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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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覃驍?shù)拿謺r,他輕飄飄的眼神落在她臉上,觀察她的反應(yīng),發(fā)現(xiàn)她只是唇角略微抽動幾番,呼吸陡然加快,渾身銅墻鐵壁般的屏障依舊堅不可摧。 或許正因為她堅信自己是清白的,所以才能如此堅定。 遇到自己無法回答的問題,何云舒再次采用裝傻的方式,以不變應(yīng)萬變:“對不起,我不懂你在說什么?!?/br> 楚行云身體忽然前傾,胳膊撐在大腿上,雙手交握至于下顎。他突如其來的進攻前兆讓何云舒不禁往后躲了躲,眼神略有閃爍。 楚行云看著她的樣子,不急不緩道:“沒關(guān)系,我來幫你理清楚。嗯——先從暗戀你的鄰居,陸夏開始吧?!?/br> 他像是在和同事討論案情般娓娓道:“說真的,陸夏這個人很聰明,若不是他自投羅網(wǎng),恐怕我們警察還在嫌疑人名單里打轉(zhuǎn)。你不用這么緊張,何助理,他已經(jīng)認(rèn)罪了,并且交代了殺人手法和動機,手法完全成立,完美的密室。但是我卻懷疑他的動機,因為他和死者何劍鋒,周世陽,都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我剛才說了什么?哦,想起來了,我說陸夏殺錯了人,他想殺的人不是周世陽。” 楚行云看著她,悠然一笑:“是覃驍?!?/br> 何云舒微微垂著眸子,目光落在茶幾桌面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鎮(zhèn)靜如初。 楚行云也不急著誆她作反應(yīng),接著說:“陸夏想殺的是何劍鋒,還有覃驍。這樣一來,故事線是不是就順暢了?不,并不順暢,因為他根本沒有殺人動機,真正有動機殺害何劍鋒和覃驍?shù)娜恕悄恪!?/br> 他看到何云舒默默的深吸一口氣,低垂的目光愈加顫抖,唇角的笑容也逐漸凝滯。 何云舒喝了一口水,用力的吞咽下去,說:“我沒有殺人,警官?!?/br> 楚行云笑:“我沒有說你殺人,我只是再說你有殺人動機?!?/br> 何云舒也笑:“那你錯了,我也沒有殺人動機。” 楚行云靜默著打量她片刻,然后翻開剛才合上的文件,反轉(zhuǎn)后正面朝向她,聲音驀然變的低沉:“在你父母離婚后,你的母親把你丟給何劍鋒撫養(yǎng),何劍鋒曾因為猥褻少女蹲過拘留所,是個有前科的人,你跟著他,想必非常不安全。這是你曾經(jīng)在居委會和派出所報案求助的檔案留底,上面清楚的記載了你長期遭受父親的家暴,當(dāng)然了,是不是只有家暴,只有你自己清楚?!?/br> 那幾頁她曾經(jīng)親手寫下‘訴狀’,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針一樣扎在她的眼睛里,讓她的眼神逐漸變得遍體鱗傷。 “就算我以前遭受過父親的虐待,也只停留在青春期。我說了,他早就走了,我上大學(xué)后就很少見過他?!?/br> 楚行云比她更冷靜,此時更添了幾分冷酷,下定決心把她心里愈合的傷疤撕開,露出膿血。 “你也說了,是很少見他,并沒有斷絕聯(lián)系。他并沒有停止對你的折磨,盡管你已經(jīng)長大了,逃離了他的掌控,但他還是會時不時的出現(xiàn)在你面前,從未在你的生活里消失?!?/br> “這又能說明什么呢?說明是我殺了他嗎?” “不,說明你有動機殺了他?!?/br> “抱歉,你說的動機我不承認(rèn),如果你懷疑我,請你拿出證據(jù),而不是一味的做推測?!?/br> 楚行云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被她將了一軍,這個女人把眼前的局勢摸得一清二楚,她確實沒有留下絲毫線索可供警方做出實質(zhì)性的刑偵舉措。 但是她疏忽了一點。 猝不及防的,楚行云換了話題,看著她笑說:“你的聲音很好聽?!?/br> 何云舒略微一怔,然后道:“謝謝。” 楚行云拿出手機,按著手機,感慨似的搖頭笑道:“我早就應(yīng)該想起來,那天在警察局我按照周思思手機里的聯(lián)絡(luò)名單撥出去的第一通電話,是你接的?!?/br> 說著,他話音一落,何云舒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就響了。 在從他口中聽到‘周思思’這個名字時,何云舒的臉色已經(jīng)變了,此時手機鈴聲一響,她像是被嚇到了似的往后跌進沙發(fā)靠背,面露驚慌。 楚行云把顯示正在撥號的手機舉起來面對她,斜著唇角道:“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么會有你的電話號碼?如果我告訴你,是從周思思的‘聯(lián)絡(luò)名單’里看到的呢?你把這個號碼留給周思思,應(yīng)該是從未想到有一天會被警方查到吧?” “……是我的號碼又怎樣?我和周思思見過面,留個聯(lián)系方式不行嗎?” 楚行云笑道:“當(dāng)然行啊,但是我也有理由懷疑,你是通過周思思認(rèn)識的覃驍,或者說,是周思思把你介紹給了覃驍?!?/br> 何云舒終于慌了,冷笑道:“你說我和覃驍存在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呵呵,退一萬步講吧,楚隊長,就算我和覃驍存在親密的男女關(guān)系,那又怎么樣?僅憑這一點,你就懷疑我嗎?而且,我是個潔身自好,身份清白的女人,從來沒有和覃驍發(fā)生過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就算你在周思思的聯(lián)系人名單里發(fā)現(xiàn)了我的手機號碼,那又能說明什么?請你不要污蔑我的聲譽,楚隊長?!?/br> 楚行云面對她的咄咄逼人,反而有些快意,他已經(jīng)把何云舒逼急了,她已經(jīng)把自己渴望想隱藏的東西暴露了出來。 “你別急啊,何助理?!?/br> 楚行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潤喉,末了抬頭沖她笑道:“我可沒說你的身份不清白,這是你自己說的,代表什么?你非常不希望別人覺得你身份不清白?人啊,總是在受到挑釁的時候急于保護自己的弱點,但是總會暴露自己的弱點,你的弱點就是想保護自己的聲譽,力證自己身份清白。因為你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你的未婚夫如果知道你的過去,你并不清白的身份,他還會愿意和你結(jié)婚嗎?盡管你不承認(rèn),但是在我這里,你不清白的身份已經(jīng)坐實了,你留在周思思手機里的聯(lián)系方式就是我懷疑你的理由?!?/br> “……你只是懷疑,并沒有證據(jù)?!?/br> 楚行云臉上笑容一斂,冷聲道:“覃驍還活著,如果我告訴他,你想殺了他,而周世陽替他擋了一刀,你覺得他會把和你之間的關(guān)系說出來嗎?” 何云舒美麗的面孔扭曲,而憤怒,她眼中溢出悲憤的淚光:“就算我跟過他,又能說明什么?單從這一點,你就能肯定我想殺了他嗎?” “單從這一點來說,當(dāng)然不能,如果加上你快要結(jié)婚了這一點呢?” 楚行云忽然站起身,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樣?xùn)|西‘砰’的一聲用力摜在茶幾上。 何云舒被他嚇的一怔,目光呆滯的看著茶幾上的監(jiān)聽器。 “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嗎?” 楚行云彎下腰,雙手撐在茶幾上,像一個走出洞xue,嗅到獵物氣味確定了進攻目標(biāo)的野獸般盯住了何云舒,像是說故事般娓娓道:“你應(yīng)該很熟悉,這東西的另一部分應(yīng)該在你的臥室里?!?/br> 何云舒的嘴唇不斷抿動,似乎想強撐著說些什么。 但是楚行云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驀然提高了音量,聲音更加冷厲低沉:“我很納悶,陸夏明明是一個畫家,他在失憶的時候為什么會說自己是一個神父。而且,每到了晚上就能聽到有人在他耳邊禱告。直到我在通話記錄里看到你的手機號碼,從懷疑你的身份,到質(zhì)疑你有殺人動機,最后在陸夏家里找到這個監(jiān)聽器,我才明白。他不是神父,每天晚上也沒有人在他耳邊禱告,而是——有人在向他許愿。” 他看到何云舒身體輕輕一顫,連忙低下頭掩飾自己愈加急促的呼吸。 他沒有放過她,而是勾起唇角繼續(xù)說:“你是如何向他許愿?上帝啊,我有一個無恥的父親,請你幫我殺了他。上帝啊,我有一個糟糕的情人,請你幫我殺了他——你是這么說的嗎?” 何云舒牙齒輕顫,說話的氣息斷裂而虛?。骸拔覜]見過——” 楚行云輕笑一聲,眸色更暗:“你沒見過嗎?這個監(jiān)聽器的錄音頭應(yīng)該就裝在你的臥室里,當(dāng)然了,陸夏出事后你很有可能已經(jīng)把它銷毀了。但是沒關(guān)系,我找到了另一部分。你還想狡辯什么?陸夏沒有殺害何劍鋒和覃驍?shù)膭訖C,真正想殺害他們的人是你。是你利用陸夏對你的迷戀,利用他對你變態(tài)的偷窺欲,把自己的心愿說給他聽,拜托他幫你完成殺人計劃。證據(jù)就是你和覃驍存在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你和你的父親存在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你和陸夏之中,只有你知道覃驍入住蜀王宮只定106總統(tǒng)套,那么你向‘上帝’許愿的時候,也分享了自己的殺人計劃是嗎?別頑抗了,何助理,陸夏已經(jīng)承認(rèn)了,他對覃驍和何劍鋒一無所知,他是受到你的教唆殺人,現(xiàn)在認(rèn)證物證擺在你面前,你還想如何狡辯?” 何云舒默然怔愣許久,竭力咬緊牙關(guān),才克制住自己像代表著執(zhí)法權(quán)力的楚行云,流淚,求饒的沖動。 楚行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他在用自己的謊言去套何云舒的真話,他在等何云舒潰盤,在等她‘自首’。因為陸夏咬死了不改口供,他沒有任何能將何云舒定罪的證據(jù),法庭和法律只認(rèn)證據(jù),不認(rèn)邏輯,他只能誆騙何云舒自己把罪行說出來。 拉鋸戰(zhàn)打到現(xiàn)在,他看的出來,何云舒已經(jīng)反抗的力不從心,她就要認(rèn)輸了…… 空氣里壓著沉甸甸的,讓人窒息的沉默,在一名刑警的注視下,何云舒的心理防線正在逐漸瓦解……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房門忽然被敲響,一個男人的聲音傳進來。 “小舒,搬家公司的人到了,我把這些東西搬下去了。” 楚行云暗暗咬牙,眸子里兇光四濺,察覺到即將功虧一簣似的,握緊了拳頭。 果不其然,在聽到未婚夫的聲音時,何云舒從絕望中的沼澤中慢慢爬出來,即使渾身沾滿污泥爛水,她也要為了近在眼前的幸福,永遠(yuǎn)斗爭,永不妥協(xié)。 “就算你全都說對了,那又怎樣?” 何云舒抬起手輕輕柔柔的拭去眼角的淚漬,眼神中再度充滿了力量,輕輕笑道:“你別以為我不懂法律,楚警官,我認(rèn)識最好的律師。就算我有殺人動機,我知道陸夏把監(jiān)聽器裝在我的臥室,那又能說明什么呢?誰能證明我曾向他許愿?死去的何劍鋒和周世陽是我殺的嗎?我有的是不在場證明啊,兇手不是我,我沒有殺人。無論你問我多少次,用什么方法問我,這都是我的答案,我沒有殺人?!?/br> 楚行云緩緩直起腰,臉上涌現(xiàn)挫敗且無奈的笑意,道:“你真堅強,何助理。” 何云舒適才褪去淚光的雙眼,猝不及防的又涌上濕熱的溫度,她看著楚行云,傾訴似的咬著牙一字一句道:“如果你知道我經(jīng)歷過什么,你就會原諒我的堅強,楚警官?!?/br> 雖然他很清楚,但他卻不能原諒。 于是,楚行云說:“你錯了,我不會原諒你,如果陸夏殺死的是覃驍,或許我會站在個人的角度原諒你,但是陸夏殺死的是周世陽,周世陽是死在你們手下的無辜的受害者,如果我原諒你,誰又為周世陽負(fù)責(zé)?你說的沒錯,你沒有直接參與殺人,我現(xiàn)在也沒有證據(jù),但是我不會放棄尋找一切能把你定罪的機會。覃驍還活著,陸夏還活著,就算把他們兩個拆開,分解,把他們的心肝脾肺腎全都挖出來,我也要從他們身上挖出能把你定罪的口供!” 他拿起茶幾上的文件,轉(zhuǎn)身走向門口,給何云舒留下一室的彷徨和迷茫。 “楚隊長!” 楚行云走到門口,握住門把正欲開門,忽聽何云舒聲調(diào)哽咽的出聲叫他。 何云舒從沙發(fā)上站起身,看著他的背影,纖瘦的身體像被冷風(fēng)吹拂的柳條般不斷打顫,眼前落了一場磅礴大雨。 “我給你講個故事可以嗎?故事的主角是一個小女孩兒,她的命不好,出生在一個不幸福的家庭,有一對不負(fù)責(zé)的父母。她的母親是妓女,父親是禽獸。 你知道她是怎么長大的嗎?在她還沒進入青春期開始,她就被父親侵犯,而她的母親視若無睹,還嘲笑她天生就該吃這碗飯。父母離婚后,她就像生活在地獄,直到她考上大學(xué),離開家,離開父親,來到銀江求學(xué)。 但是她卻沒有錢支付學(xué)費,她只能向有錢人尋求幫助,和他做了交易。我覺得她并不壞,她只跟了一個人。直到她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想要結(jié)婚的對象,她和那個人提出結(jié)束交易,但是那個人卻威脅她要毀滅她親手創(chuàng)造的,來之不易的幸福。 噩夢不止他一個,她的父親像鬼魂一樣陰魂不散,總是在她妄想生活朝著好的一面發(fā)展時,跳出來打破她安穩(wěn)平靜的生活。她的父親和她的情人,就像沾在她身上的兩滴污泥一樣,企圖毀滅她清白的人格,每當(dāng)她對生活懷有希望,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的時候,他們就會在她的噩夢里出現(xiàn)。 她的過去不光彩,但是她的人格很清白,她想洗去衣服上的污點,清清白白的生活,有錯嗎?為什么這個世界上的受害者想要保護自己就這么難呢?她是一個出身不好的普通女人,無依無靠,什么都沒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弱者。 一個不被權(quán)勢和法律保護的弱者如果想保護自己,除了采用自私,極端的方式,她還有什么方法?她只想清清白白的活著啊!真正該死的是那些踐踏她的自尊,侮辱她的人格,往她身上拼命潑臟水的人!” 聽她說完這番話,楚行云沉默良久,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把她說的每個字都認(rèn)真的思考一遍,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并不是在為自己辯解,也不是在向他求饒,她只是在自救。 這些話,是一個不幸的女人的自我救贖。 最后,他聽到何云舒說:“降生在這個世界上,是我最大的不幸。如果傷害了別人,我很抱歉,但是那些傷害我的人,我只想讓他們付出代價。楚警官,我錯了嗎?” 當(dāng)法律不能保護我的時候,我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我錯了嗎? 何云舒在問他。 楚行云被她問倒了,無論站在個人的角度,還是站在執(zhí)法者的角度,他都無法給出評判,他只能說:“或許你說的對,他們的確該死,但是你沒有資格決定他們的生死。我不是為了他們不肯放過你,我是為了無辜死去的周世陽?!?/br> 他不會放過何云舒,雖然何云舒沒有直接參與殺人,真正殺人的只有陸夏。但是從她接受陸夏對她的迷戀和窺探時起,她已經(jīng)和陸夏融為了一體,她是陸夏的頭腦,而陸夏是她的身體。 兇手是他們兩個人。 他打開房門,看到面向良善,身材高壯的男人蹲在地上滿頭大汗的往紙箱上纏膠帶。 “走啊,警察先生。” 男人對他笑道。 楚行云累了似的站在門口歇了一口氣,凝重的目光在他臉上停了片刻,什么都沒說,步履匆忙的從他身邊走過。 走出單元樓,晨光已經(jīng)大作,暴雨后的初陽驅(qū)散空氣中潮濕的雨霧,秋天的涼意減輕了許多,地面蒸騰著溫暖濕潤的水蒸氣。 兜里的手機從他走出小區(qū)門口就開始響,他穿過馬路,邊往停車的方向走,邊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怎么了?” 趙峰還未說話,先重重的嘆口氣:“頭兒,覃驍死了。” 楚行云腳步一剎,第一個反應(yīng)竟然是去想何云舒。 “誰干的?” 他站在人行道上,像是隔絕了全世界,聲音冷漠平靜的不像他。 趙峰道:“陸夏。” 作者有話要說: 關(guān)于‘通話記錄’,請回61章,捕蝶網(wǎng)【29】. 關(guān)于楚行云的手機,他的破手機沒有丟,撿回來了,賀丞給他買的新的犧牲了,他又用回以前的舊的。 第128章 一級謀殺【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