自己上次勸陸桓對沈浚齊好一點,是不是勸得太早了點。 陸楓說:“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要告訴你……沈國峰以前想找過凌日的投資,我拒掉了?!?/br> 這事在陸楓心里擱了很久,他總覺得是座活火山,干脆老實向陸桓承認(rèn)了,不料陸桓卻說:“這事我之前知道了?!?/br> 八成又是陳蕓這女人告得密。陸楓有點生氣,又有點無奈,說:“好吧,有消息我給你電話?!?/br> 凌日是陸桓在大學(xué)時創(chuàng)辦的公司,最開始只是用于個人投資,后來和程葛等人認(rèn)識,這個公司的規(guī)模便漸漸擴(kuò)大,再到后來,陸楓成立了一家私募基金取代了凌日,陸桓接管了金陸,凌日便轉(zhuǎn)到地下,金陸不方便出手的項目,多半便是由凌日cao作了。 拿下新城港口的項目,便有凌日的功勞,但是這是個秘密,就和凌日過去cao作的很多項目一樣,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知道,凌日在金沙市的商業(yè)圈子里,低調(diào)得幾乎聽不見他的名聲,但是卻有一張隱秘的網(wǎng),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然而陸桓竟然為了沈浚齊,出動凌日的資源。 這大概才是愛吧。 陸楓自嘆不如,掛了電話。 陸桓又打開另外一個檔案袋,把沈浚齊和沈俊杰的個人資料細(xì)細(xì)看了一遍。沈俊杰的身上幾乎沒有任何閃光點,甚至連外貌性格都不是讓人喜歡的類型,他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沈國峰的安排,不論是上學(xué)還是實習(xí),甚至是后來的工作,都有沈國峰cao作的痕跡,而沈浚齊卻是放任自流,從小到大,都是名校名企里頂尖的那一撥。 就憑他來的早嗎。 陸桓把檔案袋丟在了桌上,有些疲憊地按了按太陽xue。 雖然他前幾天就和沈浚齊說好了,讓他暫且忘掉那些感情上的事情,可是再次相處起來,卻隱隱覺得兩人之間有了隔閡。 沈浚齊一心投入工作,漸漸融入了金陸的工作環(huán)境里,而回到家里面對他的時候,卻有些拘謹(jǐn),遠(yuǎn)沒有前些天那樣放得開。 陸桓撥了內(nèi)線,讓吳秘書把他下午的工作重新調(diào)整一下,掛電話之前,隨口問了一句:“沈浚齊今天需要加班嗎?“ 吳秘書本來還想安排沈浚齊加班,聽到這話,立馬明白了陸桓的意思:“他今天可以按時下班的,陸總?!?/br> 陸桓說;“好?!?/br> 吳秘書說:“您的安排我十分鐘后向您匯報?!?/br> 十分鐘后,陸桓收到了最新的安排,他下午有個會議,另外安排了程葛去參加,然后按照接下來的計劃,也不需要加班了。 陸桓去訂了晚餐,然后給沈浚齊發(fā)了信息,告訴他晚餐的地點。他本來打算下班接了沈浚齊一起去吃飯,但是考慮到沈浚齊現(xiàn)在還在實習(xí)期,被人看到了影響不太好,決定下班后和沈浚齊一起擠地鐵。 等到下午茶時間,沈浚齊才發(fā)來信息:“嗯。” 陸桓站起來,打算和秘書室的員工一起去用下午茶,順便看一眼自己的貝貝。 他剛打開辦公室的門,就聽到有人在外面和吳秘書說話:“這個會議讓我參加?新區(qū)的計劃我已經(jīng)幾個月沒接觸了,讓我去有什么用?!?/br> 吳秘書說:“程總,這是陸總的安排?!?/br> 程葛說:“你跟我來,我們?nèi)ヒ婈懣?。?/br> 他走了沒幾步,就看到陸桓站在辦公室門前,表情有些不悅:“這是工作?!?/br> 程葛被晾了幾個月,各種邊緣項目輪轉(zhuǎn)了一圈,心里早就憋著氣,他知道這是他應(yīng)該接受的懲罰,但看到沈浚齊還是進(jìn)了金陸,陸桓還各種驕縱,甚至親自幫他補鍋,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程葛說:“北海港務(wù)那邊,聽說今天是宮總親自去開會的。 陸桓說:“誰說宮予生去了,我就一定要去?” 程葛知道,今天這個會議本來是在陸桓的行程上,接到通知時,他還以為是陸桓有了其他安排,沒想到上樓來秘書室一看,竟然是直接推掉了這個會議。 若是放在往日,他只會去猜陸桓是不是故意不去,現(xiàn)在他的腦子卻一個勁兒往沈浚齊身上想。 在金悅酒店讓沈浚齊上了樓,是他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 看到程葛不說話,陸桓說:“這次會議回來之后,你把手上的任務(wù)都理一遍,明天開會,把工作重新劃分一下,新城港口的合同一直簽不下來,你要去督促一下。” 程葛說:“好。” 陸桓說:“還有事嗎?” 程葛說:“有?!?/br> 陸桓說:“說?!?/br> 程葛說:“我還是想勸您——” 陸桓打斷他:“不是公事,不必再談?!?/br> 說完,陸桓越過他的肩膀,去了秘書室,程葛轉(zhuǎn)身,看到玻璃門后,沈浚齊接過后勤阿姨送到工位的下午茶,說了聲謝謝。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灑進(jìn)玻璃窗,給沈浚齊的側(cè)影鍍上一層淡淡的金粉色。 這一幕,真是美好到讓他感覺刺眼。 第65章 公開 程葛在秘書室外站了一會兒, 他看到陸桓走過去, 和一個員工交談了幾句,然后又去沈浚齊的工位前, 和沈浚齊說上了話。 程葛恨不得走過去站在兩個人中間, 阻止他們一切親近的行為, 可最終還是忍了又忍,帶著一腔不滿離開了。 他一點都不想看到陸桓和沈浚齊在公司里發(fā)生點什么。 現(xiàn)在看起來兩人暫且安好, 程葛卻知道, 總有這么一天的。 從沈浚齊走進(jìn)金悅酒店時起,他就一步一步, 有意的無意的, 觸碰著陸桓的底線。毫無例外的, 他都成功了,而陸桓就像是吃了迷魂藥一般,任沈浚齊予取予求。陳蕓說陸桓是動了真心,程葛不置可否。陸桓是個商人, 就算是感情, 也不可能一味的給予而從不索取,可現(xiàn)在看起來他真就是這么縱容沈浚齊的。 直到很久之后, 程葛才發(fā)現(xiàn),陸桓對沈浚齊并不是毫無所求, 而是他要的東西太難得到, 所以按兵不動,等待著最佳的時機(jī)。 陸桓從來不是一個會因為愛情和美色失去理智的人, 他知道對方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要什么。 工作上,沈浚齊要的是肯定。 所以今天,陸桓特意到秘書室去和員工一起用下午茶,說是要要親近下屬,其實就是去看看沈浚齊,順便問問他的工作怎么樣了。 沈浚齊今天換了一套深藍(lán)色格紋西裝,這套西裝是后來陸桓陪著他去訂做的,沈浚齊沒什么偏好,款式面料全是陸桓給挑的,因為和自己的辦公室離得近,陸桓有私心,全挑的收腰的款式,沈浚齊在辦公室外來來回回地走,就是這層樓他最喜歡的風(fēng)景。 “衣服不錯。” 下午茶是難得輕松的時候,陸桓不想讓沈浚齊覺得有太大的壓力,便隨意找了個話題,沈浚齊低頭看了一眼,說:“挑衣服的人品味好?!?/br> 陸桓說:“下次可以讓他多替你挑幾套?!?/br> 沈浚齊沖他微微一笑:“我也是這么想的?!?/br> 陸桓問:“工作適應(yīng)得怎么樣?” 沈浚齊說:“挺好的,吳秘書和其他同事都很熱心,工作內(nèi)容和公司運作流程我都熟悉了?!?/br> 陸桓說:“過些天要入職培訓(xùn)了,要做好準(zhǔn)備,這段時間積累的經(jīng)驗,到時候可以和其他同事交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