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是個有眼光的。田大花有日子沒回村里，到現(xiàn)在才聽說這消息，卻也不意外，總會有好姑娘慧眼識人，像姜鐵蛋自己這樣的家庭，往往會格外重視家庭，一輩子也不會錯待了媳婦的。

    田大花于是就問：“日子定了嗎，啥時候結(jié)婚呀？”

    三嬸：“定了，聽說定的十一月底，也就還有一個多月了。我昨天看到吳翠芬，喜滋滋找了幾個全福的老長輩做喜被，我還跟她聊了一會兒，我跟她說，兒媳婦過了門她可得好好疼，也別端婆婆的架子，兒子兒媳可比她利落，我看她往后都聽兒子兒媳的就行了。”

    十一月底，田大花心里算了一下，怕是沒空回去，于是三叔三嬸走的時候，田大花除了按照以前的習(xí)慣，給他們帶了些點心糖果、香胰子、蚌子油回去，又翻出箱子里一條新的水紅色毛毯，托三嬸帶回去，當(dāng)做給姜鐵蛋結(jié)婚的禮物。

    這毛毯，因為顏色喜慶，原本是她給茂林結(jié)婚準(zhǔn)備的呢，只不過城里買東西方便，她自己又是在被服廠工作，面料什么的熟悉，有合適的就買來備著，柜子里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好幾樣了。

    送走三叔三嬸，田大花在柜子里翻了翻，把她準(zhǔn)備的被面、床單、枕巾等都拿出來，擺在一起看了看，心說人家姜鐵蛋比茂林還小了三歲呢，人家都要結(jié)婚了，他們家茂林都還沒把媳婦娶回來。

    等下一回姚青竹到家里玩，田大花就把一堆被面、枕巾拿給她看，姚青竹自己學(xué)裁縫，當(dāng)然一眼看出這都是結(jié)婚的東西，臉蛋不禁就發(fā)燙。

    “青竹啊，鄉(xiāng)下的俗話說，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好過年?！碧锎蠡ㄐχf，“干脆，到年底你也滿十八了，趁著年里年外，我讓茂林申請個探親假，給你們把喜事辦了吧。”

    訂婚之后，姚青竹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個家里說話最管用的，不是身為政委的姜茂松，也不是公爹姜守良，是老奶奶和田大花，如今老奶奶年紀(jì)大了，家事幾乎不管，這個家就是田大花說了算。

    于是姚青竹紅著臉說：“大嫂，這個事情，你跟茂林商量吧，我聽茂林的?！?/br>
    田大花撲哧一笑，心說這姑娘可真會說話，平常話不多，內(nèi)秀，一看就是個體貼溫柔的好媳婦，人家不說聽大嫂的，人家說聽茂林的。

    茂林聽誰的？茂林聽大嫂的唄。

    姚青竹跟茂林訂婚后，茂林就回部隊了，牛郎織女的戀愛，大約不是在寫信，就是在等信，反正兩人通信往來，便越發(fā)貼近了，感情也就慢慢培養(yǎng)出來了，好到了姚青竹提起茂林，就不由自主臉紅的地步。

    田大花于是一邊給茂林去信，一邊就找人挑了個吉利的日子，找了城里一個挺有名的先生給挑選，又和姚家那邊商量了一下，最終定在了臘月二十六。

    于是趕緊再給茂林拍電報，臘月二十六之前務(wù)必趕回家中，其他的事情都好準(zhǔn)備，缺了新郎官可沒法現(xiàn)準(zhǔn)備出來。

    然后田大花就面臨了一個十分現(xiàn)實的問題，婚房在哪兒？

    他們眼下住的房子是部隊的，房子是不小，可一家七口人住著，就算茂林平常不在，也不算寬敞了，要是再挪出一間婚房可不容易。

    現(xiàn)在住房都是國家分配，茂林在外地部隊，姚青竹在裁縫鋪學(xué)徒，兩人都沒有在本城分房的資格。田大花原本打算等結(jié)了婚，就給姚青竹安排一個國營工廠工作，房子的問題自然就解決了，可是這不是還沒結(jié)婚嗎，再說申請分房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

    在城里買房也不是不行，可附近這一大片區(qū)域，就都是部隊營房、家屬大院，還有幾個廠子和單位，包括被服廠，以及這些單位的宿舍、家屬區(qū)，再遠(yuǎn)一些，倒是可以考慮緊緊手買個小院子，可結(jié)了婚茂林一走，回部隊了，姚青竹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媳婦，自己單獨住一個民房，怎么著都不能叫人放心。

    這時候老奶奶說，人有根啊，應(yīng)該回老家辦喜事。

    田大花于是跟姚青竹商量，那就回老家舉行婚禮，也算是正兒八經(jīng)自家的祖宅，正經(jīng)進(jìn)了姜家的門，村里人多還熱鬧。等婚后茂林歸隊，就讓姚青竹先住茂林的屋子，然后工作解決了再申請住房。

    “青竹，你看行不行？”

    姚青竹：“大嫂，我聽茂林的，他跟我說了，等他回部隊了，我就先住他的屋子。”

    田大花心說，這姑娘，看著溫溫軟軟，其實心里門兒清，茂林可真沒選錯。

    到婚期，滿打滿算也就還有一個多月，然后就趕緊準(zhǔn)備，買婚床，送聘禮，這年代聘禮跟訂婚禮差不多，都是衣服和紅包，姚家那邊也趕緊準(zhǔn)備了一份嫁妝，也就是兩床被子、枕頭和幾件衣服鞋襪。

    過了臘月二十，田大花就先帶著奶奶和小平安一起回到姜家村，準(zhǔn)備婚禮和喜宴。

    一聽說茂林要回老家來舉行婚禮，整個村子都樂壞了，都是一個老祖宗的近房本家，也不用開口，又是農(nóng)閑，各家嬸子大娘就紛紛跑來幫忙籌備，老家宅院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

    房子里里外外仔細(xì)打掃一遍，裝飾一新，布置喜房和婚床，讓三叔負(fù)責(zé)買菜買rou，還請了廚子，喜宴也要辦得豐盛才行。

    三嬸來幫忙收拾房子的時候，身后跟來了一個年輕俊俏的小媳婦子，見了田大花就笑瞇瞇叫嬸子，一笑腮邊露出兩個俏麗的小酒窩。

    “大花，你猜猜這個是誰？”三嬸指著那小媳婦，笑著問田大花。

    第62章 眼熱

    “這還用猜嗎？”田大花笑, 那小媳婦一張臉長得明媚活潑，一身齊整的花布新衣裳，腳上還穿著大紅的手工棉鞋, 一看就是個剛過門不久的新媳婦, 田大花就伸手拉著那小媳婦說：“這一準(zhǔn)是鐵蛋家新過門的小媳婦, 對不對？”

    “嬸子?！毙∠眿D羞了一下, 抿嘴笑。

    “滿月了沒？”

    “剛滿月第四天, 昨天才回過門。”三嬸在旁邊接了一句，“鐵蛋也來了，在外頭跟他們幾個男的正忙呢。她婆婆沒來, 這兩天有點風(fēng)寒頭疼，就沒讓她來?！?/br>
    三嬸帶著鐵蛋媳婦去幫忙收拾, 四嬸又來了，七嬸還帶了兒媳婦，人多好干活，一天下來, 新房布置好了, 廚子要用的大爐子也支上了。晚上田大花招呼大家說燉個大鍋菜，都留下吃飯吧, 眾人就笑著說, 今天忙, 各回各家吃去，等辦喜事那天，大家使勁吃。

    這年代火車也太任性, 茂林的火車又晚點了小半天，一直到臘月二十四才回來，姜茂松在城里等他，兄弟倆才帶著放了寒假的福妞和石頭，還有姜守良，一起趕回老家。他們先坐卡車到山口，進(jìn)山又坐了三叔去接的毛驢車，傍黑天才趕回來。

    一進(jìn)家門，嗬，老宅子可變了樣了，收拾得干凈又整齊。

    “茂林你可算來了，我正跟四嬸子說呢，你要是明天還不能及時回來，我就打算讓福妞幫你娶媳婦了?！?/br>
    田大花說的是真話，只知道茂林拍了電報說已請假盡快回來，然后人在半路也聯(lián)系不上啊，要是大喜日子新郎官真的回不來，那也只能讓小姑子代替了。

    茂林就摸著鼻子笑，把福妞在一旁樂得直拍手，嚷嚷著：“二哥你怎么就不能再等兩天回來，我想幫你娶媳婦啊?！?/br>
    小平安手里抱著個大餅子，一邊啃著一邊跑過來，滿嘴餅渣渣。田大花隨手抽出毛巾給他擦嘴，小平安仰著頭問：“mama，新郎官呢？”

    大家一起哄笑起來，四嬸推著茂林說：“看看，你二叔就是新郎官?！?/br>
    小平安啃了一口餅子，仰頭看著茂林又問：“喜糖呢？”

    這下大家笑得更歡了，姜茂松一把抱起小平安，笑道：“我說你找新郎官干什么呢，原來是要吃糖啊。”

    因為忙喜事兒，晚上一家人吃了個比較隨意的小年飯，豬rou白菜燉粉條，大餅子，趕緊吃了繼續(xù)忙，跟茂林把喜事的安排理一遍。第二天又忙碌一天，下午姜茂松和茂林兄弟倆專門去上了喜墳，告知祖宗和亡母茂林要娶媳婦了，傍晚時候按風(fēng)俗開了晚席，先請了村里幾位老長輩來喝酒。

    晚上茂林進(jìn)了新房，看著滿目喜慶的紅顏色，他今晚就要在這張婚床上睡，今晚他帶著侄子睡，滾床。

    “大嫂，換石頭滾床行不行？”茂林看著賴在喜床上不走的小平安為難，“……我怕他夜里鬧人要喝奶?！?/br>
    “早斷奶了?！碧锎蠡ㄐ?，“我看，你是怕他夜里尿床吧？”

    于是一屋子人都哈哈笑起來，老奶奶扶著拐杖坐在床邊，摸著床上紅紅綠綠的新被子說：“讓小平安先滾滾，你看他這幾天，整天樂顛顛的，比他自己要娶媳婦還高興。”

    小平安賴在床上滾呀滾，玩呀玩，自己把外衣脫了，撅著屁股往被子里拱，石頭和福妞也坐在床邊跟他玩，結(jié)果就玩到很晚，大人還有的忙，也沒多拘管他們，小平安就賴在喜床上睡著了，姜茂松把他抱回他們自己屋里去睡，換了石頭跟茂林滾床。

    茂林蓋著大紅的喜被，不由得就想，今晚他帶著石頭睡，明晚……明晚就可以摟著新媳婦睡了。

    哎呀，太羞人了，想想都羞的慌。

    第二天一大清早，茂林起了床把自己收拾整齊，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洗臉漱口，就穿著軍裝，這年頭沒有比軍裝再帥的新郎服了，軍容軍貌整理一遍，就坐上三叔的毛驢車出山去接新媳婦。

    再看那毛驢車，三叔還在鞭稍綁了一段紅布條，車轅上也綁了紅布條，就連毛驢頭頂上也系了一根紅布條。

    新媳婦帶著送嫁的弟弟meimei，坐了卡車從城里出發(fā)，到了山口，卡車沒法走了，便看見茂林站在毛驢車旁邊，胸前扎著紅花，滿臉喜色地等在那兒。

    姚青竹跟茂林從去年訂婚分別后，就沒見過面了，書信往來傳情，重逢第一次見面，兩人就成了新郎新娘了，讓兩人忍不住心里就怦怦跳。

    “青竹?！泵纸兴?，伸手接她從卡車上下來，姚青竹把手放在他手里，一邊被他半扶半抱地接下來，一邊臉就紅透了。

    姚青竹今天仔細(xì)打扮過了，大紅的棉襖棉褲，紅鞋子，頭上還戴了一小朵紅絨花，臉上淡淡擦了點胭脂，便把她一張溫婉秀麗的臉蛋襯得越發(fā)羞澀。

    新郎新娘坐上毛驢車，又走了一段山路，終于望見了悠然恬靜的小山村。還沒到村口，就有一大群孩子跑來迎新娘，跟在驢車旁邊嘻嘻哈哈地跑，田大花家的老宅門口早就準(zhǔn)備好了鞭炮，瞧見新娘子來了就趕緊點火，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姚青竹被茂林扶了一把，下了驢車，在眾人的關(guān)注說笑聲中，羞答答進(jìn)了姜家的大門。

    進(jìn)了這個門，從今往后，她就是姜茂林的媳婦了。

    ☆☆☆☆☆☆☆☆

    新媳婦進(jìn)屋坐上床，家里人就忙碌起來，請了村里各家長輩、平輩們都來喝喜酒，吃喜宴，晚輩們則跑來湊熱鬧，擠在新媳婦屋里要糖吃。

    喜宴做了八個菜，四葷四素，當(dāng)?shù)叵惭缱詈玫囊?guī)格“八大碗”，大冬天，全都是燉菜，白菜燉rou，蘿卜燉rou，燉豆腐、燉粉條……也不會多么講究，就是大鍋菜，大碗端上來，喜慶，熱鬧，人多管夠。

    晚上又發(fā)生了一件好笑的事情，小平安大概是昨天晚上滾床滾出經(jīng)驗來了，又賴著喜床不走。剛?cè)龤q的小平安本來被福妞領(lǐng)著玩，吃了喜宴吃了喜糖，老奶奶怕他小孩子貪玩吃不飽，還專門叫福妞給他燉了兩個雞蛋。小家伙吃得飽飽的，大冬天，穿得像個棉花包，圓滾滾的，進(jìn)了屋就掙開福妞的手，跑過去往人家喜床上爬。

    小平安爬上床，自己蹬掉鞋子，掀開被子就鉆了進(jìn)去，在被子里拱來拱去玩了一會兒，似乎哪兒不得勁，自己又鉆出來，把外頭的棉襖脫了，穿著里頭紅色的小棉馬甲，鉆進(jìn)被子里美滋滋躺著，還拉著福妞的手放在自己的小屁股上，讓她拍拍。

    “小姑姑，拍拍，覺覺。”

    “平安，你出來，mama找你了?！备ｆひ贿叡镄?，一邊哄他出來?？墒切〖一飸B(tài)度還挺堅決，賴在床上就是不走。

    小家伙，這兩天就愛中人家嶄新漂亮的喜床了。

    “平安，你在這兒睡，等會兒你二叔睡哪兒呀，快起來，不然你二叔把你抱去扔了?！备ｆふf完還故意看看姚青竹，“是不是呀二嫂？”

    這小姑子似乎有點壞啊，把姚青竹弄了個大紅臉。福妞和石頭夏天暑假后已經(jīng)順利考上了中學(xué)，人也長高了很多，可還是沒追上她那個大侄子石頭。

    “平安，起來呀?！备ｆじ纱嗌斐鲆恢付U，作勢要去咯吱他，小平安縮著脖子哈哈笑，在床上打滾兒。

    姚青竹看著他好玩，忍不住直想笑，就伸手拍拍他，結(jié)果沒多會兒，小家伙在新嬸子的拍撫下真的睡著了。

    玩鬧了一天，興奮了一天，小孩子也該困啦。姜茂松今兒是大伯子，沒好意思進(jìn)弟媳婦的新房，田大花正忙著應(yīng)付晚上來坐坐說話的村民們呢，福妞自己抱起小平安，小平安胖乎乎，她自己又瘦，差點沒抱動。

    福妞用力抱著小平安出了門，石頭跑來了，趕緊接手抱回爸媽屋里睡。

    來往賀喜玩鬧的人來一撥走一撥，一直到很晚，跑來湊熱鬧的小孩們玩鬧夠了，才三五成群地離開，家里終于安靜下來。

    “茂林啊，給你媳婦端點吃的?！崩夏棠探忻郑钢煌霟醯媚勰鄣碾u蛋羹。姚青竹一個新媳婦，今天這樣人來人往的大喜日子，白天她根本不好意思、也沒機會吃飯的，早晨在娘家怕吃太多要上茅廁，便只敢吃兩個煮熟的白雞蛋，水都不敢多喝，這一整天下來，還餓著肚子呢。

    新媳婦，其實是個體力活，風(fēng)光漂亮其實挺累，還得挨餓。

    “哎，奶奶，我這就端去，您收拾一下趕緊睡吧，一準(zhǔn)累了?！?/br>
    奶奶年紀(jì)大了，交代了茂林幾句，什么“給你媳婦端水洗漱”呀，什么“別欺負(fù)你媳婦”呀，就轉(zhuǎn)身回去睡了。新媳婦剛進(jìn)門找不到東西，不好叫她自己去拿水拿盆，茂林便先把雞蛋羹端給她，讓她吃著，自己就去給她拎了熱水洗漱。

    收拾完了終于歇下來，已經(jīng)小半夜了。田大花送走最后一撥客人，看著茂林新房里的燈光，小夫妻倆好像在小聲說話，她耳力比一般人尖，隱約聽得見小兩口愉悅的輕笑。

    當(dāng)大嫂的決定厚道點兒，便沒有繼續(xù)聽房，田大花轉(zhuǎn)身進(jìn)了西屋，小平安已經(jīng)在床上呼呼睡了，睡姿奇特，撅著屁股趴在枕頭上。而姜茂松正躺在兒子邊上，靠在床頭上等她。

    姚青竹嫁進(jìn)來，田大花就騰出一間正房給他們做新房，這么一來，石頭就占據(jù)了茂林原來住的的東廂房，自己把小床也搬走了。

    于是當(dāng)天晚上，姜茂松就只能跟田大花和小平安擠一張大床了。

    “媳婦兒，忙一天累了吧？”

    “還行。”

    田大花洗漱完了，爬上床，在另一側(cè)挨著小平安躺下，哎呦真的有點累，終于躺下休息了，渾身放松下來，可真舒服。

    姜茂松卻有點兒不那么想睡，院子里一片安靜，姜茂松隔著兒子伸手碰碰她：“哎，媳婦兒，那邊小兩口睡了嗎？我剛才過來時還亮著燈呢，茂林這小子也不著急。”

    田大花睜開眼看看他，責(zé)備道：“你個當(dāng)大伯子的，正經(jīng)點兒，你管人家啥時候睡呢?！?/br>
    “我這不是……”姜茂松看著她笑，“我這不是看人家娶媳婦眼熱嗎。你過來，別吵著平安，咱倆說會兒話?！?/br>
    “眼熱？”田大花說，“眼熱那你再娶幾個吧，我支持?！?/br>
    第63章 保證

    山不來就我, 則我去就山。姜茂松叫不來媳婦也不惱，索性小心掩好兒子的被子，自己起身換到媳婦那邊, 打算跟她好好講講道理：

    哪有人這么欺負(fù)自家男人的。

    一家人留在老家過的年, 過了大年初二, 因為各自都有工作忙, 就帶著新媳婦回到了城里。按照農(nóng)村的老風(fēng)俗, 婚床一個月內(nèi)不能動，一對新人新婚還沒滿月，不能在婚床住了, 婚床“空床”不吉利，所以就放了一根扁擔(dān)在被窩里, 等滿月了才可以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