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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念三千在線閱讀 - 第58節(jié)

第58節(jié)

    衛(wèi)旻說到這里,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看了一眼大皇兄的臉色,見他并無制止之意,才續(xù)道:“當(dāng)年公主出生,太上皇親自賜死了楊皇后,隨后更是下令處決了淮王身邊的幾名貼身將領(lǐng)。這幾名貼身將領(lǐng),大約是知道淮王與楊皇后之間……總之,末將后來翻查了他們的身份,其中的確有一位凌姓人士,且朝中不少老將竟還記得這個人?!?/br>
    “末將猜想,當(dāng)年故遼東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太上皇下了處決令后,偷天換日,將凌將領(lǐng)救去了遼東。”

    換言之,凌將領(lǐng)是知道我的身世的,他握著這個秘密去了遼東,成為遼東王身邊的將領(lǐng),誕下獨女凌霜,凌霜及笄后,入了沈羽的府邸,做了他的妾,為他懷過身子。

    可這么一個人,沈羽要將她接來九乾城是何意?

    衛(wèi)旻道:“末將把此事稟明煥王爺后,王爺說,遼東心思不純,大約數(shù)年前早有反意。否則公主的身世乃天家秘辛,輕易怎會泄露?而今想來,公主十七歲那年,遼東、遠(yuǎn)南、平西忽有人知道公主身世,以至于遠(yuǎn)南的世子大人上京,以佑公主一世平安為條件,與太上皇交換淮安以西的水陸要道,八成就是從這位凌將領(lǐng)口中,或者說是遼東王沈瓊口中買的秘密了?!?/br>
    “末將原想親去江陵,揪出這名凌將領(lǐng),問清真相,奈何他早于六年前暴斃而亡。至于那名孤女凌霜,也正是六年前有了身子,沒保住,后來被沈三少養(yǎng)在了府里,足不出戶?!?/br>
    “凌將領(lǐng)雖過世,卻不知這名凌娘子知道公主多少事,沈三少這么費盡心思要將她接來京城,只怕并不是顧惜舊情,而是要借她作梗,想法子回遼東了?!?/br>
    衛(wèi)旻的話說到這里,我焉有不明白之理?

    沈羽被一紙婚約困在京城做了一年多人質(zhì),怎么可能甘心。他想回遼東,只有毀除婚約這一條路可走。但我與他是御賜金婚,若非事出有因,他便不能悔婚。好在他手上尚有凌娘子這一個籌碼,借著與我商量親事,說想將凌娘子接來京城長住,去信遼東。沈瓊接到信后,看到凌娘子三個字,便能明白他的計劃。于是他二人里應(yīng)外合,沈瓊先修書一封,借故將我與沈羽的成親禮推遲,然后等待時機(jī)成熟,帶著凌娘子上京。畢竟凌娘子手里握著我并非真正公主的證據(jù),衛(wèi)旻也說了,朝中不少老將都記得凌娘子的父親。沈瓊來京后,凌娘子將身份一亮,證據(jù)一舉,我自然嫁不得沈羽,沈羽也能如愿離開京城了。

    難怪當(dāng)初沈羽要試探我與他定親究竟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預(yù)謀,他要是時摸清我的根底,才好從長計議。

    可是,沈瓊既早知沈羽計策,凌娘子又長住遼東,他為何非要一拖年余,才來京城接沈羽呢?

    我想不明白,也懶得深究。

    都說遠(yuǎn)南的世子大人心思深,遼東沈家的兩兄弟,看來也不遑多讓。

    我問:“遼東王何時到京城?”

    大皇兄道:“兩日后。”

    我愣?。骸斑@么快?!?/br>
    但仔細(xì)想想,其實也算不得快了,沈瓊?cè)鲁鮼硇耪f要進(jìn)京賠禮。信在途中時,他業(yè)已啟程,而今已是三月末,他是該到了。

    我回到天華宮,心中還盤算著要如何應(yīng)對當(dāng)下局面,一時又想著是否該去倚暉堂見沈羽,探探虛實也好,沒留神被廊下階沿一絆,險些跌倒。階沿上有一人走下幾步,將我穩(wěn)穩(wěn)一扶,說:“當(dāng)心?!?/br>
    我心底一沉,抬目望去,竟是沈羽。

    他一手牽著小胖墩子,笑得盈盈:“沈某聽說大哥兩日后便到京城,想著我與公主的親事拖了一年,如今總算能cao辦起來,心中歡喜,因此過來探望公主?!?/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以劇透一個不太重要的點,凌將領(lǐng)六年前暴斃,是大柿子干的。

    第89章 雁山兵氣 03

    我將沈羽請到含元殿,命人為他斟了盞銀針。

    他揭開茶蓋啜了一口,說:“年來日子過得糊涂,沒留神已快立夏了,昨日聽說公主為阿青縫了幾身夏衣,倒叫我這個做親叔叔的汗顏,待自己的侄子尚不如公主細(xì)心。”

    小胖墩子噘著嘴埋怨:“三叔待阿青幾曾細(xì)心過?!?/br>
    沈羽淡淡掃他一眼,又對我道:“凡事有來有往,公主贈阿青衣裳,沈某也該回禮?!?/br>
    我道:“沈三少實不必這么客氣?!?/br>
    去年輕描淡寫一句想接凌娘子進(jìn)京已是機(jī)關(guān)算盡,我真是怕了他。

    沈羽悠悠地看了我一會兒,忽一展顏:“公主國色,沈某為公主作一副畫罷?!?/br>
    我還沒答,小胖墩子歡呼一聲:“三叔最擅畫,阿青也要與嬸嬸一起入畫!”說著,滑下椅凳,攀上我的膝頭。

    我只好吩咐人備筆墨。

    沈羽親自磨好墨,提筆時看了我與小胖墩子一眼。他背光而立,作畫的樣子倒是認(rèn)真,偶爾側(cè)身取墨,一束春光便歇在他的眼角。

    遼東沈三少其實生得十分清俊,眉是修眉,眼尾是燕尾,虧得他平日一身錦衣佩玉徒增風(fēng)流,若換了斕衫,就是實實在在的陌上公子了。

    可是,這么一個清雅的人,卻是整個大隨,甚至整個中土大地上最聞名遐邇,天賦異稟的將軍。分明只長我二哥一歲,朝中乃至遠(yuǎn)南與平西年輕一輩的武將,許多都受教于他,要尊他一聲師父。

    不過片刻,沈羽將筆一收,笑道:“畫好了?!?/br>
    我愣道:“這么快?”

    牽了小胖墩子過去看,竟不是工筆白描依樣畫樣,墨色在紙上浸染開,寥寥幾筆寫意,就把姿態(tài)擬得惟妙惟肖,裙下一條絲絳翻飛像有風(fēng)一般,梁上橫斜的桃花枝盎然熱鬧。

    我不由贊道:“三少真是好畫技?!?/br>
    沈羽正重新端了他那盞銀針來飲,聽了我的話,應(yīng)道:“技藝一途,沒什么捷徑,都是千錘百煉的結(jié)果?!睂⒉枭w子一合,走近了些,輕笑道,“左右你我日子還長,公主若有心,沈某日后愿將畫技傾囊相授?!?/br>
    他又編排起我與他的親事。

    我不動聲色地退后一步:“阿碧是朽木,就不勞三少費神了。三少府里能成材的棟梁多的是,昨日聽阿青說,似乎有個姓凌的娘子要跟著遼東王一并進(jìn)京?”

    沈羽沒答話,噙著笑意看了小胖墩子一眼。

    小胖墩子伸手捂住嘴巴。

    沈羽于是不再糾纏,自袖囊里取出印章,在畫上蓋了個戳,牽著小胖墩子施施然遠(yuǎn)去。

    我原以為沈三少此番前來,實在是因為得知沈瓊即將進(jìn)京,太過開心所致,興頭上得意一陣便罷了。沒成想翌日晨起,推窗一看,他披了一身風(fēng)露立在院中,說:“一想到就要娶公主為妻,歡喜得整夜睡不著?!?/br>
    此后幾日,他每日都來看我。呆得不久,卻來得很勤,每日至少兩三回。

    古人是一日不見思之如狂,他是一刻不見就千里來奔。

    我在深宮住了二十余年,見過虛情假意的,沒見過虛情假意得這般兢兢業(yè)業(yè)的。也只好拿起十二分精神與他周旋,簡直累得精疲力竭。

    不幾日,整個九乾城都在傳,沈三少想娶昌平公主想娶得快瘋了。

    想想也是,他今日扮得情深款款一些,改日沈瓊“不得已”解除婚約,他當(dāng)著群臣的面大肆傷心一場,博來幾分同情,也好叫他們遼東少賠幾個銅子兒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第90章 雁山兵氣 04

    七日后的清晨,我剛睡醒,便聽到門庭外有動靜。

    以為是沈羽又在院中立了一夜,我一陣頭疼,合眼在榻上思定半晌,才秉著一口氣推窗。

    外頭站著的竟不是沈羽,而是一名宮婢。

    “公主,煥王爺身邊的衛(wèi)將軍到了,說有要事求見?!?/br>
    我更衣梳洗,到了含元殿,衛(wèi)旻一臉焦急:“公主,末將查到去年秋天,凌娘子曾跟著遼東王去了一趟淮安。”

    淮安?淮王的墓地便在淮安。

    “末將連夜將此事稟明圣上,圣上說,這凌娘子八成是從凌將領(lǐng)口中得知了淮王過去的事,引著遼東王去淮安取證。昨日半夜,遼東王忽然上了一封折子,說有要事啟奏,懇請皇上撤了今日午間的接風(fēng)席,只召重臣、昌平公主、與沈三少入金鑾殿?!?/br>
    我道:“看來沈瓊所謂的要事,八成是退婚了?!?/br>
    衛(wèi)旻道:“昌平公主有所不知,今年開春,遼東王要進(jìn)京的消息一傳來,圣上便料到他們打的是退婚的主意,其間已召集大人們議過數(shù)回對策,一直相爭不下?!?/br>
    “為何會相爭不下?”我問。

    “公主與沈三少是御賜金婚,遼東王想解除婚約,就是違逆圣意,縱然他要拿著公主并非太上皇親生這一點做文章,也不得不付出代價。幾位議事的重臣里,多數(shù)主張‘放’,即同意解除婚約,放沈三少回遼東,但是要讓遼東賠償。眼下正值戰(zhàn)時,煥王爺帶去北漠的四萬遼東精兵,要歸大隨所有,兵馬錢糧也可索取一定數(shù)目。這樣一來大隨獲利,二來可傷遼東元氣,但壞處是,要將沈三少歸還遼東?!?/br>
    “另還有兩位大人主‘殺’,即借著遼東王拿公主的身世做文章,反將一軍,說遼東沈氏誣蔑公主,沈羽違抗圣意,問罪誅殺。畢竟沈三少領(lǐng)兵的威名,整個中土大地?zé)o人不曉。便說桓國,桓帝從來窮兵黷武,只要有沈三少坐鎮(zhèn)西里,他們便不敢犯境。因此這樣一個人,既不能為大隨所用,放他回遼東,就是放虎歸山?!?/br>
    我道:“可是殺了沈羽,遼東必會拼死一戰(zhàn),眼下大隨的狀況雖不似一年前岌岌可危,但遠(yuǎn)南恰好在這個關(guān)頭舉兵,遼東若再亂了,朝廷豈不是應(yīng)付不暇?”

    殺了沈羽表面上看是除去一個心頭大患,消息一傳出,必會立時引發(fā)中州動亂。還不如先放沈羽回遼東,既可向沈瓊索賠,又能傷遼東元氣,令他們短時間內(nèi)不敢動兵。

    “正是,且公主只想到其中一層,”衛(wèi)旻的神情十分復(fù)雜,“公主莫要忘了,遼東王請旨悔婚的理由是公主非太上皇親生,去年除夕夜宴,楚合郡主當(dāng)著眾臣的面狀告公主后,圣上雖下令嚴(yán)禁以訛傳訛,但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各州府駐地均有人聽說了公主乃淮王所出的這個流言。而今遼東王拿著證據(jù)進(jìn)京請求退婚,實是合情合理,皇上若因此誅殺沈三少,反而欲蓋彌彰。天下怎么看待公主還是次要,重要的是,皇上這么護(hù)著公主,長此以往,天下人會怎么看待當(dāng)今圣上,看待天子朱家?”

    我怔住。

    是啊,皇兄若為了維護(hù)我的名聲誅殺沈羽,那么天下人疑的就不僅僅是我,而是大哥二哥,甚至整個天家皇脈了。

    皇脈不潔,民心必將浮動,民心浮動,大隨的根基則不保。

    衛(wèi)旻說到這里,跪地叩首:“末將知道自己言語間對公主多有冒犯,此番前來告知公主這些,更是有違皇上與煥王爺?shù)淖o(hù)公主于翼下的本意??墒枪?,末將身為大隨人臣,必當(dāng)先為國本著想,眼下江山動亂,各州府官員雖有自立之意,眼中好歹還有朝廷,招來的兵馬除了為自己所用,好歹還御一御外敵。倘皇上當(dāng)真殺了沈三少,雖能繼續(xù)將公主護(hù)在宮中,但天下人若對天子朱家起了疑,那江山就徹底亂了。

    “皇上自昨夜起,就召集要員于子歸殿議事,議到現(xiàn)在都沒個結(jié)果。其實此間利害關(guān)系一目了然,對沈三少究竟是殺是放更不必多辯。末將知道皇上至今未做決斷,實因為護(hù)公主心切,因為放了沈三少,則等同于坐實公主非太上皇親生的大罪大孽?;噬媳夭粫⒐?,可即便皇上肯赦公主一命,公主也必須離開九乾城,甚至離開京城。但末將仍是懇請公主去勸一勸皇上為大局著想。日后公主離開隨宮,無論去哪里,末將都會拼死護(hù)公主周全,亦或公主不悅,想取末將的命,要殺要剮末將悉聽尊便?!?/br>
    我看了眼天色,沈瓊午時進(jìn)宮,眼下已是巳時了。

    “我不怪你?!蔽业?,“眼下皇兄還在子歸殿與諸位大人議事嗎?”

    衛(wèi)旻道:“圣駕已去金鑾殿了,幾位大人業(yè)已跟了過去。”

    我點頭:“那好,我去見大皇兄?!?/br>
    第91章 雁山兵氣 05

    大臣們先時還在勸諫,我一到金鑾殿,驟然息聲。

    大皇兄面沉如水:“你怎么過來了?”

    我步至殿中,跪地俯首:“昌平自知罪孽深重,特來向皇上請罪。”

    身后一聲長音,劉成寶將殿門掩上了。

    大皇兄道:“阿碧,不要胡鬧。”

    我直起身:“阿碧沒有胡鬧,紙終究包不住火,阿碧這樣的出生,留在宮里始終是禍根,天下群雄并起,多的是狼子野心之輩,去年平西,今日遼東,無不是借著阿碧的身份作梗。既是禍根,便該及時斬除,是以阿碧特來請皇上待會兒允諾遼東王的退婚,將沈三少歸還遼東,并以穢亂宮闈之名,將阿碧貶為庶民,逐出九乾城?!?/br>
    大皇兄寒聲道:“這些話是誰讓你說的?”

    “沒有人讓阿碧說這些話?!蔽业?,“只是阿碧想明白了,六年前父皇要送阿碧離開大隨,不惜以淮安的水陸要道為代價,與遠(yuǎn)南的世子大人做成交易??上О⒈棠菚r只顧自己,不明時局,寧死不從父命。而今江山危矣,大隨國脈懸于一線,再不能有任何損耗,還請皇上當(dāng)舍則舍,及時降罪阿碧,保住國本?!?/br>
    大皇兄沉默不言。

    這時,老丞相道:“皇上,昌平公主所言不無道理。一年以前,平西李栟與楚合郡主進(jìn)京,借著公主的身世大鬧皇上的婚宴,不正是后來平西李有洛謀反的理由之一?而今遼東沈瓊進(jìn)京,拿著昌平公主非太上皇親生的證據(jù)退婚,不正也算準(zhǔn)了我大隨對此束手無策?事到如今,好在尚未釀成大錯,可長此以往,燕、桓,遠(yuǎn)南、甚至那些州官守將,凡有入侵之意的,自立之意的,只要以此為理由,是不是都可以將大隨天家一軍?

    “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皇上與公主兄妹情深,太上皇待公主亦恩重如山,但大隨每保公主一次,便要傷一次根本。六年前是淮安的水陸要道,后來是平西起兵,自然遠(yuǎn)南平西是狼子野心早有預(yù)謀,但誠如公主所言,我大隨已經(jīng)不起更多耗損了。而今遼東沈瓊來京,準(zhǔn)允退婚,歸還沈羽,降罪公主,向遼東索賠,才是及時止損的上上之策。若皇上一意要保公主而殺沈羽,只怕……”

    老丞相說到這里,微一咬牙,跪地磕頭:“天下人疑的就不是昌平公主一人,而是皇上與昌平公主乃系同根生,大隨正統(tǒng)不潔啊!”

    “正是?!睒忻苁菇舆^老丞相的話頭,氣悶道,“就說那沈三少,幾日下來,整個九乾城儼然成了他一個人的戲臺子,日日去天華宮攪擾公主不說,每逢上朝,三句話不離想娶昌平公主為妻,旁人自閉視聽受他蠱惑,還當(dāng)他沈三少在宮里癡等一年只為與公主結(jié)成連理呢。

    “其實沈羽怎么想的?他是知道沈瓊提出退親后,皇上您一旦為了保公主名聲,拒絕退婚,等著他沈羽的便只剩下被誅殺這一條路??伤们檫@么深,不能娶公主已是傷心至極,為何竟會被賜死?這不更惹天下人生疑嗎?到那時,沈瓊再把他手里公主非太上皇親生的罪證一放,說皇上您是為了給公主掩蓋罪行才殺了沈三少,天下人疑來疑去,便疑到皇上您身上了。

    “沈瓊既然敢在這個關(guān)頭上京,說明無論成敗他都想好了退路。而沈三少這一出一往情深正是與他理應(yīng)外合?;噬?,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備,搶占先機(jī)才能進(jìn)退自如。我們既料到了遼東的心思,就該及時取舍,何故要往圈套里鉆?皇上只有做給天下人看,堂堂正正地治昌平公主的罪,將她逐出九乾城,才能斷了那些亂臣賊子想借機(jī)生事的念頭。還是皇上為了保護(hù)公主,當(dāng)真忍心讓天下人疑我大隨皇脈不潔,疑皇上亦非大隨正統(tǒng),當(dāng)真忍心看江山淪陷,各州官守將自立為王,天下一片混戰(zhàn),萬里山河變作焦土,百姓苦亂再無寧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