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解說包裝，簡單的工作瞬間高大上了。加上有個示范單位在面前，大妹小妹凝著表情，嘗試全神貫注穿吊牌。

    事實(shí)證明，大妹還行，小妹穿一會就坐不住了，在房間走來走去摸摸索索。后來她站到運(yùn)作的風(fēng)扇前，霸占了全房間唯一的清涼之源，并對著風(fēng)扇“啊————”。

    震蕩的聲音實(shí)在擾民。

    程心不爽了，“你無聊就下樓看電視，杵在這里做什么？走開，不要擋著風(fēng)扇?！?/br>
    小妹叉著腰對風(fēng)扇說：“不————要————”

    惹得大姐輕質(zhì)：“搞什么？不聽話我會生氣的?！?/br>
    “喔————唔————哈————”

    小妹玩上癮，自個自對著風(fēng)扇發(fā)聲，沒應(yīng)大姐的話。

    大妹來了一句：“阿爸在樓下?！?/br>
    程心很意外，“他沒去上班？”

    大妹嘟著嘴搖搖頭。

    啊，怪不得。樓下若無危險，她們早去看電視了。

    程心揭了揭書桌上茶壺的蓋子，“沒水了，我去斟?！?/br>
    然后踢著拖鞋下樓。

    客廳有人造笑聲，是搞笑節(jié)目《乜太與李》放出來的，阿爸的臉上卻無笑容。

    他靠著椅背坐，面無表情，整個人有些木，似乎沒睡醒，就連女兒出現(xiàn)都沒察覺。

    程心捧著茶壺去廚房，剛步出客廳，阿媽就從房間出來走到阿爸跟前，扔了一句：“有沒有電話？”

    語氣又沖又硬，有仇似的。

    “無啊，不要一直追著問?！卑值脑捖暢銎娴膽?，有氣無力。

    阿媽嘲諷：“呵，你自己不著緊，我還不能著緊了？”

    “你著緊都無用，又不是你話事。他們出了決定就會通知我?！?/br>
    阿爸狀態(tài)不佳，似漏氣氣球，從未試過如此軟軟塌塌。

    阿媽則氣勢洶洶：“不是我話事？如果我話事，當(dāng)初就不會同意你入股。你聽嗎？！這件事擺明你是受害者，他們居然可以將責(zé)任推到你頭上，這是什么垃圾爛鬼公司！我問過阿芝阿明，他們都講這不合理！”

    “誰把責(zé)任推給我了？”阿爸的反駁聲大了些，“只是有幾個股東不想吃虧……今日股東開會出決定，也有人支持我。”

    阿媽氣笑，“那你怎么呆在家不去開會？”

    “我是當(dāng)事人，要適當(dāng)回避?！?/br>
    “所以你一聲不哼，任由他們背著你做決定？程偉，你真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阿爸不高興了，“我像這么傻嗎？”

    “哈，你不像，”阿媽咬牙，“你是活該！”

    “阮秀！夠了！”阿爸怒了，壓著嗓門低喝，繃緊的聲音連廚房的人都嚇倒。

    “夠你個頭！”

    原以為會大鬧一場，客廳的爭執(zhí)聲卻戛然而止，只剩少許動靜。

    在廚房的程心看不見里面的情況，估計阿爸恢復(fù)了氣勢或者做了什么舉動，否則阿媽接下來不會軟化。

    阿媽再開腔時切了個話題：“我出去工作吧?！?/br>
    方才糟糕的情緒已經(jīng)收斂。

    阿爸：“工什么作？”

    “什么都行，阿芝的工廠有空缺……”

    “不行?！?/br>
    阿媽未講完，阿爸就否決了。

    阿媽不解：“有什么不行的？三個女兒都上學(xué)了，我在家沒什么事?！?/br>
    阿爸：“你去工作能賺多少？天天摸黑起早，工資才幾百，有鬼用？”

    阿媽笑了笑，“如果那間爛鬼公司咬住你不放，那幾百塊對我們來講也很有用?！?/br>
    阿爸沒出聲。

    阿媽繼續(xù)：“況且，你一個人撐這頭家很多年了，不能再全靠你，我該出去分擔(dān)家計?！?/br>
    阿爸質(zhì)問：“你什么意思？我靠不住嗎？”

    輪到阿媽不出聲。

    阿爸哼了聲笑，“得啊你，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就是要挖苦我。收聲，一個字都不要講，我不想跟你吵。家里頭有老有嫩，你打理好家頭細(xì)務(wù)就是分擔(dān)，其它你不用想?！?/br>
    阿爸突然出現(xiàn)在客廳門口，本來直直望著這邊的程心慌忙背過身，躲到廚房角落不出去。

    “我現(xiàn)在就去桂江，你等著?！?/br>
    阿爸說完就有摩托車啟動的聲音。

    他加了加油，發(fā)動機(jī)轟轟的叫，之后漸行漸遠(yuǎn)。

    第53章 第 53 章

    當(dāng)日天氣本來晴朗，晚自習(xí)將近結(jié)束時卻無端下雨。

    雨不大不小，恰恰可以淋濕人。

    沒帶傘的程心用手擋著頭頂，縮著脖子從教學(xué)樓沖去電話亭。

    她去坐車返校的時候阿爸還沒回家，不知道他在桂江問出什么結(jié)果。

    程心盲沖沖躲進(jìn)最近的一個電話亭，不料亭內(nèi)有人。

    對方也猜不到誰會突然沖進(jìn)來，被她無心一撞，兩人都吃痛。

    “對不起對不起！”

    程心未站穩(wěn)就急急道歉。

    站穩(wěn)之后抬抬眼，人立即轉(zhuǎn)身跑走。

    握著話筒的霍泉回過神，茫然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

    “在，我在，”電話另一端催了幾聲，他應(yīng)話，“嗯，知道了，好，拜拜?！?/br>
    掛掉電話，撐開傘，往宿舍方向走。經(jīng)過最遠(yuǎn)的電話亭時，找到剛才逃跑的身影。

    “阿爸很開心？？真的？”

    “真的，一回來就笑到見牙不見眼，我未見過他這么開心，吃飯吃了四碗，又講笑話，不過一點(diǎn)都不好笑。他現(xiàn)在跟程意在玩吊千秋?！?/br>
    聽著大妹的報告，話筒遠(yuǎn)處確實(shí)有小妹哈哈的笑聲，程心如釋重負(fù)，追問：“那阿媽呢？她有什么反應(yīng)？”

    “唔……”大妹想了想，才形容出來：“我覺得她想笑但又忍住不笑，好奇怪。”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