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贏政那棺材可是她特意跑去深山弄了棵金絲楠木給做的,不可能才幾十年就壞掉??! “真、壞、了!” 贏政握著電話,面無表情,那雙特意偽裝過的黑墨雙眼,如平靜的湖面,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進的冰冷氣息。 一身紫色錦袍,長發(fā)如云,雕刻般輪廓分明的面孔,不怒自威。 他異于常人的穿著引得路人頻頻駐足打望。 此時的他,已然成了別人眼中的一道風景。 路人的目光,讓贏政微微蹙眉。 不過,臉部太過僵硬,他蹙眉的動作,在別人眼里就像是用眉頭在跳舞般,一跳一跳,讓人忍俊不禁。 贏政眼角余光掃過偷看他的人,黑沉的星眸微怒。 大膽刁民,竟敢直視朕! 贏政剛想發(fā)怒,腦海中,突然躥出某個大仙,翹著二郎腿、啃著雞爪普及給他的一些知識。 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殺人是犯法的…… 你是僵尸,你不能讓別人知道你是僵尸,要不然,會被抓去切片…… 想到這里,贏政腰背緊繃,雙瞬暗暗警惕著四周。 這是贏政第一次離開皇陵,對當今社會很陌生,他所知道的一切,皆是電話對面那個自稱仙人的女子告訴他的。 比如,現(xiàn)在握手里的“千里傳音”,也是她告訴他的。 以前,就算她說得天花地墜,他也從來沒把她說的話放在眼里。 他是秦始皇,一統(tǒng)六國的開國君王,什么樣的風浪沒有見過? 可,當親身直面后,他才知道,她所言非假。 趙萱:“...... 你墓地里不是還有具石棺嗎,這段時間你就先睡石棺吧!” 趙萱蹙了蹙眉心,臉蛋上一抹尷尬一閃而過。 丟臉丟大發(fā)了! 雖然這笑贏政看不到,但莫名的,贏政就覺得,對面那個性格有些跳脫的仙君此時肯定是很不好意思。 贏政面無表情的沉沉“嗯”了一聲。 帝心極為復雜,朕乃天子,你讓朕睡石棺…… 趙萱才不管贏政怎么想的,反正睡石棺都睡了一兩千年,再睡回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難得有老熟人打電話過來,趙萱瞇著杏眼,甩著腿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贏政閑聊起來。 趙萱調侃:“你哪來的錢打電話?” 她其實最想知道的是這個。 贏政沉默。 他才不告訴她,他是...... 順了別人的“紙”打的電話! 這還是他現(xiàn)學現(xiàn)賣,學來的。 對于如今的人為什么把“紙”當銀錢,千古一帝表示不能理解。 趙萱完全不介意他的沉默,甩開這個話題,又道:“不是我說你,你那死人墓有什么好住的,早就該出來走動走了!” 贏政面無表情,依舊沉默。 “你要再不出墓地,小心以后與這個社會脫節(jié)... 不過,你是僵尸,本來就與社會脫節(jié)了!” 贏政還是沉默,一個字都沒有回答他。 “行了,不說了,我過幾天去你那邊看看!順便把你棺材給補補。”自說自話了大半天,趙萱覺得有些無趣。 她話剛話,電話里就傳來了一陣“嘟嘟”聲,顯然是對方迫不及待地掛了電話。 趙萱秀目一翹,瞅著電話笑了笑,便起身回了院子。 這段時間她霉勢太強大,不能隨便出門,等過了這幾天,她就去皇陵找贏政,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出品的棺材給睡壞的,然后找個機會把他從死人墓里撬出來! 這個世界多姿多彩,龜縮在死人墓里,真是浪費大好時光。 不過,他還真是沉得住氣。 墓地外見天的被人圍觀,他竟然還能無動于衷。 贏政掛掉電話后,把從別人身上順來的一張紅色大鈔票遞給報亭老板,轉身就離開了報亭。 “喂,兄弟,還沒找你錢.…..”報亭老板正準備找零錢,卻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離開,他急忙把腦袋伸出報亭對著贏政的背影大聲喊。 贏政仿佛沒有聽聞般,身影一閃,瞬間消失在那老板的視線中。 “沒聽說哪個劇組來兵馬俑采景???這演員還滿有氣勢的,這么冷酷,長得又帥,早晚會紅。”老板納納的吐了句,然后把零錢丟進抽屜。 好吧,報亭老板直接把披散著長發(fā),穿著古裝的贏政當成了來兵馬俑這邊拍攝電影的演員了! *** 城市的夜晚,燈火通明。 霓虹燈閃爍微光,照亮整座城市,寬闊的柏油馬路上,時不時有車子疾嘯而過。 細雨隨風飄搖,冰冰涼涼,沁人心房。贏政靜靜肅立在城市中央的大樓天臺上,一雙血紅的眼睛睨視著腳下的大地。 看著這片繁榮盛景,血眸忽明忽暗,最后一聲長嘆,嘆聲里充滿了無盡黯然。 他最后看了一眼這片陌生的大地,踏著沉重的步伐,消失在黑夜盡頭。 如夢千年,再醒,卻是物事人非。 那時,他雄心萬丈,夢想長生不死,希望大秦在他的統(tǒng)治下千秋萬代。 可最終還逃不過衰老死去,人間帝王又始何,還不是抵不住歲月蹉跎? 那時候,老邁的身軀依舊沒攔住他稱霸天下的雄心。他活著時,征戰(zhàn)沙場,打下一片國度,讓天下人敬畏。死后,去了陰間,他同樣要在地底下打出一片天。 然而,世事難料,他最終沒有帶著他的雄師踏入陰間,反倒留在人間。 趙仙君說,他的帝魂被人禁錮,困在rou身不得脫離,這才觸成了如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他脫離三界,不生不死。人間于他,已無意義。 贏政回轉皇陵,夜色下,孤寂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飄忽不定。 看著皇陵外圍被人挖掘出來的人形陶俑,他如紅寶石般的眼睛怔愣,一股怒火瞬間躥進胸膛,同時,一股從未有過的失意也隨之蔓延。 他抬起一只腳,躊躇半天,終是無奈地放下。 轉身,消失在黑色之下。 腦海中,那道清晰的勸言驀然響起,如巨浪打在他心房。 “贏政,我們活在當下,萬物自有定規(guī)律,改朝換代,猶如潮漲潮落,上蒼自有安排。大秦距離如今已過兩千年,后世之人崇拜你,稱你為千古一帝,哪怕是時間也沒辦法洗刷你的絕世偉業(yè)。至于功與過,自有世人去評判,咱們啊,即然有幸在這個繁花似錦的世界醒來,那不如就放下過往,好好走上一遭……” ** 贏政心底如何感慨,趙萱不得而知。她被體質所限,只能一個人孤零零窩在自己的棺材鋪。 趙萱把從槐樹精那里得來的龍骨拿出來細細觀摩了一下,隨即秀目一翹,瞬間有了主意。 她決定了,就用這塊龍骨為贏政修補棺材。 這塊被陰煞浸蝕過的龍骨,如今可是做陰器的絕佳材料,如果把它與贏政的棺材一起煉化,做出來的棺材,肯定能更加滋養(yǎng)贏政的僵身。 “趙萱,在家嗎?” 就在趙萱沉思間,一道響亮的女聲從店外傳了進來。 孔玉然看著緊閉的大門,粉紅的唇瓣微微嘟起:這趙萱可真不是像是做生意的,像她這樣動不動就關門歇業(yè),這棺材店沒倒閉真是奇了。 “在,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聽到熟悉的聲音,趙萱眉頭輕動,朝店鋪外應了一聲,把龍骨收進袖里乾坤,便轉身去開門。 孔玉然是趙軒搬到龍吟鎮(zhèn)后認識的女子,也是她的鄰居。 她家長輩在棺材鋪的巷子外開了一家五金店,兩家離得近,一來二去就熟絡了起來??子袢辉谌コ抢锷习嘁郧?,最喜歡跑來棺材鋪里找趙萱嘮嗑。在她眼里,趙萱是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兩人思想接近,最有話說。 “上午回來的,趙萱,我把我男朋友帶回來了,你等會去我家?guī)臀艺普蒲蹎h!對了,我們那邊湊桌打麻將,三缺一,我媽讓你過去湊湊人數(shù),晚上就在咱家吃飯?!笨子袢豢粗_門出來的趙萱,媚眼周圍泛著緋紅,低聲對趙萱說。 趙萱在鎮(zhèn)上不止出名,還很神秘,她這一層身份,讓許多人對她退避三尺,也就孔玉然這個好奇心賊重的人,對她不會有什么避諱。 趙萱的本事,孔玉然心如明鏡。她想讓她幫忙看看,她與她男朋友是否能步入殿堂。 “打麻將?” 趙萱眨了兩下杏眼:和我打麻將...…你們是想輸?shù)脙A家蕩產(chǎn)吧! “我這段時間不方便出門,就不去你家,改天吧?!?/br> 孔玉然是趙萱在凡人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對于她的請求,趙萱倒是沒有一口回絕,只是含糊解釋了一句,把時間住后推了推。 趙萱也看出來了,孔玉然的確是紅鸞星動,好事將近。 “你該不會又在忌諱什么東西了吧!你們這行可真是神神秘秘,動不動就不宜這樣,不宜哪樣。行吧,那等你能出門了,記得去我家坐坐,幫我看看我男朋友,要是可以,我和他就準備結婚了。” 趙萱笑意盈盈地應下,保證能出門后,一定會去幫她相看一下。 送走孔玉然,趙萱鎖上大門便回了屋,準備用看電視的方法,來打發(fā)這無聊的半個月。 第8章 前往皇陵 趙萱的倒霉運勢,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哪怕她如今氣運有所壓制,但對凡人的影響依然很大。 孔玉然接確過趙萱后,當天夜里就病倒。連續(xù)感冒了近一周,才康復過來。 半個月一晃而過。 期間,趙宇從學?;剡^家一次,見師傅依舊在“閉關”,他也不敢打擾,拿了生活費和換洗的衣服就又回了學校。 趙萱等趙宇離開后,便從自己的臥室里出來,學著凡人的樣子,來了個大掃除,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