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節(jié)
丫頭,你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哪! 他想起多年前聽過的一個小秘方,發(fā)熱時若用冷物敷在脈門,將大大有利于熱度下降。 秋子固精神一震,于是立刻去取棉巾。 可這里到底不是自己的地方,他打開幾只櫥柜,都找不出一塊來,外頭倒有幾塊,卻又不是干凈的。 秋子固想了一下,轉(zhuǎn)身坐回床邊,又用腳輕輕勾過福平嬸才打來的一桶井水。 手指放下去,逼仄的涼!秋子固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zhàn),到底是半夜了,又一直沒睡,身子有些發(fā)虛。 不過沒有關(guān)系,一個大男人,哪里會放這些小事在心上? 秋子固將手汲得涼透后,再扣上珍娘的脈門,指尖輕輕壓下去,再向下按一點,再按一下,直到感覺到她微妙,卻堅強的脈息。 珍娘的頭略微動了一下,眼皮幾不可查地顫了一顫。 終于有反應(yīng)了! 秋子固大喜,于是再接再厲,一晚上,桶里的水換了幾茬,可珍娘身邊的人,卻始終只是秋子固一個。 他不舍得放開她的手,哪怕她不知道,他也愿意這樣守在她身邊。 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秋子固的耐心終于有了回報:珍娘細(xì)長纖軟的手指,終于向上彈了一彈! 秋子固這一喜幾乎失控,若不是怕驚動了珍娘嚇著她,他就要離地三尺大跳特跳了!可是不動也實在耐不住,于是秋子固仰天,無聲地大笑了三下。 不知廚房里那些伙計此時看到該做何感想?一向冰山似的秋師傅,原來也是如此感性的一個人! 啞劇明星誕生了! 一夜之間交錯著又是受冷又是用力的,他的雙手指尖已沒了知覺,這對于一個廚師來說是致命的。 秋子固平時最在意的就是對自己雙手的呵護(hù),不過現(xiàn)在么。。。 who他奶奶的cares啊! 他一心念念的,只巴望珍娘能好,別的事,who他奶奶的cares??! 福平嬸靠在墻角里,被一陣腳步聲驚醒,睜開眼就叫壞了壞了!怎么天都大亮了? 忙將蜷縮在身邊的鈞哥叫醒:“哥兒哎,遲了遲了!“ 丫鬟婆子們從他二人身邊川流不息而過,樓上樓下跑得正歡,鈞哥順手拉住一個就問:“我姐醒了沒有?“ 丫鬟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自己不會去看?人家忙得這樣,你還搗亂!” 鈞哥氣得跳腳,被福平嬸拉住了:“算了算了,她也沒說錯,原是咱們醒得遲了!” 鈞哥不服氣地嘟囔:“不是快天亮?xí)r才打了個盹?也不是成心要遲的?!?/br> 話雖如此,可到底姐弟連心,腳步匆匆地,他反比福平嬸快了一步,人就到了樓上。 才將腦袋伸進(jìn)去,鈞哥整個人都開出花來了! 繡枕上的珍娘,睜開眼睛,沖他笑呢!秋子固守在她身邊,看著十分疲憊,可眼里卻熠熠生輝,精神安定地,也笑著。 “姐你醒啦!”鈞哥三步并作二步?jīng)_到珍娘床前,合不上嘴:“姐你醒啦!” 珍娘摸摸他的腦袋:“你上哪兒養(yǎng)鳥去了?看這蓬頭鬼!”說著將聲音壓低了:“這里是文家,你得留神些,里頭還有位小姐呢,別吵著人家!” 鈞哥吐了吐舌頭,點了下頭,這才也減低音量:“我不是見你醒了,興奮得么!”說著看見秋子固眼里都是紅血絲,由不得倒抽一口涼氣:“我的好大哥,可把你熬壞了!“ 秋子固不以為然地擺手:“這有什么?哪年熬臘八粥不得一宿?這點工夫不睡有什么了不得的?” 珍娘心里明白,秋子固這話是讓自己安心,其實以他的身份,只怕已有多年不必守著灶頭了。 “秋大哥辛苦了,”珍娘情真意切地道:“真真是為我熬得臉都黃了,待我全好了,一定要好好酬謝。” 秋子固劍眉星眸,閃動著誘人的灼熱:“你將如此酬謝?”眸中閃耀的華光,竟似要看進(jìn)珍娘的心里。 換了旁的女子,只怕要使出嬌羞低頭一招。 可珍娘卻偏不! 她回視秋子固,微微抬起下巴,忽地一笑,剎那滿目華彩頓現(xiàn),宛如三月枝頭盛開的冰雪梨花,有傲人幽香浮動。 不必開口,一切盡在不言中。 文亦童站在門外,將此情此景收進(jìn)眼底,不出聲地咬緊下唇,直到見血。 碧紗櫥里,文蘇兒獨自擁被坐著,蘋兒端進(jìn)藥來,她不肯喝,勸了幾回,反勸起蘇兒的心頭火,嘩啦一聲,連托盤帶藥碗,全打翻在地。 珍娘在外頭聽見響兒,便沖秋子固眨了眨眼,又沖鈞哥擺手:“你聲音太大,想必吵得文家小姐不安了?!?/br> 鈞哥有些不安地動了下腳:“真的?哎呀我在家習(xí)慣了,”說著猶豫看著珍娘:“要不要去陪個不是?” 正說著,腦后被人輕輕拂了一下,回頭一看,原來是文亦童。 “她不吃藥怎么怨得你?”文亦童微笑對鈞哥道:“不妨事的,小孩子脾氣罷了,我進(jìn)去哄她一哄,管就好了。” 說著,人已走進(jìn)去了,既沒看珍娘,也沒看秋子固。 文蘇兒果然在內(nèi)大發(fā)脾氣:“不喝就是不喝,你再勸一個字,別說藥碗,連你也一并打出去!” “蘇兒又怎么了?”文亦童愛憐地開了口:“好好的,為什么不喝藥?” 蘇兒一聽是哥哥來了,才忍回去的眼淚,唰地一聲就倒了出來:“哥!”只說了這一個字,便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