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云遲很快就出了劾王府。 南疆王目送著云遲的車輦離開,對劾王叮囑,“只要梅公子在南疆一日,就不要再讓琦兒見他了,免得再出了差錯。” 劾王連忙說,“王上放心,從今日起,我將她禁足。” 南疆王頷首,上了車輦,啟程回了王宮。 劾王在南疆王走后,看著葉蘭琦,臉色奇差地說,“你今日弄出來的好事兒!” 葉蘭琦委屈不已,“爺爺,我哪里知道蠱蟲會跑去他的體內(nèi)?這么多年,從沒出過這等事兒?!?/br> 劾王冷哼一聲,“從今日起,你閉門思過吧!” 葉蘭琦看著劾王,“爺爺,我不要被禁足。” 劾王瞪著她,“你必須禁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見到了太子殿下,傾慕他是不是?你別忘了,你體內(nèi)的可是采蟲,這么多年,你練的可是采陽補陰之術(shù)。太子殿下方才沒有細究你體內(nèi)的蠱蟲,但是以他的本事,定然早已經(jīng)知曉你體內(nèi)的蠱蟲是什么東西。這樣的你,他會看得上嗎?別做夢了!” 葉蘭琦臉色頓時一灰。 劾王憐憫地看著她,“你知道老一輩的王爺死的死,傷的傷,流放的流放,為何本王依舊待在這南疆京城嗎?你知道偌大的劾王府,為何在南疆占有一席之地嗎?你知道劾王府榮華多年,為何至今不衰嗎?本王今日就告訴你,那是因為有你和你體內(nèi)的采蟲。王上才由得劾王府門楣鼎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別去追求得不到的東西,免得害了整個劾王府?!?/br> 葉蘭琦不是不聰明,她自然是明白些事情的,默默地垂下頭,整個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從內(nèi)到外都透著蔫吧之意。 劾王見此,不忍心地寬慰道,“琦兒,想想你自小便被王上和本王看重,比起公主葉香茗,你的待遇不差她什么,凡事有利有弊。你因為采蟲,不能如正常女子一般活著,但是也因為采蟲,給了你錦繡堆里令多少人羨慕的生活。不要去追求太高的夠不著的東西,對你有害無益,你應(yīng)該擺正自己的身份,才能過得好些。” 葉蘭琦點點頭,“爺爺,我曉得了?!?/br> 劾王見她乖巧,擺擺手,“回去吧!好好休養(yǎng),你體內(nèi)的采蟲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定然受損了些精氣,必須要養(yǎng)回來?!?/br> 葉蘭琦頷首。 云遲回到行宮,下了馬車后,對等在門口的小忠子詢問,“梅舒毓呢?” 小忠子連忙回話,“回殿下,毓二公子實在疲累,還沒回到行宮便撐不住疲倦地睡著了,奴才帶著人將他安置下了。”話落,詢問,“您要見他嗎?” 云遲搖頭,淡淡道,“既然他睡下,便不必驚動他了?!?/br> 小忠子點點頭,隨著云遲往里面走。 進了正殿,云遲喊來云影,對他詢問,“我令你查的回春堂和賀言,可有什么眉目?” 云影搖頭,“回春堂在西南境地十分有名,是百年的老字號,東家姓賀,是杏林世家,一代代傳承下來,屬下查探之下,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那賀言是賀家人,因喜愛醫(yī)術(shù),即便人老體邁,每隔一日在回春堂坐診,那日遇到陸世子手滑傷了公主,確實是他趕巧遇上了,當晚街上動靜很大,圍觀的人很多。” 云遲揉揉眉心,嗓音低沉,“難道是我多心了?” 云影看了云遲一眼,試探地問,“殿下若是覺得回春堂和賀言有問題,那么屬下再仔細地查看一番?” 云遲思忖片刻,擺手,“不必了,既然沒查出來,再查也枉然。” 云影聞言不再多言。 云遲吩咐,“從明日起,派人暗中跟在梅舒毓身邊,看他與什么人有接觸。他是與陸之凌一起來的,陸之凌手滑傷葉香茗,被我遣走,剩下個他被我派去劾王府,本是試探,卻沒想到真試探出了事情,偏偏恰巧用的是南疆王的血引……” 他想到了什么,頓住了口,眼底幽幽暗暗。 云影心神一醒,垂首應(yīng)是。 花顏回到了阿來酒肆后,安十七立馬迎了出來,“少主,您去了哪里?” 花顏笑吟吟地揚起手中的玉瓶,在安十七面前晃了晃,心情極好地說,“去取南疆王的血引了?!?/br> 安十七睜大眼睛,驚道,“取到了南疆王的血引?” 花顏笑著點頭,“不錯?!?/br> 安十七大喜,好奇地問,“少主出去不過一晚上,如何取到南疆王血引的?您快說說。” 花顏坐下身,笑著將聽聞梅舒毓前往劾王府做客,她夜探了一趟劾王府之事,見到梅舒毓之后,順帶將計就計謀策了一番,順利地取到了南疆王血引之事說了一遍。 安十七聽罷,欷歔,“這也太順利了?!?/br> 花顏收了笑意,“幸好云遲住的行宮距離劾王府太遠,他若是早到一刻,我怕是都不會這么順利?!闭f罷,道,“從明日開始,必須斷了與梅舒毓的接觸了,今日事出之后,云遲定然有了疑心。” ------題外話------ 假期愉快! 即將發(fā)現(xiàn)了,姑娘們,有票的上票,看票數(shù)給驚喜! 第四十三章 (一更) 花顏覺得陸之凌和梅舒毓真的是她的福星,她利用陸之凌取得了葉香茗的血引,利用梅舒毓取得了南疆王的血引,如今事情成了一半,接下來,她只需等著安十六的進展了。 只要安十六帶著臨安花家所有在西南境地的暗樁成功地按照她的計劃從安書離和陸之凌手里奪了勵王和勵王軍,造成外面的局勢傾斜,將云遲引出南疆都城,那么,她就有把握帶著南疆都城內(nèi)所有花家累世積累的暗樁,闖進蠱王宮,奪了蠱王。 只要得到蠱王,臨安花家所有人都會撤出西南境地。 這塊土地,臨安花家可以不再要,若是想要的話,過幾年,等云遲平定了西南,平息了亂象,將西南境地治理得一片祥和后,再卷土重來就是了。 她心情極好地收起了南疆王的血引,對安十七說,“過兩日,找一個月黑風高夜,我想先獨自一人去探探蠱王宮,了解一番情況?!?/br> 安十七頓時緊張起來,“少主,您自己一人前去?”話落,搖頭,“不行,太危險了,若是去,也得我跟著您一起去?!?/br> 花顏微笑,“不用,我先去探探情況而已,你跟我前去,不如我只身一人利落,如今云遲還在南疆都城,你們所有人都不要輕舉妄動,被他察覺,便會前功盡棄。他那樣的人,有他在的地方,有多遠避多遠的好?!?/br> 安十七還是不放心,“那您只身一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兒,沒有人照應(yīng)怎么成?” 花顏道,“我不會讓自己出事兒的,只是探探情況而已,有危險,我自然會避開。目的不是奪蠱王,自然不必人多。我與云遲打了一年多的交道,只要不小心露出蛛絲馬跡,他都會盯住,所以,你們都得忍著,等著他離京的機會,再與我一起行動。” 安十七聞言只能點頭,“少主若是決定前去,定要小心點兒?!?/br> 花顏頷首。 梅舒毓回了行宮后累的睡著是裝的,待小忠子將他安置下后,他便一直在等著云遲回宮后找他質(zhì)問,可是他等了許久,都不見云遲找他,才放下了心,真正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他睡到日上三竿方醒。 醒來后,有侍候的人端來飯菜,他大吃大喝了一頓后,總算找回了些精氣神。 小忠子聽聞梅舒毓醒來后,便匆匆地找來,說太子殿下吩咐了,毓二公子醒來后去見他。 梅舒毓一聽,心又提了起來,暗想就知道他不會放過他,他慢悠悠地理了理衣擺,暗暗地將要說的話琢磨著捋順了,才去見云遲。 云遲今日難得沒有看卷宗或者批閱奏折,而是正在自己與自己對弈。 梅舒毓來到之后,小忠子示意他徑自進去見他,他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見云遲閑適地在自己與自己對弈,面色尋常,如一位富家公子,他心中敲起了警鐘。 他是聰明的,從小就知道,越是這般閑散隨意的姿態(tài),越是不能小瞧,大多時候,這種神態(tài)最是令人容易放下戒心。 他不傻,不會自掘墳?zāi)梗羰撬浪诎抵袔突?,估計會一掌拍死她?/br> 所以,他堅決死活不能讓他知道,一定要守口如瓶。 “太子表兄。”梅舒毓在云遲面前站定,喊了一聲。 云遲不看他,淡聲道,“過來陪我下棋?!?/br> 梅舒毓眨眨眼睛,“您今日……沒有事情要處理嗎?怎么這般清閑了?” 云遲神色淡淡,“忙了數(shù)日,今日歇一日?!?/br> 梅舒毓“哦”了一聲,乖乖地坐下,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悉數(shù)摒除殆盡,心里眼里只剩下眼前的棋盤,因為他心中清楚,下棋最容易看出一個人的心境變化,無論是急躁,還是浮躁,還是心神不定,亦或者是心里有鬼…… 他如今就是心里有鬼的那個人,所以,他一定要事先將這鬼趕出去,否則,落不了兩個子,他什么也不用說,就會被云遲看出來。 云遲看了他一眼,重新打亂棋盤,說,“你執(zhí)黑子,我執(zhí)白子?!?/br> 梅舒毓點點頭。 于是,二人你來我往,對弈起來。 梅舒毓自小就被梅老爺子三天兩頭地訓斥動家法,覺得他是梅家出的唯一的一個敗類,勢必要將他糾正過來,如他大哥一般,成長成一位端方公子。 可是梅舒毓從來不吃梅老爺子那一套,訓斥的輕了不管用,訓斥的重了動家法他就跑出去躲著不回府。所以,他是被梅老爺子監(jiān)控到大死管著到大的,但管了多年,似乎沒什么用處,他依舊我行我素,十分自我。 云遲卻知道,梅舒毓其實是有許多的優(yōu)點長處的,比如,就拿今日下棋來說,他若是不想讓他看出什么來,他還真就看不出來,哪怕他聰明絕頂,天賦奇智,但也是人,通過神態(tài),情緒,下棋的手法,他沒從中看出梅舒毓的心思來。 不驕不躁,不急不迫,坦坦蕩蕩,不像個心里有鬼的樣子。 但是云遲覺得,沒有破綻,便是破綻,只能說他這個表弟以前令他小瞧了。 蘇子斬愿意在梅老爺子對他大怒到開宗祠動家法時收留他庇護他,定然不止是有著跟他作對的目的,有一半的原因,想必也是因為他這個人。 一局棋下完,梅舒毓盡管用了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還是輸給了云遲。 他扁扁嘴,對著云遲嘻嘻一笑,“太子表兄,我雖然輸了,但也不覺得丟人,能在你手里對弈兩盞茶,也算是不窩囊了?!?/br> 云遲“嗯”了一聲,深深地看了一眼,“你的確不窩囊?!痹捖?,意味不明地說,“不止不窩囊,還很聰明,倒是令我意外?!?/br> 梅舒毓心下緊了緊,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又是嘻嘻一笑,“我有自知之明,雖然從小愛跟陸之凌混在一起,但我心中清楚,我沒他聰明?!?/br> 云遲隨手拂亂了棋盤,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清清淡淡地問,“你的香囊呢?給我看看。” 梅舒毓伸手入懷,摸出香囊,遞給了云遲,“在這里?!?/br> 云遲伸手接過,左右翻看了一遍,放到鼻間聞了聞,忽然瞇起了眼睛,問,“你這個香囊,哪里來的?” 梅舒毓看著他的表情,直覺不太妙,按照花顏所教,說,“子斬表兄臨出京前給我的?” “哦?”云遲眼眸沉了幾分,揚起眉梢,有幾分清冷地看著他,聲音不高不低,聽不出情緒地問,“是嗎?” 梅舒毓點頭,“是啊?!?/br> “他怎么給你的?”云遲淡淡詢問。 梅舒毓便將他住在蘇子斬的院落里,那一日,見到一個十分普通的少年背著一個大包裹翻墻進了院落找蘇子斬,蘇子斬見過了他之后,便決定離京,離京前,給了他這個香囊,真真假假地說了一遍。 云遲聽罷,眉目微沉,問,“那個人是什么人?” 梅舒毓搖頭,“子斬表哥沒說,我也沒敢問,不知道?!?/br> 云遲捏著香囊,似乎用力地揉了揉,盯著他,目光十分的犀利,“你與我說實話,這個香囊,當真是蘇子斬臨出京前給你的?” 梅舒毓誠然地點頭,“不敢欺騙太子表兄?!?/br> 云遲忽然放下香囊,一拍桌案,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沉如水,“梅舒毓,你信不信,再不說實話,我就讓你一輩子留在南疆。” 梅舒毓一驚,面上露出驚慌,失措地看著云遲,吶吶地說,“太……太子表兄,您動什么氣?我真的沒有說假話……就是子斬表兄給我的?!?/br> 云遲臉色陰沉,眉目攏著一層陰云,整個人氣勢如六月飄雪,透骨的冷寒,“那么你告訴我,蘇子斬如今在哪里?” 梅舒毓暗暗地吞了一下口水,梗著脖子說,“我不知道子斬表兄在哪里,不過,我猜測,他應(yīng)該……是與臨安……花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