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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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顯受驚地站起身,帶倒了腳邊的小杌子。 耳邊響起重物倒下悶響,她又回過神來,朝他十分工整的福一禮:“徐大哥?!?/br> 徐立軒不是沒看出她的慌亂,他并不在意,忙伸手想把她扶起來。 初寧先不動聲色站直了腰,垂眸望著自己腳尖。 徐立軒手落空,很快收回來,負在身后,到底還是為再遇見她歡喜。 他看了一眼爐子:“初寧meimei是在熬藥嗎?給誰人的?” “給三叔父的?!?/br> 她輕聲細語,徐立軒為三叔父這稱呼還愣了下,旋即就彎腰把小杌子放好,自己坐下朝她伸手要蒲扇:“我來吧,你快到屋里歇著去?!?/br> 初寧捏著扇子不動。 他又朝她笑:“我來了,哪里能讓你干這樣的粗活,我?guī)腿甯赴舅幉攀呛锨楹侠淼?。?/br> 少年眉眼依舊溫和,笑容溫柔,跟她首回遇到他的時候一樣。時間只為他添了沉穩(wěn),其它的仿佛一切都沒有變。 初寧還是沒給他蒲扇,而是讓綠裳再搬一個小杌子來,坐到離他半臂距離的地方,雙眼依舊盯著爐子。 徐立軒見她坐下,沉靜從容,竟是沒有了以前總是嬌嬌怯怯的樣子。 似乎和他記憶中的性格有所出入。 初寧察覺他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側(cè)頭,視線輕輕地掃過他:“徐大哥來這兩天,可還習慣?” 小姑娘杏眸清亮,嗓音柔軟,這樣看著,還是以前那個樣子。不過是更漂亮了。 徐立軒目光灼灼,眼眸里就只得一個她,心頭怦怦地跳。 “習慣的?!?/br> “習慣就好?!?/br> 初寧抿唇淡笑,梨渦若隱若現(xiàn),舉止越發(fā)落落大方。 就是她想的那樣,她光明磊落,徐立軒又是曾經(jīng)給到她幫助的人,她有什么好怕、好躲的? 只是她并不知道,徐立軒早不拿她當小meimei,心中有著熱切的期待,情愫深深牽動。 徐立軒望著她的笑顏,心頭微酥。明明她什么都沒有做,只是淡淡一笑,他就滿心歡喜。 他的柔情從眼角溢了出來,染著年輕的面龐:“初寧meimei越發(fā)|漂亮了。” 他真心話順口而出。 初寧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垂眸輕笑,帶著少女的羞赧:“立軒哥哥也越發(fā)俊朗了?!?/br> 一句立軒哥哥,將兩人因為長輩產(chǎn)生的隔閡打碎,一切都回到從前。她還是那個寄人籬下的小姑娘,對他只有感激,像對兄長一樣,對他敬愛。 徐立軒卻是心頭狂跳,激動得指尖都在顫抖,若不是藏在袖子里,可能就要這么失態(tài)。 “初寧meimei......” 徐立軒想要說什么,初寧卻是緊張的站起來—— 湯藥滾了起來。 她的注意力就全落回熬藥上,根本沒發(fā)現(xiàn)他還有話要說,招呼著汐楠和綠裳搭把手。 徐立軒到嘴邊的話全咽了回去,看著她忙碌,剛來時的忐忑和焦慮全都不見了。 他還會在這里住上些日子,自然會有時間跟她說明白。 小姑娘真的長高了,以前才到他肩頭,如今亭亭玉立,纖細的身形顯出幾分玲瓏。 她今年十三了吧,明年就十四,再有一年就該及笄。 而他在她及笄那年會再下場科考。 她爹爹曾經(jīng)是閣老,她應(yīng)該喜歡才華橫溢的男子吧,像三叔父那樣,穩(wěn)重、才貌雙絕。所以,他要更加努力。 現(xiàn)在她的事應(yīng)該是三叔父全權(quán)作主,剛才就聽她是這么親近的喊三叔父,如果是他求娶,三叔父該會考慮吧。 畢竟是他侄兒,知根知底的。 至于家里。 徐立軒已經(jīng)不止一次設(shè)想過,他要怎么樣才能把心儀的小姑娘娶回家,毋庸置疑的第一條就是他在家中也有說話的權(quán)力。 這些都要靠他去努力爭??! 年少慕艾,想法總是多美好,徐立軒現(xiàn)在就是那么一個狀態(tài)。 初寧那頭熬好藥,讓丫鬟裝好,拿來食盒要出府。 徐立軒忙跟上:“初寧meimei要去給三叔父送去嗎?我與你一塊去吧?!?/br> 來到杭州兩年多,她沒有進過衙門,多少有些心怯。聽到徐立軒要跟著,也沒多想,點點頭。 綠裳去安排兩頂轎子,讓護衛(wèi)跟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府。 衙門里,徐硯正看戰(zhàn)船圖紙和航海圖。 第一批投用的戰(zhàn)船吃水比以往的都深,用于遠航肯定沒問題,但如若倭寇逼近了,吃水量就是個問題。船身笨重,靈活度上就有所減少。 也許該再造一批輕身的戰(zhàn)船,但這樣一來勢必要在配備上刪減,既要輕身又要有防御能力,還得有戰(zhàn)斗力......三者都要兼顧,太難。 他想得入神,一位小吏跑得氣喘吁吁,前來稟報:“大人,外頭有位小姑娘說是您的侄女,來給您送藥的?!?/br> 送藥? 徐硯一怔,當即讓人領(lǐng)進來。 “三叔父?!?/br> 不過一會,小姑娘就探頭探腦的出現(xiàn)在他眼前。半個身子在門口,雙眼好奇地四處看,見到他坐在中央,杏眼一彎,露出甜甜地笑來。 徐硯朝她招手:“快進來,你送哪門子的藥?” 初寧當即應(yīng)聲,拎著食盒跨進門,身后有人影隨而至。徐硯在看清她身后跟著的人,笑容一點點收斂。 作者有話要說: 三爺還在暗戳戳要君子,人都殺上來,要跟你提親了! 徐硯:......有個后媽,要怎么辦,在線等,有點急。 第45章 徐立軒看見的不是和小姑娘同一個三叔父。 初寧眼中的徐三叔是眉宇舒展, 溫柔似水。落到他眼里的, 只有一個眉鋒剛厲, 目光輕飄飄掃過來, 就讓人有泰山壓頂氣勢的三叔父。 徐立軒硬生生頂著這股氣勢,拱手揖禮:“侄兒見過三叔父?!?/br> 兩人走到一塊, 不用問, 也知道是在家中遇到了,就是不知誰先遇的誰。 徐硯看見兩人同來,一顆心突上突下,飛天又墜地, 那種滋味咬牙也品不清。清俊儒雅的面龐卻實實在在展了笑。 他聽到自己聲調(diào)平和:“都坐吧,怎么都巴巴跑來了?!?/br> 初寧對徐硯心里正發(fā)堵的事毫無察覺,打開食盒,小心翼翼把還溫的湯藥端了出來。 她在藥碗上蓋了油紙,然后用繩扎好碗口,讓湯藥不能灑出來。 端到他眼前,殷殷地說:“三叔父,我一路來都抱在懷里, 就怕涼了。您快趁還溫著,用了。” 徐硯看著藥碗,想到早上請朗中的事。他一手端過, 一手將小姑娘往身邊又拉了拉:“聽到人胡說,就把藥端過來了?我什么事也沒有?!?/br> “沒有事哪里會請朗中,您不能諱疾忌醫(yī)?!?/br> 初寧一個字也不信, 她昨晚見到他一副頭疼的樣子。說著就走到他身后,再自發(fā)幫他揉按舒緩,手指輕輕落在他兩側(cè)太陽xue。 小姑娘一言一行里頭都是關(guān)切,指尖的溫暖傳到他肌膚上,很奇怪,把他心里剛才那種憤忿就扶平了。 什么靈丹妙藥都不比過。 徐硯就不想解釋了,自己揭開油紙,抬手就把湯藥喝得一滴不甚。 徐立軒站在跟前正不知道要做什么,見此當即把邊上的茶捧上,讓他漱口。 初寧那頭突然松開手,在荷包里又翻出用小方油紙包著的蜜餞,想也沒想就塞到他嘴里。笑吟吟地說:“三叔父用這個解解苦味。” 并不覺得苦的徐硯,這瞬間真是甜到心里去了。 小姑娘還想再幫他按摩,他一手抓住她:“別忙了,一會別人路過,還以為我病入膏肓了。” “您說的什么話!” 初寧瞪眼,氣他胡說。 小姑娘杏眼本就又大又圓,這一嗔,眸光若水,瀲滟生嬌。 徐硯止不住就笑了,手中還是她纖細的腕,一點也不想放開。但他向來理智,剛才就已經(jīng)失態(tài),被她一通無意識的安撫,所有情緒都埋到了不見天日的暗處。 他不動聲色松開她,幫她理了理裙擺:“著急得衣裳也沒換,你就沒發(fā)現(xiàn)你的裙子短過鞋面了?快去坐著吧?!?/br> 初寧這才低頭一看,真的露出繡海棠纏枝的繡花鞋來。 小姑娘臉上發(fā)熱,跳著腳似地跑到椅子里坐下,然后屈著膝蓋,把鞋子藏得嚴嚴實實。 徐硯再度失笑,怎么能這么可愛,像每天早晨都會落在他窗柩上的雀兒。 徐立軒看著兩人的相處,自然溫馨,三叔父看初寧的目光亦溫柔得不像話。 溫柔得讓他心里有種奇怪的微妙感。 “軒哥兒也坐?!?/br> 淡淡的聲音響起,徐立軒當即回神,謝過后坐到初寧下手。 徐硯望著相隔不遠的少年少女,居然給人一種郎才女貌的錯覺。他仍舊笑著,說:“你們倆怎么一塊兒來了?” 徐立軒心中一凜,忙又站起身,把怎么見著初寧一字不瞞地說來。 特別是他主動過去,話里話外都暗示著什么。 徐硯聞言定定看著他,神色如常:“你們兒時也常在一塊,是沒什么好避諱的?!?/br> 徐立軒聽著卻臉頰發(fā)熱,心中直打鼓,三叔父是聽懂了吧,那一句兒時是給他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