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jié)
珍娘開了蓋子,取一塊干凈棉布,沾了些藥膏,走回床邊坐了下來,輕輕在文蘇兒脖頸處,及手臂處蘸點著,替她上藥。 蘇兒在睡夢里呢喃幾聲,本來掙扎著要抓的,也漸漸平伏了下去, 珍娘放下布,躡足走了出去。 外頭蟬聲大作,屋里寂靜無聲,丫鬟們都被打發(fā)去吃飯了,院子里太陽白得耀眼,珍娘百無聊耐地坐了一會,覺得身子實在乏得厲害,頭重地?fù)尾黄饋硭频模惴谧郎?,也預(yù)備打個盹兒。 本想著待丫鬟們來了,她便要告辭的,還特意提醒自己,別睡著了,別睡著了,誰曾想,頭一挨上臂彎,人就徹底沒了知覺、 文亦童沖進(jìn)院來,一陣風(fēng)地?fù)溥M(jìn)屋里,見珍娘無聲無息地將頭埋在臂彎里,伏著睡得正香。 他略松了口氣,溫柔地微笑道:“姑娘辛苦了,姑娘。。。” 話一出口,立刻覺出不對! 自己從外頭進(jìn)來動靜不小,珍娘往日是很警醒的一個人,可現(xiàn)在卻一動也不動! 文亦童的心懸了起來,臉上的笑陡然凍住,正要上前以手探探珍娘的額角,鈞哥人已經(jīng)沖到了跟前: “你別動!”鈞哥一把撥開文亦童的手,自己搶到了jiejie身后,才挨到她身邊就覺得不對,火燙似的熱氣直逼他面門,再一摸頭,果然燒得厲害。 “姐!”鈞哥一下慌了,抱住珍娘只管大叫:“姐你怎么了醒一醒?。 ?/br> 文亦童立刻轉(zhuǎn)身喝叫:“人呢!怎么這里一個人也沒有?” 丫鬟婆子們這才從自己房里,一步挨一步地走了出來。其實她們早就吃完了飯,不過看蘇兒身邊有珍娘守著,趁機(jī)偷懶罷了。 文亦童薄唇抿緊似刀鋒般凜冽,額角青筋明顯暴出,俊顏陡然變?yōu)殍F青色,眼底倏然迸出強(qiáng)烈的怒火:“要你們來是做什么的?都是死人嗎?齊姑娘是客!你們倒好,留她在這里做下人!” 聽得出來,文亦童是動了真氣,丫鬟婆子們進(jìn)來后就撲通一聲都跪下了,大氣不敢出,頭也不敢抬。 正文 第214章知道了 “你們一個個都是神佛,得請著才來請著才動手請著才現(xiàn)身是不是?”文亦童向來沉穩(wěn)寬厚的一個人,這時卻一身煞氣,眼里閃過戾氣,指著地上一群人便道:“要不要我請了人牙子來,現(xiàn)在就將你們一個個都變賣了?!” 丫鬟婆子頓時一條聲地哭了起來,又要求饒,文亦童冷漠地?fù)]一揮衣袖,露出滿面厭惡之色:“再出聲者立刻發(fā)賣!” 屋里瞬間鴉雀無聲。 “眼下正要用人,且放著你們!若再叫我看見有一絲偷懶托空者,”文亦童渾身肌rou都驟然繃緊,睫毛垂落眼簾,飛揚入鬢的劍眉上染了沉沉戾氣,面色則是從未見過的陰沉:“即刻棒杖一百,拉去堂子里!” 丫鬟們脖子后面的毛發(fā)都豎起來了,眼淚憋在胸腔里,不敢冒頭。 “你們也別落了輕心,”文亦童的眼光落到婆子們身上:“都是有家有口的,凡叫我查出不盡心者,一家人就不必在這淞州地界混飯吃了!” 婆子們幾乎要哭天搶地,虧得還有一個有些自制力,以磕頭做答,于是地上瞬間響起一片咕咚聲。 鈞哥卻完全不理會,文亦童發(fā)飚時,他早奮力去扛珍娘,開始幾次都沒扛動,因兩人身高差不多,鈞哥到底還小力氣不夠,珍娘又是昏迷身子沉的很,因此難以搬動。 不過功夫不負(fù)有心人,最后珍娘還是叫他架了起來,于是小心翼翼地,向外挪去。 “鈞哥你要去哪兒?”文亦童立刻警覺地攔下:“快將你姐放下來!” 鈞哥不理,只管向外慢慢挪步:“我要扶我姐回去!你這里怎么能留?要不是你,我姐又怎么會染病?明知她沒見過喜竟還讓她在這里照顧你meimei,真是見你妹的鬼了!” 文亦童極為難堪。 “蘇兒發(fā)病時只有你姐在,她也是好心,替蘇兒請醫(yī),又送她到這里。。。” 鈞哥不耐煩地打斷文亦童的辯解:“放你娘的屁!我姐是來做客的,沒聽說過做客還是伺候病人!我姐她心善,你們就可著勁欺負(fù)她!怎么可能只有她在?你妹跟姓蘭的那位小姐不是一向秤不砣的么?怎么不見她人影兒?!” 一語提醒文亦童,此時他方想起來,是啊,蘭麝到哪兒去了? 地上蘋兒極有眼力,忙趁此時抬起頭來道:“回大爺?shù)脑?,蘭家小姐自打聽說咱家小姐見喜之后,就再沒見著她的影兒!” 鈞哥冷笑:“這才叫厲害呢!人家在家里燒出門的衣服呢,你們還不知道吧?只有我姐,”說著恨得咬牙:“傻得留下來給你們做奴才!” 文亦童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百味陳雜。 蘭麝為人不去說了,本來這個人也入不了他的眼,不過蘇兒喜歡,他也就隨她去了。 可是珍娘。。。 想到珍娘竟不顧自身安危,一心一意看顧著自己的meimei,自己卻沒事人似的,還強(qiáng)留下她吃飯,令她更有可能染病,文亦童簡直恨不能扇自己兩下,才得解恨似的。 鈞哥早沒了耐心:“你讓是不讓?快松手!” 文亦童這才驚覺,原來自己還拉著鈞哥的胳膊呢! “你放下她,留在這里診治,”文亦童正色嚴(yán)肅地道:“你也知道蘇兒病著,我這里醫(yī)藥俱全,你姐若回去,帶累別人不說,只怕也沒有這樣齊全的照料,聽說你姐還沒請人伺候,她這一去誰來照顧她呢?” 一語說醒鈞哥,立刻他便有些猶豫了。 可不是不肯丟下肩頭的珍娘。 “雖如此說,可你這些人”鈞哥鄙夷地向地上掃了一眼:“不像是用心的,再多也一抵我一個。再說我家里也可以請醫(yī)問藥,有什么了不起?” 文亦童語氣愈發(fā)冷峻:“現(xiàn)在不是比拼蠻干的時候!城里最好的鮑太醫(yī)在我家里留守,一日三次看診下藥,她們雖不中用。。。”說著眼角一挑,鳳眼飛掃地下眾人。 丫鬟婆子見這是個機(jī)會,立刻心領(lǐng)神會,出聲表忠心:“再不敢怠慢了!” “求小爺賞個機(jī)會給我們戴罪立功的機(jī)會!” “就是就是!求小爺賞個面兒,不然我家大爺惱了,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也是為齊掌柜的好,剛才帶累了她,我們必盡力彌補,小爺只將她交給我們,若有一絲不好,寧可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