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心腦子使勁地轉(zhuǎn)，她吭哧道：“這個問題，我覺得還是等回去了再說，現(xiàn)在辦正事要緊?！?/br>
    連天似乎是笑了一下，語氣輕松地回她：“沒錯，辦正事要緊。不過說真的，你應(yīng)該多和我套套近乎，畢竟目前這些人里，對你來說，我的用處更大些。再不濟，感情一深，沒準我就舍不得對你動手了?！?/br>
    借著黑暗，穆心撇撇嘴，心中暗想：以為誰都像你似的，和人相處，利用為首。再說我怕你哦？大不了死了重來。

    連天饒有趣味地觀察她的表情，開口道：“你從一開始見到我，就一點都不怕。兩種可能，要么你早就認識我，所以怕不起來，要么就是你不怕死?！?/br>
    他右手摸著下巴，微微歪頭，自言自語分析道：“如果你早就認識我，那一定是重生時發(fā)生的。你在十五日循環(huán)，那天我在書店。你看到我在看的書，所以知道我會英語，這個理由說的通。不過我沒有喝任何東西，你又怎么知道我會喜歡喝果汁？難道……我們還一起吃過飯？”

    “這倒可以解釋，你從哪知道那本書的，很大可能是我說的?！彼戳四滦囊谎?，仿佛在求證。

    穆心還沒從他的長篇大論里回過神來，怔怔站在那，半點回應(yīng)沒給。

    連天繼續(xù)說：“如果是第二種情況，很簡單，就是你除了睡覺會重生，死亡也會重生。但這點你肯定要經(jīng)過實驗。以你的性格，自殺會很為難。難道是被人殺的？不會是樊仁吧？”

    穆心快要繃不住了，但這還沒完，連天又給了她致命一擊。

    “或者，這兩種情況同時存在?！边B天半是思考半是肯定地說。

    穆心琢磨著是不是可以用手電砸破連天的腦袋，讓他停止胡言亂語。

    連天將目光重新落回穆心身上，緩緩說道：“過去發(fā)生的，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只是有些事情，我明明參與了，卻一點沒印象。大家都不記得也就算了，偏偏你記得，我卻不記得，那就不爽了?！?/br>
    他說的這些話，穆心沒聽清，她全身的感官都被另一個聲音奪去了。

    那是一個孩子的聲音：“jiejie，我想找mama。jiejie，你別帶那個人過來，我害怕?！?/br>
    穆心從心底漫出一陣恐懼，她全身僵硬，手無意識地往連天的方向伸過去。

    連天迅速回應(yīng)她，用雙手攏住她的手，將她帶到自己身邊，輕輕叫她的名字。

    他的手寬大溫暖，使穆心平靜許多，然后，她聲音發(fā)抖地說：“我……我好像產(chǎn)生幻覺了。”

    第27章

    穆心從來不知道，原來幻覺竟然能如此真實, 她有些理解那些精神出現(xiàn)問題的人, 的確不容易分清真假。

    就好像現(xiàn)在, 她看到夢中出現(xiàn)過的紅衣小孩，正瑟縮害怕地躲在角落里，滿臉驚恐地瞅著連天。

    連天用力攥了她的手一下。

    穆心立馬回神，再仔細看, 他們依舊在黑暗的土洞里，哪有什么紅衣小孩。

    連天：“什么幻覺？”

    穆心定定神：“有一個小孩, 穿著紅衣服, 要找mama，還說怕你，讓我不要帶你過去?！?/br>
    連天略略思索，微微一笑，問：“倒沒說餓了，叫你過去?！?/br>
    穆心：“這個, 棚葵……不會是有靈性的植物吧？”

    要真是成精的，還有點嚇人。

    連天搖搖頭，“就是一種能致幻的植物，你看到什么和它有關(guān)也和你有關(guān)?！?/br>
    他瞥了穆心一眼, “除了小孩，還看到誰了？”

    穆心搖頭。

    連天略有失望地說：“還以為你會看見我?！?/br>
    ……這個話題可以結(jié)束了。

    繼續(xù)往里走, 腳下的泥土變的濕潤起來, 有時一腳踩下去, 都能陷進半只腳。

    穆心問連天：“不是說棚葵喜干嗎？”

    “它在哪落地生根，不是自己能決定的。”連天回答，“這里面的未必是棚葵。”

    “??！”穆心吃驚，“找錯了？”

    “既然來了，進去看看，就算不是，肯定也和棚葵有關(guān)系?！?/br>
    穆心聽他這么說，自然是有點失望，不過另一方面，她又覺得挺好，找不到棚葵，至少連天就不會動手。

    隨著深入，空間越來越大，他們兩人已經(jīng)可以并肩而行。路不再是通往地下的，而是直直向前，只是手電的光依然照不見頭。

    “小心?！边B天拉著穆心的手一緊。

    穆心將手電下移，低頭看去，頭皮一陣發(fā)麻。

    她的腳下，密密麻麻地排著一片螞蟻，不過這些螞蟻沒有動，還排成一條線，就好像兩軍對峙。

    穆心都能感覺到，如果他們跨過這條線，大概這些螞蟻就會圍攻他們了。

    連天抬頭往前看了看，說：“我自己進去，你在這等我?！?/br>
    “哎。”穆心拉住他，她有點怕，不敢一個人，而且如果里面那個是棚葵，連天一個人進去了，她的異能怎么辦。

    “害怕？”連天覺得不可思議，他們那邊，小孩也不會這么容易害怕。

    “呃……”穆心不大好意思承認。

    連天想了下，如果穆心再產(chǎn)生幻覺也麻煩，只是要帶著她進去的話……

    “你閉上眼吧，跟著我往里走?！?/br>
    穆心很愿意閉眼，說真的，這一地螞蟻，她根本一眼都不想看。

    在連天的帶領(lǐng)下，穆心閉著眼往里走，心里奇怪的竟然覺得很安全。

    不知道連天在做什么，不時有輕風(fēng)掃過臉，穆心是個好奇心非常不旺盛的人，連天讓她閉眼，她就全程不睜眼，直到連天停下腳步。

    “原來是個小種子?！?/br>
    又是種子，穆心現(xiàn)在對這個詞很有意見。她睜開眼，手里的光斜歪著照到地上，將手電舉高，往四處照去。

    空間不大，一個土洞，連天站在前面，一手還拉著穆心。

    穆心往前走了兩步，才看到連天面前，有一株植物，長在一個半米高的土臺上。

    植物上長滿白色的觸須，有的很長了，彎下來，擋住下面暗色的根莖。

    這里面太黑了，即使有手電照著，穆心也看不清根莖的顏色。

    “這是棚葵？”她問。

    “不算，真正的棚葵比這個大的多。這是一個種子，機緣巧合在這里生根，居然還活下來?！边B天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向那植物抓去，“不過也活不了多久了。”

    “等一下！”穆心叫住他。

    現(xiàn)在，在她的視線里，原本長著植物的地方，坐著一個紅衣小孩，挺漂亮的，正淚汪汪地瞅著穆心。

    連天皺眉，問她：“又出現(xiàn)幻覺了？”

    穆心沒回答，反問：“這植物會不會成精了？”這小孩子看著很可愛的樣子，如果真的成精了，有點下不了手。

    “不會，就是幻覺。”連天抬手在穆心額頭上一彈。

    “咝”，穆心捂住腦門。

    “好了吧？”

    再抬頭，果然不見那小孩了。

    連天再次伸手。

    “等一下！”穆心又叫住他。

    連天的手頓在半空，輕輕閉了下眼，特喵的耐心快用完了??！

    他輕呼一口氣，順了順心情，偏頭詢問地望向穆心。

    穆心也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是不是讓我先碰一碰，如果能……”

    她話沒說完就停住了，因為連天已經(jīng)伸出手，不客氣地將那株植物連根拔起。

    植物上的白須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變灰，一根根掉到地上，很快就只剩下光禿灰撲的根莖。

    連天手下用力，將根莖捏碎，吹掉上面的碎屑，不知掏出個什么東西。借著手電的光，他照了照，滿意地說了一句：“不錯，時間剛好?！?/br>
    穆心有股火往上躥，沒說話，也沒看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連天將那玩意放進兜里，然后才解釋道：“你碰了也沒用?！?/br>
    他頓了頓，又說：“再說，還沒找到棚葵，你的異能得留著。”

    穆心在心里冷笑，這才是主要原因吧。

    離開的路就很順暢了，穆心沒再出現(xiàn)幻覺，也不用擔(dān)心螞蟻襲擊。

    她抿著唇不說話，只一門心思往外走。

    連天看了她兩次，最后嘆氣，說道：“下次再碰見一定讓你先摸摸。”

    穆心沒有回應(yīng)他的示好，而是低聲問：“這個種子可以控制螞蟻，真正的棚葵能控制什么？”

    連天愣了下，很意外穆心居然在想這個，他還以為她單純是在生氣。

    “不確定，棚葵控制生物的主要目的是進食，在我們那邊，棚葵是被養(yǎng)起來的，有人定期喂食，不需要它控制其它生物?！?/br>
    “不過，”連天想了想，說，“我覺得，它至少可以控制數(shù)只海豚大小的生物?！?/br>
    “如果是在森林里，它就可以控制幾只猛虎？”穆心問。

    連天：“應(yīng)該可以。不過幾只老虎對我來說也不算什么，你不必擔(dān)心?！?/br>
    當(dāng)然不用擔(dān)心你，但是歸冪就不一樣了，你或許會為了異能的用處保護我，但如果歸冪出事，你們誰會去保護她嗎？

    穆心打定主意，要讓歸冪先回去，等到了地面就和江君說。

    連天再次開口：“給你看個東西?！?/br>
    穆心停下來，“什么？”

    連天從兜里掏出河邊撿到的紅色小球，遞到穆心眼前，問她：“見過這個嗎？”

    地下黑暗，穆心要湊很近，用手電照著才能看清。

    “挺眼熟的……”穆心琢磨著，“好像是見過?！?/br>
    手電的光打在連天手上，又反射回去，照亮穆心下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