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yè)mama黯然攙著夫人下了臺階：“夫人小心腳下。。?！痹掃€沒說完，手背上一涼。

    業(yè)mama不用看也知道是夫人的眼淚下來了。她強(qiáng)忍著心酸，裝不知道，只管埋頭向前走去。

    回屋后，夫人就躺下了，沒過多久，竹童來了。

    業(yè)mama不讓他進(jìn)去，虎起臉來將他叫到自己屋里：“說！來干什么了？”

    竹童無可奈何，陪著笑道：“mama這是做什么？我們也是奉了老爺?shù)脑挘蝗徽l沒事來撞這個晦氣呢？”

    業(yè)mama聽見晦氣兩字，手就起來了，重重扇在竹童的腦門上，打得他向后趔趄了一下。

    “mama你夠了吧！”竹童變了臉：“老爺叫我了收拾東西，說他這段時間只在外書房歇了！這能怪我么？夫人留不住老爺?shù)娜耍瑧{什么叫我們下人跟著受氣？！”

    業(yè)mama的心，仿佛被一雙冰涼的手一把捏住，立刻呼吸頓住了。

    竹童翻她個白眼：“您老以往的威風(fēng)也使夠了，如今哪，”冷笑一聲向外走去：“也該給新人挪挪位置了！”

    “我打你個不知天高低厚的小猴崽子！”業(yè)mama脫下一只鞋，沖著竹童背影丟了過去，竹童飛也似地跑出門，鞋子便咚地一聲，落了個空。

    一如業(yè)mama此刻的心境，空落落地。

    夫人在床上躺著閉了眼，只作看不見也聽不見，心里只有一幕場景在不?；胤牛鹤约鹤詈髥柪蠣?shù)哪莻€問題，答案，則是他不出聲地，點頭。

    正文 第201章心如死灰

    他竟然點頭了！

    程夫人心如死灰。

    晚間，湛景樓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珍娘吩咐伙計合上前門門板，笑盈盈地走進(jìn)廳堂里，招手叫眾人聚集在一起：“今兒大家辛苦了！馬上吃飯，飯后，也給你們放賞！”

    伙計們歡聲雷動，掌聲點贊聲不絕于耳，隨即落座在附近的凳子上。

    福平嬸與鈞哥，梁師傅一起，一盤一盤地上菜：都是熱氣騰騰才炒出來的，珍娘有心犒賞伙計，將廚房里余下的菜都依花色做了出來。

    “都做了給伙計們吃，明兒店里怎么辦？”華二有些擔(dān)心。

    珍娘笑瞇瞇地回他：“明兒買辦會再送新鮮的來！不要緊，今兒算我?guī)ど?，你跟大家伙一起，只管放開了吃就行了！”

    華二這才釋然開懷。

    每桌都有上好的東坡肘子，燉得酥爛軟嫩，還有切成大塊的風(fēng)雞臘鵝，白菜心漬一下，橫切成一寸高的圓堆，用芥末糖醋澆上一燜，酸甜帶辣，爽口下飯。

    除了菜，主食有飯有饅頭，都管夠。

    伙計們吃得正開心時，珍娘從柜臺下抬出個裝錢串的箱子，展開花名冊按人頭叫上來領(lǐng)，每人一吊錢，前頭管事的梁師傅雙份，后頭廚房里的華二也是雙份。

    鈞哥福平一家，則等同于眾人，并無特殊待遇。

    伙計們累了一天的身心，徹底放松下來，吃開了胃樂開了懷，珍娘又吩咐廚房燒熱水，給各人洗涮。

    “洗過后再睡，夢里也香甜些！”

    華二悄悄走到梁師傅身后，含笑低低地道：“梁師傅，這一趟你可沒來錯！這樣好的東家，放眼天下，也尋不出第二家來！”

    梁師傅連連點頭。

    華二滿意地去了，梁師傅放松下來，突然眼中閃現(xiàn)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幽光，嘴角微微下垂，幾乎要嘆氣的樣子。

    珍娘本來正跟鈞哥說話，問他累不累，然后打發(fā)他去屋里洗澡，不經(jīng)意地回頭，陡然撞上了梁師傅的目光。

    梁師傅吃了一驚似的收回自己的眼光，難得見他有些慌亂，忙忙地走開了。

    珍娘心里疑團(tuán)騰升，正要追上去問，卻又被妞子叫住了。

    “珍jiejie，后門有人找你！”

    珍娘只得跟她去了，及到后門處，忽然眼前一亮：秋子固手里拎著不知什么東西，正微笑著守在臺階下呢！

    珍娘笑了，本來還覺得有些身乏腳酸的，卻被他風(fēng)輕云淡的笑容轉(zhuǎn)眼間都撫平了下去。

    見珍娘窈窕的身影在月光下向自己走來，秋子固嘴角的笑意愈發(fā)濃厚了，將手里的包裹展開，送到她面前：“今年頭一茬，鮮嫩得很！”

    什么東西？

    珍娘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只極細(xì)巧精致的瑪瑙小盒，雕刻玲瓏，鏤空透花的，里頭不知裝了什么，朦朧間看不清楚。

    秋子固捏開盒子上的機(jī)關(guān)，蓋子啪地一聲開了，珍娘這才看見，原來里頭都是才剝出來的新鮮蓮子！

    怪不得他剛才說是頭一茬呢！

    于是兩人就著月光坐在后門口的臺階上，吃起蓮子來。

    新鮮的蓮子又嫩又鮮，清爽微甜，隱有馨香，珍娘連吃幾枚下來，口腔里竟又浮出些別的果香來，細(xì)品這下，好像是合歡花的味道。

    珍娘不覺好奇：“這是怎么回事？蓮子里怎么吃出合歡的味道？”

    秋子固笑道：“這原是我從京里帶來的異種，本以來養(yǎng)不成了，不想竟活了。原是舊日東家賞我的，說是他國進(jìn)貢給皇帝的貢品，只得兩只，一只賞了我，還有一只，養(yǎng)在御液池中，也化得一池都是了?！?/br>
    珍娘也笑了：“原來我跟皇帝老兒吃的一樣？”愈發(fā)抓了一把在手里細(xì)嚼慢咽：“這可得好好品品！”

    秋子固寵溺的眼神一直不曾離開過她神彩飛揚，容光照耀的臉龐：“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因此趁他們不注意，偷偷劃了小舟下水，趁夜采來的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的為什么要說這個，討好對方？

    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油嘴滑舌了？

    因此話一出口，秋子固立刻后悔，臉都掙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