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愛的小東西，蘇纓絡(luò)想著，就把小圓珠與一開始裝小金蟾的大紅包一并收進(jìn)了隨身攜帶的荷包里。

    比起燕欲飛的辟邪小獅子，她倒是更喜歡閆子清的金蟾小□□。蘇纓絡(luò)才不會(huì)承認(rèn)，閆子清這波的糖衣炮彈正中靶心，讓她舍不得推卻呢。

    不過，一想起燕欲飛，蘇纓絡(luò)忽而又想起，那日在飛芳苑中，他曾提及過，曲莫言并不是第一次與人舉行雙修大典。

    當(dāng)時(shí)，她就在想：那么，在藍(lán)韻淇之前，曲莫言是不是另有道侶。如今再想起，倒是極有可能的。

    如此一想，蘇纓絡(luò)倏然站立了起來。

    對(duì)！

    在這浩然宗上，了解宗門辛密事的，除了閆子清，還有燕欲飛。

    她現(xiàn)在就去找他問問！

    想著，蘇纓絡(luò)便推開了房門，朝著思悅小筑外走去。

    ***

    而此時(shí)，最是風(fēng)流不羈、瀟灑倜儻的碩陽神君燕欲飛正抱著他的辟邪小獅子，朝著思悅小筑走來。

    他邊走邊“嘖嘖”有聲道：“這閆石頭實(shí)在是食古不化。一點(diǎn)法術(shù)不用，這九華峰上下冷得要命。要是冷壞了瓔珞小meimei，那可如何是好。對(duì)吧？”

    他對(duì)小獅子絮絮叨叨地說話，小獅子張開大嘴，懶洋洋地打了個(gè)哈欠。

    “小meimei不懂事，不知你的好。等她跟你多玩幾天，她就舍不得離開你了……”

    燕欲飛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了擎天大殿，晃晃悠悠地走在了通往思悅小筑的竹林小道上。

    空氣寒冷，兩邊的積雪還未完全化盡，雪白的一叢叢堆積青色的竹林旁。

    在竹林的盡頭，一道修長(zhǎng)挺拔的玄色人影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其中。

    “啊哈！”燕欲飛定睛一看，戲謔地笑道，“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執(zhí)劍長(zhǎng)老啊。失敬失敬?！?/br>
    他嘴上恭敬，面上卻是帶著一絲不屑之色。

    玄色人影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眉眼漆黑濃烈，面容清冷俊朗。

    冷冷的聲音響起，似冰凌劃過冰面：“神君來此地，所為何事？”

    燕欲飛笑道：“怎么？我來看看師兄你都不可以？”

    閆子清不為所動(dòng)，道：“看我可以去往擎天大殿，此處是九華峰的內(nèi)宅，神君來此，是否不合適？”

    燕欲飛打著“哈哈”說道：“??？我跑到九華峰的內(nèi)宅來了嗎？那個(gè)……那個(gè)擎天大殿怎么走啊？”

    閆子清道：“瓔珞乃是我的未婚妻，她尚且年幼體弱。我希望你有分寸?！?/br>
    “呵呵……”燕欲飛冷笑道，“分寸。這東西跟我有關(guān)系嗎？我和瓔珞小meimei投緣，就想找她一起玩，不可以？”

    閆子清道：“你不必把對(duì)我的怨氣發(fā)到無辜的人身上。”

    燕欲飛道：“哎呀，嚇?biāo)牢伊?，我小小神君何時(shí)敢對(duì)執(zhí)劍長(zhǎng)老有所怨言呢？！”

    閆子清道：“既然如此，就請(qǐng)神君同我一同前往擎天大殿吧?！?/br>
    燕欲飛撫摸著小獅子，笑意古怪道：“我突然又不想去擎天大殿了。我想去竹林的另一邊看看。”

    閆子清一言不發(fā)，面色清冷，讓人看不出喜怒，只忽而激發(fā)的威壓讓整個(gè)竹林驟然沉寂了下來。

    就好像是末日初臨、地獄之門大開，整個(gè)九華峰好似突然被冰雪覆蓋，寂靜凌冽，全無生機(jī)，令人不寒而栗。

    燕欲飛只來得及把辟邪小獅子塞進(jìn)了寵物袋中，立時(shí)就被這蓬勃似海的威壓擊倒。他即使使用了全身靈力抵抗，還是抑制不住地彎下了腰來。

    那道玄色的人影如鬼魅一般驟然靠近。

    冰寒的氣息，直讓他的全身上下的毛孔倏然打開。寒意如毒蛇一般，快速地順著他的毛孔，在他的四肢游走。

    那種被無情碾壓、無法抗拒的感覺，讓燕欲飛艱難地張開了嘴，如缺水的魚一般絕望的呼吸著……

    “哈……哈……哈……”哈氣成冰，燕欲飛眼前已然看不清事物，他憑著最后的意志，低聲說道：

    “蘇纓絡(luò)，至于你，只不過替身罷了……”

    閆子清并不說話，俊朗的眼眉似冰雕一般，絲毫不為所動(dòng)。

    “呵呵……”燕欲飛自顧自說道，“她和她很像吧。雖然，長(zhǎng)相是不太一樣。但是，感覺……那個(gè)感覺……”

    話還未說完，竹林四周的空氣好像突然都抽離，燕欲飛覺得自己似乎要窒息而亡了。

    他迷離著眼眸，見了一眼竹林外精致小巧的院落。

    “她就住在那里？若是她，她定不喜歡……”燕欲飛喃喃。

    “你不會(huì)知道，她的浩瀚大殿是怎樣的金碧恢弘，氣象萬千。漢白玉的階梯一眼望不到頭，而那青玉石的地面，幾乎可以照見人影。浩瀚寶座更是絢爛輝煌……”

    他說著，突然用力的抬起了頭來。

    隨著他的動(dòng)作，他的骨骼發(fā)出“喀拉……喀拉……”的聲響，好似下一刻，他的身體便要炸裂開來。但是，燕欲飛全然不顧這些，他湊了過去，目光艱難地聚焦到了閆子清的耳邊。

    “呵呵……不過，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告訴你，那日，她讓我照顧萬丈峰的舊部，她送了我十八壇醉今宵。她還跟我說了‘擅自珍重’，哈哈哈……”

    燕欲飛突然仰天大笑，那元嬰大能濃重的威壓，好似忽而對(duì)他失去了作用。

    “她跟你說過什么？嗯？”指尖點(diǎn)著閆子清的胸口，燕欲飛大聲重復(fù)：

    “她跟你說過什么？！啊！她拜托你過什么？！啊！

    她終究最信任的人，是我！是我燕欲飛！不是你閆子清！”

    這些話已然用盡了他全身力氣，燕欲飛的眼角迸裂，嫣紅的血絲緩緩地從他微微上揚(yáng)的眼角下無聲地流淌了下來……

    “我殺了她?！?/br>
    低沉冷靜的聲音毫無波瀾，輕而易舉地壓過了燕欲飛癲狂的話語。

    如冰雕玉琢般的玄色人影微微一動(dòng)，似把僵硬的空氣生生地撕開了一個(gè)口子。

    “是我一掌把她拍死在了落日峰上?！?/br>
    閆子清眼眉冷淡、聲音清冷，“這因果我自會(huì)領(lǐng)受。但是，現(xiàn)在蘇纓絡(luò)并不是她。蘇纓絡(luò)還太小，她也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以后，你不要再來找她了?！?/br>
    話音剛落，燕欲飛身上的威壓驟然減輕。

    那千萬鈞倏然消失的感覺讓他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若不是梗在胸口處不上不下的一口“意難平”，他幾乎就想就地躺倒，管他個(gè)浩然宗碩陽神君的顏面。

    “閆子清，我問你，你殺了小寧兒，你到底有沒有后悔??？”燕欲飛彎著腰，不死心地問道。

    閆子清并未回答，威壓散去，竹林四周生機(jī)乍現(xiàn)，凌冽的寒風(fēng)吹來，吹得竹葉沙沙作響。冬日里的陽光淺淡，淡淡地灑在他的身上。

    ——如夢(mèng)似幻、不似真人。

    “你走吧，日后，不要再來招惹她?！?/br>
    燕欲飛終究沒有從閆子清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一絲絲端倪，不過，他忽而挑著眉，“嘖”了一聲，說道：

    “執(zhí)劍長(zhǎng)老這是受傷了？傷了手臂？還傷得不輕吧……誰人如此厲害，竟然還能傷得了你？”

    閆子清不語，抬手就想揮出……

    燕欲飛卻大笑道：

    “這是報(bào)應(yīng)！報(bào)應(yīng)！普天之下，誰都可以不相信她，只有你不可以！可是，你又偏偏殺了她……哈哈哈……報(bào)應(yīng)！”

    閆子清倏然回頭，漆黑的眼神凌冽，他問：“你說什么？！”

    燕欲飛怪笑了一聲……

    正在這時(shí)，忽而“吱嘎”一聲，竹林盡頭，那一方小小的院落，竹籬笆被輕輕地推開了。

    屑屑索索衣衫掠動(dòng)的聲音響起，一個(gè)小小的人影出現(xiàn)在了翠竹林外。

    “嗯？你們？”

    蘇瓔珞微揚(yáng)起頭，從毛茸茸的風(fēng)帽里看向了那兩個(gè)站立竹林里的男人。

    一黑一白，映襯著碧綠的翠竹，倒甚是好看。

    這話一出，在場(chǎng)三人俱都一愣。

    曾幾何時(shí)，還在華海蕭家。他們俱都年少，是翩翩白衣少年人，未曾沾染過世間的凡塵俗世。

    他們倆相約著來找她。

    她好不容易躲過了師尊的諄諄教誨，偷穿了蕭煜的衣裳，從蕭家的后院里，翻墻爬將了出來。

    那時(shí)，他們倆就是如此的站立在一片翠竹林中，一同回眸凝視著她。

    此時(shí)，蘇瓔珞腦海中突然蹦跶出來了一句話：“實(shí)迷途其未遠(yuǎn)，覺今是而昨非?！薄咀ⅰ?/br>
    呃……

    大抵一開始與他們相知相交就是錯(cuò)誤吧。

    當(dāng)下，她低下頭去，嬌羞怯怯道：“見過老祖、神君……”

    甜美清脆的聲音瞬間把那怒劍拔張的兩人喚回了神。

    “咳咳……”燕欲飛握拳掩飾性的咳嗽了一聲，笑著說道：“瓔珞meimei怎么出來啦？是要去外面玩嗎？啊啊，是要找我玩嗎？”

    蘇纓絡(luò)：“……”心道：還真沒說錯(cuò)，她跑出來還真是想找他問問。不過……

    飛快地瞥了閆子清一眼。

    此時(shí)，這浩氣老祖面無表情，但是，在蘇纓絡(luò)的眼中，卻分明看到他身上那如同山雨欲來的沉默。

    第41章

    不在沉默中爆發(fā), 就在沉默中消亡。燕欲飛不是又惹到他了吧？

    剛想著，轉(zhuǎn)眼卻見閆子清緩緩地朝著她走了過來, 還低聲問道：“頭還疼嗎？”

    蘇纓絡(luò)道：“不疼了。多謝老祖?！?/br>
    閆子清垂眸, 漆黑狹長(zhǎng)的眼如此專注的盯著她, 只讓她忍不住就想回瞪他。

    就在這時(shí)，腳邊突然被什么東西輕輕地碰了一下。飛快地低下頭去，只見到一只雪白的小獅子正在豎立著兩頭后腿，另外兩只前爪正在扒拉著她的裙子。

    與小獅子碧藍(lán)的大眼睛四目相接，蘇纓絡(luò)不由自主地蹲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小辟邪想你得很，我?guī)鼇砜纯茨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