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林祁南今天在門診部坐診。她掐著他午休的點, 從廣電大樓穿過幾乎半個城市來這里給他送午飯。 電梯門“?!币宦曢_啟, 跨一步出去的時候指尖正滑到周棲的名字。 周梓雨神情微頓,提著東西的手緊著紙袋沙沙作響。 自從同學會那天之后,她和周棲兩個人就再也沒有碰過面。 其實上回周棲在聚會上那樣說,已經擺明了態(tài)度。她和周棲從小就不親近,各自有自己的交際圈,并沒有深厚的親情需要修復,但她不介意低這個頭,一是父母的交代,二是不想讓林祁南為此有長久的負疚感。 只是年關將至,臺里的工作繁重,再加上有特別節(jié)目要開,這段時間她幾乎快睡在單位,連給林祁南送飯都是用上午不停轉的忙碌換取的這一點夾縫里的時間。 周棲雖然沒有拉黑她的聯系方式,但是無論是微信還是電話,都是有去無回石沉大海。一來二去,她也就沒有多余的心思再分到此處,想著等過年一家人吃團圓飯的時候順著合樂氣氛,又能有爸媽在旁幫腔,就能把這個結給解了。 林祁南見周梓雨推門進辦公室,抬頭看去,“小雨,你不用每天給我送飯,我們這里……” 周梓雨接過他的話,“有食堂是吧?菜色三天就重復一次,再好吃都要吃膩了吧?” 林祁南擰了擰眉心,“你最近不是很忙嗎,大冷天來回跑何必把自己搞這么累?!?/br> 周梓雨把手里的吃食往桌上一放,解開保溫壺的外袋,“我愿意。你猜猜這碗雞湯我怎么熬的?臺里連軸轉,我把家里的湯鍋都帶去單位了,煮好了香味飄出來同事都搶著要喝,但是頭一碗我得帶給你?!?/br> 說著旋出蓋子做碗,把湯壺里的雞湯滿上,遞給面前的男人,“嘗嘗看?!?/br> 林祁南喝一口,點頭,“好喝?!?/br> “真的嗎?” “嗯。” 周梓雨手肘撐在他的辦公桌上,托著臉笑盈盈,“我媽以前跟我說過抓住男人的胃就能抓住他的心,可是你的胃離你的心好遠?!?/br> 林祁南手中一頓,“小雨?!?/br> “哦我知道,”周梓雨低垂下眼,“你又要說那些話了,說我們不可能是嗎?其實我覺得沒關系呀,反正你以后總要再找對象,等那時候,你就會發(fā)現我是最適合的那個人。” 她起身,走到林祁南椅子旁蹲下,雙手搭在他的膝上,“祁南,我已經等了太久,磨出了足夠的耐心,不介意再浪費多一些時日讓你明白這一點。” 林祁南看著她。 那雙眼底微紅透著經日疲倦的眼神近乎虔誠。 這樣一句話,說得像是禱告,而他好像就是她的天。 他話到嘴邊那句“你不要再來了”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 周棲快下班的時候收到路瀟瀟電話。 路瀟瀟興奮得不行,“阿棲,王大嘴那兒剛收到通知我上回試鏡那個角色敲定了!” 周棲把手機夾肩上穿外套,“行啊你,這就要開拓國際市場了?!?/br> 路瀟瀟:“我還打算找一英語老師隨身教口語呢,到時候片子一上映咱接受外媒采訪不能露怯不是?” 周棲:“想得還挺遠?!?/br> 路瀟瀟:“你是不知道。這角色當初傳出試鏡名單的時候我和秦妍的呼聲最高,她沒少發(fā)通稿夸自個兒國外留學的經歷,順帶還踩我一腳說我這方面是短板。你說氣不氣嘛?我可后悔上學時候沒有好好學英語!” 周棲笑,“那你這次好好學,別跟上學那會兒一樣上課睡覺早自習抄我作業(yè)。” 路瀟瀟“喲”一聲,“別提這個,怪不好意思的,黑歷史呢。我過幾天就得進組了,晚上咱倆吃個飯?!?/br> 周棲應了聲好,路瀟瀟就讓助理訂餐廳去了。 周棲想起早上宗晉說要接她下班。醫(yī)院離她家不過十來分鐘路程,說是接下班,大概也是要一起吃飯的意思。 于是給他發(fā)信息:【對不起啊,晚上我要和路瀟瀟去吃飯,要不晚飯你自己解決一下?】 很快宗晉回了電話過來,“我在路上了,接你去你們吃飯的地方吧?!?/br> 周棲忙說:“不用不用?!?/br> 要是讓路瀟瀟看到他送自己過去,這一攤怎么解釋? 宗晉勾起嘴角弧度,拿捏著低緩的腔調,“哦,我知道了,我現在還見不得人?!?/br> “……”周棲忽然有點兒于心不忍,“我不是這個意思?!?/br> 宗晉讓司機把車停到路邊,抬頭看周棲的辦公室,“那就下來吧。今天打針疼得要命,需要周醫(yī)生幫我吹吹?!?/br> 說完他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媽的,茍沐這給他準備的什么臺詞? 第23章 茍沐今早收到消息聽說昨晚宗晉和秦嘯的惡斗就來了電話, 那時宗晉正在醫(yī)院打針。 “哥, 你不仗義, 昨晚給你打電話怎么一點兒沒跟我提?” “跟你提頂個屁用?!?/br> “我是怕姓秦那狗日的打通關系沒關幾小時就得放出來。” “他有關系我沒有?相互作用, 公安那邊落個公平公正,這會兒還在局子里數螞蟻?!?/br> “喲!那我得帶一袋蜈蚣去探監(jiān), 讓他數jiojio解悶哈哈哈!” 玩笑開著開著說到周棲身上, 茍沐把昨天晚上和他的那通電話內容一聯系, 給他想出這么句破臺詞。 偏偏他還信了邪,想試試效果。 此時周棲出了醫(yī)院大門, 背著手走向他主動問, “聽說有人打針挺疼, 需要吹吹?” 宗晉神色微動,“你真幫我?” 周棲肅正點頭, “幫, 幫助病患減輕痛苦是我們醫(yī)生的職責。快,把袖子撩起來!” 她眼里有狡黠的光色閃過。男人不疑有他, 卷起袖管,等著周棲低下 身來。 幾乎與此同時, 另只手里忽然多了個東西。宗晉低頭一看, 一個黃色皮卡丘造型小電扇? 周棲語氣挺輕快,“今天一小孩兒落在我那兒, 他mama說不要了。送你了, 當自己的用啊, 想怎么吹怎么吹, 別跟我客氣!” “……” 宗晉擰眉,這算是她送的第一件禮物?真是別開生面。 兩個人坐進車里,宗晉問了她餐廳的地址,讓司機開過去。 周棲上車的時候看到他右手上紗布換了新的,“手也換過藥了?” 宗晉抬起手側轉半圈,“護士手沒你巧,包得跟粽子似的。” 周棲打量著笑,“那比我厲害,我可不會包粽子?!?/br> 宗晉抬眸看她,“我會啊,從我姑媽那兒學的正宗手藝,等明年端午節(jié)我教你。” 車椅背的皮質夠軟,周棲卸下一天的疲累,扶著脖子松筋骨,心神松散脫口而出,“年都還沒過,端午還早著呢,到時候什么樣還兩說。” 這話說得一半玩笑一半也有真意。這段關系是在她半推半就之下成立的,于她而言還有很多不確定因素。 但話甫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既然沒有拒絕就應該盡力一試,也真沒見過有女人像自己這么不知情趣的,不是應該回說“哇那你不是很棒棒”? 宗晉聞言也是一愣,眸色鍍上一層不明意味。 周棲對上他的眼睛,揣測著他是不是要生氣了。她當初和林祁南在一起是建立在彼此已經熟知對方脾性的前提之下,但這一回,面對這個男人,她還不清楚他的底線和原則。 讓她沒想到的是,宗晉并沒有對她的失言作出任何回應,而是伸手覆到她的肩頸交界處,單手幫她按壓另一邊,力道輕重有度,“很累?” 周棲直覺得自己靠近他那側的頸動脈突突重跳,“嗯,醫(yī)術太精湛沒辦法呀,好多病人指名掛我號呢。” 她有意活躍氣氛,宗晉也很受用,“算我一個。” “嗯?” “第一回帶茍沐去你們醫(yī)院,我就是指名掛你的號。” 周棲一聽,“原來你早有圖謀啊!” “這話怎么說的,不是你先圖謀的我?”他壓低聲線,傾過身來,“那天晚上,在你家,你都怎么摸我的,不是都想起來了嗎?” 周棲血液循環(huán)速度加乘,襯得臉紅粉細嫩,聲音細不可聞,“喝醉時候做的事不作數?!?/br> 宗晉聽她狡辯,“你早說啊,原來在你這兒喝醉了做的事都不作數,那我家還有不少藏酒?!?/br> 周棲默默別過頭,“我不作數。你作數?!?/br> 宗晉輕拍了下她的后腦勺,順著往下滑過水一樣的柔發(fā),“行啊,只要你讓我也那樣,作數就作數。我又不會像你一樣抵賴?!?/br> 周棲曲肘戳他,“臭流氓!” 話音剛落下就被人拽了過去。 “流氓這條我暫且不辯解,但是說我臭我不承認。你聞聞,怎么說今天也是個香流氓?!?/br> 他辦公室里帶了休息室和淋浴間,出來前還沖了個澡,雖說沒有焚香,但打的肥皂味也挺清新脫俗。 說著手按下一個按鈕,車子中間的隔板就升了起來,把司機擋在視線之外。 他湊過來貼周棲耳鬢,“咱不給他聞,就讓你一個人聞,不要太感動?!?/br> 車內空間有限,周棲躲不開,索性也懶得掙扎,假裝聞了一鼻子,倒真有一股清冽的味道繞進鼻尖,聞著讓人心情很是松快。 她不想讓他太得意,撇撇嘴,“我都快感動哭了。您香妃轉世呢,去花鳥市場轉一圈肩膀上還能停一堆免費蝴蝶?!?/br> 宗晉不管她這是夸獎還是夸張,點頭道:“還有向日葵見了我都跟著轉?!?/br> “那您可慢著走,不然向日葵脖子得轉斷。”周棲說完自己就先笑出來,忽然想到一件事,抬眼問,“有個事要請教你?!?/br> 宗晉嗯一聲,“什么事?” “我們醫(yī)院派我去錄一個電視臺新開的健康科普節(jié)目。這些東西我都不太懂,你有沒有指導意見能給我點兒?” 周棲雖然有路瀟瀟這個明星朋友,但是路瀟瀟的歷年訪談節(jié)目都是被群眾詬病的對象。早兩年說話沒個把門的污段子滿場飛,到現在還有人剪輯鬼畜視頻。后來但凡有訪談,甭管多少時長,王大嘴都提前給她把每條問題的答案都寫好讓她一字不落背下來,所以她的經驗實在沒有什么值得參考之處。 宗晉說:“我只接受過幾家紙媒的訪談邀約,電視方面還真沒什么經驗,不過我可以幫你聯系幾個熱門訪談編導問問看,或者你告訴我是哪個節(jié)目?” 周棲告訴他節(jié)目名稱,“不過不用這么麻煩了。我也是頭一回要上電視有點兒緊張所以問問,節(jié)目組到時候會有人和我聯系的。” 宗晉又問,“什么時候去錄?” 周棲答:“下周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