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孖將一份榴蓮雪糕放到她碗前，說：“限量供應(yīng)，最后一份，給你吧?！?/br>
    大妹拿叉子將雪糕杯撥開，一聲不哼。

    小孖盛滿一碟新鮮水果，服務(wù)員般站在大妹身邊，說：“水果吃再多也不會肥，你想吃什么？我?guī)湍隳??！?/br>
    大妹站起來離席，自己去了水果區(qū)。

    小孖：“………………”

    在座各位也：“………………”

    “你做過什么惹她了？”程心第一個問。

    能讓大妹無視到如此地步，小孖的罪名絕對不輕。

    小孖抱抱后腦，欲言又止，然后來了個四字成語：“一言難盡?！?/br>
    諸君：“…………”

    晚飯過后各自回房間休息，一會后都帶上泳衣去溫泉區(qū)集合。

    東澳城度假酒店的溫泉是招攬住客的賣點之一，泉區(qū)很大，分多種浴池，夜里燈火通明，住客如織。

    程心帶他們前往某處工作人員專享的泡區(qū)，那里一個人都沒有，他們寥寥六人成了池霸。

    小妹第一次泡溫泉，浸在溫度適中的泉水中，疑問：“大姐，我們這里不是地震帶，為什么會有溫泉？”

    程心浮在她旁邊，“我們這里算地震帶吧，環(huán)太平洋地震帶。”

    “但我們從來無地震啊。不像日本，日本就有很多溫泉?！?/br>
    “……你泡就泡，哪來這么多理論依據(jù)?！?/br>
    “我只是好奇在這里泡，跟在家里泡熱水有什么區(qū)別?！?/br>
    “區(qū)別大了。溫泉里有硫磺和大量礦物質(zhì)，泡完后人的皮膚會很舒服。泡熱水的話，皮膚會癢?！?/br>
    “哦，那我回去看看皮膚癢不癢，就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溫泉水了？”

    “……你癢也別出聲，不要拆自己家臺！”

    “……”

    大妹在池的另一邊，背對大家，趴在池邊被溫泉水泡暖的鵝卵石上，手捧一本巴掌大的書，下巴枕在墊石上的白毛巾，就著正前方的照亮路燈，靜靜看著。

    “小番薯，”小孖臥底現(xiàn)身般閃了過來，蹲在她面前，小聲說：“能不能不要生氣了？”

    他的身軀擋住燈光，大妹抬眼，堪堪瞥見他的褲襠口。她猛地臉燙，倉促地移開視線，回到書上?？墒裁炊伎床贿M(jìn)去了。

    見她依舊無視自己，小孖頭痛地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給你寫一百句對不起好不好？你再這樣，大姐要用眼神謀殺我了！”

    大妹臉色微變，張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小孖喜了，只穿一條泳褲蹲在池邊，乖乖等著盼著。半晌之后，大妹才開聲，平靜道：“你放心，我不會同她們講你的不是?！?/br>
    小孖愣愣。

    是啊，從小到大，她什么時候說過人的是是非非？她在小學(xué)被人欺負(fù)，不出聲，在錦中飽受女同學(xué)的氣，也只字不提。

    所以，大姐他們追究起來，他只要裝作不知情，事不關(guān)己，死口不認(rèn)，就沒什么好怪罪到他頭上，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

    他可以這樣處理的。

    可是，可是她這樣不理他的樣子，他很郁悶，很不安啊。

    去年開學(xué)放假，他們都是一起行動的。這個寒假，她卻悄悄訂票，放了他鴿子。

    從平安夜到現(xiàn)在，這種無視他，冷落他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持續(xù)了將近兩個月。

    “小番薯……”他打算再掙扎一下。

    大妹轉(zhuǎn)過身，在池中走步，沿著池邊滑去另一端，發(fā)出涓涓的淌水聲。

    小孖：“……”

    溫泉之后，他們?nèi)ゾ频甑膋tv唱k。

    小妹要做麥霸，第一個沖干凈換好衣服去霸麥。

    大妹動作慢，程心過去找她時，她才沖完涼，剛剛換好衣服。

    趁就兩人，程心問大妹與小孖到底發(fā)生什么事。

    大妹用一句“無什么”去打發(fā)，程心無奈苦笑：“你很少同大姐講心事?！?/br>
    大妹：“……”

    她低頭揪手指，悶悶不樂地走到房間的陽臺，望著外面一片昏暗的山景夜色。

    或許憋得太久，或者怕大姐擔(dān)心，她說服自己傾訴。

    忽問：“大姐，你知道心動的滋味嗎？”

    站在她旁邊的程心點點頭。

    “怎樣的？”

    “是……一想到對方就想見到對方，一見到對方就想擁抱對方?！?/br>
    “那你心動過幾次？”

    程心望著外面的最遠(yuǎn)處，天際間連綿的山丘與天上的夜空有著兩種顏色，一黑一暗，一道彎彎曲曲的分割線將天與地明顯劃分。

    “三次。”她說。

    “三次？”大妹驚訝。

    程心將視線拉回來，望向樓下酒店的燈飾，輕笑：“小時候覺得蒙臉超人和禮服蒙臉俠很英俊很英雄，幻想過長大后嫁給他們。等長大了，才知道他們都是假的，不存在的。只有郭宰是真的?！?/br>
    大妹有些恍然地看她，一時無話。

    “你呢？你心動了？”程心問她。

    大妹神色羞了羞，低低眼，小聲說：“我不知道。”

    程心無聲地笑，“什么時候開始‘不知道’的？”

    大妹向欄桿側(cè)倚，樓下是酒店的花園，燈光被設(shè)計成九曲十三彎，頗有看頭。

    她久久不出聲，似乎在確定時間。

    程心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和小孖鬧脾氣，就是因為這個？”

    “我，不知道。”大妹喃喃道。

    程心不再問了，陪她站在陽臺靜靜發(fā)呆。

    酒店在半山腰，能見到比市區(qū)多的星星。冬天的晴天連晚上也格外晴，冷風(fēng)干凈。

    不知不覺的，大妹再度開腔：“平安夜那天我本來有節(jié)目的?！?/br>
    程心只聽不語。

    大妹說，平安夜那天，她本來約好同學(xué)去吃自助餐，然后唱k。

    到了餐廳，她接到小孖的求救電話。

    “小番薯，你有無止痛藥？！我肚痛，痛到要死了！媽啊好痛??！”

    大妹有藥，但人在市區(qū)，趕去送他學(xué)校怎么也得半小時。何況平安夜，到處交通堵塞，能不能一個小時之內(nèi)抵達(dá)真是未知之?dāng)?shù)。她叫小孖先問同學(xué)借，或者叫同學(xué)替他去學(xué)校的藥店買，怎么也比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