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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苦海無涯,回頭干啥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即便過了兩日,鼻尖仍然能夠嗅到樹木燒焦的氣味。封鴻道人將臂彎里的拂塵甩了兩下,刺鼻的焦味消失不見,周遭重新恢復(fù)了清新。

    雜木樹不嬌貴,即便挨了雷劈,可樹梢的綠葉仍然穩(wěn)穩(wěn)的停留著,沒有半分要落下的意思。

    一修一道,二人相視一笑,繞著這個(gè)樹走了起來。修士求而不得的雷擊木,此刻就在眼前了。然而當(dāng)他二人轉(zhuǎn)到了樹木的另一邊,原本興奮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樹干上沾滿了鮮血,一顆牙牢牢的嵌在了樹皮里面。

    第49章

    “晦氣?!?/br>
    直視著樹干上的那灘血跡, 粗糙的樹皮上斑斑駁駁的掛著些尚未清除徹底的血rou, 修士看了一眼后將視線挪到了另一處,低頭罵了一句。

    封鴻道人也是跟著蹙眉, 二人誰也沒想到取個(gè)雷擊木竟然會(huì)遇到這種事。

    見同行修士的情緒沒有先前高漲,封鴻有些不忍心,上前幾步將掌心貼在了沒有沾染血跡的樹干上。

    微弱的酥麻感傳來,隱隱的能感受到些許雷電的力量,眼中閃過驚喜,封鴻回頭:“道友, 這雷擊木可取?!?/br>
    “不過……”

    后面的話封鴻斟酌了兩下沒有開口, 面上的喜色跟著褪去。也不知是樹上沾染了人命的原因還是怎么著, 雷電的力量弱之又弱。

    按理說雷擊木應(yīng)當(dāng)有天雷之威,能震懾所遇人鬼魔妖才對(duì), 但僅憑方才的那點(diǎn)酥麻感, 別說妖怪魔修了, 就算是個(gè)河里的溺死鬼, 恐怕見了這塊木頭都不會(huì)繞著游。

    “晦氣……”

    修士黑著一張臉,他在乾坤袋里準(zhǔn)備不少取木的東西,現(xiàn)在好了,一樣都用不上了。

    兩人這里正氣悶著,咔嚓一聲從身后傳來。循著聲響回頭看去,原來是一個(gè)村里來的樵夫踩斷了掉在地上的樹枝。

    樵夫的年紀(jì)也就五張上下, 在修士眼中, 一甲子六十年都短短如瞬間, 五十歲幾乎算不得什么。不過對(duì)凡人而言,這個(gè)年紀(jì)依然是經(jīng)歷過風(fēng)風(fēng)雨雨,可知天命了。

    取下背上的柴扔到地上,樵夫朝著封鴻二人跪了下來,雙手伏在地上,聲音有些嗚咽。

    “仙人……仙人……不知仙人大駕光臨……”

    壯著膽子抬起頭,視線了閃過了濃重的紅,樵夫眼中滿是淚光,再次匍匐在了地上。

    “多謝仙人,多謝仙人!”

    封鴻二人不知樵夫這是何意,畢竟他們什么都沒做,如何當(dāng)?shù)闷疬@個(gè)謝字?

    如若樵夫沒有跪拜,沒有道謝,他二人還能轉(zhuǎn)身離去,對(duì)樹上的人命只當(dāng)沒有看見。偏偏叫這樵夫給跪了,再轉(zhuǎn)身離去就顯得不合適了。

    修士臉上滿是不耐煩,封鴻拍拍他的肩頭稍稍安撫了一下同行的道友,自己上前將樵夫攙了起來。

    “老人家,你謝我們什么?”

    樵夫低著頭不敢正視攙扶自己的封鴻道人,視野中只剩了他搭在臂彎的白色拂塵。聽說仙家的拂塵可以掃去世間萬般不情愿,掃盡人生三千煩惱絲。

    想到這里,樵夫還要跪下,不料道人的手托著他的胳膊,別說跪了,他此刻除了站著之外動(dòng)彈不得。

    仙家的脾氣都大,不能惹怒了仙人,知天命的年紀(jì)不能真的知曉天命,卻也能知曉人情了。

    “多謝仙家超度我們那可憐的娃兒……”

    樵夫不忍往樹的方向看,只是抬手點(diǎn)了點(diǎn)。

    原來是這么回事。

    封鴻放開老者,超度個(gè)孩童并不是什么難事,承了這樵夫的跪拜,順手做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我就知道,那群天殺的東西這次是造了報(bào)應(yīng)了!只是沒想到老天開眼,竟然還派了仙人來渡化那苦命的娃兒?!?/br>
    樵夫抬手抹了把淚,眼圈通紅,聲音嗚嗚咽咽斷斷續(xù)續(xù),好半天才把這句話說明白。

    修士攔住了還要細(xì)問的封鴻:“這樹是棵沒名頭的雜木,成了雷擊木也做不的法器,超度了樹上的人命后我們離開便是?!?/br>
    封鴻點(diǎn)點(diǎn)頭,踏上仙途后再于凡間久留并不合適。凡間的因果一旦沾染,就是踏入泥沼,再無法抽身的。

    “道友,請(qǐng)。”

    甩了甩手中的拂塵,封鴻就地坐下,做好了開始超度亡魂的準(zhǔn)備。

    與封鴻同行的修士并非道門,也沒有到家規(guī)矩,只是往樹旁一站,雙手掐起了法訣。而在看見仙家們身上盤旋而起的光芒之后,樵夫更是跪在地上起不來了。

    “多謝仙人,多謝仙人!”

    樵夫高聲喊道:“叫那些天殺的東西都遭報(bào)應(yīng)吧!就算他們死了,也得下十九層地獄,被閻王爺放在油鍋里炸!”

    封鴻口中念著超度的法訣,耳朵卻豎了起來,要不是對(duì)面的修士沒有興致,他還真想問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惜,樹上冤魂比他想象的更難超度,怨氣沖天纏在這株叫做九板斧的硬雜木上,就是不肯離去。

    睜開眼瞧見同行修士不耐煩的神色愈濃,封鴻加快的念誦法訣的速度,試圖讓樹上的亡魂快些離去。

    也不知是造了多大的罪,才能有這么大的怨氣。

    修士顯然懷著同樣的疑問,超度到一半有些后悔方才攔著封鴻沒讓他問問清楚,掐訣的時(shí)候不時(shí)回頭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樵夫。

    忽地一股風(fēng)襲來,停落在周圍樹上的鳥兒撲騰著翅膀,仿佛受到了什么驚嚇竄上了天。

    封鴻超度的法訣念到一半,又不能直接放下不管回頭看發(fā)生了什么,只聽到男人們瘋癲的叫喊聲,一聲接著一聲。

    自筑基之后,修行之人便會(huì)耳聰目明,五感相較于凡人有很大的不同。此刻樵夫跪在地上尚不知曉發(fā)生了什么,封鴻與那位同行的修士卻都察覺到了不妥。

    似乎有什么人,正騎著馬朝他們飛奔而來,而伴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纏在樹上的亡魂竟然跟著不安了起來。

    封鴻和修士兩人合力,還有些壓不住它了。

    獵獵風(fēng)聲終于來到近前,一道鐵鎖伴著寒光甩了過來,纏住了跪在地上樵夫的脖子轉(zhuǎn)了兩個(gè)圈。

    “啊——”

    脖子被鐵鎖纏住無法掙脫,樵夫眼中閃著驚慌,雙手扒著鐵鎖想要把它拽下來??赡菛|西像是一條蛇,纏住就不會(huì)撒手。

    鐵鎖的盡頭有人用力拖拽,馬兒的長嘶從四面八方傳來,拖在地上的鐵鎖動(dòng)了起來。

    “老不死的東西!看爺我不撕爛你這張臭嘴!”

    從樹后閃現(xiàn)出了一個(gè)蓄著絡(luò)腮胡的男人,騎坐在馬上,臉上帶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猩紅,雙手緊緊扯著鐵索,將樵夫朝著自己的方向拖了去。

    樵夫后背上的衣服在拖拽之下磨了個(gè)稀爛,皮rou和石子相接很快就變得血rou模糊。翠綠的草上沾染了血跡,紅綠相疊變成了一種叫人看了打嗓子眼里不舒坦的黑褐色。

    封鴻他們二人超度的亡魂此刻此刻已經(jīng)徹底壓制不住了,凡人或許瞧不見,但修士看的清清楚楚,雷擊木上被一團(tuán)黑色的霧氣纏繞著,且霧氣越來越濃。

    不論樹上的人是怎么死的,他現(xiàn)在都不能被渡化重新踏入輪回了。

    修士和封鴻兩人不知怎么,竟還松了一口氣。二人合力沖著雜木樹跑去一擊,將纏在樹上的黑色迷霧打散。一道微弱的電光閃過,九板斧都砍不斷的樹,終于轟隆隆的倒在了修士的手段之下。

    收拾完了這邊,封鴻朝著樵夫的方向看去。

    馬上的男人腰間插著一把大刀,面目兇狠,一道長疤自眉心起蔓延到了脖頸處,兩腿緊緊夾著馬腹。雙手扯著鐵鏈,將那樵夫拖拽了這么遠(yuǎn)的距離,竟然沒有借助絲毫的馬力,光憑自己手上的力氣。

    “老不死的,你罵誰是天殺的?”

    男人從馬上一躍而下,提著鐵索將樵夫拎了起來,不顧樵夫背后的傷,直接將他按在了樹上。

    被樹皮刮擦傷口后疼的叫樵夫說不出話來,只能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強(qiáng)忍著痛意睜開雙眼,去尋那兩位仙人的身影。

    “問你話呢,老東西!”

    將鐵鎖纏的越發(fā)緊,男人絡(luò)腮胡幾乎要碰住樵夫的臉了,嘴角勾起一個(gè)猙獰的笑意:“方才不是挺能說嗎?怎的眼下不說了?”

    一手拉著鐵鎖,另一手捏著樵夫的下巴用力一掰,吃痛之下樵夫張開了嘴,男人順勢(shì)就拽住了他的舌頭。

    “讓我下十九層地獄油鍋里炸?倒還要問問閻王爺敢不敢收吶!你這老東西,我現(xiàn)下就能把你的舌頭割了,讓你知曉地獄里究竟是什么樣的!”

    對(duì)上目眥欲裂的男人,年逾半百的樵夫,竟然像個(gè)七八歲的娃兒,褲腳濕答答的滴起腥臊的水。

    手持鐵鎖的男人吸吸鼻子,不僅沒有嫌棄的扔開他,反而湊的更近:“老家伙,知道怕了?”

    “住手?!?/br>
    與封鴻同行的修士上前一步,單手一揮,將蓄著絡(luò)腮胡的男人甩到了一旁,撞到一棵樹才停了下來。

    封鴻嘆了口氣,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開口詢問道:“道友為何要沾染這些凡人的因果呢?”

    左右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些全是天道在命格里寫好的啊。他們這樣出手阻攔,牽扯其中總不會(huì)是好事的。

    那男人捂著胸口,從腹中升起一股熱流,扶著樹吐了一口鮮血,擦擦嘴冷笑一聲。

    “老東西還找了幫手?。俊?/br>
    絡(luò)腮胡上沾了鮮血之后,瞧著叫人作嘔,那男人也不在意,食指拇指相疊用雙唇含住用力一吹,發(fā)出一記刺耳的哨聲。

    緊接著馬蹄聲再度響起,林中難得一見的場面,塵土飛揚(yáng)而起。樹后竄出了一個(gè)又一個(gè)蓄著絡(luò)腮胡的男人,人人腰際都別著大刀,手中拖著鐵索,兇神惡煞的看向封鴻二人。

    “山賊啊……”

    封鴻和修士對(duì)視一眼,看出了這些人的來路。

    “這二人就是村里人找來的幫手!”

    他扶著樹起身,沖自己的同伴們說道。

    “前日的雷可是你們招來的?”

    山賊的頭目踢開嘴角帶血的男人,夾緊馬腹上前幾步,走到封鴻道人身邊的時(shí)候停了下來,彎下腰問道。

    第50章

    封鴻和修士雙雙搖頭, 前日的旱雷和他二人并無瓜葛。

    為首的山賊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似乎不大相信封鴻他們。因著彎下了腰,他的雙眼與封鴻平行, 四目相接:“裝神弄鬼?!?/br>
    低頭看了看自己臂彎里的拂塵,封鴻笑了笑不可置否。說實(shí)話,他也不喜歡這東西,可既然入了道門,就要隨身帶著來拂掃心中的煩惱。

    山賊起身雙手拉著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 馬尾巴險(xiǎn)些甩在了封鴻道人的臉上??蛇@一轉(zhuǎn)身,封鴻和修士才看見了山賊的馬背上竟然還馱著一個(gè)半大的孩童,嘴里塞著一塊臟兮兮的布, 手腳綁在一處掙脫不得,撲騰著想要從馬上下來。

    “不是你們引來的?難不成還真是上天感應(yīng)了?”

    冷笑一聲,賊首從馬上跳了下來,順手將馬背上的娃兒也拽了下來,扛在了肩頭。

    山賊的數(shù)量不少, 將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對(duì)封鴻和修士來說, 這幾個(gè)凡人當(dāng)然不是對(duì)手, 只是礙于不能隨意斬殺才顯得有些被動(dòng)。

    那娃兒在賊首的肩頭不安生,掙扎個(gè)不停。別看年紀(jì)小卻rou墩墩的,膝蓋頂在了賊首的胸口, 痛意比他想象的要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