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以后，我爸和我爺爺，也就僅止于此了。我爸以后怎么樣誰也不知道，我爺爺，他自勞自食也不至于餓死，把我奶奶送下地之后，該怎樣還怎樣，不要指望跟我和好。

    “他那個人，送完殯指不定他就以為跟我和好了，他自己年紀大了奶奶也不在了，就想讓我伺候他養(yǎng)他的老，說不定順勢就賴上我。丑話說在前頭，我不養(yǎng)，我不心疼那口糧食，我就是膈應(yīng)，我沒法接受他。

    “叔，嬸子，你們說我絕情也好，說我記仇不孝也罷，反正我就這兩點要求，那邊要是明明白白答應(yīng)著，當著長輩們說話算話，我馬上就過去，喪事該怎么辦我怎么辦，該我花錢我也擔著。要是還想別的要求，那我不管了，他們自己愛怎么著怎么著，我絕對不去。我知道別人說話都不好使，我就聽您的?！?/br>
    第100章 都怪你

    姜鐵蛋的話顯然都經(jīng)過深思熟路, 前前后后都考慮到了。姜茂松略一思索就答應(yīng)了下來，說這事情他去找?guī)讉€老長輩談。

    “謝謝叔和嬸子?！?/br>
    “鐵蛋啊，你叔該謝你才對?！苯尚χf，“有你這樣明白事理，我也就不用為難了，長輩們找到我，我也好交代了。”

    “叔, 原本就是不該麻煩到您這兒。叔，嬸子, 那我就先回去了。”

    姜鐵蛋抱起小女兒, 便告辭了離開。田大花和姜茂松送他出去，看著他把小女兒扛在肩膀上, 襯著近處的村落和遠山的背景，那畫面格外生動。

    “多好的年輕人，生活把這孩子打磨出來了。”姜茂松慨嘆, “你說根保他到底丟掉了什么，這么好的兒子，卻不認他這個爹?！?/br>
    田大花撲哧一笑：“我剛才還這么想呢, 他姜根保真是何德何能?！?/br>
    聽聽姜鐵蛋那話里話外, 以后他爺爺和他爹也“僅止于此”, 那意思大約就是說, 等他爺爺和他爹老了死了，他還是可以給他們送終，但別的, 免談。

    姜茂松得了話，在門口略微站了站，看見巷子口五叔家的大孫子路過，就順口叫住他，讓他去六嬸家跑一趟，把四叔叫來。

    “只叫四叔，就說我有事找他?！?/br>
    沒多會兒四叔趕來，聽姜茂松把鐵蛋那些話一轉(zhuǎn)告，琢磨了一下，就轉(zhuǎn)身去跟六叔和幾個主事的老長輩說去。

    其實說與不說也沒啥兩樣，姜鐵蛋那個為人脾性，村里人都知道，他既然說了兩點要求，不明確答應(yīng)他絕對說到做到，肯定不會出面給六嬸摔盆送終。

    這事情最終還是六叔作主，村里長輩們也只能做個見證，請問六叔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他要有別的選擇，還有別的子孫可以給他養(yǎng)老送終，也就不必巴巴的求著姜鐵蛋了。所以說這人吶，凡事別做的過了頭，得給自己留個路啊。

    于是當著姜茂松的面，六叔嚅嚅半天，臉色灰敗，他還指望抓住這個契機跟孫子和好呢，可這么一來，他指望鐵蛋養(yǎng)老的想法落了空，也只能空自嗟嘆，自怨自艾，沒別的法子。

    另外當?shù)剞k喪事的風俗，孝子送喪，鐵蛋來了則是以長孫身份代替姜根保做孝子，另外還有個重要禮俗，兒媳婦要給公婆打引魂幡，兒媳婦不能來或者不在了，比如田大花家，田大花作為長孫媳婦給老奶奶打引魂幡。姜鐵蛋不讓他媽和他媳婦來，這不就沒人打引魂幡了嗎？

    “那……誰打引魂幡？能不能跟鐵蛋他媽好好說說……”六叔糾結(jié)老半天，還是說了出來。

    四叔一聽就說：“老六，我看你歇了這心思吧，鐵蛋能給他奶摔盆送終不就行了？離婚都那么多年了，你讓鐵蛋媽來打引魂幡，算啥呀，的確也委屈人家，鐵蛋也不讓他媳婦來。他六嬸的身后事總不能就這么干等著，你自己拿主意?！?/br>
    六叔一咬牙，當著姜茂松和幾家老長輩的面也只好答應(yīng)了，轉(zhuǎn)臉就在六嬸靈前一場嚎哭，那是哭得真?zhèn)陌?，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br>
    話一說定，半個小時后，姜鐵蛋便獨自一人徑直來到靈堂。因為姜根保還活著，只是不能來，姜鐵蛋是頂著姜根保的孝，執(zhí)孝子之禮，他守在靈前，按部就班地開始cao辦六嬸的喪事。

    姜茂松按照鄉(xiāng)間風俗，悼念吊孝之后，便離開了六叔家。他和田大花雖然也是逝者的晚輩，可老奶奶熱孝剛過，親疏有別，旁支不能壓了至親的孝，且老奶奶比六嬸輩分還高一輩，所以他和田大花便都不必給六嬸戴孝送喪。

    不光如此，這三年內(nèi)本家近房就算再有白事，他們夫妻也頂多到場就好，不用戴孝。

    因此田大花根本也就沒去，姜茂松出于跟姜根保的一層交情，出面盡盡心，能幫的幫一下，其他的便都是主家的事情了。而六叔經(jīng)過這件事之后，也實在是知道味兒了，之后姜鐵蛋作主cao辦喪事，他倒是比較安分，沒再生什么幺蛾子。

    田大花關(guān)注的另外一個人就是姜丫頭。姜丫頭當時車禍傷了腦子，變得癡傻了，姜根保帶回去養(yǎng)了幾年，聽說時間長了，姜丫頭漸漸恢復(fù)了一些，雖說還是癡傻，可生活基本能自理，就是什么事也做不了，不能干活。

    后來也不知姜根保怎么想的，興許想給她找個家，也興許是照顧不了一輩子，把她嫁給了一個殘疾人，啞巴。

    啞巴娶個癡傻，無非都是家里做的主張，娶回去生孩子，主要依靠公婆cao心生活，啞巴也會做一些簡單的體力活，生下的孩子被公婆抱去養(yǎng)，不敢交給他們兩個。這樣的一對殘疾夫妻，眼下公婆養(yǎng)著，往后公婆老了，生的孩子也差不多長大了，再接棒繼續(xù)養(yǎng)著殘疾父母，生息繁衍也就這么完成了。反正日子肯定艱難些。

    六嬸過世，姜丫頭也沒回來，啞巴在堂兄弟的陪同下趕來吊孝，也就沒人問姜丫頭為什么沒來，她那樣的狀況，見了人都不一定認得，叫她來做什么呀。

    田大花琢磨著，既然姜鐵蛋能通知姜丫頭的婆家來吊孝，也算是還認她這個jiejie了。

    六嬸送下地以后，村里人對姜鐵蛋的評價都還不錯，說盡管沒讓他媽和媳婦、孩子參加，可也是不失禮數(shù)地把喪事cao辦完了，只是至親骨rou的這個結(jié)，怕是六叔有生之年解不開了。

    六嬸下葬的第二天晚上，四叔到家里來坐，聊起六叔家的事情，大概也有跟姜茂松道謝的意思，在許多人看來，姜茂松不出面，這事情怕還沒那么容易解決。

    四叔的想法，全村都是本家同宗，一個姓姜的，這事情要是處理不好，鬧到六嬸無人送終，便顯得村風不和，總還是村里沒面子?，F(xiàn)在這事情終于很好的解決了，沒讓外村人看笑話。

    姜茂松便笑著說，四叔是村里的生產(chǎn)隊大隊長，考慮事情果然都是從村里全局著想，并且鐵蛋這孩子能顧大局，是非分明，也沒叫長輩們?yōu)殡y失望。

    說著他話題一轉(zhuǎn)，笑道：“四叔十幾二十年的老村長了，以前叫村長現(xiàn)在叫大隊長，咱們村大事小事可多虧四叔cao持，要是沒有四叔，咱們姜家村恐怕真不能這樣親如一家。”

    這倒真不是姜茂松故意恭維四叔，姜家村這些年，大大小小的活動一茬茬過去，村民們倒是一直保持著那份淳樸，一來村風本來就好，二來也肯定有四叔的功勞，拎得清，穩(wěn)得住。

    就連眼下山外轟轟烈烈的大運動，村里也沒鬧出什么風波來，接了上級精神，開個什么憶苦思甜、剖析斗爭會，也都是一團和氣。

    “老了，”四叔說，“年紀大了，六十多的老頭子，要干不動嘍?！?/br>
    “四叔哪里老了，寶刀未老?！苯尚χf，“接班人都還沒培養(yǎng)出來，四叔可不能喊老?！?/br>
    四叔一聽他提到接班人，立刻就問道：“茂松你水平高看得遠，你幫我琢磨琢磨，村里年輕晚輩哪個可以？你看……鐵蛋怎么樣？”

    “鐵蛋當然不錯?！苯闪⒖陶f，“我看鐵蛋這孩子腦子夠用，小小年紀磋磨大，自己把自己歷煉出來了。村里長輩們這些年沒少幫著他，他也知道感恩?！?/br>
    “你也這么想？”四叔挺高興地說，“我也有這個想法，以前覺著這孩子脾氣太剛硬，為人處世不夠變通，還欠點兒火候，這回你六嬸的事情，大事小事都要他作主，我在一旁看著，倒覺著這孩子穩(wěn)重周全多了?！?/br>
    姜茂松笑，心說他還真就是這么個意思，畢竟在他看來姜鐵蛋這么出色的孩子。就是怕四叔說，噢你嫌我老了？就沒能直說，四叔這把年紀卻是看得清，他提個頭，四叔自己就想到了。

    平心而論，在村里年輕一輩中，姜鐵蛋的確是個十分出色的年輕人，當個村干部合適得很。

    很快姜茂松就聽說，生產(chǎn)隊干活，四叔開始不讓姜鐵蛋跟大伙一起干活了，把他摘出來，說自己年紀大了，讓他自己記工分跑跑腿，每天早晨上工，四叔自己也開始懶怠了，動不動就使喚鐵蛋去幫他敲鐘，幫他分派任務(wù)，鐵蛋也都很認真地去干。

    年輕人什么樣，村里人也都看在眼里呢，見了四叔這動作不用說也就明白了，四叔這是放手培養(yǎng)接班人，準備讓賢嘍。

    過了霜降，天氣越發(fā)冷了，姜茂松和田大花在村里一住兩個多月，警衛(wèi)員隔幾天來給他送一次報紙和文件，時間一長他不回去，就有部隊戰(zhàn)友來探望他，說姜政委你這舊傷好些了沒有啊，你這是休養(yǎng)舒服了，部隊里好多事，你這個大政委一走，有些工作離了你可真不好做呢。

    姜茂松就笑笑說，他舊傷復(fù)發(fā)哪那么快就好了，總得看他身體情況，等過了元旦再說吧。

    等客人走后，田大花就問了他一句：“你打算啥時候回去？”

    “過得太舒服了，不想回去?！苯煽粗眿D笑得心情舒暢。像他這樣的成精狐貍，有些事看的想的非常清楚，這眼下沒必要計較得失，該回部隊工作，自然就會回去的。

    于是又過了元旦。村里人可沒有過“元旦”的習(xí)慣，他們還是習(xí)慣用傳統(tǒng)的農(nóng)歷，姜茂松平常習(xí)慣了用公歷，倒是適當?shù)亩喑戳藘蓚€菜，過元旦節(jié)，還喝了兩杯。

    酒喝得正好，喝得很高興，喝高興了，他晚上上了床就摟著媳婦膩歪，大約就有些不老實了。

    “你老老實實睡覺吧，別惹我啊，我現(xiàn)在看你來氣?！碧锎蠡ㄍ崎_他。

    姜茂松一看，哎呦，媳婦這情緒不對呀，怎么回事兒？趕緊摟著哄著追問，問了半天，田大花才說了一句：“都怪你，我恐怕……懷上老三了。”

    姜茂松一聽，頓時愣了下，下一秒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第101章 小秘密

    夫妻兩個其實真沒有生老三的打算。

    家里兩個兒子了, 兩個兒子相差了就算十一歲，生娃養(yǎng)娃帶娃，也就這么多年都沒得清閑。

    加上這些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他在部隊她要上班，兩個人一直都在忙忙忙，因為家里沒有婆婆, 也沒有娘家人能幫一把，田大花懷孕生孩子可真是不容易, 姜茂松還記得生平安的時候他在醫(yī)院陪產(chǎn), 別人家往往是一大堆女性親戚跟著，婆婆, 親媽，妯娌，姐妹……

    他們家呢？就他一個大男人陪著, 后來還記得部隊里去了一二十號戰(zhàn)友，說知道他就一個人陪產(chǎn)，來給嫂子壯膽……

    雖然也眼饞人家的小女娃, 可誰能保證下一胎就能生個女兒呀, 看看劉嫂子, 再想想劉師長的話, 三個兒子就討厭了，所以他們家老三就叫劉安生，安生了, 不生了，劉安生皮得讓人想把他塞回娘胎里去……

    雖然這年代計劃生育的手段沒那么多，可老百姓的智慧經(jīng)驗，還是有一些規(guī)避的小法子，加上兩口子在這方面，嗯，怎么說呢，田大花對夫妻床笫之事也不是很熱衷，一個人帶孩子的辛苦，姜茂松也能體諒，所以平安小的那幾年，兩口子在這方面真不頻繁，姜茂松每每都要花上一番心思，才能成功地把媳婦從孩子身邊偷過來，兩口子才能悄悄地親熱一下……

    一直到平安五六歲分了床，七八歲給他自己住一個房間了，兩口子的“夫妻生活”才算正常起來。

    走過了那么多年，共同經(jīng)歷了那么多，到這時兩個人感情方面似乎也比以前融洽了些，兩個人自覺不自覺的努力，女人有所平和，不再像個刺猬了，男人則開始滿心里戀著媳婦的好，這時候的兩夫妻，才開始真正品味到了幾分“魚水之歡”的和諧。

    于是男人漸漸地越來越熱衷此事。

    不打算再生，一些未必科學(xué)的規(guī)避小方法，這么多年過去，平安都十三四歲了，田大花也沒再懷孕。一直沒事兒，隨著年齡增大，夫妻兩個大約也就掉以輕心了。

    沒以為還會再來一個。

    等到最近這幾個月，奶奶過世，然后姜茂松“舊傷復(fù)發(fā)”，安閑自在的村居生活簡直不要太舒服，男人有了足夠的時間和心情，對“某些事”就越來越熱衷，黏人黏得煩人。

    尤其媳婦兒冷不丁說想離婚，男人危機感頓起，就越發(fā)熱衷，越發(fā)賣力，反正清閑自在呢也沒別的事兒cao心，甚至還有中年男人“寶刀不老”的心態(tài)，便一門心思要在床上唱“征服”。

    不止一次讓她恨恨地罵流氓，牙癢癢。

    結(jié)果，咳咳，姜茂松現(xiàn)在面對自己努力的成果，一時間還真有點兒……意外。

    意外之后他就高興起來，也不敢再不老實了，摟著媳婦用力親了幾口，問：“你說這次咱們能生個女兒吧？”

    “誰知道？”田大花說，“我反正沒那本事保證，你有沒有？”

    姜茂松臉有點垮，他哪來的本事保證呀。

    相對于姜茂松的意外，田大花卻淡定許多，反正她是女人，她心里之前就有數(shù)的，姜茂松那真是意外驚喜。

    姜茂松興奮地不肯睡了，摟著媳婦意外了半天，高興了半天，他平復(fù)下來，卻陷入了深深的擔憂。

    他的母親，四十四歲生下的福妞。

    生的時候不順利，兵荒馬亂的歲月，生產(chǎn)之后又沒能養(yǎng)好，纏綿病榻，不到一年就病死了。他當年走的時候，母親剛生下福妞不久，等他七年后勝利歸來，才得知母親早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那種滋味……

    這年代，女人四十幾歲生孩子也常見，婆婆和兒媳婦一起坐月子都不稀罕，婆婆年紀大奶水少，小叔子小姑子吃嫂子的奶也很尋常?？墒?，兒奔生娘奔死，這年代，女人難產(chǎn)和孩子夭折也是常有的事情。

    心里擔憂，姜茂松卻不敢說出來，兩口子聊了一會兒，田大花很快就睡熟了，姜茂松卻輾轉(zhuǎn)反側(cè)，大半夜沒睡。第二天一早起來就跟田大花商量，說要不咱們回城去住吧。

    “你要回部隊了？”田大花說，“那你回去吧，我跟爹和平安再住一陣子，鄉(xiāng)下舒坦，正好養(yǎng)胎?！?/br>
    田大花自己倒沒有姜茂松那些擔憂，她身體可比一般人好多了，雖說四十出頭了，可爬山打獵，爬樹摘野果，身手絲毫不減，比姜茂松這個正當壯年的漢子都勝一籌。要不是顧慮嚇著這男人，百十斤的大石頭她伸手就起來。

    所以她很坦然，沒打算生，可既然懷上了，說明這孩子跟他們有緣分，那就坦然迎接他（她）。

    “可是，城里條件好些，離醫(yī)院也近。如今你那個廠里又不開工，停產(chǎn)搞運動，咱們回到城里，大院里日子也平靜舒坦，照顧起來更方便。”

    田大花說：“這才剛懷上，我自己一開始都不是很確定，前幾天就這么想，還擔心會不會想錯了，到生的時候還早著呢，現(xiàn)在回城干什么?！?/br>
    “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吧，你甚至都不敢確定，總得讓醫(yī)生確定一下吧？”

    姜茂松立刻調(diào)動這么多年做思想政治工作的技能，開始了耐心細致的說服工作，忽悠。

    他說：“大花你想想啊，我也該回去了，職責所在，我休養(yǎng)也只是一時，我總得回部隊去工作，部隊那邊都問了好幾回了呢。平安呢，我琢磨著他們學(xué)校也不能一直停課，這可都一二年沒上課了吧，說不定哪天就恢復(fù)上課了，再說了，這小子在村里養(yǎng)了這么久，從你們?nèi)ツ昵锾彀峄貋恚灿幸粌赡炅税?，讓他都玩野了，前幾天我還碰見他帶著幾個半大孩子捉蛇玩，還研究什么山蛇水蛇，大院里規(guī)矩總還有，沒那么放任，也該回去給他收收心了。”

    田大花沒覺得男孩子捉條小蛇玩有什么大不了，這片山區(qū)毒蛇十分稀少，幾乎不會有，反正田大花常年在山里還沒遇到過。中國的毒蛇絕大部分都分布在南方，大片廣袤的北方，就只有個別地區(qū)才有。男孩子膽量大，他想捉條蛇研究研究，沒什么大不了的吧，這才叫男子漢。

    姜茂松又說：“你看，家里如今就剩下我們倆，還有平安和我爹，統(tǒng)共四口人，難不成還分在兩處過日子？可不能再分開了，不要說你我，對老人孩子的都不好，照顧不周全。你讓我自己回城，你懷著孕，照顧我爹和平安也辛苦。

    “再說我覺著孩子總還是在父母身邊一起養(yǎng)的好，你看看石頭，從小你獨自養(yǎng)他，我欠缺了，他跟我就不如平安親，平安動不動跟我撒嬌，石頭就沒跟我撒過嬌，我都嫌他太懂事。還有我爹，他年紀可也快七十了，你一個做兒媳婦的，你照顧也不方便，萬一他要是有個小病小災(zāi)的，我在城里一時回不來，你怎么照顧？”

    “我知道你喜歡山里的日子，可這不是情況如此嗎，大不了，以后我只要能安排出休假，我們就再回來住一陣子。”

    田大花嘖了一聲，貌似……有點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