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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總有jian臣想害我(科舉)在線閱讀 - 第101節(jié)

第101節(jié)

    既然顧全是淮安府鹽城人,這小小書童難道是不久前才從別的地方買回去的?

    時下,人牙子十分盛行。窮苦人家養(yǎng)不起孩子的,多半會考慮將孩子賣了,這是給孩子一條生路,也是救自己。

    書童年歲不大,十三四歲的樣子,根本經(jīng)不住幾個‘人精’一直盯著他看,“我......我真的是不小心摔的。”

    他正局促不安時,崔洛無意間看清了他掌心的紅痕,而與此同時范荊也看到了,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道:“大人,我大概知道兇手是誰了?!?/br>
    霍飛是個典型的從武之人,但他同時也極具判斷力,他知道有些文人的確厲害,便順著崔洛與范荊的話,問道:“哦?說說看,你二人如何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nèi)就認(rèn)出兇手的?”他已經(jīng)在狀元樓查看了兩個時辰,還是一無所獲。

    崔洛謙讓了一下,示意范荊先說。

    范荊極需揚名,他很想要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臺階,可以讓他的名字被傳言出去,“是他!如果沒猜錯的人,此人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子將尸首保溫,延遲了死者被害的時辰,所以昨夜才無人聽到動靜,因為顧全可能早就死了,且被此人利用韁繩制造了吊死的假相?!彼钢鴷馈?/br>
    霍飛皺了眉,卻是更加有興趣聽下去了,“你如何能篤定?”

    范荊笑道:“因為在首場考試之前的一晚,幾乎所有學(xué)子都在一樓大廳,昨天晚上這里舉行了賽詩大會,而且還有花名冊記錄,我猜除了顧全之外,其余人都來了,那么顧全就是死在了那個時候。書童掌心的這條紅痕應(yīng)該能與死者脖子上的勒痕相符合,大人可以讓仵作進(jìn)一步查驗。”

    范荊一語畢,又看了一眼崔洛。

    他突然發(fā)現(xiàn)崔洛這人著實不簡單,他之所以能這么快看出來,是因為這么多年來他一直在暗中查案。崔洛年紀(jì)輕輕,竟如此沉著,她不求揚名,還將這個機會讓給了他。

    這小子.......不可小覷?。?/br>
    崔洛卻是將注意力放在了書童身上,見他渾身發(fā)顫,唇角發(fā)白,她問:“你頭上的傷是顧全打的?你為何又要殺他?是不是被逼的?”

    書童見事情敗露,一下癱軟在地,但臉上卻露出一抹釋然的笑意,“現(xiàn)在好了,我再也不怕他了,不怕了.......”

    崔洛想起了曾經(jīng)一樁駭人聽聞的案子,當(dāng)初通州有戶富甲人家的公子最喜從各地的人牙子手里購買少年。旁人喜歡收集字畫古董,他倒好,只喜歡清俊消瘦的十二三歲的男子。在沒有落網(wǎng)之前,不知殘害了多少無辜的人。

    崔洛不太想將這兩樁事聯(lián)系在一起,當(dāng)她還想問什么時,那書童已經(jīng)被差役帶下去了。

    霍飛是個極為謹(jǐn)慎之人,他肯定還會核實一遍,有了確鑿的證據(jù)再定案,屆時這件事就會不脛而走了。

    崔洛心情莫名不悅,有些人使出渾身解數(shù)都沒法拜托命運,那書童若非不得已,怎會殺人?!

    一側(cè)的范荊拍了拍她的肩頭,“崔洛,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彼氡M快融入貴圈,通過崔洛等人,他能事半功倍。

    崔洛莞爾一笑,大廳內(nèi)的學(xué)子們也開始漸漸疏散開,就好像一條人命也沒給他們帶來多大的震撼。

    七日后,春闈正式結(jié)束,士子們有的安靜的等消息,有的則心灰意冷,將登科的希望放在三年后了。

    放榜的前一日,范荊提出大伙一同出去喝幾杯,以犒勞多日來的緊張煎熬。如此一來,范荊的名字很快就傳遍了今科的舉人當(dāng)中。眾人皆知道有這么一位擅長查案,為人豪爽的苗族青年——范荊。

    放榜當(dāng)日,范荊以中等名次掛在金榜中央的位置,當(dāng)報喜的差役登門時,崔洛發(fā)現(xiàn)他臉上浮起一層愁色,但很快又消失了。

    會試考中者均稱貢士,第一名稱會元。會試後貢士再由皇帝親自御殿覆試、擇優(yōu)取為進(jìn)士。各省被錄取的名額,由應(yīng)試人數(shù)及省的大小、人口多寡而酌定。因著北方的讀書人明顯少于南方,所以北方士子的中榜比例要高于南方。

    作者有話要說:  下集預(yù)告:崔洛登門提親。

    古月:不想說話。

    顧長青:同上!

    范荊:同上!

    第85章 崔狀元

    春闈第一名是會元, 崔洛前幾次已經(jīng)嶄露頭角,這次藏拙與否已經(jīng)沒什么意義了。她成了本朝僅此一位的連中三元的學(xué)子, 而且還是未及弱冠之前。

    這下, 崔家再也不用受人詆毀,被人排擠了。

    顧長梅的名次在榜尾, 不管殿試最后排在幾甲, 他都已經(jīng)無所謂了,他追隨著崔洛的腳步, 十六歲有了這樣成績,自己也是深深震驚到了, 原來他顧長梅........也是讀書的料?

    這個認(rèn)知讓顧長梅陷入沉思之中。

    許墨等人都是快弱冠的男子了, 崔洛與顧長梅是這一科年紀(jì)最小的貢士。

    這讓顧長梅不由得深深懷疑起了他頭些年是不是虛都度年華了?或許他還可以更加奮進(jìn)一些。

    承恩伯府的小廝打賞過報喜的差役之后, 顧長梅還在愣神中。他從頭至尾都沒想到要入仕的,這幾年的變化不僅令闔府上下頗為吃驚,他自己亦然。

    “我......我中榜了?”顧長梅拉著裴子信, 搖了搖他的肩頭,反復(fù)的問。

    裴子信腦子里全是佳人的倩影, 在獲知名次位于前二十的時候,裴子信身子飄忽忽的,感覺自己已經(jīng)快圓滿了。

    “我......我也中榜了?”裴子信反問道。

    許墨與王宗耀是因為家族緣故, 非得科舉入仕不可。若是真的考不上則另當(dāng)別論,可他二人都有這個能力,自幼受到的教導(dǎo)就是直奔翰林院而去的。

    他二人也中榜了,只是名次上各有差別, 但心情還算平靜。

    而最為淡定的,則數(shù)崔洛與范荊了。

    劉學(xué)東是南直隸的解元,主考官與幾位座師在閱到他的文章時,多少加了人情分,他第三的名次掛在榜單上面的位置,一時間也算是春風(fēng)得意了。

    貢士進(jìn)殿無落榜之說,無非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一甲三名,賜進(jìn)士及第,第一名稱狀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合稱三鼎甲。二甲賜進(jìn)士出身,三甲賜同進(jìn)士出身。二、三甲第一名皆稱傳臚。一、二、三甲通稱進(jìn)士。

    狀元樓斜對面便是登科樓,里面也住著從各地過來趕考的士子們。

    今科的會元出在了狀元樓,這無疑會拉動三年后的生意和酒樓的名氣。掌柜命小二在酒樓門外點起了轟天的炮竹,恭賀舉人老爺們中榜。過些日子殿試之后,他們可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進(jìn)士了,前途不可限量,這些士子當(dāng)中極有可能會冒出幾個權(quán)臣出來。

    掌柜想巴結(jié)都來不及。

    崔洛看了一會熱鬧,就打算上樓收拾包裹,她自己的東西都是親力親為。這時,一頭戴瓜皮小帽,身著亮藍(lán)色長衫的秀氣小伙疾步跑了過來,見了崔洛就恭敬的喚道:“崔先生!”

    來人是中公!

    上回太子龍袍一事,雖說崔洛最后沒有勞煩汪直,但崔洛對汪直還是心存感激的,不管他是因何目的而幫她,總比那些墻頭草的官員要義氣的多。

    中公肯定不會特意從宮里出來一趟,想必是奉了汪直的意思吧。

    崔洛走了過來:“小中公,你怎么來了?”

    中公也只比崔洛小了三四歲的樣子,但崔洛在同窗當(dāng)中算是年紀(jì)最小的,她見了比自己小的,總喜歡挑逗幾下。

    在旁人眼中,崔洛看著老實,實則極為狡黠。

    中公憨憨笑了兩聲,抱拳深鞠躬,道:“恭喜崔先生連中三元,義父讓我來向你道喜的,還說您是本朝前所未有的一例,皇上也大為嘉獎?!?/br>
    說著,中公就站在崔洛跟前笑迷了眼,神色極為崇拜。

    崔洛:“........那汪廠公可還有別的話?”汪直總不能讓中公過來只給她捎句話吧!

    中公這才發(fā)現(xiàn),他此行好像沒有任何的目的,腦袋直搖:“義父只是讓我來恭喜崔先生,沒有旁的事?!?/br>
    好吧!

    待中公一離開,范荊的聲音突然傳入了崔洛的耳朵,他好像在她身后站了很久,“崔洛,你與汪直很熟?”

    崔洛詫異的轉(zhuǎn)過臉,但驚訝之色一閃而逝,不過她稍微留了一個心眼。范荊是貴州人士,此番是初次入京,他怎會知道汪直?但細(xì)一想,汪直十六歲發(fā)跡,權(quán)傾一時,知道他的人應(yīng)該不少吧?!

    “也不熟,只是碰巧幾面之緣,我不過是個普通人,怎會結(jié)識紫荊城里的人呢?!贝蘼咫S意一說,白皙的臉上總像籠上了一層不太明顯的光暈,使得她整個人平添了一股子與眾不同的脫俗之氣。

    范荊眸色一閃,倒也沒說什么,朗笑了幾聲,才嘆了一句:“小崔,你可不是普通人?。 ?/br>
    以他多年來識人的經(jīng)驗看來,崔洛或許能成為他將來辦事的助力。為此,范荊一直找機會與崔洛說話。

    殿試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十五。

    崔洛第一次參加殿試時,還曾緊張到夜不能寐。第二次就熟能生巧了,到了這一次更是沒有當(dāng)回事。

    皇帝還是那個皇帝,已過知天命之年,仍是英姿尚在。據(jù)說他是靠著不擇手段才登上皇位的,是個陰險狠辣的人。

    崔洛的八股文章之所以寫得好,并非是因為她才情有多高,而是她知道主考官們,以及帝王想看到什么樣的文章。像帝王這樣洞察萬事的人,不會喜歡太聰明的臣子,也不會選擇太蠢的。中庸者最得器重。

    一甲三名依次是狀元崔洛,榜眼黃梁孟,探花劉學(xué)東。

    狀元與探花似乎是所有人預(yù)料之中的,而榜眼黃梁孟則叫人為之費解。黃梁孟的會試名次并不高,而且聽說是考了五次會試的老舉人了。他此前在國子監(jiān)當(dāng)司業(yè),崔洛等人還被他叱責(zé)過。

    黃梁孟年過五十,當(dāng)年考中舉人時都快而立之年了。他的事跡堪稱大器//晚成了。

    裴子信乃二甲傳臚,名次也冒了尖兒,比會試的排名高了不少。范荊也是二甲進(jìn)士,殿試保持了他原有的水平。

    許墨,王宗耀與顧長梅皆在三甲之列。

    其實,崔洛從一,二,三甲的名額來看,不難發(fā)現(xiàn),南人與北人的名額大約是四成與六成的比列。這這也是朝廷均衡南北勢力的手段。南方士子數(shù)量居多,只能在比例上壓制一下。

    殿試之后,帝王賜狀元游街,崔洛頭戴金花烏紗帽,身著狀元紅袍,所謂腳跨金鞍紅鬃馬,就是這個場景了。

    每科殿試結(jié)束,中榜的進(jìn)士們就會成為榜下捉婿的對象。

    像崔洛,范荊等相貌優(yōu)質(zhì),且無妻兒的進(jìn)士就成了赤手可熱的搶手貨。

    游街一結(jié)束,同行的榜眼黃梁孟就叫住了崔洛,他之前在國子監(jiān)就看中了這小子,一直等著她金榜提名這一日,“崔洛,你十六了吧?據(jù)我所知,你還不曾娶妻?”

    黃梁孟瞇著眼睛,盯著崔洛在笑,仿佛正看著一只站立的‘金龜’。

    換做前兩世,崔洛都是被蕭翼在整,她記得蕭翼為了她的終生大事也是‘cao碎了心’。高門大戶的女子被崔洛回絕之后,他又開始給她物色美人伶人,總之,是樂此不彼。

    崔洛也不知道怎的就突然想到了蕭翼,她明白黃梁孟意思,又因在國子監(jiān)待過,總不能讓對方太沒面子。

    其實,黃梁孟這話已經(jīng)是挑明了想問崔洛的婚姻大事了,而且有意想要結(jié)親。

    崔洛做赧羞狀,撓了撓耳垂,“不瞞黃老哥,我之前的確無娶妻的心思,不過從今日起,我是該考慮終生大事了。此番金榜提名就是最好的機會,對了,不知黃大哥可愿意當(dāng)媒人?我正欲登門提親,奈何暫時沒有找到比黃老哥您還要德高望重的人?!?/br>
    黃梁孟是榜眼,名次雖在崔洛之下,但黃家家族勢力尚在。

    崔洛也想著早些將親事定下來,一來為了穩(wěn)住崔家二老,這二呢,便是為了瞞天過海,第三是因為古月,有她這樣一個女子在自己身邊,很多事情會更加方便!

    黃梁孟聞此言后,唇角猛抽。他自己看準(zhǔn)的金龜婿怎么又成了別人家的了?他還得做媒?

    “哪家的小姐?”黃梁孟消沉的問道。

    崔洛面露期待之色,那小表情演繹的非常到位,好像恨不能即刻迎娶佳人回府,她道:“是縉王的養(yǎng)女。黃老哥是答應(yīng)了?那我盡快回府讓家人著手準(zhǔn)備?!?/br>
    黃梁孟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縉王的養(yǎng)女!

    他的確聽說過這么一個人,縉王還為她特意請封了郡主的封號。本來一個養(yǎng)女罷了,不值一提。但縉王孤身一人多年,皇帝看在嫡親手足的份上便依了他。

    但這位縉王府的郡主卻極少出現(xiàn)在貴婦圈中,幾乎沒有人見過她。

    “待恩榮宴之后再說吧!”黃梁孟胸口堵的慌。枉他彼時在國子監(jiān)多次照拂崔洛,到了后來卻是在替旁人培養(yǎng)‘女婿’。

    崔洛就當(dāng)沒看出來黃梁孟不高興,笑道:“那就多謝黃老哥了!”

    這里的恩榮宴始于宋朝的瓊林宴,一般是定于殿試傳臚之次日在禮部設(shè)恩榮宴,讀卷大臣、鑾儀衛(wèi)使、禮部尚書、侍郎,以及受卷、彌封、收掌、監(jiān)試、護(hù)軍參領(lǐng)、填榜、印卷、供給、鳴贊各官與新科進(jìn)士一體赴宴。

    簡言之,就是殿試之后,皇帝賜給考官們與進(jìn)士們的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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