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在她后面，自然也看著她。

    沒多久，沈宜葶走進(jìn)來，她皺著眉，“林蕪，有點事和你說?！?/br>
    林蕪微楞，“好?！?/br>
    她跟著沈宜葶走到走廊上。

    林蕪問：“怎么了？”

    沈宜葶望著她，“剛剛哥哥來找我，你mama現(xiàn)在在縣城醫(yī)院。”

    林蕪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眼底滿是慌亂、害怕，“我媽怎么樣了？”

    沈宜葶搖搖頭，“具體還不知道。你趕緊收拾一下東西，我家的車就在校門口，一會兒送你回去?！?/br>
    林蕪握著拳頭，強(qiáng)忍著自己不去想，到底有多嚴(yán)重才會驚動了沈家人。

    林蕪去和張勤請了假，張勤擔(dān)憂地看著她?！皠e擔(dān)心，有什么需要打我電話?！?/br>
    “謝謝，張老師?！睆埱趶腻X包里抽出幾張鈔票，“拿著?！?/br>
    “我不能要?！绷质張詻Q地?fù)u搖頭。

    張勤嘆口氣，“那行，你先回去。”

    她回了班，開始收拾書包。大家都很擔(dān)心她。

    秦珩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林蕪咽了咽喉嚨，話語輕顫，“我家里有點事，要請幾天假?！?/br>
    秦珩問：“很嚴(yán)重嗎？”

    林蕪抿著嘴角，“還不知道。我可能不能參加校慶演出了?！彼成蠒?，走出教室，背影滿是蕭瑟。

    秦珩起身。

    孫陽問：“你干嘛？馬上上課了?！?/br>
    秦珩：“老師要問，就說我肚子疼，回家休息了?！?/br>
    林蕪回了一趟宿舍，從柜子里拿出錢包，這里面有1500塊錢，獎學(xué)金加上她平時節(jié)省下來的錢。她知道每次mama生病，都要花上一大筆錢，她這點錢根本不夠。

    到了宿舍樓下，林蕪意外地看到秦珩。

    秦珩神色緊張，“你怎么回去？”

    林蕪：“宜行哥哥陪我回去?！?/br>
    秦珩：“我送你出去。”

    上課鈴聲響起。

    林蕪催促道：“你趕緊回去上課吧?！?/br>
    秦珩不甚在意，“我一節(jié)課不聽又沒什么影響。哎，你別擔(dān)心。現(xiàn)在醫(yī)學(xué)發(fā)達(dá)，你mama會沒事的。”

    林蕪輕輕應(yīng)了一聲。

    一路沉默到了校門口。她看到了沈家的車，“我回去了。”

    秦珩點頭。

    林蕪抿了抿嘴角，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秦珩吁了一口氣，“林蕪，有什么需要的話，可以打我們電話，姜曉、孫陽、我，都可以。”

    ☆、第25章 第 25 章

    林蕪已經(jīng)不知道第幾次接到mama暈倒的消息了。第一次那時候她才五歲， 還在上幼兒園。鄰居大嬸到學(xué)校把她接走。

    “小阿蕪， 你mama快不行了，趕緊回家看看?！?/br>
    “真是可憐的孩子。沒了爸爸，現(xiàn)在……”

    什么叫“不行”，她隱隱約約的感到不好， 卻害怕的連眼淚都哭不出來。

    后來，姑婆把家里一個祖?zhèn)鞯膶氊愘u了， 換了錢把mama送到縣城醫(yī)院看病。mama住了一個月的醫(yī)院，遇到了一位好醫(yī)生， 身體慢慢好轉(zhuǎn)。

    再后來，她八歲那年， mama又住了一次院。不過那時候因為沈家的幫忙， 他們輕松了不少。

    最近的一次，去年暑假， mama又受了一遭罪。

    林蕪握緊拳頭， 神色緊繃。她不能倒下！

    路上，沈宜行通了幾通電話。

    “別擔(dān)心了！醫(yī)院的電話， 說林姨已經(jīng)沒事?！鄙蛞诵泻袅艘豢跉?，拍拍她的肩頭。

    林蕪的眼睛終于有了幾分神采。

    沈宜行想了想問道， “林姨長期勞累， 加上心情抑郁， 心臟負(fù)荷不了， 才會突然暈倒。她是不是又去工廠上班了？”

    “她現(xiàn)在在家做包?！?/br>
    沈宜行擰眉， “阿蕪， 錢的事不要有太多的壓力。大學(xué)會有獎學(xué)金，以你的成績肯定能拿到。有時間和林姨聊一聊，以后會好的?！?/br>
    林蕪苦笑，“宜行哥哥，這次又麻煩你了。謝謝你，還有叔叔和阿姨?！?/br>
    “說什么傻話呢?！?/br>
    此時的林蕪毫無生氣，卻仍然強(qiáng)忍著，背脊挺拔，讓人心疼。

    到了醫(yī)院，林杉還在昏睡中，姑婆佝僂著腰守在那兒。

    林蕪心里難受無法言喻，70歲的老人還要照顧病人，她鼻尖一酸。“姑婆——”

    姑婆緩緩看過來，“你mama沒事，嚇壞了吧?！彼奶鄄灰?。

    林蕪忙不迭的點頭。是的，她又嚇?biāo)懒恕?/br>
    姑婆摸了摸她的腦袋，又抱抱她，“沒事了，沒事了。宜行啊，又麻煩你了。”

    沈宜行：“姑婆，我應(yīng)該做得。林姨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姑婆嘆口氣，“在睡覺，醫(yī)生說要睡一會兒呢，她太累了?！?/br>
    林蕪：“我去看看。”

    三人間的病房，mama睡在最里面的床位。林蕪心中大石終于落下來，抬手調(diào)了一下點滴的速度，手都在顫抖。她不求別的，只要她們身體健健康康。

    沈宜行陪著林蕪去見了主治醫(yī)師。

    男醫(yī)生是四十多歲，戴著眼鏡，文質(zhì)彬彬?！八氖畾q不到，心肌勞損……平時要注意休息，飲食也要加營養(yǎng)，心情也很重要，你mama有抑郁癥，你知道嗎？”

    林蕪點點頭，“她一直在吃藥的?！?/br>
    醫(yī)生看著她穿著校服，知道她的年紀(jì)，家里也沒有個大人。“我開了一些藥，回去之后按時吃藥。好好照顧你mama。”

    “謝謝?！绷质徑┯驳卣f道。

    沈宜行：“到吃飯時間了，你先去病房陪阿姨，我去買點飯。”

    林蕪沒有和他推辭，只是機(jī)械地道謝。

    沈宜行又去找了一下醫(yī)生，“張醫(yī)生，我有些問題想咨詢一下?！?/br>
    張醫(yī)生看著他，少年而已，言行沉穩(wěn)。“你是想問林蕪mama的病情？”

    沈宜行：“是的。您也看到了，她家情況有些特殊。”

    張醫(yī)生打量著他，“你和病人一家什么關(guān)系？”

    “我父母和林阿姨是朋友，所以請您如實告知。”

    張醫(yī)生思索了一刻，“她mama身體并不好，今天這樣的昏厥都是萬幸。如果再這樣的下去，很有可能會出事?！?/br>
    沈宜行：“林蕪還在念高一，希望您暫時不要告訴她。我會勸勸林阿姨的，需要什么樣的藥，您盡管開，不用考慮錢的問題。只要對林姨好，我們都接受?！?/br>
    張醫(yī)生笑了下，“我明白?！?/br>
    林杉睡了長長的一覺，她做了一個夢，夢里又回到了十七年前，嘴里一直念叨著一個名字“鄔澤——”

    林蕪輕輕叫著，“mama——mama——”

    林杉終于醒來，眼角還帶著淚痕。“阿蕪，我夢到你爸爸了。”

    林蕪怔住了，mama幾乎很少和她爸爸的事。

    林杉的眼底滿是哀傷。

    林蕪把床搖高，“醫(y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陛p輕擦著她臉上的汗水和淚痕。

    林杉扯了扯嘴角，“阿蕪，對不起，mama又讓你擔(dān)心了。”

    林蕪動作一僵，母女連心，她怎么猜不到母親現(xiàn)在的想法呢?！爸灰愫凸闷拍芎煤玫模也庞袆恿?。不然我這么努力學(xué)習(xí)，又有什么意義呢？”

    林杉哆嗦著嘴角。

    林蕪定定地開口，“mama，您不要有拖累的我的想法。我求求您，你一定要好好的。沒有你們，我也活不下去了?！?/br>
    林杉握緊她的手，“阿蕪——”

    林蕪強(qiáng)忍著，微微一笑，“mama，我會努力考上北大，爸爸走過的路，我會去再走一遍。將來我會找一份好工作，回來照顧你和姑婆?！?/br>
    林杉的眼淚輕輕滑落，“阿蕪，你很像你爸爸。”聰明伶俐，還有個性。

    林蕪嗯了一聲。“mama，你剛剛一直在叫爸爸的名字?！?/br>
    林杉咬著唇角，眼神漸漸清晰而堅定，“你坐過來。”

    林蕪乖巧地坐在她的床邊，林杉看著她，依稀看到丈夫的影子?！拔抑滥汶[隱約約聽到關(guān)于你爸爸的事?！?/br>
    “五歲那年，我們?nèi)ネ馄偶視r，我聽到他們說的。”

    林杉了然，難怪她從來不問她?！澳惆职植皇俏覀冏謇锏娜耍?dāng)年你爺爺奶奶下放到我們寨子里，你爸爸就在那兒出生。那時候生活條件很苦，他們外來的人很不容易，跟著我們族人一直干農(nóng)活。你爸爸他從小就很聰明，四五歲就會識字背詩。我們小時候一起放過羊，放過鵝。我們一起在寨子里的學(xué)校讀書。一直到他九歲那年，他才和父母回城。走的時候，我去送過他。他說會給我寫信，會回來看我。寨子的女孩子很早就結(jié)婚了。十五歲那年，你阿公阿婆也在為我張羅婚禮。結(jié)果你爸爸回來了，那年他考上了北大。他的樣子變化很大，我都快認(rèn)不出他來了?！?/br>
    “林杉，我是鄔澤。你記不得我了嗎？”

    林杉怎么會記不得他呢。只是他長高了很多，人瘦巴巴的，一張臉俊朗清秀。

    “我考上大學(xué)了，給你看，這是錄取通知書?！编w澤一臉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