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初寧不知兩人暗中洶涌,聞言笑吟吟地說:“今年我可能也回京呢,這到底還給不給立軒哥哥做踐行?。俊?/br> 徐立軒黯淡的雙眼當(dāng)即又亮了亮:“不用了,也許很快就再見著?!?/br> 是啊,他緊張什么,小姑娘到底還是要回京城的。 徐硯沒管侄子那點(diǎn)小心思,說:“該踐行的踐行,就明兒吧,我們到外頭去?你來這些日子,確實(shí)沒逛過杭州城?!?/br> 長輩有安排,徐立軒自然不會拒絕,拱手應(yīng)是。 喝過兩回茶,徐硯找個借口把侄子先行遣走了,余光掃到初寧正好松了口氣的樣子。 他不由得莞爾:“怎么這個表情,剛才朝人撒嬌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 初寧一雙眼就瞪大了,她什么時候朝人撒嬌了? 猛地想到剛才其實(shí)是搬救兵的事,臉頰霎時嫣紅一片。徐三叔發(fā)現(xiàn)了,就一直冷眼旁觀,看她作呢。 初寧當(dāng)即又據(jù)理力爭:“可我那也不是撒嬌,您不能冤枉我,是不想在別人跟前被你斥得那么丟臉?!?/br> 徐硯手指就輕輕敲了敲桌案。 她本意不是撒嬌,可聲音又軟又糯,眼眸霧氣朦朧的,落在徐立軒眼里就是在撒嬌。落他眼里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初寧聽著他敲擊出來的節(jié)奏聲,心臟也跟著怦怦地跳,莫名地緊張和......心虛? 可她為什么要心虛? “以后莫再對人那樣了。”徐硯最后也只能輕輕一嘆。 她越長越姿容姝麗,一顰一笑,哪怕是眼尾輕輕一挑,都能流露出讓男子動心的風(fēng)情來。 偏她不自知,對上親近一些的人都笑容甜美。 這種懵懂最能激發(fā)男人惡劣的占有欲。 他是男人,比徐立軒更為年長的男人,怎么會不懂! 初寧聽著他是揭過此事的意思,正歡喜地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他盯著自己的眸光深諳??陕湓谏砩系哪抗庥炙茙Я藴囟?,有種十分灼熱的錯覺。 她瞳孔微微一縮,想起發(fā)熱清醒的那天,就見過徐三叔這樣不明的神色。 初寧莫名地不敢與他直視,心尖顫了顫,忙垂下頭,露出一小截細(xì)白的脖子。 徐硯目光一直貼在她身上,見她居然是害羞一樣低頭,心中一動,坐到她身邊。 “卿卿,若是回京,我們住到別處如何?”他伸手,把小姑娘腮邊的碎發(fā)挽到耳后。 “住到別處?”初寧對突如其來的安排吃驚,“您怎么能住到別處,老夫人怎么會允許?” “你不想住徐家不是?你現(xiàn)在和軒哥兒相處,是不是也覺得有壓力?” 可這不是她不想,徐三叔就不回家的道理啊。 初寧抬起頭,正好撞入他再溫柔不過的眼眸中,那溫柔似乎化作了水,要包裹著她,讓她溺在其中。 小姑娘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慢慢蜷縮,心里頭有些亂。 徐三叔是為了她。她確實(shí)和徐立軒相處有些壓力,因?yàn)椴恢朗裁磿r候起,他就總偷偷看她。 他不說,她卻能感受到的。 因?yàn)樗倪@些舉動,她才會緊張。 少女時期,總是懵懵懂懂,但懵懵懂懂不代真的什么都不懂。 只是她不愿意深想,她怕多想之后,自己就會再度疏離徐立軒了。 所以徐三叔現(xiàn)在這樣一提,是他看明白了什么,專程在為她考慮?還是單純因?yàn)橄惹叭渭业氖隆?/br> 不管是哪一樣,初寧心里都是感激的,又像吃了蜜一樣甜。這一瞬,她發(fā)現(xiàn)自己也很自私。 她聽到自己說:“我不想住徐家,也不想離開徐三叔?!闭f著還緊張地探手去拽住他的袍子,似乎怕他反悔了。 徐硯在她忐忑中卻是笑了,輕輕去握住她的手,手心里盡是細(xì)嫩柔滑,如綢緞一般的觸感。 徐硯神思就有一瞬的恍惚。 他知道她抹手的是什么,擦臉的又是什么香膏,甚至連沐浴過后用來潤體的都知道。這些都是他著人準(zhǔn)備的,一日都不能斷,每一樣都是最上等的,甚至有些是銀子都買不來的。 小姑娘這么些年都在用著,說是金玉嬌養(yǎng)著也不為過。 如今她嬌嬌的長大了,又全心依賴自己。 徐硯為她的依賴而悸動,甚至去想她的這些依賴中,或許還有別的? 可他又不敢深入去想,他怕自己猜想得多,待她就越?jīng)_動。屆時恐怕不是坐在她身邊,看著她笑就能抑制自己對她的渴望。 徐硯不動聲色松開她的手,像平時一樣摸摸她的發(fā),說道:“我什么時候都不會丟下卿卿。” 初寧聞言又雙頰guntang。 徐三叔這話......怎么鄭重到像是在許諾,還那么溫柔地看著她,無端讓人覺得旖旎。 可她很喜歡徐三叔這樣和自己說話,總是將她放在心尖上,不管她是任性還是存著小心思,他都包容她。 初寧就猛地再度抬頭,朝他笑:“我知道的?!?/br> 徐三叔一定不會丟下她。 小姑娘雙頰嫣紅,似最妖冶的桃花,仰著頭看他,明亮的眼眸里就只有一個他。 徐硯呼吸都為之一窒,想要擁抱她的沖動叫他連手指都在發(fā)顫。他把手握成拳站起來,負(fù)在身后,神色淡淡地說:“早些歇了,徐三叔還有要事處理?!?/br> 活了二十二年,竟是首回落荒而逃。 作者有話要說: 徐·內(nèi)心戲多·悶sao·硯 第50章 次日, 天倒是放晴了, 云層卻還壓得低低的。偶爾有幾束陽光破開烏云, 不多時也會再度被涌動的云層吞沒。 徐硯為侄兒踐行, 特意在西湖邊的酒家定了二樓雅間,窗戶打開, 湖景便能盡收眼底。 入冬時節(jié), 西湖邊的柳樹顯得蕭瑟,未有夏日那種湖碧柳綠的清新,觀景人卻也有另一種體驗(yàn)。 徐立軒遠(yuǎn)眺西湖,想到一句詩里的淡妝濃抹總相宜, 視線便又挪到了一邊的小姑娘身上。 初寧今兒穿了件桃色小襖,素凈的湖藍(lán)馬面裙,白皙的臉上未沾一點(diǎn)脂粉,清麗嬌俏??刹徽菓?yīng)了那句詩? 徐立軒不覺就有些看癡了。 他目光灼灼,初寧察覺到,不動聲色往徐硯身邊挨了挨,伸手抓了把花生。 “徐三叔,我給您剝花生?!?/br> 徐硯側(cè)頭看看她, 若有所思,抬手就在徐立軒身前的桌沿輕輕一敲:“你東西都收拾好了?” 少年郎一個激靈回神,忙端了茶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tài):“已經(jīng)收好了, 下午就能先送到船上去?!?/br> “上回你送的信,家里應(yīng)該是收到了,回信恐怕還在路上。我已經(jīng)再寫了一封, 你帶回家去,交給你祖母?!?/br> “是,侄兒記住了?!?/br> 初寧聽著兩人說話,埋頭和一堆花生做斗爭,指尖慢慢地搓開紅衣,一顆顆圓胖的豆兒就蹦跶到小碟子里。 她本就肌膚白皙,十指更是水蔥似的,被那紅衣與豆兒一襯,竟是白得瑩然。 徐硯發(fā)現(xiàn)侄兒走神,順著他視線一看,就落在小姑娘的手上。他眸光微微閃動,掌心一抬就壓住她再要去拿花生的手。 “不要剝了,一會得喊手疼,你吃菜吧。”說著也不再管她,而是朝徐立軒舉杯:“來,沾沾唇,踐行總該喝一點(diǎn)?!?/br> 任氏在家中看得嚴(yán),徐立軒并不常喝酒,也不擅長喝酒。 長輩的好意不能推脫,一杯落肚,就感覺整個人都燒起來了,胃里也火辣辣的。 少年郎咳嗽好幾聲,面上當(dāng)即就顯出酒意來。 徐硯給他倒了水,讓他緩緩,吃沒兩口菜,就又讓他喝了一杯。 徐立軒這下可一點(diǎn)再偷看小姑娘的心思都沒有了。 兩杯酒實(shí)打?qū)嵚涠?,看什么都有種飄虛的感覺。 初寧在吃菜的時候偷偷瞥了眼,正好撞到徐硯雙眸淡淡地看過來,她忙低頭,繼續(xù)吃菜。 怎么徐三叔喝了兩杯酒,連神色都變得嚴(yán)肅起來。 到最后,徐立軒也就只喝了那兩杯,徐硯倒是一人喝光了整壺酒,仍舊目光清明。 坐在轎子里走了一半的路,徐立軒才算清醒一些,覺得自己有些丟臉。 不過兩杯酒,他居然就要趴倒了,是因?yàn)檫@酒比家里喝的度數(shù)更高一些? 徐立軒在下轎子的時候,努力站好,被涼風(fēng)又一吹,總算是行動如常了。 他見到初寧居然也是在前院下轎子,三叔父正皺著眉頭聽一名護(hù)衛(wèi)說什么。他靠前幾步,聽到護(hù)衛(wèi)在說:“我們攔過了,那老太太太厲害,居然威脅著說不想姑娘名聲盡毀,就少攔著?!?/br> “她這樣說,小的們也就沒有底,又見魏大老爺和魏三老爺在,兩人好歹是官身。只好讓進(jìn)來了?!?/br> 護(hù)衛(wèi)也難做,初寧聽過后安慰他:“他們以勢壓人,是橫不過的,又沾著是我外祖家。沒有我這做晚輩的,把人拒在門外,你們放進(jìn)來,倒是為我考慮了?!?/br> 小姑娘總是以已善意去推人,護(hù)衛(wèi)感激不已,但也知道自己違了令,心甘情愿地向徐硯領(lǐng)罰:“即便姑娘不怪罪,小的也知道是過失,這便去領(lǐng)棍?!?/br> 徐硯唇筆抿得筆直,沒有說話,那護(hù)衛(wèi)當(dāng)即退下。 徐立軒聽到魏家來人,氣勢洶洶的,心里就有不好預(yù)感。他上前說道:“他們這么無禮,初寧meimei還要去見嗎?” “見吧?!辈灰娫趺崔k,人都來了。初寧輕輕嘆一聲,很快就又揚(yáng)了笑:“他們還能吃了我不成。” 她向來外柔內(nèi)剛,徐硯最了解不過,也沒有多說去牽了她的手,徑直就往前院的花廳去。 徐立軒想了想,也就墜在后頭,一同跟著前去。 花廳里,魏大老爺正在勸老母親:“娘,既然來了,也好好說話。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了?讓她幫個忙,推三阻四,結(jié)果她要跟著那徐三爺回京去。安成公主給她來了信說皇子們選妃,她幾年不回京,這倒是趕巧兒,要回京城過年了!” “我年紀(jì)是大了,但我也還沒有糊涂!她居然如此有心機(jī),我非得問清楚不成!” 老人厲聲厲色,非常的強(qiáng)勢,叫兩個兒子都沒敢再吱聲。 確實(shí)是有些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