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橫渡沙漠
很快,陰遲寒又恢復了昔日冷漠神色,冷靜地說道,“他一家獨大,早有人想將他鏟除,昨夜運礦被劫是開端。今日馬場爆出疫情,難掩耳目。王陳兩家借題發(fā)揮,搶他生意,輕而易舉。他定要留后路,故而他跟你說,他三日后會去邊境戰(zhàn)場?!?/br> 清澄波光瀲滟,眸光流轉(zhuǎn),視線不離陰遲寒,瞧著他一張一合的唇角,說出連貫的幾句,已然令人驚訝。他分析此事,頭頭是道,有理有據(jù)。 “鬼帝果真繁忙,不僅要處理陰間之事,還要查明陽間諸事?!鼻宄芜@話意味參半,一方面真的佩服他的聰明睿智,另一方面則是在調(diào)侃他涉及陽間的事,是否別有用心?畢竟有前車之鑒,清澄之前也是被他當棋子使了。 陰遲寒眸中迸射出寒芒,冷冽地看著清澄,“若不涉及你,本尊何須至此?” 他的話像是石子猛地投擲于平靜的湖面,在清澄的心里激起陣陣漣漪。 他所說之話,若然沒聽錯,是對她的關(guān)心,對她之事的用心,可他為何要在意她呢? 清澄不論他背后真正的目的,眼下的確是她錯了,遂誠懇道歉,“對不起,是我失言。既然說及此,那我真想問一句,為何一直幫我,有時候還在利用我?” 清澄一直沒問,為何他會給她血玉鐲子,將兩個人的命捆綁在一起。因為清澄不敢觸碰背后的真相,是否又是一場利用。 陰遲寒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清澄,他沒料到清澄會這么直接。 沉思了片刻,冷絕地回道,“你死后就知道了?!?/br> 他的眸子幽深,如寒潭水,沁著寒氣,深不可測。那語氣冰冷至極,帶著孤傲和霸道。擺明了就是不會回答清澄。 清澄恍然,被他這話嗆著了。她還以為他思索片刻,能說出什么不為人知的原因?沒想到竟是充滿了威脅的警告。 她突然感覺到很無奈,估計以后也很難從他口氣探出什么話來。 “我現(xiàn)在還不想死?!鼻宄尾粷M地回擊了一句。 陰遲寒滿眼地看著她,冷笑道,“所以要聽本尊的話。” 清澄漠然點頭,感覺他一本正經(jīng),似是在教導一個孩子,又像是誘拐小孩的販子,‘乖乖聽話就給你糖吃?!?/br> “這包袱里除了藥材,什么都沒有。候御風他到底要借我運送什么東西?”清澄結(jié)合了他剛才所說,自然推斷出來候御風有可能是要利用她,避開王陳兩家的耳目,往邊境戰(zhàn)場運送東西。 陰遲寒眸中閃爍著神秘的光彩,直指身邊的這匹馬。 清澄恍然,“這馬能夾帶什么東西?” 陰遲寒俯下身子,指腹輕輕摩挲著馬肚子,只見他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清澄也湊上去,朝著馬肚子一摸,碰到了他微涼的手背,她不著痕跡地移開。 陰遲寒眸中帶笑,動作利落迅速,握住清澄的手背,將她的手移到馬腹一處位置。 在皮毛下,輕輕觸摸到有縫線的痕跡。若是用眼睛看,還真是發(fā)現(xiàn)不了。 “真有東西,候御風也真是用心良苦?!鼻宄螌τ诤蛴L有了重新的認識,他心思縝密,善假他人與他物。 陰遲寒亮出鋒利的匕首,準備割開馬肚子,一探究竟。 清澄阻止道,“我們有這馬還能快些趕路,不妨到了戰(zhàn)場再將它的腹部割開?!逼鋵嵡宄问遣蝗虃@匹無辜的馬兒。它的名字為‘樂馳’,快樂的樂。 陰遲寒停下手上的動作,幽暗的眸子鎖住清澄的眉眼。 “那還是割開吧,也不知候御風藏了什么危險的動作,我們早知道好打算?!鼻宄慰吹疥庍t寒緊盯著她,她知道自己是有些婦人之仁,其實思前想后,的確是現(xiàn)在割開的好。 清澄側(cè)過身子去,等著陰遲寒將樂馳的肚子割開。 過了好半響,身后毫無動靜。她轉(zhuǎn)身就看到,陰遲寒跨坐在馬背上,英姿颯爽,器宇軒昂,俯視著她,帶著不容磨滅的自傲。 “上來?!背宄蚊畹馈?/br> 清澄還想問他為何沒有割開馬肚子,恍惚之間,腳尖踮地,衣擺飛揚,劃過一個優(yōu)美弧度。他摟著她的細腰,衣衫飛旋之間,已將她拉上馬背,緊緊環(huán)在胸前。 “就不怕因為我一時不忍,壞了大事嗎?也許我的決定,日后會是個麻煩。”清澄言語里透露出一絲悔意,她清楚地知道世事無情,絕情尚可。 陰遲寒薄唇輕輕勾起一個優(yōu)雅的弧度,唇峰如激丹,晶瑩惑人?!氨咀鹩心芰⒙闊┙鉀Q掉。” 就是他這種漠然的自信,隨意的口氣,浸潤著寒意,反而更令清澄信服他所說的。在他的眼里,何為麻煩?何為進退?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能坐上陰間鬼帝的位子,任何麻煩和危險,他都曾經(jīng)歷過,何懼于此? ‘麻煩’二字,在清澄的心里是一根刺,旁人動之,斥責她為麻煩,災星時,她冷然一笑,凄然苦楚讓這根刺埋得更深。慢慢地,她習慣了被別人稱為‘麻煩’,她便主動將這根刺狠狠按下去,盡一切可能避免給旁人帶來麻煩,到最后她能幫別人處理麻煩了,心頭的刺卻深得再也拔不出來了,甚至和她的心融為一體。 今日聽到他口中那淡漠,自傲的語氣,她竟有些開心,好似自己所謂的麻煩在他眼里如過往云煙,幫她處理麻煩輕而易舉。只有他不懼怕她這個災星帶來的麻煩和禍端。 清澄深吸了一口氣,輕快地說道,“我十分相信鬼帝大人處理麻煩的能力?!?/br> 陰遲寒促狹細長的眼角微微上翹,顯然對于清澄的話很受用。 策馬奔騰,坐在馬背上,看著長河落日圓的美景,黃昏的光撒在沙漠上,像金子一樣閃閃發(fā)亮。 “入夜后,我們要多加小心。沙漠中毒蛇和毒蝎子數(shù)不勝數(shù),常有人喪命在此。”清澄望著天空慢慢變暗,出現(xiàn)了兩顆孤星,閃爍著。 他們下了馬,牽著馬繼續(xù)前行,準備找一處休息的地方。 清澄腳底被絆了一下,腳尖處露出一節(jié)白骨,她蹲下身子將其挖出來,原來是一副人的手骨架,她趕緊扔到一旁去。抬眸看到陰遲寒眼眸里帶著譏誚。 她尷尬一笑,“我說得還真準,這里是有死人?!?/br> 再往前面走,接連發(fā)現(xiàn)了好幾個骨架,都是不完整的,大概是死后被什么動物拖拽而成。 “我這里有石灰粉,擦在腳踝處,預防毒蛇。黃昏正是毒蛇和蜥蜴活動的時候?!鼻宄文贸鲆话曳郏梁昧苏郎蕚渫白?。 猝不及防,垂落在左腿處手,突然被陰遲寒朝后緊拉,瞬間跌入他略帶寒意的懷抱。 “怎么了?”清澄知道他突如其來的擁抱,自有原因,只是這姿勢太過曖昧,他們兩個手掌相對,五指交纏,發(fā)絲勾纏,不分彼此。 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清澄看到前方金黃色沙灘好似蛇一樣在擺動,突然沙子飛揚,從沙子里迅速躥出來一條細長的蛇,張開血盆大口將一只小蜥蜴吃進嘴里。 一陣銀環(huán)聲響起,那蛇呈現(xiàn)淡黃色,與沙漠幾近為一體,尾部有響環(huán),身子盤旋,橫著伸縮,又鉆入沙子中,與沙子融為一體。 那是有劇毒的角響尾蛇,夜幕降臨后就開始捕食,它的毒性僅次于五步蛇,在沙漠中若是被他咬一口,不及時處理傷口,就會像沙漠中的尸骨一樣,中毒加缺水而死,死后會被一些食rou動物分食。 其實過這一段沙漠,并不長,半天的時間就可以,但現(xiàn)在已入夜,不適合繼續(xù)前行。 “真是步步驚險,我們可要小心些?!鼻宄螌ち艘粔K高處沙丘坐下,將東西放置好。 拿出石灰粉,撒了一圈。朝陰遲寒喊道,“進這個圈子里。” 陰遲寒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將馬兒安置好,韁繩埋于沙子里,走進了清澄所畫的圈子。 清澄畫的圈子有些小,他們相挨坐著,看向天空的幾顆星。 她拿出隨身帶著的水囊,正要打開喝一口,被陰遲寒攔下。 他冰冷地問道,“這水取自湖中?” 清澄這才驚覺的確是湖中水,幸好她之前沒喝?!笆俏液苛?,打好水后,才證實了那湖水有毒?!?/br> 清澄為自己的愚蠢感到不好意思,輕輕吐吐舌頭,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陰遲寒不滿地瞪了她一眼,淡漠說道,“等著?!?/br> 只見陰遲寒走到不遠處,拿回了幾株蘆薈,碩大的葉片有淺小的斑點,輕輕有手指一壓,就有粘稠的水分溢出。 清澄沖陰遲寒感激一笑,掰開葉子,吮吸起里面的汁液來。入口有沙子,隨后唇角變得濕潤起來。 陰遲寒俯視著她,“喝好了嗎?” 清澄點點頭,正欲感謝,“謝謝,我。”她的話還沒說完,直接被他打斷。 “過來幫忙?!彼Z氣冰冷,不帶任何感情。 清澄腦子還有些懵,跟著他走到不遠處看到此處場景才終于明白他的用意。 問‘她喝好沒?過來幫忙。’總結(jié)一句話就是‘喝飽了就來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