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沈浚齊也知道沈國峰的這個習(xí)慣,他說:“我想到過這點,也問過鐘哥,他卻說沒有?!?/br> 焦琴說:“我一直覺得樂明那里會有,但是樂明不管怎么問都守口如瓶,后來接手那些資料后,我又清理了一遍,發(fā)現(xiàn)一家和家里的公司有異樣拆借明細(xì)賬的公司,這家企業(yè)的老板和爸鬧翻過,但是在前年的年中,也就是爸準(zhǔn)備競標(biāo)新城港口的時候,和家里有過很多資金來往,再后來,我無意間認(rèn)識了一個從那家公司辭職的出納,聽她說我們家里出事后,那個老板還沒還錢,擔(dān)心我們?nèi)ヒ獋?,所以一直想把?dāng)時的借條找回來?!?/br> 說到這里,焦琴不禁苦笑:“那個出納只是開玩笑說讓我去翻墻把借條找到,把錢要回來還可以買幾套房子,我也是走投無路了,竟然聽了她的話去找,沒想到竟然找到了——新城港口真的就是爸爸命里的一劫,連自己運轉(zhuǎn)都吃力的公司都能借口拉到投資來找爸爸借錢,真的可悲?!?/br> 焦琴的感嘆沈浚齊已經(jīng)聽不到了,他的腦海是一片空白,每一個細(xì)胞都在叫囂著不可能。 “我想看看爸留下的東西。”沈浚齊固執(zhí)得像一塊石頭,”我不信?!?/br> 焦琴說:“你聽我說完,我感覺到被跟蹤,就是從我去我們過去的房子里找東西那天開始的,那個人一直跟蹤我,我也擔(dān)驚受怕,但是他卻沒什么動靜,看到飛飛受傷了沒有來幫忙,卻也沒有傷害我們,很明顯這個人只是為了盯梢我們——浚齊,我只能想到是陸總,他擔(dān)心我把東西拿給你,可是浚齊,我本來是不打算告訴你的,真的,我——我熬不下去了,我只想忘記這一切,帶著飛飛好好生活……” 焦琴的眼里泛出了淚花,她哽咽著說:“我?guī)闳タ矗}R,但是,但是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不要胡思亂想你哥哥還活著,也能好好的去考慮陸總這件事……” 沈浚齊深吸一口氣:“走吧?!?/br> 他臉色慘白,但是看起來還算鎮(zhèn)靜,沒有看到證據(jù)之前,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和他確認(rèn)自己看到了沈俊杰一樣,在他的眼里,他只看到陸桓對他無所不能的包容和呵護,對他的引導(dǎo)和救贖,陸桓在有些事情上的做法確實會讓人存疑,但是那個人一定不是他。 沈浚齊帶上焦琴,他們也顧不上是白天,趁著人少的時候進了小區(qū),然后溜進了沈家的舊別墅。 兩人都沒發(fā)現(xiàn),陸桓的司機跟在身后??吹絻扇硕歼M了院子,他給陸桓發(fā)了一條信息:“陸總,他們?nèi)e墅了?!?/br> 陸桓在開視頻會議時收到了這條信息,收到消息后,他對陳蕓說:“他們?nèi)e墅了,第二套方案的東西銷毀吧。” 陳蕓滿腔幽怨,陸桓昨天拿到了沈俊杰那里的東西之后,一個電話就把她叫了回來,連夜把沈國峰留下的東西改了,這些借據(jù)筆記改起來本來就麻煩,因為擔(dān)心焦琴那里留了影印件,陸桓又讓她準(zhǔn)備了一套材料,如果沈浚齊看到的不是他們修改后放回去的那份,那么就用第二套的方案來推翻沈國峰那套的真實性。 某種程度上來說,造假是陳蕓的特長,但是按照陸桓的要求,把這份材料改成沒有漏洞又能讓沈浚齊懷疑真實性的東西,卻著實不容易。 除了她之外,沈國峰父子的死亡證明,火化記錄,新城港口里沈國峰參與的資料,鐘樂明的相關(guān)的信息,也都在昨晚連夜都修正了。 陳蕓說:“我覺得我可能更適合去當(dāng)編劇,真的,陸老板,電視劇都演不出你這樣的昏君?!?/br> 陸桓也不生氣:“多謝夸獎?!?/br> 陳蕓說:“加工資。” 陸桓說:“加?!?/br> 陳蕓說:“要分紅?!?/br> 陸桓說:“給?!?/br> 陳蕓奇了:“陸總,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情要使喚我們?nèi)プ龅??這也太好說話了吧?” 陸桓說:“你大概忘了你們老板娘的身價?!?/br> 想到那筆十位數(shù)的巨款,陳蕓心里的怨氣頓時就散了。 昏君是昏了點,但是賺錢給錢都不含糊。 陸桓又說:“這些事情了結(jié)之后,集體放一個月的假,我父親會出面把事情都頂下來,等你們修整好之后,接下來,金陸就要靠你們了?!?/br> * * 白天的沈家別墅,荒蕪得就像一棟兇宅。 踏進這里的一剎那,沈浚齊整個人都有一種強烈的不適感。這種不適感不是來源于即將看到的東西,而是對這里的排斥。 這里從來沒有給沈浚齊留下過好印象,不論是當(dāng)年出國之前發(fā)生的事情,還是歸國后,看到被洗劫一空的別墅。 沈浚齊還記得當(dāng)時老阿姨絕望的哭聲,所有還留存于世的人,都被沈家的家破人亡折磨著,生不如死。 他的腦海里突然又閃過那天晚上看到的疑似沈俊杰的男人,全身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不,他不能想。 沈浚齊強迫自己把這些念頭壓下去,事情得一件一件來,他還得看看沈國峰留下的東西,到底是如何讓焦琴確定背后的主使者是陸桓的。 焦琴把他帶到了地下室,一股霉味撲鼻而來,他卻無法顧及了,焦琴說:“我不打算把這些事告訴你,東西我就放回來了,為在這里。 她走到角落,看樣子要推東西,沈浚齊連忙過去搭了把手,把一個破舊的木桶推開,一個集成盒露了出來。 “在這里。” 焦琴蹲下來打開集成盒。上次把東西還回來時,她擔(dān)心東西被跟蹤的人取走,又做了些偽裝,這一次花了好些力氣,才把那個包取了出來。 沈浚齊迫不及待地接了過去,剛拉開拉鏈,一封舉報信就滑落了出來。 焦琴低聲說:“先看信吧。” 這封信的確出自于沈國峰之手,沈浚齊拆開信封,掏出里面的信紙,三頁的信,他整整看了十分鐘,他的手發(fā)著抖,嘴里一直念著“不可能”。 “這只有信,卻沒有證據(jù)?證據(jù)呢?” 他很激動,把那封信胡亂塞回去,又急匆匆想把其他資料都拿出來。 焦琴按住他的手:“浚齊,帶回去看,小心被人發(fā)現(xiàn)了?!?/br> 沈浚齊執(zhí)意要看,焦琴連拖帶拽,把沈浚齊從別墅里拽出來。 “浚齊,冷靜!“ 沈浚齊深深吸了口氣:“我很冷靜——等我回去看看?!?/br> 沈浚齊并沒有回去,而是開著車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才把包打開。 包里面除了信,還有很多手寫的紙條和字據(jù),甚至還有很多表格和一本筆記本,沈浚齊在車?yán)镒苏惶?,才把這些東西都看完了。 這些材料把矛頭指向了陸桓,包括陸桓如何白手套公司大量使用來源不明資金,控制多家企業(yè)組成聯(lián)合體,老戰(zhàn)友其實是一個掮客,引著沈國峰跳進了深淵。 沈浚齊看得很仔細(xì),從起初看到那封信的沖動到看到這些材料的憤怒,再到此刻頭腦的一片空白,在這么多證據(jù)面前,“我不信”,“有問題”六個字依然在他腦海里盤旋和掙扎著。 這些資料太完美了,沈國峰雖然有記錄的習(xí)慣,但是絕對不會是這樣,資料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完美得就不像是沈國峰隨記隨藏的東西,反而像是后期一次性添補的。 他又想起來昨晚問陸桓的問題,陸桓的回答沒有一絲遲疑,冷靜地就像是面對一樣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準(zhǔn)備的公事。 沈浚齊有些脫力地靠在桌椅上,想到這里,他突然坐了起來,把那些材料收回包里,陸桓是在隱瞞著什么?他為什么要說那家投資商和他沒關(guān)系?這些材料說的又是真的嗎? 直覺告訴他,陸桓在布一個局。 他把包藏在了座位下面,剛準(zhǔn)備開車回家,焦琴的電話來了。 “浚齊,你吃飯了嗎?” 焦琴一直擔(dān)心著沈浚齊,又不知道該怎么問,臨近飯點,才找理由打了一個電話過來。沈浚齊很快便接通了:“嫂子,我沒事,別擔(dān)心我?!?/br> 焦琴說:“我……哎,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br> 沈浚齊說:“這些東西有問題?!?/br> 焦琴吃了一驚:“有問題?什么問題?” 沈浚齊問:“這些東西看起來不像是爸爸以前一筆一筆記下來的,會不會是有人冒充爸爸故意放那里的?” 焦琴說:“怎么可能,這些都是爸的筆跡??!” 沈浚齊說:“只有一部分是爸的筆跡,還有很多是打印的資料和圖表,而且有缺頁和涂改的,雖然這些看起來像是順手改的,但是說真的,嫂子,真的有問題?!?/br> 焦琴懵了:“我看過,但是我也不太懂?!?/br> 沈浚齊問:”你最近有聯(lián)系過鐘哥嗎?我剛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他的手機關(guān)機了?!?/br> 焦琴說:”上次見面過后,我們沒有聯(lián)系過?!?/br> 沈浚齊問:”上一次見面后,你們說過什么了嗎?“ 焦琴猶豫了片刻,說:”上次我問樂明那里有沒有其他東西,樂明說他那里有,但是他不會給我,因為我不可能憑這些東西弄倒陸總,除非我有更多證據(jù),或是依靠另一個大人物?!?/br> 沈浚齊越聽越不對勁:“他這什么意思?后面這句話難道不是在唆使你?” 焦琴有些茫然:“是嗎……我說我打算把手頭的東西藏起來,他就沒說什么了。” 沈浚齊說:“鐘哥這里也有問題,我明天去鐘哥家里找一下他,就算陸桓在新城港口里做了什么想瞞著我,他也絕對不會用上人命的代價,我相信他。” 焦琴說:“浚齊,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你注意安全。” 沈浚齊發(fā)動車子:“我知道,你也注意安全?!?/br> 晚上他回家時,陸桓已經(jīng)到了家,正在餐廳里等他回家吃飯,沈浚齊原本打算在陸桓之前回家,結(jié)果因為察看那些資料耽誤了,他有些擔(dān)心陸桓會問,沒想到陸桓卻只隨口說了一句怎么這么晚才回來,然后催促他去洗手。 “心情好些了嗎?” 餐桌上,陸桓問了沈浚齊這樣一句話,沈浚齊在想心事,聽到這話好幾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說:”好多了?!?/br> 陸桓問:“心理醫(yī)生我?guī)湍懵?lián)系好了,什么時候去看?” 沈浚齊說:“下周吧,周一又要開始忙了?!?/br> 想到這里,他突然想起來:“下周要去你外公那里。” 陸桓替他盛了一碗湯:“貝貝,你如果不想去就別去,不要勉強自己。這段時間忙完了,我有假期,我們可以一起去看望他們?!?/br> 沈浚齊考慮片刻,說:“那我和你一起去。” 陸桓說:”好?!?/br> 他把湯遞給沈浚齊:”這段時間還是留在家里吧,在外面人生地不熟,心情不好了都不知道要怎么辦?!?/br> 沈浚齊接過湯,湯碗上還留著陸桓的溫度,沈浚齊低頭嘗了一口,然后放下湯碗,對陸桓說:”明天我要去找一下鐘哥。“ ”鐘樂明?“ 沈浚齊說:”很久沒有聯(lián)系他了,也不知道怎么樣了?!?/br> 陸桓點點頭:“去吧?!?/br> 沈浚齊問:“你不是一直很反對我見他嗎?“ 陸桓說:”我只是不建議他做你的心理醫(yī)生,至于普通交往,貝貝,我沒有任何權(quán)利限制你能結(jié)交誰又或是不能結(jié)交誰,這是你的權(quán)利?!?/br> 沈浚齊說:”那我明天下午請兩個小時假,晚上和鐘哥一起吃飯?!?/br> 周一一上班就傳來了好消息——新城港口的框架協(xié)議,基礎(chǔ)建設(shè)投資公司已經(jīng)松口,目測本周就要簽訂,沈浚齊去銷了長假,又請了兩個小時假,經(jīng)理說:“真是太好了,簽了框架協(xié)議,就該忙起來了,我們一個人都不能少。“ 沈浚齊說:”隨叫隨到?!?/br> 經(jīng)理沖他比了一記大拇指:“覺悟高。” 沈浚齊回到工位上,又給鐘樂明打了電話,結(jié)果還是關(guān)機,他只好撥通了診所的電話,診所的前臺接了,說鐘樂明這段時間在休假,可能是去國外探親或是去旅行了。 沈浚齊有些奇怪:“鐘醫(yī)生去國外,難道要去很久?還換了電話卡?他的手機不是有國際漫游嗎?“ 前臺說:”這個還真不知道,請了一個月,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大半了,要不您等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