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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棲是頭一回進(jìn)宗晉的衣帽間，第一感覺是空間大，茶色半透明的感應(yīng)門人走過即開，可有范兒。

    就是衣服掛得不夠有邏輯，光按季節(jié)分，顏色場合隨性混搭。在別人看來也沒什么，周棲一看強迫癥的勁頭上來，頭皮發(fā)癢，恨不得幫他推翻重來。

    身隨心動，等宗晉喊人來吃飯的時候，見她正盤腿坐在地上卷襪子，先前卷好的襪子整整齊齊碼在拉開的抽屜里。朝衣柜里面看去，里面的衣服已經(jīng)照著大類別小類別粗分細(xì)分分門別類掛上，色彩漸變得比色卡還標(biāo)準(zhǔn)，連長度都有講究。

    宗晉乍看到她認(rèn)真干活的樣子，一時站住沒動。

    周棲感覺到背后有人，上半身扭過來，挺不好意思，“我沒別的意思啊，就是有點兒忍不住……”

    宗晉彎下腰，兩條長臂從她咯吱窩下穿過，把人往上提，“起來，地上涼?！?/br>
    周棲咯咯笑，“你別撓我哈哈哈哈……”

    “原來你怕癢?！弊跁x這下機緣巧合找到她的命門，“以后不聽話，撓你?！?/br>
    “我哪里不聽話？”周棲站穩(wěn)了，手指往前一指，“你看，給你整得多整齊，行李也收好了。你看看還缺什么沒有？”

    她把橫在地上的黑色行李箱打開，里面的衣物收納得跟要去部隊報道似的。

    周棲專業(yè)地向宗晉介紹，“我查了美國和德國最近的天氣，衣服按照薄厚給你分開放的，里面還分了正裝和休閑裝。鞋子在這兒，挑了兩雙百搭的。這個袋子放的是配飾，領(lǐng)帶袖扣什么的，這個袋子里放的是洗漱用品包括剃須刀漱口水這些……”

    宗晉但笑不語，饒有興趣地聽她說，末了手指遙遙一點，問，“那個袋子呢，裝的什么？”

    用排除法就能猜到，當(dāng)然是內(nèi)衣褲了。

    周棲瞧出他明知故問的意思，不掉陷阱，抬著下巴道：“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手抄本。”

    宗晉一把攬過她，“那你還挺有覺悟啊?！?/br>
    說著放開她蹲下身去翻出那個白色收納袋打開，一本正經(jīng)說：“周醫(yī)生這手抄字跡太漂亮，三角的四角的多工整，抄錄的時候是不是看了好幾遍？”

    “……”周棲好后悔皮這一下。

    她從口袋里抽出張東西，“你再瞎說我不給你新年禮物了?！?/br>
    宗晉看她揚著手，“這是什么，照片？”

    “對呀，”周棲挑眉，俏皮起來，湊近他耳畔，“讓你在異國他鄉(xiāng)也能睹物思人，周醫(yī)生送出絕版泳裝照一張?！?/br>
    宗晉微愣，對上她媚眼如絲，舔了舔唇，“給我看看?！?/br>
    “求我?！?/br>
    “求你?！?/br>
    “怎么求？”

    “用腹肌給你跳個舞？”

    “……毛病?！敝軛Τ雎暎颜掌M(jìn)他手里，“拿好了，小心噴鼻血?！?/br>
    宗晉挺興奮，接過來展開掌心看。

    照片上的人是她沒錯，泳裝也是真泳裝，還是坐在泳池邊拍的，可他媽能不能預(yù)告一下是張兒童寫真？

    還自帶柔光，那可真叫人血脈噴張啊……

    “怎么樣？身材爆好對不對？”周棲欠揍發(fā)問。

    “對，我眼睛都快瞎了?！?/br>
    “你還別嫌棄，這是我今天回家從我奶奶相冊里抽出來的。我打小不愛拍照，這是正兒八經(jīng)唯一拍過的一套寫真呢，其中這張尤為經(jīng)典。”

    宗晉覺得這解釋還挺滿意，問，“這是幾歲時候拍的？”

    周棲想了想，“六七歲吧，”頓了片刻，又降下聲道：“還是我媽帶我去拍的?！?/br>
    這話說出來，連帶氣氛有些微妙的低沉。

    宗晉察覺出來，之前聽過她提起過家庭，知道那是一塊她不愿觸及的傷心角落。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想她嗎？”

    周棲鼻頭沒來由一酸，“快想不起了。”

    一側(cè)落地窗外，喜慶的煙火在江上騰空，華麗散開，星星點點落下，照亮藏匿心間塵封的寂寥。

    宗晉低下頭吻住她的頭發(fā)，貼著發(fā)絲輕聲說話，“乖啊，別哭?！蓖ｎD一下，好心道：“要不然，你想mama的時候，就把我當(dāng)你媽？”

    “？？？”

    周棲情緒都已經(jīng)上頭了，生生被他這話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你這便宜占得可真是別出心裁史無前例！”

    “為了你我都能變性了，你還不領(lǐng)情？”

    “我現(xiàn)在就去提刀，讓你真變性！”

    “好啊走！誰不提誰慫！”

    宗晉拉著人往外走。周棲發(fā)覺這一腔愁緒，忽然就煙消云散。

    這個男人，四兩撥千斤，總能恰到好處化解她的不安和猶疑。周棲第一次感到有了一種身心都能全然放松的體驗。

    ***

    吃完晚飯，周棲囑咐，“我明天還要上班就不去送你了。你把航班號給我，登機前給我發(fā)個消息，落地之后也發(fā)個消息?！?/br>
    宗晉把行李箱扣好，“怕我出事故??？”

    “我呸呸呸??！”周棲上手晃他臉，“快跟著我呸！”

    宗晉笑得不行，他不信這個，但還是敷衍地跟著呸了幾聲，還補充，“童言無忌童言無忌?！?/br>
    “你還童言？”超齡太多。

    “我還巨.乳呢，你摸摸?！彼ブ志屯砩戏?。

    “去去去！”周棲好嫌棄。

    宗晉不再逗她，從兜里掏出皮夾打開給她看，“你的照片我擱里面了，鎮(zhèn)宅保平安，健健康康去，帥帥氣氣回?！?/br>
    周棲接過皮夾，指尖隔著透明夾層摸了摸照片里小時候的自己亮堂堂的小腦門。

    時光另一頭的那個她住進(jìn)了這個男人的錢包里，而這一頭的她住在了他的心尖上。

    她輕輕地笑起來，“嗯。那提前祝你新年快樂。等你回來，找個日子，我?guī)闳ヒ娔棠蹋€有家里人。”

    第36章

    周棲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將近八點, 柔煦的冬日暖陽從輕薄的白色薄簾透到被子上。

    昨天在宗晉家打完報告太晚就沒有回去, 直接睡在了這里, 而且沒有睡客房。

    洗完澡, 周棲穿上宗晉的睡衣，和他換上的同款同色, 但他穿得平闊利落, 撐出t臺效果, 而她則是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大了一圈不止, 被他笑說像唱戲的, 還能甩個水袖。

    哼, 她的手哪有那么短。

    兩個人躺到一張床上，沒有過多的纏綿, 甚至沒有怎么交談。周棲拿著kindle看閑書放松, 宗晉則支起膝蓋把筆記本電腦擱在上頭處理工作事務(wù)。

    左右兩盞床頭燈發(fā)著昏黃暖光，偶爾能聽到他敲打鍵盤的清脆輕響, 更顯出空氣的安靜，但這種安靜卻不是尷尬的沉默, 而是彼此心照不宣的融入。

    即將小別, 有些不舍，更多的是期待, 因為對未來有了提到日程上的計劃。

    睡到半夜的時候, 周棲的肚子因為大姨媽開始隱隱作痛, 繼而痙攣了一下把她弄醒。她皺著眉呢喃著翻個面, 從宗晉懷里背過身去，呼吸有些急促。

    宗晉睡意朦朧間感知到懷里人的不安穩(wěn)，啞著嗓子出聲，“怎么了，不舒服？”

    “嗯，肚子痛……”

    他大概明白，便把搭在她腰間的手往下移到她的小腹上，從睡衣下擺伸進(jìn)去，再挑開一些褲頭，幫她按著一個方向打圈揉肚子。

    不帶一絲情.欲，男人的掌心略粗糲又guntang，像顆小太陽，化開痛楚。他的腿也往上曲起，把熱氣騰騰的腳夾進(jìn)她腳踝之間，傳遞溫度。

    周棲也不記得后來又是怎么睡去的，反正下半夜睡得格外沉穩(wěn)。原本她在手機里面鬧的時間是七點四十分，被她無意識地按掉好幾次，終于在八點整的時候把她成功喚醒。

    床另一半已經(jīng)空了，她伸個懶腰掀開被子下來。

    在走廊上的時候聽到餐廳區(qū)有動靜。周棲走出去的時候和坐在餐桌前喝咖啡的董博撞了個正著。

    董博是來接宗晉去機場的，過來的時候見宗晉在廚房做早餐，順手勻了他一杯手沖咖啡。

    他來之前還問老板要不要帶早飯，對方說不用。他還以為宗晉自己隨便對付了，沒想到還有這閑情逸致做了一桌夠去小學(xué)門口支攤級別的中式早餐。

    就算他吃過早飯了，看到那疊金黃色撒著青蔥的雞蛋餅也還挺想咬上一口的。

    他還在疑惑老板什么時候這么居家了，抬頭就看到從走廊走出來的女人。

    倆人面面相覷，彼此都有點兒懵逼，愣著沒動。

    宗晉從廚房拿了杯給周棲熱的牛奶出來，看到此情景，單手把董博的頭往反方向一扭，“喝完了就去客廳等我?！?/br>
    董博也不管自己才喝上一口咖啡，立馬表示喝完了，快步走去客廳和他們拉開距離，還從雜志筐里抽了本財經(jīng)雜志擋住自己的臉，努力減少存在感。

    還好這房子夠大，他這顆電燈泡的光亮照不過去。

    他的目光剛才雖然只在周棲身上停留片刻，但也看到周醫(yī)生穿老板的睡衣，還是情侶裝呢。這都不需要動用以往做過私家偵探的職業(yè)嗅覺了，根本就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倆人已經(jīng)到了很親密的地步。

    宗晉放下牛奶，對周棲解釋：“董博過來接我去機場。”

    周棲點點頭，莫名生出點兒jian情被撞破的錯覺，輕聲說：“嗯，我去換回自己衣服?！?/br>
    換完衣服出來，見宗晉已經(jīng)坐上桌，拿手機翻著綜合新聞，等她一起吃早飯。

    周棲掠過一眼他的屏幕，娛樂版面上大幅照片是路瀟瀟正在拍的那部電影的路透圖。

    她坐下拿起雞蛋餅咬了一口，齒頰留香地問：“你們那電影劇組什么時候放假，路瀟瀟還能回來過年嗎？”

    宗晉放下手機端起咖啡喝，“能，她的戲份已經(jīng)拍完了。”

    “那她怎么前天還和我說沒個準(zhǔn)呢？”

    “導(dǎo)演臨時加了幾場戲，今天就放她回景市?！弊跁x抿一下嘴，“這幾天我不在，你們可以好好聚聚?！?/br>
    這話聽得怪怪的，周棲狐疑，“你不會是故意讓導(dǎo)演給她加戲不讓她回來的吧？”

    宗晉抬眼看她，一本正經(jīng)道：“我沒那么無聊，也尊重導(dǎo)演團隊的獨立創(chuàng)作。只不過，稍微提了點意見，戲要慢慢磨，太過于密集的拍攝不利于演員融入情感?！?/br>
    嗯，有理有據(jù)，乍一聽還挺冠冕堂皇的。

    宗晉眼見周棲作勢掄起筷子要往他身上戳，還是沒繃住，笑出聲抵著她的手，“前陣子我們兩個都這么忙，難得有空在一起，我可不想讓她占你一半。這不就放人回來了，也沒耽誤行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