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說謊的場合
審神者稍稍洗漱了一番,包扎好傷口,換好精致而簡約的和服,便跟著安倍晴明來到所謂桃花妖的地盤——實際上便只是一棵在這個時節(jié)未免過于茂盛的桃花樹,粉紅色揮揮灑灑得仿佛遮蔽住整片天空一般。 兩人才方在樹前站立好,樹枝花葉便搖搖擺擺起來,片刻間從樹干出張開一條縫隙,吐出了一具身體。 那是燭臺切光忠的。 隨后更是散落下無數(shù)的桃花瓣,在空中旋轉(zhuǎn)了幾番之后,凝結(jié)化作了一個嬌小纖細(xì)的人形輕巧地落在地上:“晴明大人!” 桃花妖看起來是一個有些活潑的可愛女性,她快快地向安倍晴明行了禮之后,又忍不住般側(cè)頭打量了審神者片刻,才繼續(xù)說道:“晴明大人,我雖然可以暫時抑制他的邪氣,但是我的桃花對他沒有太多的作用?!?/br> 安倍晴明笑笑對桃花妖說道:“辛苦了?!彪S機便蹲下身去查看昏迷著的燭臺切光忠的狀態(tài),審神者也跟著一同湊近,“這把太刀的邪氣不是從外界侵入,而是由心而生,桃花妖的凈化之術(shù)的確無法起太大作用?!?/br> 審神者心里一緊,重度暗墮對付喪神的影響比她想象得還要厲害,就連安倍晴明手下的式神都沒有辦法,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又更擔(dān)心了起來。 但安倍晴明卻拍了拍她的腦袋,安撫著她的情緒道:“不過作為他的主人,你是有辦法的不是嗎?” 這句話讓她回想起破廟里的吸血與親吻,那是極其浪漫卻也不浪漫的,充滿著欲望而沒有一絲感情,為了生存也為了釋放,那樣一次其實就足以讓審神者心神不寧上好一會兒了,如果可以,她自然是希望能以其它的方法來解決這件事,但如果不行…… “沒有其它方法了嗎?” “作為他的擁有者,你是最合適的?!?/br> 獨眼小妖又將燭臺切光忠抱走,到其它房間里休息,審神者和安倍晴明則是就近找了間涼亭坐下,本丸是獨立于各個時空之外的,安倍晴明并不能很好地占卜到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于是審神者便緩緩將從被屠殺的家鄉(xiāng)里帶著哥哥的孩子逃出來,被時之政府找到,并以接受本丸凈化暗墮的條件來獲得生存與孩子的未來的故事告訴安倍晴明。 “付喪神雖算不得高天原上的神明,但卻比不少的神明擁有著更多的供奉。降下分靈以消滅時間溯行軍自然是功德之事,但卻受到如此的迫害,著實有些可憐……”安倍晴明長嘆了一口氣,“他們作為你的擁有物,其實你并不需要考慮這么多?!?/br> 審神者沒有回答,即使是作為安倍家強大靈力的繼承人,從小家族教導(dǎo)的卻依舊是隱藏自己,越低調(diào)越好,而自己引發(fā)的滅門慘劇,卻讓她更加害怕與過多的人有過緊的聯(lián)系,即使她知道那些刀劍付喪神們擁有自保的能力,或是只要呆在本丸內(nèi),便不會受到傷害,但她習(xí)慣了。 就算是最在意的啟一,也是想著到了一定時候就送他去一個平安快樂的地方。 她為自己設(shè)定的生活其實一直都是一個人的。 擁有物和擁有者這詞語顯得太過親密,審神者聽著總是不能安心。 如此睿智的安倍晴明怎會感覺不出審神者的情緒,他為審神者倒了一杯熱茶:“但這件事只會是你去做決定,沒有人可以左右你的想法。而關(guān)于啟一,在你離開這個時空的時候,我會給你一樣?xùn)|西,這或許能幫到那孩子?!?/br> 審神者只啜飲了幾小口熱茶,便放了下來:“我能知道是什么時候嗎?” 安倍晴明搖搖頭:“天機不可泄露?!?/br> 審神者來到燭臺切光忠的房間時他恰恰好轉(zhuǎn)醒,或者說是他正好被審神者推門而入的聲音驚醒,雖面上沒有異樣,但他的確是稍愣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快快地翻身下床:“主公!” 獨眼小妖顯然沒有那么細(xì)心,燭臺切光忠陷入昏睡的那一刻是什么樣的,如今也便是什么模樣,或者更加凌亂一些,頭發(fā),衣服褶皺,或者是眼罩都險些歪斜到眉毛上,燭臺切光忠忙慌扯好眼罩,苦笑了一聲:“這真是難看極了?!?/br> 審神者笑了笑,她的情緒算不得好,但是在被叫到主公的時候還是打起精神來:“燭臺切殿感覺怎么樣?” “主公叫我光忠就好,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在大白天睡覺,但感覺非常精神呢!” 看著燭臺切光忠?guī)洑獾奈⑿统诉€映著紅色以外幾乎完全沒有陰霾的雙眼,審神者招呼著他與自己坐在茶桌旁:“燭……光忠還記得我們怎么來到這里的嗎?” 燭臺切光忠的神情在這句話后凝滯了片刻,隨后緩緩皺起眉頭來,他似乎真的忘記了來到這個時代之前所發(fā)生的的所有事情,前審神者、戰(zhàn)斗,或是其它,甚至于,審神者覺得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是振暗墮刀劍的事情。 “這個……光忠的確是忘記了,主公可以告訴光忠嗎?” 其實在往這房間來的路上,審神者已然想好了許多說詞,夸張而不切實際的有他們兩人是私奔出來的,自暴自棄的也有告訴他真相,而到了這里,審神者折中地想了套說法:“我們?nèi)トf屋的時候不小心被卷入了時空漩渦里,所以來到了這里?!?/br> 并沒有為自己接下去要為他做的凈化而鋪墊,審神者實在想不到該如何告訴一個不知道自己暗墮的付喪神說他的悲慘經(jīng)歷,只要他保證在安倍府上,式神桃花妖便會壓抑他的邪氣,“我們得等一個機會才能回去本丸,這段時間只能呆在這里了,沒關(guān)系吧?” 解釋得不算清楚,但也說得過去,燭臺切光忠笑了笑:“光忠會保護好主公的?!?/br> 著實不知該怎么面對忽然間如此關(guān)心親近自己的付喪神,審神者嘴角的笑有些僵硬,但很快便找了個借口說該吃晚飯了,讓燭臺切光忠整理好,便先行離開。 加上飯桌上安倍晴明的身份,與同審神者如出一轍的口徑,燭臺切光忠完全相信了他們的到來只是一場意外,而安倍晴明更是以因為時空漩渦過于強大,導(dǎo)致燭臺切光忠的記憶與靈力有些混亂,需要定時接受式神的治療為由,解釋了燭臺切光忠對曾經(jīng)的無知和身體上偶爾的不適。 這是一個不得不的騙局,安倍晴明說得云淡風(fēng)輕,但審神者卻有些食不下咽,只能垂著頭挑弄著自己的食物,然后被護送她回房間的燭臺切光忠叫停下來: “主公有心事嗎?或許可以告訴光忠,讓光忠為您解憂?!?/br> 這是一條有些像他們第一次正面相處的地方的走廊,黑夜,寂靜,但這里多了五步一盞的燈籠,以及燭臺切光忠真誠的、溫雅的笑容。 審神者沒有那么害怕了,太過明確地知道燭臺切光忠不會傷害自己,心情便沉默了下來,好半晌才回應(yīng)道:“我只是……有些不太習(xí)慣?!?/br> 燭臺切光忠頓了頓,他聽出了審神者不愿多講的意思,那么他也不會過多地去問,不知為何的,明明該作為擁有者的主人,卻對他有些疏遠,甚至有些時候,他還能從審神者身上感覺到些許的恐懼,這是他不明白的,也確定是和想不起的記憶有關(guān)的。 只覺得并不急于一時,燭臺切光忠便再笑了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回去的,主公請不要太過擔(dān)心。” “那么光忠便先回去了,希望主公有個好夢?!?/br> 燭臺切光忠寬肩窄腰,身正腿長,走起路來都是漂亮的,只是在這樣的夜色之下,卻多少有些寂寥。 審神者沒能忍住,叫住了燭臺切光忠,看著他回過身的淺紅色雙眼,咽了咽口水: “如果,如果我有事騙了你呢?” —————————— 昨天加班沒有更啊啊啊啊啊希望能在過年前完結(jié)啊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