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璧》作者:九月流火 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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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從單挑變成混戰(zhàn),謝濟川還在來回挑撥,明華章實在忍無可忍,猛然冷下聲音,敲桌子道:“都夠了。店家還在,別讓人看笑話?!?/br> 店小二站在門口,進?也不是走也不是,尷尬道:“是小的來得不巧,客官隨意,小的一會再?來?!?/br> “不用?!泵魅A章接過菜單,道,“剛才那幾道菜都加上?,今日我請,總行了吧?” 第124章 無常 明華章發(fā)話后?,所有人都消停很多,謝濟川不再煽風點火,明華裳默默劃了?幾道菜,任遙和江陵也不再爭吵。 最后?一道菜擺上桌案,店小二叉手道了聲“客官慢用”,就抱著?端盤走了?。房門關(guān)上,包廂內(nèi)再無外人,明華章終于能回到案子上:“我已經(jīng)問過馮梁和他身邊人,事發(fā)前一日他在朋友家宴飲,通宵達旦,直到很晚才歇,辰時他還在睡覺,舞姬可以作證。另外我查了馮梁家、留馮梁過夜的宅子和他近期來往的人家,都沒有火藥痕跡,暫時可以排除馮梁的嫌疑?!?/br> 江陵道:“不是馮梁,那不就是柳氏嗎?” 這也是任遙想不通的地方,她疑惑道:“可是錦繡樓的人都說了?,那個時候柳氏正在帶孩子看病,許多人都可以作證。她又沒有三頭六臂,如何?分身去回春堂放炸藥?” 謝濟川淡淡說:“我其實一直覺得她兒子這場病很巧,孩子病了?好幾天,她為什?么?偏要?那天請郎中?她既然能?毒死前夫,未必不能?給孩子下藥。我覺得這是她的障眼法,她故意折騰出動靜,拉來許多人證明她不在場,實則用某種方法放炸藥。畢竟,誰會懷疑一個心?急如焚的母親呢?” 明華裳一直靜靜聽著?,到這里開口道:“雖然柳氏身上全是污點,但我還得替她說一句,她或許不是一個好妻子,但一定是個好母親。她對孩子的心?疼、在意不是裝的,一個母親,不會拿自己孩子的命來做局?!?/br> 江陵努努嘴,撓頭說:“可不是她,還能?是誰呢?設(shè)計這么?多環(huán)節(jié)只為了?炸人,一看就像女人的手法。如果是男人,找個沒人的地方,一棒子下去就完事了?,哪用費這么?多功夫?” “不能?這么?武斷?!泵魅A章道,“胡氏和柳氏是情敵,現(xiàn)在又涉及家產(chǎn)之爭,不能?保證她提供的信息是對的,也有可能?是她故意摸黑柳氏。接下來全力找黑虎,如果能?找到這個人,確定三年前錢益曾和他買過藥材,就可以給馮掌柜翻案?!?/br> “但這只能?證明柳氏和錢益聯(lián)手害了?馮掌柜?!比芜b說,“這是三年前的舊案,和我們現(xiàn)在查的案子沒關(guān)系呀。” “所以還要?另找突破口。”明華章嘆氣,說,“馮梁這條線斷了?,只能?從?柳氏身上找線索。跟蹤她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敝x濟川說,“走前我特意檢查過,保證錦繡樓外全天都有人盯著?。但這樣做太?被動了?,如果柳氏沉得住氣,一直不動,我們莫非陪著?她等嗎?” 任遙忙補充道:“我想起來上午去錦繡樓的時候,看到庫房里堆了?很多煙花爆竹。我問跑堂,他們說是夫人讓買的,這個算證據(jù)嗎?” “不能?算?!泵魅A章說,“年節(jié)附近,柳氏身為掌柜夫人,讓伙計買煙花爆竹再正常不過?!?/br> 謝濟川瞇了?瞇眼,說道:“我們可以把今日胡寡婦的話泄露給柳氏,如果兇手是柳氏,她一定會對胡寡婦動手。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抓個現(xiàn)形?!?/br> “不行??!泵魅A章直接否決,“胡氏也有孕在身,不能?把無關(guān)之人牽扯進來?!?/br> “可這樣是最快的?!敝x濟川說,“如今朝堂內(nèi)外虎視眈眈,不知多少人包藏禍心?。這個案子拖得越久,就越容易被拿來做文章?!?/br> “那也不能?拿無辜百姓的命來賭?!泵魅A章語氣難得的強硬,斬釘截鐵道,“胡氏提供消息的事到此為止,不許外傳,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br> 謝濟川抿著?唇不再說話,包廂陷入僵局。明華裳咬著?筷子,眨巴眨巴眼睛說:“那個……要?不我們先吃飯?菜要?涼了?。” 明華章看到明華裳,神?色微微放松,抬手給她夾了?道菜,說:“先吃飯吧,剩下的事明天再想,總會有辦法的?!?/br> 飯后?,五人在門口道別?,各自回家。街上掛起了?燈籠,行?人如織,夜風徐徐,正值熱鬧時分。明華裳鼻尖動了?動,嗅到一股炒栗子的清香。 明華裳可恥地心?動了?,但她想到才剛吃完飯,作為一個小娘子,怎么?能?吃這么?多呢?明華章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他將韁繩交給隨從?,淡淡說:“方才吃的有些多,陪我在路上消消食?” 明華裳應允,走到栗子攤前,她還在猶豫,明華章就說:“買一包栗子回去嗎?” 明華裳故作矜持:“這……我早就吃撐了?,根本吃不下。” 明華章笑了?笑,說:“好,知道你吃不下。路上有些冷,買一包糖炒栗子暖暖手?!?/br> 明華裳欣然接受了?這個理由,她抱著?一大袋栗子走在街上,嘴里還說:“其實我飯后?不吃零嘴的,主要?是給招財買,她最喜歡這些七零八碎了?。” 明華章站在她身旁,含笑看了?她一眼。他從?中取出一個栗子,指尖用力,就將栗子完整掰開。他拿著?栗子仁送到她嘴邊,說:“那你替她嘗嘗,好吃嗎?” 明華裳勉為其難咬了?一口,點評道:“還行?。” 明華章將栗殼收到帕子里,邊走邊替她剝?nèi)剩缓?喂到她嘴里。他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捏碎栗子殼的動作利落美觀,不像是剝殼,反像是奏樂。 明華章邊喂邊問:“裳裳,現(xiàn)在你能?給兇手畫像嗎?” 明華裳像花栗鼠一樣,兩頰被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說:“不能?。兇手留下的信息太?少了?,我還沒想好,說出來怕干擾你的判斷?!?/br> 明華章看到她嘴邊沾了?一縷頭發(fā),伸手撫上她臉頰,將碎發(fā)整理好。明華裳嚇了?一跳,像受驚的鹿般本能?往后?躲:“二兄……” “別?動?!泵魅A章捏住她的下巴,拿出手帕,將她唇邊的栗子碎屑擦拭干凈。明華裳半仰著?面,視線無意撞入他的眼睛,半個身體都僵住了?。 明華章仔細將她的臉擦拭干凈,垂眸和她四目相對。他手指動了?動,指腹似無心?似有意蹭過她的嘴角,說:“不急,你慢慢畫,我相信你?!?/br> 明華裳眨眼,猛地反應過來,后?退一步,有些刻意地垂下頭:“哦,好。我一定不會讓二兄失望的。” 明華章指尖落了?空,他收回手,手指微不可見地摩挲指腹,說:“風越來越大了?,我叫馬車來吧。再不回去,父親該著?急了??!?/br> 明華裳默然點頭。沒一會馬車來了?,明華裳上車,明華章騎馬。她坐好沒多久,忽然車又停了?。 明華裳掀開車簾問:“怎么?了??” 隨從?也一臉茫然:“不知道,走到這里二郎君忽然停下,小的也不知怎么?了??!?/br> 明華裳抬著?簾子朝外望去,看到明華章翻身下馬,大步流星走到路口,竟然附身撿起一塊碎瓷片,放到墻角。 明華裳驚訝地看著?這一幕,他在做什?么?? 明華章動作很快,他將最尖銳的幾塊移走,起身一邊擦拭手指,一邊和隨從?說了?什?么?,折身朝馬車走來。他見明華裳看著?外面,停到車前問:“怎么?了??” 明華裳搖搖頭:“沒事。二兄,你剛才在做什?么??” 明華章回頭瞥了?眼,隨意道:“不知道哪里的醉漢,將酒壇砸碎了?。那個位置從?里面看不到,我怕附近有老?人、孩子,若不小心?踩到碎片就麻煩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清理好了?,我們這就回家。” 明華裳應了?聲?,慢慢放下簾子。沒一會,馬車繼續(xù)開動,她忍不住將車簾掀開一條縫,路口從?她眼前掠過,晚歸的行?人怕趕上宵禁,飛快往家里跑,根本沒注意墻角那堆碎片。 世界如流矢劃過,唯獨那道清瘦筆直的背影,巋然不動,頂天立地。 明華裳緩慢將頭靠在車廂上,無聲?望著?那個少年。 以前她一直不懂君子是什?么?,圣人們?yōu)檫@個詞寫了?太?多文章、下了?太?多定義了?。但這一刻她意識到,真正的君子,無非是抬頭見日月,俯首憐草木。 穿上官服,為一個作惡多端的婦人據(jù)理力爭;脫下官服,為可能?經(jīng)過的行?人移開碎瓷片。 此生能?遇到他,實在是她莫大的幸運。 · 接下來幾日,京兆府照例忙得人仰馬翻,無論調(diào)來多少人手,似乎總不夠用。明華章一邊派人在全城張貼告示,提醒百姓不要?碰來路不明的箱子、包袱,一邊和明華裳幾人去西?市找黑虎,同時還要?cao心?柳氏那邊的跟蹤進度。好幾條線并行?推進,然而一連五六天過去,并無收獲。 太?子坐不住了?,再次派人來催。宮殿里,卷宗、紙張堆得到處都是,他們五人坐在一處,彼此都有些焦躁。 謝濟川飛快翻過柳氏的跟蹤記錄,漫不經(jīng)心?扔到地上,說:“柳氏不動彈,西?市找不到人,城里也沒尋到新的目擊者,難道我們一直這樣等著??” 明華章?lián)炱鹬x濟川扔掉的紙張,撣去上面的浮塵,輕輕放到案上。他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平淡,問:“你們有什?么?想法?” 眾人都沉默,片刻后?,明華裳說:“謝兄說得對,兇手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再次作案,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有一個辦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明華章挑眉,已經(jīng)感覺到她說的不會是什?么?好話。江陵沒好氣道:“廢話什?么?,快講?!?/br> 明華裳眨眨眼睛,笑著?說:“聽說柳氏的兒子病還沒好,這幾天柳氏四處求醫(yī)問藥,甚至請了?道士來驅(qū)邪。” 江陵半張著?嘴,沒理解明華裳為什?么?沒頭沒腦說這個:“這有什?么?關(guān)系?” 明華裳飛快瞥了?眼明華章,兄長還是那副清貴高冷、面無表情的樣子,她抿唇笑了?笑,一臉乖巧無害,道:“心?里有鬼的人,才會請人來驅(qū)鬼。所以,我們?nèi)ュ\繡樓扮鬼吧?!?/br> 江陵著?實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 月黑風高,風聲?幽咽。謝濟川望著?前方黑暗沉默的閣樓,由衷說:“二meimei的靈感真是層出不窮,防不勝防?!?/br> 旁邊明華章穿著?一身黑衣,靠在樹上,一言不發(fā)。明華裳嘿嘿笑了?笑,說:“查案么?,當然要?不拘小節(jié)。那就按我們商量好的行?動?” 江陵聽到要?扮鬼嚇人后?,興奮的不得了?,自告奮勇扮演戲份最多的“鬼”。他摩拳擦掌,催促道:“她的燈滅了?,一會該睡死了???禳c,趁她將睡未睡最不清醒的時候,給她來招大的?!?/br> 明華章無奈嘆氣,說:“注意分寸,里面還有孩子,別?把孩子嚇到?!?/br> 明華裳得到了?兄長首肯,激動地戴上頭套,嘴里咬上特制長舌頭,囫圇不清說:“黑兄,我們在陽間?停留的時間?有限,這就走吧。” 旁邊,任遙一身黑衣,手拿鐐鏈,她模仿男人的聲?線,冷著?臉拉手銬:“錢某,你已亡故,此后?人鬼殊途,和陽間?再無干系。和我們走?!?/br> 江陵非常配合地被兩個鬼差用鐵鏈拉著?,面上哀痛哭道:“黑無常、白無常大人,草民……啊不對,草鬼死得冤枉,想去見人間?的妻兒最后?一面,還望兩位大人通融!” 明華章伸手遮住眼睛,不愿意再看。謝濟川深深嘆了?口氣,仰頭看天。 他不應該對這幾人的腦子抱有幻想的,太?蠢了?,他想走。 江陵嗚嗚嗚哭訴對妻子的深情,明華裳、任遙勉為其難法外開恩,拉著?他往錦繡樓而去。謝濟川看著?那三人一臉嚴肅地學?鬼走路,蹦的此起彼伏、高低不一,實在忍無可忍:“你們有病嗎?” 不遠處,蘇雨霽盯著?前方奇裝異服、蹦蹦跳跳的人,也覺得很迷惑。蘇雨霽雙手環(huán)臂,很認真地思考。 這幾人的腦子多少有點大病吧?他們在干什?么?? 第125章 扮鬼 夜色沉沉,香燼郁郁。柳氏躺在床上,許久都無法入睡。 她?一閉眼?,思?緒就忍不住飄走。這幾日官府沒有再上門,看似風平浪靜,歲月靜好,可是她?出門時,總覺得背后有人盯著她,等她?回頭?,卻又什?么都找不到。 柳氏忍不住猜測,官府到底發(fā)現(xiàn)了沒有,發(fā)現(xiàn)了多少,他們?不上門問話,到底在?等什?么? 柳氏驚疑不定,又不由心懷僥幸,或許,這件事真的過去了呢? 自從明華裳走后,柳氏就生活在?這種反復猜疑和自我否定中,任何風吹草動都能?把?她?嚇一跳,更雪上加霜的是孩子病了,久久不見好。在?漫長反復的折磨中,柳氏的精神越來越差,這幾天她?甚至會出現(xiàn)幻覺。 這種走在?頭?發(fā)絲上卻不知腳下細絲什?么時候斷裂的未知感幾乎要將她?逼瘋。尤其此刻,夜靜更闌,萬籟俱靜,她?腦子里卻仿佛有無數(shù)聲音吵架。柳氏翻來覆去許久,最后惡狠狠睜開眼?,負氣?想道,官府還不如直接將她?押走,好過現(xiàn)在?精神折磨。 一陣夜風吹過,掀動帷幔,陰寒像潮水一樣?襲來。柳氏搓了搓胳膊,心里頗為奇怪。丫鬟走前沒關(guān)窗嗎,為什?么屋里有風? 柳氏起身去關(guān)窗,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窗戶格外難關(guān)。柳氏用?力將窗戶推好,皺眉道:“這幾個丫鬟是怎么回事,粗心大意的,出去時連窗戶都不關(guān)?” 柳氏說著回身,短促地叫了聲,后背重重撞到窗上。 房門不知何時開了,三個黑影聳立在?外,一個穿黑衣,戴官帽,面上黑漆漆的看不清五官,手握鐐鏈;另一個著白衣,手拿羽扇,口中吐出一條長長的舌頭?,在?慘白的臉上格外突出。 他們?兩人站在?門前,衣擺無風自動,最詭異的是他們?中間牽著一個滿臉是血的東西,底下衣擺空空蕩蕩,看著瘆人極了。 這是什?么?黑白無常?冤魂索命?不是請道士來驅(qū)過邪了嗎,怎么還會惹上這種東西! 柳氏腿霎間軟了,她?勉力維持著冷靜,道:“何人在?此裝神弄鬼?” 最中間的東西上前一步,顫顫巍巍伸出手:“愛妻,你不記得我了?” 面色慘白、舌頭?血紅的白無常眉頭?一皺,悄悄看向旁邊。臺詞里有這句話嗎?江陵怎么還給自己加戲? 顯然,柳氏也被那句“愛妻”震得不輕,眉間細微擰起:“你是何人?” 江陵后腰被人狠狠擰了下,他眼?睛猛地瞪大,用?力憋住痛。這回不需要假裝了,他的聲音自然變得顫顫巍?。骸傲铮泄僬f三年前有人給我告了一狀,我負了孽債,要下無間地獄,受滾刀油炸之刑。唯有用?陽壽抵債,才可免去油炸,投胎做人。柳娘,你和兒子是我至親之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