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兆鳳腦子是糊涂，但被齊永福目光一嚇，又聽到丈夫這話，腦子可算清明了，便氣得眼睛都紅了：“孫家老乞婆居然敢騙我！我不但要把錢要回來，我還要活撕了她！”

    說著，擼起袖子就朝拉架的人群沖去，中途卻被一只手?jǐn)r住，氣怒的馮兆鳳本要伸手拍開，但在看清手主人的那一瞬生生止住，臉色不好地質(zhì)問：“你攔著我干啥？”

    攔人的正是齊悅，她不急不緩地拋出問題：“若是孫婆婆不承認(rèn)藏錢，你要怎么辦？”

    “她敢不承認(rèn)，我去她家里搜，我就不信搜不出來！”馮兆鳳瞪眼，一臉兇狠。

    齊悅聞言一滯，她倒是忘了自己現(xiàn)在身處一個(gè)特殊時(shí)代，常有搜查打砸事件，雖然這個(gè)村子地處偏僻，但風(fēng)氣傳來，自然也影響了村民，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沖相對理智的錢有旺道：“錢叔，就算搜查也未必搜得出來，到時(shí)如何收場？”

    錢有旺被問得一愣，目光閃爍起來，偷摸地打量了齊永福一眼，齊永福目光一厲：“你大可上我齊家也搜一遍！”

    錢有旺被嚇得縮頭擺手：“那哪能?。坎皇?，我的意思是我絕對相信齊嬸子，她肯定沒藏，不用上您家搜查?！?/br>
    若是錢有旺沒有做出驚嚇的模樣，那他這番話就更有說服力了，齊悅心底暗嘆一聲，朝馮兆鳳伸手道：“將你剛收回的一百元給我看看?！?/br>
    “你又玩什么把戲？”馮兆鳳瞪她，捂著口袋里的錢一臉懷疑。

    錢有旺卻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家婆娘，張口喝令她：“讓你給就給，趕緊的！”沒看到齊隊(duì)長的臉色要嚇?biāo)廊肆藛?？相比愛占便宜的孫家嬸子，他是更相信齊隊(duì)長的人品，若非禮金直接少了一百，而不是十塊二十塊，他根本就不會讓自家婆娘將這事鬧開。

    馮兆鳳雖不明白丈夫心中的苦逼，但在丈夫的疾言厲色下，她不敢再鬧，將錢掏出來拍在齊悅手上，又忍不住刺了一句：“沒見過這么多錢吧，讓你漲漲見識！”

    錢有旺臉一黑，張口罵道：“不會說話就給老子閉嘴！”

    “我哪里有說錯(cuò)？”馮兆鳳嘟囔，斜眼看見齊悅一張張翻看錢幣，眼神更是不屑。

    四周的嘲諷和目光，齊悅仿若未覺，她借著漸暗的天光，低頭觀摩手中錢幣，都是十元面值的大團(tuán)結(jié)，一張張嶄新亮澤，觀摩完最后一張她才抬頭朝錢有旺問道：“錢叔，這十張大團(tuán)結(jié)與另外十張，可是同一時(shí)間從銀行取出？”

    錢有旺聞言點(diǎn)頭：“沒錯(cuò)，前幾天我家大丫頭從銀行取出來就送到我這了，連一張都沒動(dòng)過?！?/br>
    “那就好辦了?！饼R悅神色一松，拿著錢走到齊永福跟前，有意提高聲音道，“爺爺，我有辦法證明奶奶沒有藏錢，麻煩您帶人暫時(shí)圍住孫婆婆家院子，明日一早讓公安讓搜查她家?！?/br>
    孫婆婆雖在與齊老太太干架，但兩只耳朵也沒放過錢家院門口的動(dòng)靜，此時(shí)聽到齊悅這話，她立時(shí)松開了齊老太太的頭發(fā)，尖聲大喊：“憑什么圍我家院子，憑什么讓公安搜我家院子！”

    “就憑少掉的一百塊能抵一個(gè)社員一年的收入，就憑偷盜一百塊能判刑十年以上的勞改！”齊悅高聲沖孫婆婆喊道。

    此話一出，四周村民臉色皆是大變，不約而同看向?qū)O婆婆，但見孫婆婆身體發(fā)抖，卻死命搖頭否認(rèn)：“我沒偷，我沒偷，你不能冤枉我！”

    “冤沒冤枉，讓公安一搜就知道了?！饼R悅邁步走過去，不急不慢地說道。

    或許是公安這兩個(gè)字震懾太大，四周村民下意識地給她讓路，孫婆婆身體發(fā)抖，卻強(qiáng)制鎮(zhèn)定地沖她喊道：“在我家搜到的錢就是錢家的嗎？我還說你偷拿了我的錢，讓公安去你家搜一搜！”

    此言一出，四周村民紛紛點(diǎn)頭：“對啊，就是搜出錢也說不清到底是誰家的?！?/br>
    “大伙說得有理，”齊悅也點(diǎn)頭，“所以為了公平起見，公安也可以去我家搜查，但是！”

    齊悅頓住，將嶄新的錢幣往孫婆婆眼前一晃：“我家就算有錢，也不會出現(xiàn)這么新的大團(tuán)結(jié)。”

    孫婆婆臉色僵住，下一瞬又抬著下巴嚷道：“我家有新錢又能證明什么？那是我家虎子從銀行取出來準(zhǔn)備娶媳婦的！”

    聽到她這話，四周村民的神色都變了，一人嘀咕道：“錢家大丫頭從銀行新取了錢，你家虎子也從銀行新取了錢，可真夠湊巧的?！?/br>
    “湊巧怎么了？就許錢家取錢，就不許我家??？”孫婆婆張口噴得那人退縮，滿是褶子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孫桂蘭你放屁，你家若是能攢下一百塊，老娘的名字倒著寫！”剛被攔下的齊老太太氣得大叫，掙開攔住朝孫婆婆撲去，“那一百塊就是你偷拿的，為的就是給你家虎子娶媳婦，你他娘的好算計(jì)，都算計(jì)到老娘頭上，老娘我不活撕了你就不姓趙！”

    “奶奶！”齊悅移步擋在二人中間，沉臉對憤怒的齊老太太道，“你就算活撕了她，也沒辦法找回那丟失的一百塊，不如將事情交給公安，只要公安從她家搜出一百塊，我就能證明那錢就是錢家的?！?/br>
    齊老太太瞪著齊悅喝問：“你如何證明？”此刻她心底依然惱恨齊悅，但又無比希望齊悅真的能拿出法子，這矛盾的心理讓她越發(fā)氣不順，低聲喝道，“這事都是你惹出來的，你若解決不了，就給老娘滾出齊家！”

    “齊家丫頭，我告訴你，你污蔑我，我也是可以讓公安抓你勞改的！”孫婆婆幾乎同時(shí)恐嚇?biāo)馈?/br>
    齊悅笑了起來，她轉(zhuǎn)身將錢幣往遞到孫婆婆眼前，點(diǎn)著右下角的編碼道：“孫婆婆你看清楚了，這是錢幣的編碼，恰巧錢家從銀行新取的錢編碼都是連在一起的，你看著這第一張最后兩個(gè)數(shù)字是57，下一張就是58，然后是59……”

    不等齊悅說完，孫婆婆就揚(yáng)手拍開她的手：“我不識字，但你休想蒙我，錢都是一樣的，哪能分辨那張錢是誰的！”

    第41章補(bǔ)償

    看著孫婆婆色厲內(nèi)荏的叫嚷，齊悅笑了起來，她轉(zhuǎn)身向四周村民道：“孫婆婆不識字，但咱村里識字的不少，誰來給孫婆婆看著這大團(tuán)結(jié)上的編碼是不是連貫的。”

    “齊悅姐，我識字，我來替孫婆婆看看。”

    “悅丫頭，大叔我還沒摸過大團(tuán)結(jié)，也給我一張?！?/br>
    村民們熱情高漲，紛紛從齊悅手中要過錢幣，很快就有人驚咦說道：“還真是，這編碼是連貫的?！?/br>
    其旁的人提議道：“孫婆婆，把你家的新錢拿出來比對一下，就知道那錢是不是錢家的了?！?/br>
    “我家沒錢，沒有錢家的錢！”孫婆婆這下真的慌了，滿頭大汗，語無倫次，不斷往后倒退，但村民卻有意無意地?fù)踝∷娜ヂ?，將她圍在中間，急得她連打帶踢，“你們攔著我干什么？都走開！”

    或許是村民怕了她那股兇狠勁兒，人群散開讓出一條道，孫婆婆蒙頭往外沖，馬上就要沖出去，眼前忽然一暗，一個(gè)身影擋在她前路上，她習(xí)慣性地伸手拍打：“讓開！”

    啪！

    巴掌落空，手腕卻被鉗住，孫婆婆意識到不對，急忙抬頭就對上一張黑瘦的臉，嚇得她“啊”地驚叫，聲音結(jié)巴起來：“齊，齊大哥……”

    “你別叫我，我當(dāng)不起你這聲大哥！”齊永福丟開她的手腕，目光銳利地盯著她喝問，“我只以公社隊(duì)長的身份問你，那一百塊你到底拿沒拿！”

    “沒，沒拿。”孫婆婆臉色發(fā)白，但仍然死咬住不松口。

    齊永福被氣笑了：“好，很好，你不承認(rèn)，那就等到明日公安上門搜查！”

    “齊大哥，你真的要叫公安搜查我家？你這是要?dú)野?！”孫婆婆哭叫著拉扯齊永福，“我孤兒寡母的，你不能這么欺負(fù)人……”

    “給老娘滾開！”齊老太太兇神惡煞地沖過去，一把將孫婆婆從齊永福身上扯開摔落地上，連踢帶罵，“你孤兒寡母怎么了，孤兒寡母就能算計(jì)老娘，你不把錢吐出來，老娘就打死你！”

    這一次，四周的村民無一人拉架，就像齊老太太說的，孤兒寡母就能算計(jì)人嗎？今天能算計(jì)齊家，那明天就可以算計(jì)自家！況且，孫婆婆早先年還可以說是孤兒寡母，但現(xiàn)在孤兒已經(jīng)長大娶了媳婦生了娃，雖后來當(dāng)了鰥夫，但也進(jìn)了城當(dāng)了工人吃著公糧，這可比他們這些地里刨食的農(nóng)民強(qiáng)多了！

    她可憐？那這村里就沒幾家不可憐的！

    暗自嘀咕鄙夷著，四周村民冷眼旁觀孫婆婆被齊老太太踢打得連聲哭喊，齊悅心頭卻不舒服，她上前欲要制止，就聽到一聲低喝：“好了！”

    這聲低喝出自齊永福之口，威懾十足，齊老太太立時(shí)停了腳，孫婆婆的哭喊也停了，齊永福走到后者身前，沉聲道：“我給你兩個(gè)選擇，要么你自己把錢拿出來，要么我明日帶公安上門搜查你家。”

    齊悅剛剛聽到村民提到孫虎，腦海閃過一道光，便走到齊永福身邊提醒一句：“爺爺，還要讓公安去找一下孫虎，核對一下他近日是否去銀行取錢，按照流程，銀行是有存根和記錄的……”

    原本坐在地上沒反應(yīng)的孫婆婆這下跳了起來，大叫著撲向齊悅：“不能，你們不能叫公安去找我兒子，你們不能毀了他！”

    齊悅側(cè)身避開瘋狂的孫婆婆，淡漠地說道：“不過是讓公安例行問話，若是那錢真是你家新取的，不但孫虎沒事，還會還你家清白。當(dāng)然，你兒子原本沒取錢卻對公安說謊，那他也少不了一個(gè)包庇之罪！”

    最后一句話齊悅驟然提高聲音，蘇婆婆如遭了雷擊，再也頂不住，哭喊起來：“我兒子沒罪，不要叫公安找他，錢我拿給你，現(xiàn)在就回家拿給你！”

    說完不等人回應(yīng)跑向自家院子，留下一圈村民一片嘩然，有罵孫婆婆心黑人品壞的，有同情齊家遭了無妄之災(zāi)的。

    當(dāng)然，也有偷偷議論齊老太太賣孫女，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齊老太太聽見，但她想要找人理論時(shí)，卻根本尋不到說話之人，只恨得她兩眼噴火，將怒火轉(zhuǎn)移到“禍頭子”齊悅身上，只是不等她發(fā)作，孫婆婆奔了過來。

    “錢都在這了，我一張都沒動(dòng)?！睂O婆婆涕淚交加，顫著手打開一方破舊手帕，將里面的十張大團(tuán)結(jié)遞向齊永福，同時(shí)希翼地望著他，“齊大哥，你剛剛說我主動(dòng)交了錢就不叫公安上門，這話還算數(shù)吧？”

    齊永福沒有接那沓錢，也沒有回應(yīng)她的話，而是偏頭沖錢有旺馮兆鳳夫婦道：“把錢收回去?！?/br>
    馮兆鳳早就眼巴巴地盯著那沓錢了，聞言“噯”了一聲，沖過去自孫婆婆手中一把奪過錢，又恨恨啐了對方一口，她還想叫罵，就被隨后而來的錢有旺一把拉住，呵斥她道：“剛剛你冤枉了齊家嬸子，快向嬸子道歉?！?/br>
    馮兆鳳得意的神色僵住，但在丈夫的逼視下，她咬牙朝齊老太太賠笑：“嬸子，我嘴臭，您別跟我計(jì)較?！?/br>
    齊老太太沉臉冷笑：“你一句嘴臭就完了？剛剛是誰說老娘要賣孫女的？”

    “誰說您賣孫女了？這話是孫家老乞婆說的，我可沒說！”

    馮兆鳳一推二六五，理直氣壯得很，氣得一心想要與齊家修好的錢有旺恨不得將她的嘴縫上，一把將她扯到身后，自己則朝齊老太太和齊永福鞠躬致歉：“婆娘不會說話，小侄回頭教訓(xùn)她，小侄先替她向您二位道歉，向齊家道歉。還有，我得向大伙澄清一件事……”

    說到這，他起身面向村民朗聲道：“大伙剛剛聽到的什么賣孫女之類的話都是無稽之談，事實(shí)是我們兩口子都喜歡齊家大姑娘，當(dāng)然我也知道我家錢俊配不上齊家大姑娘，但這人嘛，總是心存幻想，我家這傻婆娘又被孫家嬸子攛掇，這才貿(mào)然上門提親，不想鬧出這些麻煩?！?/br>
    被推了鍋的孫婆婆張口欲要反駁，但被齊永福厲目盯住，脖子一縮閉了嘴，而另一頭錢有旺已經(jīng)再次向齊家鞠躬致歉，又說對不住齊悅，想要認(rèn)她為干女兒，等她出嫁時(shí)會送一份嫁妝。

    這嫁妝二字一出，四周村民的目光唰地轉(zhuǎn)向剛剛自人群中退出的齊悅，那目光中有驚訝的，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

    齊悅腳步滯了滯，隔空對上錢有旺熱情誠懇的眼神，只覺得吞了一只蒼蠅一般，惡心得說不出話來，好在不用她開口，齊永福就替她拒了：“我齊家的女娃，自有我齊家備嫁妝，不用勞煩錢家?！?/br>
    說罷，看都不看錢有旺僵住的神色，伸手招呼齊悅與他離開，也不理會齊老太太喚他等等的聲音，只大步向前，步伐越來越快，那只瘸腿也就越發(fā)瘸得厲害。

    跟在他身后的齊悅看得心酸，她想要伸手?jǐn)v扶，但看到他筆直得如同松柏一般的脊背，生生止住了這個(gè)念頭，只小跑著跟上他的腳步。

    齊永福卻并沒有往家走，而是帶著她一路走到河壩上，而讓她驚愕的是，齊永福恰好停步在她被雷軍救上來的位置上，當(dāng)日的情形不由得浮現(xiàn)于腦海中，她的臉有些熱。

    “悅丫頭，你可是恨你奶奶？”

    齊永福忽然轉(zhuǎn)身問她，齊悅忙揮走腦海中的畫面，但面對爺爺?shù)膯栴}，齊悅一時(shí)間不知怎么回應(yīng)。

    說不恨吧，但今日齊老太太的做法真是惡心到了她。但若說恨，她本不是原主，對齊老太太本就沒有什么感情，自然也不想浪費(fèi)感情去恨她。

    而齊悅的遲疑，卻讓齊永福誤認(rèn)為她是在默認(rèn)，他的神色一暗，偏過頭望著下方奔流的河水道：“以后，你的婚事，我與你奶奶都不會插手。”

    齊悅愣住，這算是他作為一家之主給她的補(bǔ)償嗎？

    第42章鬧分家

    爺孫倆走回家時(shí)，天色已黑，但家中不但沒有飯菜香，連煙火氣都沒有一絲。

    齊悅站在院門口正疑惑時(shí)，齊老太太一臉兇狠地朝她撲來，但見到齊永福的黑臉后及時(shí)剎住，但臉上憤恨不減，張口質(zhì)問：“臭丫頭，是不是你攛掇他們鬧分家！”

    齊老太太的唾沫直噴過來，齊悅忙著躲閃還未反應(yīng)過來她話里的意思，身旁就響起齊永福的喝問：“誰要分家？”

    齊永福臉色黑沉的厲害，但齊老太太這次可不怕，提高了聲音嚷道：“除了老大那沒良心還能有誰？”轉(zhuǎn)頭又指著齊悅的鼻子大罵，“你這禍頭子，是不是要鬧得全家不安寧才肯罷休？”

    齊永福銳利的目光唰地射向齊悅，刺得她一個(gè)激靈，心底剛翻起的喜悅也沒了下去，她張了張口，話未出口，齊傳宗就趕了過來：“跟齊悅沒關(guān)系，是我自己想分家?！?/br>
    余秀蓮也趕過來急聲道：“這事跟悅悅沒關(guān)系，是我提的。”

    “我呸！”齊老太太一口唾沫噴到余秀蓮臉上，“就你們倆，一個(gè)憨一個(gè)軟，若沒有她這禍頭攛掇，你們倆敢跟老娘提分家？”

    二房三房的人接二連三地走到院中，或許是齊老太太火力太大，以防惹火上身，就連王淑芬也難得沒有插話。

    面對齊老太太的指控，齊悅苦笑，她是想攛掇，只不過還沒來得及。

    不過，若是沒有原主丟下的爛攤子和她的拒婚，一向孝順齊老太太的齊傳宗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提出分家的，但要是讓她為了一個(gè)孝順的名頭而接受齊老太太的擺布，她是絕對不答應(yīng)的。

    “老娘告訴你，除了老娘死了，否則你別想分家！”齊老太太指著齊傳宗撂下狠話。

    但這樣的狠話，在齊傳宗剛提出分家之時(shí)齊老太太已經(jīng)放過了，這次他沒有回應(yīng)，也沒有低頭，而是抬頭滿臉希翼地望向他爹。

    齊悅就站在齊永福身側(cè)，清晰地看到他手背的青筋都蹦出來了，顯然是在極力壓制怒火，但這壓制在齊傳宗看過來時(shí)達(dá)到了臨界點(diǎn)，她忙上前一步急切地說道：“爹，剛剛爺爺說了，我的婚事爺奶都不插手了。”

    此言一出，齊傳宗還沒有反應(yīng)，齊老太太就先炸了：“老頭子，你這話什么意思，這禍頭子的婚事你不插手，還不讓我插手？那她什么時(shí)候才能嫁出去！”

    齊永福卻沒有理會她的叫嚷，目光劃過面露喜悅的大兒媳，而后落在明顯松了一口氣的大兒子臉上，張口問道：“齊悅的婚事，我們老兩口不插手，你是不是還要分家？”

    齊傳宗臉色僵住，父親銳利的視線逼得他低下頭，吶吶說道：“齊悅婚事困難，她娘和弟弟身體也不好，兒子羞愧，不想再拖累爹娘和二弟三弟……”

    他話未說完，齊永福一聲暴喝：“誰說你是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