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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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喬說。 “真的?!鳖欔炭恐戎?,朝燕綏之的方向瞥了一眼,又淡淡地說:“菲茲把他安排過來的時候我很排斥,一心想找由頭把他送到視野之外,越遠越好?!?/br> 這種情緒和想法占了上風,以至于那天的他罕見地有些反復無常。 “那你為什么又破例收下他了?”喬很好奇。 “因為看到了他少得可憐的資產(chǎn)余額。”顧晏道。 “哦,我就知道。”喬說,“你向來心軟?!?/br> 顧晏沒說話。 心軟嗎? 也許吧。 只是當初看到那個資產(chǎn)余額的時候,他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如果燕綏之真的遇見這種事情,身無分文還處處碰壁……又驀地有些難受。 “所以你其實也花了一陣子才認出來吧?”喬說著,又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我就心理平衡了,顯得我觀察力勉強還行?!?/br> “也不是,那天晚些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單是氣質相似還能說巧合,連偶爾流露的說話語氣都像,就太少見了?!?/br> 喬:“……得,轉一圈還是我最傻?!?/br> 顧晏瞥了他一眼。 喬扭頭看向卡座,又飛快收回視線,繼續(xù)擺弄著智能機。 這期間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顧晏不急不慢地喝完手里那杯酒,突然開口:“你憋了一整個下午了,究竟想問他什么?” “什么?”喬冷不丁被戳穿,下意識駁了一句,轉而又嘆了口氣,“好吧,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問他。” “……在這邊站了五分鐘,你看了那邊不下十次,期間發(fā)著呆咬了一回指甲,還有一直沒消停過的智能機。”顧晏忍不住刻薄了一句,“很榮幸,我長了眼睛。” 言下之意,不瞎都能看出來。 “哎……我姐,尤妮斯女士!她可能受了中午電話的刺激,一直揪著我討論老狐貍以前涉及的事情?!眴陶f,“至于院長……我確實有事想問他?!?/br> 喬說著,又轉頭朝卡座那邊看了一眼,剛好對上了燕綏之的目光。 燕綏之:“?” 喬立馬慫兮兮地收回視線,背對著卡座,拱了拱顧晏,“其實問你也差不多。你知道院長都辦過哪些跟醫(yī)療方面有關的案子么?很早以前?!?/br> “就我所知,就一件?!鳖欔陶f。 喬抓了抓頭,臉上有點發(fā)愁,“所以還真是你寫過分析報告的那件?你說我如果直接去問他那件案子的情況和細節(jié),他會不會不太高興?” 畢竟那案子當初沒少給燕綏之引非議,這樣的情況下,很少有人樂意舊事重提。 第122章 后遺癥(五) 其實,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后,喬少爺還有些忐忑。 他小心地觀察著顧晏的細微表情和反應,等對方回答的模樣,活像一只一臉委屈的金毛大狗。 顧晏被他看得面無表情:“……你晚餐吃錯東西了?” “沒有!不是?!眴躺贍斢幸稽c點無奈,又有一點點無辜,“我這不是擔心你也不樂意提那件舊案子么?!?/br> 顧晏愣了一下:“不會,你想多了?!?/br> “哇——你這是舊賬翻過去就死不承認了啊大律師?”喬表情做作又夸張,聲音卻沒有很高,至少后面沙發(fā)上的兩人不會聽見,“當年是誰因為那件舊案子心情不好,逮誰懟誰,恨不得方圓八百米統(tǒng)統(tǒng)劃成無人區(qū)的?” 這話就夸張得離譜了。 但這是喬大少爺?shù)恼f話習慣,顧晏早就適應了。他想了想,一臉淡定地說:“我心情好了也一樣,況且真劃出八百米無人區(qū)你又是怎么存活下來的?” 喬:“我不一樣,我人見人愛啊?!?/br> 顧晏仿佛見了鬼。 喬大少爺說完這句話,自己先扭頭默默嘔了一下,“算了,不惡心你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我也惡心得不輕。不過說實在的,要不是你跟院長成了這個狀態(tài),我也不會在你面前提這個案子——” 這就是喬大少爺作為朋友的可愛之處,雖然有時候因為沒心沒肺冒著傻氣,但只要是他注意到的事情,他總是很貼心。 別的不說,這點還是很能觸動人的。 顧律師心想。 不過他剛想完,喬這個話癆又繼續(xù)嗶嗶了:“——以免勾你想起愁云慘淡的暗戀往事。說起這個,我比案子還好奇,你究竟是怎么修成正果的?你一不會主動,二不會追人,三不會說甜言蜜語好聽話,沒準偶爾還氣人家兩回?!?/br> 喬少爺說著一轉頭,就對上了顧晏那張凍人的臉。 “看我干什么?我說錯了?” 顧晏:“……” 沒有。 反駁不了。 非要挑刺的話…… “最后一句不太準確。” “怎么不準確?” “他氣我更多?!?/br> 這時候的顧律師跟法庭上的大相徑庭,至少這句話就說得沒那么冷漠有力。底氣沒那么足,還帶著一點兒無奈。 喬默默抹了一把嘴,拍開這把懟過來的狗糧。 他抬著下巴,斜睨著顧晏,傲然地問:“老實說,我都懷疑你不會表白。我愛你說過嗎?沒有吧?一看你這種漠然的表情我就知道肯定沒有,所以你究竟是怎么成功的?純靠意念嗎?” 顧晏:“……” “你這樣不行。”喬說,“你知道攻城容易守城難嗎?你這是什么表情?你這樣看著我是什么意思?” 顧晏從他身上收回視線,淡淡的目光一滑而過,“沒什么,只是奇怪了一下你這么會說怎么還是單身?!?/br> 喬一箭扎心,嘔出一口血。 “我們……不聊這個了。”喬說,“那你當年的分析報告還找得到么?要不現(xiàn)在給我一份?我先研究研究?” 顧晏搖了搖頭:“我刪的時候你不是看見了?” “那……我問問他?”喬小心翼翼地轉頭看了一眼,又默默掏出了智能機,“等等,我先買份保險。” 顧晏:“……” 他沉默了一會兒,“別問他了?!?/br> “他對那案子很排斥?” “不是?!鳖欔痰?,“不至于。前段時間網(wǎng)上總有人把那件醫(yī)療案翻出來說兩句,他應該都看見了,沒什么特別的反應。但是……” “但是什么?” 顧晏沒說話。準確地說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網(wǎng)上時不時提起那件舊案子的時候,燕綏之的表情總是很尋常,目光一劃而過。偶爾會有些出神,但并不會持續(xù)太久。 就好像經(jīng)人提醒,在回憶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當年的紛紛議論,也好像早就成了過眼云煙,并沒有在他心里留下什么。 但有兩點現(xiàn)在回想起來有些奇怪。 一是燕綏之似乎更喜歡看那些罵他的舊言論。網(wǎng)上翻出舊案的時候,當然不可能輕描淡寫提一嘴就收,總會發(fā)散一下。普通的言論沒有提的必要,正面的夸贊的話這些年里沒少用在燕綏之身上,也不稀奇。所以有好些網(wǎng)站提起那件案子時,會順帶放兩句當年的負面評論。 燕綏之看那些時,會多停一會兒,看得認真一些。而且看完之后,他會顯出幾秒微妙的放松感。 二是他沒有親口提過那件案子。哪怕是顧晏跟他說起當年的理念不合,說到跟那件案子相關的舊事時,他也沒有主動提過那件案子。 他說起過“理念”,說起過“某個生日酒會”,說起過“講座”和“初衷問題”,但唯獨跳過了引發(fā)這些問題的舊案。 哪怕是“那件案子”這樣的指代詞都沒有從他口中出現(xiàn)過。 當時的他避讓得太過自然,好像話題自然而然就跳到了后面,以至于讓人難以確定,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如果是無意的倒沒什么。 如果是有意的呢? “哎——算了,我再跟我姐說說?!眴瘫緛砭驮谶@事上有點慫,還沒等顧晏多說,他就自己先打了退堂鼓,手指飛快地給尤妮斯去了信息。 很快,尤妮斯的回復過來了: 我就知道你搞不來什么東西,不過也正常,畢竟顧那時候還小。 喬的嘴巴正如他保證的那么緊,即便是親jiejie也對燕綏之的“死而復生”一無所知,所以尤妮斯一直以為他在折騰顧晏。 她很快又來了一條: 我下午托了幾個媒體朋友,他們答應我晚上給答復,沒準兒過會兒能收到點兒有用的。我也不指望你做別的了,幫我祈禱來點兒有用的吧。 喬少爺感覺自己活成了jiejie的吉祥物:“……” 十分鐘后,喬的智能機震了起來。 尤妮斯直接撥了通訊。 “怎么了?”喬下意識問道。 “什么怎么,有回音了唄!”尤妮斯沒好氣地說。 “我的天,你的媒體朋友們效率高得可怕啊,他們是住在網(wǎng)絡數(shù)據(jù)庫里嗎?” “放屁!少廢話。”尤妮斯說,“他們給我發(fā)了個包,我過會兒也給你一份,你解了包先看著,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讓顧幫幫忙,他們律師看事情的角度總跟咱們不一樣,沒準兒能看出點兒什么來?!?/br> 喬:“你指望看出點什么?” 尤妮斯道:“我指望他能火眼金睛,一下就看出老頭子跟那些瘋子們界限分明,什么不該做的事情都沒做。但是可能嗎?這哪是一時半會兒能說得清的,總之讓他看看,看不出來也沒關系。咱倆都耗了這么多年,更何況他呢?!?/br> 尤妮斯說著,已經(jīng)把所謂的資料包發(fā)來了。 喬一看那包的大小就眼睛疼,“我的天,這是弄了多少?都是些什么?把聯(lián)盟近四十年卷宗打了個包嗎?” 尤妮斯:“……就你話多!都說了是媒體朋友,找的東西大多是他們那行相關的。卷宗還在聯(lián)系,能不能找到盡量全面的還得看運氣,畢竟太多年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