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陸焯峰靠在椅子上,看了眼低頭整理資料的明燭,有點兒摸不準等會兒她要問什么問題,“可以?!?/br> 明燭抬頭看他,彎起眉眼:“先隨便聊一下,陸隊不介意吧?” 陸焯峰看著她,直覺這是個陷阱,卻沒辦法跳出來,只能硬著頭發(fā)說:“不介意?!?/br> 明燭打開電腦,開始問問題:“你們出任務之前都會寫遺書嗎?” “寫,演習之前也會寫?!?/br> “給家人嗎?” “……嗯?!?/br> 陸焯峰低頭,看向別處,他給她寫過,以前每一次寫遺書都給她寫過。 2013年2月底,剛過完春節(jié),他休了假,去鎮(zhèn)上看徐奶奶,去之前提前打了電話,明燭知道后,跑去車站接他,火車晚點,她在外面等了足足兩個小時,臉蛋被風吹得通紅。 陸焯峰從火車站出來,忍不住碰了她冰涼的臉,皺眉道:“你傻啊,不知道找個地方等?!?/br> 明燭委屈:“你手機沒信號,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到,怕你出來看不到我……” 陸焯峰低頭睨她,干燥溫熱的手掌在她細嫩的臉上摩挲,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頭發(fā),明燭頭皮發(fā)麻,整個人顫了顫。 陸焯峰以為她冷,壓著她的后腦勺往懷里帶,低聲問:“很冷?” 她顫聲:“嗯……” 那是他第二次抱她,第一次是在游泳池。 人來人往的火車站,不斷有人撞到她,陸焯峰把人護在懷里,就沒再撒手,明燭清楚地聽見自己瘋狂的心跳聲,直到走到人群散開的地方,他才若無其事地松開她。 明燭紅了臉,從包里掏出車鑰匙,有些高興地告訴他:“我開車過來的。” 那時候她剛拿到駕照,第一次開上路。 陸焯峰知道后,也不知道該說她膽子大,還是莽撞,第一次上路就敢開這么遠。他抽走車鑰匙,拍拍她腦袋:“下回別來接我了。” “我要來。” 他頓住,回頭看她。 小姑娘眼睛瞟向別處,小聲哼哼:“反正我放假沒事做……” 陸焯峰盯著她看了會兒,低頭笑笑,把人塞進副駕駛,自己繞進駕駛座。 那天晚上,明燭和外婆去徐家吃飯。 夜深了,外婆熬不住先回去睡覺了,明燭又賴著不走。其實那時候她臉皮挺厚的,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徐奶奶看著他們,叮囑了句:“外邊冷,你們要聊天回房間聊去。” 陸焯峰也不好把小姑娘帶回自己房間,拉了兩把椅子放三樓陽臺上,整個人放松地靠在椅子上,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明燭沒坐,就站在陽臺上,還把窗戶開了。 “不冷嗎?” “不冷……” 她緊張得手心全是汗,怎么會覺得冷…… 陸焯峰看她站了半個多小時了,傾身拽住她的手,把人按到椅子上,又靠回椅子上,“坐一會兒。” 她一坐下,兩人就靠得近了。 明燭心砰砰砰直跳,轉(zhuǎn)頭對上他的目光,“陸哥……” “嗯?”他撇頭看她。 明燭鼓足了勇氣:“我高考暑假那年繡的嫁妝,是給你的?!?/br> 陸焯峰愣住,顯然沒想到小姑娘在這磨蹭那么久,是為了表白。他眼睛定定地看著她,明燭也沒躲,就是整張臉都紅了,眼睛水潤清亮,眼角下方那顆淚痣泛著柔光,讓他忍不住懷疑,是不是他說錯一句話,她就能掉下眼淚。 他還記得她十八歲那年說過的話——“外婆總跟我說,蘇繡是我們這里舊式婚俗的嫁妝陪嫁,以后我要是嫁人了,她也要為我準備的?!?/br> 當然也記得她坐在窗邊繡那幅畫的溫軟模樣。 陸焯峰微微瞇起了眼,低頭笑了下,“給我的?” 其實也不是沒感覺,只是因為見面的時間少,加上徐睿的關系,他一直沒有點破,也有些不確定。 “嗯,給你的?!?/br> 空氣忽然變得曖昧,小姑娘連耳尖都是紅的,陸焯峰忽然靠近,貼在她耳邊。男人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頸脖間,明燭觸電般地瑟縮了一下,就聽見他壓低了嗓子問:“想嫁給我?嗯?” 明燭:“……” 她羞恥得腳趾頭都蜷縮起來,低著頭不敢看他。陸焯峰等不到她的回答,又低低地:“嗯?” 明燭逃不過,抬頭看他,紅著臉,紅著眼,活像他欺負了她似的。 他忽然覺得口干舌燥,舔了下嘴角,正要說話,忽然猛地轉(zhuǎn)頭看向身后。 徐奶奶端著兩碗熱騰騰的湯圓站在三樓客廳拐角,笑著看向他們:“我怕你們餓著,給你們煮了宵夜?!?/br> 明燭嚇得不輕,嚯地一下站起來,局促地喊:“徐、徐奶奶……” 徐奶奶應該沒聽見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