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不知孚兒什么時候到?!眳翘┛粗实郾菹潞退麕讉€年紀(jì)相近的將領(lǐng)們勾肩搭背, 感情融洽的樣子, 心中忍不住想起漢武帝時期的羽林軍。 他對自己的大兒子十分有信心。若吳孚到了成都,定是能打入陛下身邊的圈子吧?這樣吳家就后繼有人了。 吳泰嘆了口氣。 雖被人對他評價是忠烈, 但他這么拼命何嘗不是為了家族的崛起? 思及魏周拖后腿斷他后路的行為,吳泰嗤笑。 至少,跟著皇帝陛下,不用擔(dān)心皇帝陛下會因為忌憚他斷他后路,讓他死在自己人手中。 后退一萬步,皇帝陛下就算老年變得喜歡猜忌,那也該是先猜忌那些家大勢大的人,吳家只要小心謹(jǐn)慎, 這等靠著皇帝陛下剛發(fā)達(dá)的家族,肯定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家族。 若后人不狂妄自大,至少三代無憂。 ..................... 年前派去的人一一傳回了消息, 雖然消息有好有壞,但至少目前還沒有人有生命危險。 大概這些人都還算有點腦子,都知道皇帝陛下現(xiàn)在的實力有多強,不想成為第一個被針對的對象。 現(xiàn)在除了魏周之外,其他勢力都不穩(wěn)固。今天占的地,明天就被其他人拿了。 有時候他們爭爭搶搶,自己也覺得無力,覺得還不如投靠一個穩(wěn)固的勢力過得更好。 但他們有下屬,有家族。這些當(dāng)了一段時間的土皇帝,哪愿意受人約束? 就算作為割據(jù)的諸侯,日子也有苦處。 待所有消息都回來之后,劉蕁就開始忙碌起來。 投奔的人很多,增加的地盤很多,需要重新整合的地方很多。 幸虧益州這塊根據(jù)地很穩(wěn)固,荊州也已經(jīng)被李昂牢牢抓到手中。來投奔的人就算剛開始囂張一些,總能被益州的人弄得心服口服。 就算不服,那就說服打服——說服是謀士干的,打服是武將干的。文武分工,親密合作,怪不得之前將相和這個佳話會讓一個諸侯國成為霸主。文武官員聯(lián)合起來,的確很是牛逼。 無論是帶兵投奔,還是帶地盤投奔的人,無論之前有什么心思,到了成都都老老實實的。 他們被說服了。 帶兵?帶地盤?什么兵不是皇帝陛下的?什么地盤不是皇帝陛下的?你們就是一群叛賊!現(xiàn)在皇帝陛下不追究你們已經(jīng)是仁厚,你還想爭什么功勞? 好處?趁著現(xiàn)在皇帝陛下還沒有組建朝廷,趕快歸于皇帝陛下麾下,立刻就能當(dāng)大官。你要是混在其他地方,能有什么作為?何況,你還是拿著皇帝陛下的東西來給皇帝陛下顯示自己的能耐,這種白拿的好處,提著燈籠也找不到。 這群人摸摸腦袋。嗯,好像是這樣。 如果皇帝陛下要平叛,他們就一群會被砍頭的叛賊。說什么功勞。 何況這些人中許多原本都是大漢任命的地方官。在面對皇帝陛下的時候,他們還是有些心虛,有些尷尬的。 不過仔細(xì)想想,自己第一時間投靠,那就是忠臣嘛,也沒什么好尷尬的。自己就和益州這群人一起,老老實實為皇帝陛下干活就成了。反正益州又沒排擠他們。只要自己能耐夠,益州原本班底能做的事能當(dāng)?shù)墓伲麄円材茏鲆材墚?dāng)。 之前只是一個縣令,一個鄉(xiāng)紳,頂多一個郡守。現(xiàn)在轉(zhuǎn)眼就高升,待皇帝陛下重開朝廷之后,這官就升的更快了,說不定還有爵位可以拿。 這種好處哪里找? 何況他們來了益州之后,越發(fā)肯定,這天底下還有誰打得過皇帝陛下?看看這文臣的氣勢(?),看看這武將的狡猾(?),看看這民間走大路上略微嘟囔一句朝廷不好就會被全街的老百姓追打(?),皇帝陛下天下歸心已經(jīng)近在眼前。 其他小勢力不足為懼,就算是魏周,他又能抵擋到什么時候? 哦,魏周,打著忠君的旗號,拉起自己隊伍的魏周?,F(xiàn)在他旗幟宣明的站在了皇帝陛下的對立面上,其他勢力就算沒有歸順,也派特使來成都,一是打探消息,二是安撫陛下,別讓他們成為皇帝陛下最先攻擊目標(biāo)。 可魏周連個人都沒派來。 據(jù)說魏周勢力還是有謀士要求派人去成都朝見皇帝陛下,但魏周不知道聽了誰的讒言,把那人下了獄,似乎覺得那人背叛了他。 雖然最后那人似乎只是被免了官職,并沒有被處罰,魏周也公開表示,他只是不信司俊,不踩這個陷阱。待他勢力強大,一定會親自領(lǐng)兵去益州討伐司俊,來成都迎接回皇帝陛下。 劉蕁對此摳鼻孔,被司俊彈了額頭。 這都跟誰學(xué)的怪表情? 劉蕁放下還沒扣到鼻孔就被司俊打了的手,道:“魏周這是怕了我了嘿嘿嘿?!?/br> 司俊道:“陛下,你說前面就成了,不要加上后面的怪笑。” 劉蕁趴在桌子上:“子杰,你有沒有覺得自己越來越婆婆mama了?” 司俊道:“陛下,你有沒有覺得你越來越放飛了?現(xiàn)在人越來越多,你好歹注意一點形象,哪怕一丁點!你知不知道那些世族和儒士有多注重形象?……” 劉蕁把耳朵捂住。 難得回來一次的李昂捶桌大笑。 司俊道:“德興,你也是。都已經(jīng)是一州之牧了!怎么還是這樣……” 李昂也把耳朵捂住。 然后劉蕁和李昂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嗯,這默契的眼神大概是想氣死司俊吧。 司俊覺得手癢,于是拉著回來報告述職的李昂去了校場。 他拿劉蕁沒辦法,難道還整治不了李昂嗎? 就算現(xiàn)在同為州牧,看似平級,但誰都知道,司俊還是李昂的上司。李昂被司俊在校場上教訓(xùn),其他人一點都不意外。 以前李昂還是漢中郡守的時候,隔三差五的偷跑,經(jīng)常被司俊教訓(xùn)。 對這兩位大佬的感情,益州上下是了解的十分深刻了。 益州原頭號謀士公宇還專門揣著紅薯干,一邊吃紅薯干一邊給司俊叫好。 許多剛投奔的人目瞪口呆。這益州官場還真是可怕。別人都只是勾心斗角,這里直接上場約架。 司俊:其實并沒有…… 算了,造成這樣的誤會也無所謂。反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不過你現(xiàn)在回來干什么?”司俊教訓(xùn)過李昂之后問道,“荊州就那么輕松?” 李昂嬉皮笑臉道:“我想念你的廚藝成不成?” 司俊開始捏拳頭。 李昂立刻認(rèn)慫,開始說正事:“有大量羌胡涌入荊州邊界,說想要投靠皇帝陛下?!?/br> 司?。骸坝咳肭G州?他們怎么到荊州的?他們到荊州,為何不到益州?” 荊州和益州一樣,和羌胡領(lǐng)地隔了一個雍州。先不說羌胡如何穿越雍州,但既然要投奔皇帝陛下,為何不直接來益州。 李昂道:“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他們本來最先到的雍州,雍州大小勢力本來就要投靠陛下,自然將其放行。不過他們最終來荊州,沒來益州……嗯,是因為他們說,聽聞付壽在益州,不敢來?!?/br> 司俊滿頭問號:“這和付將軍有什么關(guān)系?” 李昂道:“據(jù)說付壽原本在漢中、雍州一地活動的時候,多次和羌胡發(fā)生戰(zhàn)斗,打得羌胡聽見他的名字就要跑。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br> 司俊挑眉,顯然不信:“若他們這么慫,也不至于和鮮卑對抗了這么久?!?/br> 李昂道:“我想也是。不過他們?nèi)粽\心歸順,羌胡馬上功夫還是不錯的。而且他們常年和鮮卑作戰(zhàn),和鮮卑十分了解,以后對陛下收復(fù)失地也有幫助?!?/br> 司俊和劉蕁并未跟李昂說過他們想收復(fù)漢末失地的時,但李昂了解司俊,司俊不說,他也能猜到,并且開始謀劃。 不過現(xiàn)在中原還未平定,就說什么胡人的事,顯然太遠(yuǎn)。因此李昂才留下荀家叔侄看守荊州,自己親自走這一趟。 “羌胡現(xiàn)在被安排在荊州內(nèi),我也不敢讓他們進(jìn)入成都?!崩畎旱溃安贿^我想可以召來付壽問一問,如果他真的和羌胡打過交道,我要借付壽一用?!?/br> 司俊想了想,道:“吳泰在攻打涼州軍的時候,也多次和羌胡作戰(zhàn)。你把他兩都帶去,看看羌胡葫蘆里賣得什么藥?!?/br> 李昂笑道:“你還真舍得。一下子給我兩員大將,不怕我擁兵自立?” 司俊無奈。也只有李昂會給他開這種玩笑。 司俊也開玩笑道:“陛下正打算給你個毛球護(hù)身符,若你打算擁兵自立,那正好不給你了?!?/br> 李昂疑惑:“毛球?什么毛球?” 司俊道:“重陽宴會,你沒來。陛下不知道從哪找來了一團(tuán)毛,非被方士說是什么神獸,陛下覺得說不定這毛真有什么靈異,就親手搓成毛球護(hù)身符,準(zhǔn)備給親近的人派發(fā)。” 司俊伸出手,手腕上有細(xì)細(xì)的繩索鏈子:“我也有。” 李昂道:“為什么你是繩索,我就是毛球?” 司俊微笑:“當(dāng)然是繩索更復(fù)雜一些,毛球好做啊?!?/br> 李昂:“……” 好吧,陛下偏心你,你不用炫耀了。 不過既然有護(hù)身符——即使被司俊說成并沒有任何用處,李昂還是興高采烈的去問劉蕁要了。 劉蕁十分不高興:“本來準(zhǔn)備給你個驚喜的,怎么子杰這么大嘴巴?!?/br> 李昂美滋滋的戳了戳毛球,道:“除了我和子杰,還有誰有。” 劉蕁這實誠孩子實話實說道:“我擔(dān)心孔瑾,給了他一個。不過和你與子杰的毛不是同一處的。雖然都是同樣物種,我總覺得黑白色的更厲害一些。雖然也沒有什么證明。你好生揣好。這護(hù)身符丟了,我可不會再給你。” 李昂一聽顏色不同,好奇道:“這其中有什么差別?” 劉蕁心道,這是天生貓妖和后天貓妖的區(qū)別。不過他當(dāng)然不會這么解釋。于是劉蕁胡扯道:“大概是毛長毛短的區(qū)別?我總覺得濃縮的才是精華。嗯,其實并沒有根據(jù)?!?/br> 李昂笑呵呵道:“說不定濃縮的真是精華。這護(hù)身符我就揣好了。若護(hù)身符為我擋了災(zāi),陛下可要再刺我一個。” 劉蕁道:“你以為這東西很好得嗎?除了子杰,誰也別想多要?!?/br> 他還想把貓毛攢起來紡成線給司俊做身衣服呢。雖然兩只貓隔三差五賣一次毛,但肚子上的絨毛可不多。要攢一件衣服不知道攢到什么時候。 司俊表示,他并不想穿什么貓毛紡織的衣服。劉蕁這到底是什么封建迷信? 李昂聽著劉蕁明顯的偏心,也不生氣,只打趣劉蕁護(hù)司俊跟護(hù)犢子似的。 劉蕁老氣橫秋道:“我就是當(dāng)他是我兒子……” “嘭!”司俊卷起一團(tuán)紙,準(zhǔn)確砸在劉蕁腦袋上,劉蕁十分配合的發(fā)出慘叫聲,嚇得守在門口的青礞立刻伸頭看,然后哭笑不得的繼續(xù)守到門口。 李昂覺得果然還是成都有趣,看著陛下一副想要把司俊氣死的態(tài)度,看著司俊以下犯上,就特別有意思。 在這種環(huán)境下工作,得多有干勁啊。 相比之下,荊州就顯得死氣沉沉。他習(xí)慣了在司俊護(hù)著下隨心所欲,現(xiàn)在要板著臉當(dāng)別人的主公給別人當(dāng)保護(hù)傘,真是不適應(yīng)。 不過等皇帝陛下統(tǒng)一天下之后,他肯定是要到朝廷任職的。到時候又能跟著司俊混,鍋司俊背,責(zé)任司俊抗,想想就很美好。 歷史中好端端一個梟雄,就這么變成了一條只想在大佬后面喊666的咸魚。看來不只是劉蕁有毒,司俊的毒也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