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圍觀人群一時靜寂無聲,生產(chǎn)隊長郭德貴也是瞠目結(jié)舌,褚天逸眼圈都紅了,含著眼淚上前又狠踢了郭二罐子一腳:“你他娘的還是人嗎?畜生都比你有人性!” 郭二罐子氣急敗壞,怒罵自己媳婦:“你個賤女人不要x臉了是吧?就你那爛x事你還好意思拿出來說?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跟這種嘴巴死硬死硬的牲口是沒什么好言語的了,王國棟讓褚天逸拿了一根長麻繩過來,把郭二罐子兩只手捆住,又把麻繩系到一根樹枝上,讓郭二罐子全身懸空只能拿腳尖點著地。 這一招還是上輩子跟包工頭學(xué)的,包工頭逮住到工地偷鋼筋建材的小偷就如此處置。 被這樣吊著饒是個鐵人也堅持不了多久,沒多大會兒工夫就能把小偷整得痛哭流涕死命求饒,保證再也不敢來了。 王國棟見這招cao作簡單,效果極佳,此刻也就如法炮制。 綁好了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王國棟問生產(chǎn)隊長郭德貴:“德貴叔,你說現(xiàn)在咋辦吧!” 提起這個郭二罐子,王國棟就鄙夷至極,這個家伙簡直都不能算做一個人了。 此人一生酗酒好賭,現(xiàn)在政策管得嚴(yán),賭是不可能賭了,他就喝。 他爹媽一輩子生了七個孩子,五女二男,他哥郭大罐子在小時候生病夭折了沒長成,郭二罐子就是他們家的一根獨苗了,老兩口對這個寶貝兒子是要星星不給月亮,寵得不像話。 早年老兩口做主,給二罐子娶了一房媳婦,生下了孫子郭大壯沒幾年,就一命嗚呼被郭二罐子打死了。 郭家人死死瞞住,對外說是病死了,然后又給他找了現(xiàn)在這個媳婦李大妞。 彼時郭二罐子已經(jīng)二十好幾了,還帶著一個拖油瓶郭大壯,非常不好找對象。 李大妞幾乎是半買半娶來的,李大妞她娘家爹重男輕女,要給自家兒子娶媳婦,就沖郭二罐子的父母要了一個極高的彩禮價格,然后一件陪嫁沒給就把閨女送到了郭二罐子家。 李大妞剛嫁進(jìn)郭家門沒幾天就挨了打,她跑回娘家哭訴,郭二罐子找上門去對著老丈人道:“你這閨女是我花了那么多錢買來的,我想咋打就咋打,不想挨打就把錢還我?!?/br> 他這話一出,重男輕女的老丈人立刻偃旗息鼓,兩手一攤啥都不管,還勸著閨女回去好好和郭二罐子過日子。 過日子嘛!勺子免不了碰鍋沿,哪有不吵嘴打斗的? 來回幾次后李大妞也死了心,挨了打再不回娘家了。 她找生產(chǎn)隊長,找婦女主任,可這些鄉(xiāng)村干部都信奉‘勸和不勸離’的標(biāo)準(zhǔn)。 尤其是生產(chǎn)隊長李德貴,和郭二罐子還有親,更是死命規(guī)勸李大妞不要鬧騰,好好過日子,兩口子哪有不打架的?他和他老婆還打呢! 如此這般,這李大妞也沒能挺多久,在她生的小兒子郭二壯五六歲時也駕鶴西去,郭家人自然又是病死的說辭。 其實十里八鄉(xiāng)哪個不知道李大妞是怎么死的?這兩口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鬧騰了好幾年,李大妞整天鼻青臉腫在村里出沒,誰都猜得到,卻誰都不去管。 李大妞的娘家收了一大筆彩禮錢,心虛氣短不肯為李大妞撐腰,基層干部都以維|穩(wěn)為主,勸和不勸離。 李大妞還曾經(jīng)跑到公安局去報案,說她挨了郭二罐子的打,要公安把郭二罐子抓起來。 公安能抓他嗎? 彼時的婚姻法極其簡略,總共八章二十七條,沒有一條規(guī)定了婚內(nèi)暴力該如何處置。 公安也束手無策,只能把郭二罐子給叫來警告教育一番。 郭二罐子在公安面前對著李大妞是又磕頭又賠罪又保證,態(tài)度誠懇的不得了,公安人員一看,心情愉悅大手一揮:“這不是沒事兒了嗎?回去好好過日子去吧!” 而回到郭家莊的李大妞,自然是得到了一頓更加粗暴的打罵。 如此郭二罐子把第二任老婆李大妞也打死后,周圍算是沒人愿意把閨女嫁給他了。 本來他也三十好幾了,家里又窮還有兩個拖油瓶,又接連死了兩任媳婦,誰家也沒有那么想不開。 沒過幾年改革開放了,鰥夫郭二罐子竟然溜溜達(dá)達(dá)地跑到了南方,從南方拐回來一個比他年輕了二十幾歲的大姑娘! 這個年輕的姑娘也不知道被郭二罐子給喂了什么迷魂藥,結(jié)婚證沒有,婚禮沒有,就這么著和郭二罐子住在了一塊兒過起了日子。 俗話說得好,狗改不了吃屎,郭二罐子也改不了打媳婦。 這大姑娘來到他家,好日子沒過幾天,郭二罐子固態(tài)萌發(fā),又開始了打媳婦日常。 這姑娘娘家千里百遠(yuǎn),在此地?zé)o親無故,挨了打自然是鬧騰著要回家的,郭二罐子不允許她走,她自己就偷偷逃跑了,跑又沒跑掉,被郭二罐子捉起來后自然又是一番毒打。 直把姑娘打得跪地求饒,保證再也不跑了,要和他安安分分過一輩子。 得了姑娘連番保證的郭二罐子并不放心,他對這姑娘說:“我信不過你。” “那你想怎么樣?”這姑娘被嚇得渾身哆嗦,郭二罐子直接拿斧頭砍掉了姑娘兩只腳的大拇腳指。 他堵住姑娘撕心裂肺的慘嚎,笑瞇瞇地對她說:“沒了大腳趾,你走不快走不遠(yuǎn),我看你以后還怎么跑!” 被砍掉了兩只腳趾頭的姑娘發(fā)起了高燒,郭二罐子直呼晦氣,不會燒死了吧? 上天也不知是如何安排的,燒了一個多星期后姑娘燒退了,竟然活了下來。 這番悲慘的遭遇把這蠢笨笨的姑娘給嚇壞了,她實在不明白,為什么幾個月前還抱著她溫言細(xì)語哄慰說要一輩子愛她疼她給她做依靠的良人怎么會突然變狼人?(傻姑娘不明白,狼人一直是狼人只是特會裝) 受了此番折磨的姑娘堅定了逃跑的決心,一天她趁著郭二罐子喝醉了,又悄悄地逃跑了。 這個心思單蠢的姑娘完全沒有想到喝醉酒只是狡詐殘忍的郭二罐子在試探她,姑娘拉開門跑了出去。 缺了兩根大拇指的腳走路極其不利索,還沒跑出百來步,就被郭二罐子從后面捂住嘴拖了回去。 姑娘的這番舉動徹底觸怒了禽獸不如的郭二罐子,他對于如何打女人虐待女人是駕輕就熟,堵住嘴綁住手腳折磨了兩天,這可憐的姑娘就此香消玉殞了。 經(jīng)驗豐富的郭二罐子絲毫不怯,半夜里在前兩任媳婦的墳頭邊直接挖了個坑,把這姑娘裹吧裹吧埋了。 這倒霉姑娘就此悄無聲息地去地府找自己的前兩任jiejie培養(yǎng)感情去了。 郭二罐子這個喪心病狂的東西竟然泰然自若地回到家里好好過日子去了,別人問起你那外地媳婦呢? 他就垂頭喪氣地回答:“嫌我又窮又老,跑了。” 也不知道是他演技太好,還是當(dāng)?shù)卮迕窈煤谷粵]一個人起疑的,直到十幾年后,郭二罐子喝醉了酒,才自己說出來了前后三任媳婦都是被他打死的。 還是那句話,民不舉官不究,旁人也不知道他說得是真是假,再說和他的前后三任媳婦也無多少交情,竟然沒人去追究事情的真相如何。 此后附近幾個村里還曾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他猥褻女童,可能是家長出于保護(hù)孩子的目的,事情并沒有被明明白白鬧出來。 這個比王國棟大了十幾歲的老畜生,竟然順順當(dāng)當(dāng)活到了八十多,王國棟上輩子生病住院前兩年,這狗東西才因為飲酒過量酒精中毒而死。 以他的年紀(jì),也算是壽終正寢了,這讓人如何能忍? 王國棟鄙睨著被吊著雙手,不停蹬動腳尖,勉力維持身體平衡,好讓胳膊不那么疼的郭二罐子,豬狗不如的東西不配活在世上! 這一次你王大爺回來了,李大妞沒被你打死,蠢笨的姑娘還沒被你騙來,遭猥褻的女童還沒有出生,看王大爺怎么收拾你! 聽得王國棟問咋辦?郭德貴犯起了愁。 擱著以前的老規(guī)矩,那是勸和不勸離的,可郭二媳婦被如此虐待,他也說不出再讓兩個人繼續(xù)好好過日子的話來。 這要把兩個人勸得分開了,那他們家還有倆孩子呢!孩子咋弄?不管是沒有爹還是沒有媽,孩子總是要吃苦頭的。 再說他跟郭二罐子的爹還是叔伯的兄弟,雖然這個侄兒不爭氣,老哥哥也已經(jīng)死了好幾年了,但是就這樣看著他妻離子散,還是有些許不忍,于是郭德貴愁腸百結(jié),猶豫不決。 郭二媳婦看郭德貴久久不出聲,哭喊著對他說:“叔,我是再不跟他過了,再跟他一塊兒過下去,我非得被他打死不可?!?/br> 喊完這句話郭二媳婦自己一愣,突然兩下爬到郭德貴面前抓住了他的褲腿:“叔你告訴我,大壯他媽是不是被二罐子打死的?” 郭德貴瞪大了眼,臉色蒼白一言不發(fā),原來沒人提也沒人往那邊想,現(xiàn)如今想來,第一任侄兒媳婦確實死得不尋常? 郭二媳婦看他這樣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立時嚎哭著沖王國棟說到:“今兒要是跟他分不了,我就跳河去,我?guī)е⒆右黄鹛?!?/br> 看到她被打得連個人模樣都沒有的凄慘下場,任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有一絲憐憫之情。 褚天逸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一邊兒上去攙扶她,一邊兒連聲安慰:“大嫂你別哭,你放心我們一定幫你,你不想和他過就不過!” 王國棟看郭德貴沉默不語,沉聲對他道:“德貴叔,李嫂子的情況你也見了,該怎么解決你給個意見。按理來說我本不是你們隊上的人,不該管這閑事,但是李嫂子既然向我求助,我肯定是要幫她的?!?/br> 王國棟這話一出口,李大妞安靜了下來,郭德貴只會勸和,每次事情鬧到他面前去,他要么說兩個人過成一家人不容易,再就是說孩子沒了父母可憐,一直要她忍忍忍。 李大妞覺得自己實在是忍不了了,郭二罐子不但平時脾氣暴躁愛打罵她,在做那事兒的時候花樣尤其多,也尤其愛往死里折騰她,再忍下去自己真的是要沒命了。 況且為什么每次都要她忍呢?為什么不批評郭二罐子呢? 郭德貴是生產(chǎn)隊長又是郭二罐子的本家長輩,別說批評郭二罐子一頓,就是打郭二罐子一頓也是說得過去的??伤购?,每次都輕描淡寫地說一句‘不能隨便打人’就完了! 現(xiàn)在王國棟開口了,面對王國棟哪怕郭德貴身為生產(chǎn)隊長,也不得不慎重考慮他的意見。 郭德貴猶猶豫豫地說道:“那,要不讓罐子媳婦先回娘家住一段時間?” 這算是個p的解決方案? 李大妞不依:“我不回去,權(quán)當(dāng)我娘家人死絕了,我是沒娘家的人?!?/br> 王國棟看不慣郭德貴,本來挺干脆一漢子,今天一直磨磨唧唧,還不是想偏袒自己的侄兒? 他直接開口了:“這樣吧,既然李嫂子不愿回娘家,那她就還是郭家莊生產(chǎn)大隊的人。但是他和郭二罐子鬧成這樣也沒法在一個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先在這公社大院里騰出一間房來讓李嫂子帶著孩子住過來,不管以后他們兩個離不離婚,先把家離了再說?!?/br> 他這話一出口,李大妞連連點頭:“我愿意我愿意!” 事情就此拍板定論,郭德貴讓人在生產(chǎn)隊大院里收拾了一間屋子讓李大妞住,王國棟和褚天逸又陪著李大妞在郭德貴的見證下拿了家里一半的生活用品和糧食。 就在李大妞收拾了東西領(lǐng)著自己兩歲多的小兒子往外走時,郭二罐子的大兒子郭大壯幾步從角落里竄了出來,撲通一下跪到李大妞身邊就抱住了她的大腿:“媽你帶上我,我也想跟你走,求求你了!” 這孩子一邊哭還一邊連連沖李大妞磕頭,李大妞蹲下來抱住他道:“大壯,我也想帶你走,可你不是我生的,你爹怕是不肯讓我領(lǐng)走你。” 孩子聽了她這話哭得更大聲了,抱著她撕心裂肺地嚎哭:“媽!你不要丟下我,求求你帶上我吧,我會干好多活兒了,我還能帶弟弟!” 孩子這一通哭求真是讓人聞?wù)呗錅I聽者心酸,李大妞抱住住郭大壯也是泣不成聲。 上輩子自打郭二罐子拐回了那個南方姑娘后,他的這倆孩子就消失在了村民們的視線里,王國棟的記憶里從來沒有這兄弟倆的影子,也不知道這兄弟兩個的情況到底如何。 現(xiàn)在母子三人抱頭痛哭,王國棟對郭德貴道:“德貴叔,現(xiàn)在這情況,我認(rèn)為還是讓倆孩子都跟著李嫂子比較好,畢竟現(xiàn)在孩子小,沒有當(dāng)娘的照顧,怕是連飯都吃不上,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郭德貴心里暗暗吐槽王國棟,你都說完了,還要我看個啥? 其實他心里也贊同孩子都跟著李大妞,郭二罐子好酒,他能干出把口糧全換成酒喝的事兒,孩子要是跟著他,怕不得餓死? 反正跟著李大妞也沒走遠(yuǎn),還在一個村,還姓郭,孩子還有人照顧了,有啥不能同意的呢? 于是王國棟讓李大妞回去把糧食用品再收拾了一遍,兩個孩子全要她帶走。 沒人想要問一下郭二罐子的意愿,他也顧不得發(fā)表意見了,他現(xiàn)在只求自己能被放下來, 被吊起來的郭二罐子凄慘無比,長一聲短一聲地嘶叫,他現(xiàn)在很疼,非常疼,兩根胳膊鉆心一樣的疼,尤其是肩部關(guān)節(jié),感覺上臂骨都要被從肩窩里給拽出來了。 叫完一陣又哭求,他已經(jīng)受夠教訓(xùn)了,知道王國棟這個心黑手狠的家伙煩他罵人,他也不敢再往王國棟的槍口上去撞,于是極力忍耐,只在心里反復(fù)問候老王家的所有女性親戚眷屬。 郭二罐子的父母前幾年已經(jīng)故去,幾個jiejie也都出嫁多年,村里跟他有親戚關(guān)系的都是諸如郭德貴一樣的,全是些遠(yuǎn)親。 再加上他不為人,不管是對親戚鄰居也好,村民社員也罷,一言不和就破口大罵,村民們都煩透了他。 結(jié)果他被吊在樹上嘶嚎了大半天,竟然沒一個人想要救他下來或是前來求情,于是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被一直吊在樹上,直到王國棟辦完了自己的事情,要離開郭家莊時,才被放了下來。 臨走前他安頓郭德貴:“德貴叔,你不能放任郭二罐子再這么下去了,他第一任媳婦已經(jīng)過世多年,咱就不說了。就這李大妞,你看看被他折磨得還有沒有個人樣子了?” “繼續(xù)這樣下去,早晚步前一個的后塵。到時候我肯定不會當(dāng)做沒看到,我要是請了公安來跟郭二罐子說話,那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德貴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