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璧》作者:九月流火 第1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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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死的為什么不是她呢? 明華裳像被人掐住了嗓子,大口呼吸卻?依然喘不過氣來。她在窒息中徒勞無用地抓著什么,突然有一只手用力握住她,緊緊將她抱?。骸吧焉?,別怕,我在?!?/br> 惡鬼繞在她耳邊怪笑,明華裳想跑,身體卻?一點都動不了。那雙溫暖的手?一直抱著她,輕輕拍她的后背,在她耳邊低語:“我在呢?!?/br> 我在呢。 這句話仿佛驅(qū)邪的神諭,夢中糾纏不休的黑影一點點散去了,明華裳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歪頭,終于?能安然睡過去。 明華章等她呼吸變均勻了,才小心翼翼將她放回床榻。沒想到明華裳如溺水一般,一挨到床榻就呼吸急促,情緒不穩(wěn),明華章只能握緊她的手?,寸步不離守著她:“別怕,我在,我不走。” 明老夫人看到這一幕皺眉:“她是?不是?沾到什么臟東西?了,要不請高僧來驅(qū)驅(qū)邪?” 鎮(zhèn)國公聞言也有些猶豫,明華裳長這么大,什么苦都?沒吃過,連指尖被針扎破都?鬧脾氣不肯繼續(xù)學(xué)女紅,突然看到身邊人的死狀,估計被嚇狠了。鎮(zhèn)國公不由?問:“哪家的高僧驅(qū)邪最靈驗?” “不用?!泵魅A章小心拭去明華裳額頭上的汗,頭也不回說,“她膽子很大,看到尸體一點都?不會害怕,怎么會被嚇到?何況,就算世?間真的有鬼,也是?招財所變。招財最是?親近裳裳,留在她身邊定然為?了保護(hù)她,有什么邪可驅(qū)呢?” 明老夫人皺眉:“不是?撞邪了,那她怎么會變成這樣?” 明華章看著她睡夢中都?緊蹙的眉,握緊她的手?,說:“她只是?愧疚而已,她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招財。裳裳,招財不會傷害你,也不會怪你,你要早點好起來,招財才不會擔(dān)心?!?/br> 明老夫人看到明華章和明華裳過于?親密的動作?,擰眉道?:“如果她非要抓著別人的手?才能睡著,那就讓丫鬟守著吧。二郎也有其他事要做,不能總耗在這里?!?/br> “無妨。”明華章低聲道?,“沒什么事比她最重要,我甘愿陪著她?!?/br> 明老夫人臉上的慍色更重了,她轉(zhuǎn)頭看向鎮(zhèn)國公,目光十分明白。 管管你的兒子,難道?非要鬧出丑聞,捅得人盡皆知?嗎? 鎮(zhèn)國公昨夜就過來了,所以能很明顯感受出來,明華章回來后,明華裳的狀態(tài)安穩(wěn)許多,不再像昨夜一般夢魘不停。他看著明華章和明華裳交握的手?,終究不忍心,說:“裳裳做了一夜噩夢,難得睡安生了,讓她好好歇一會吧。娘,您也累了,我送您回去?!?/br> 明老夫人聽到鎮(zhèn)國公的話,簡直氣得七竅冒煙。她用力甩袖,怒道?:“好,我老了,說話不中用了。你養(yǎng)的兒女,你就縱著吧,我看看你要把明家禍害成什么樣子?!?/br> 說完,明老夫人就氣沖沖出去了。鎮(zhèn)國公抱歉地對?明華章看了眼,追出去送老夫人。 屋里,丫鬟們仿佛也感受到不同尋常,放下東西?就退下了。內(nèi)室只剩他們兩人,明華章看著近在咫尺的明華裳,輕輕擦去她鼻尖的汗珠,聲音低不可聞:“你何須愧疚,不斷給身邊人帶來災(zāi)厄的,分明是?我?!?/br> 明華章一整日都?在陪明華裳,親手?喂藥、喂水,完全意義上的寸步不離。日頭漸漸西?斜,明華章照顧明華裳間隙,也忍不住盯著地上的光斑分心。 今日他抽不開身,實在沒法去京兆府,十日期限馬上就到了,不知?查案那邊怎么樣了? 說曹cao曹cao到,他這個想法剛落,侍女便來稟報,說太子舍人謝郎君、羽林軍校尉任遙、江安侯府江陵前來看望二娘子。 明華章有些驚訝,這三人來探望明華裳不稀奇,他們不來明華章才要揍他們,但?是?,這么早? 現(xiàn)在還沒到散衙時?間,最后一天理應(yīng)很忙,他們是?如何脫身的? 明華章感覺到事況有變,立刻讓侍女將三人請進(jìn)來。他不敢離明華裳太遠(yuǎn),便直接讓丫鬟將他們領(lǐng)到明華裳院里。 人未到聲先至,江陵一進(jìn)門,便高高興興道?:“明華章,大喜事,兇手?抓到了!” 一扇屏風(fēng)將內(nèi)室外?堂分隔開,明華章的身形隱在屏風(fēng)后,影影綽綽看不清晰,像一道?修長氤氳的墨痕。但?江陵卻?很明確地感受到明華章回眸,冷冷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的冰鋒如有實質(zhì)。 江陵嚷嚷的話卡在喉嚨,一下忘了本?來要說什么。這時?候任遙追上,從后面狠狠踹了他一下,呵斥道?:“二娘還病著呢,你會不會說話?” 江陵撓撓頭,悻然道?:“我又不是?說明華裳病了是?喜事,而是?指抓到兇手?。” 明華章站在屏風(fēng)后,解開玉鉤,把床幔、帷帳都?放下來后,才淡然走出來,道?:“她睡著了,小聲點,去外?面說?!?/br> 江陵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連坐下的待遇都?沒有,要站在回廊上說話。明華章率先出去,江陵嘆了口氣跟上,嘟囔道?:“連口水都?不給喝,小氣?!?/br> 明華章充耳不聞,他出門時?迎面撞上謝濟(jì)川,兩人視線相對?,彼此臉上都?很平淡,仿佛早上交鋒的人不是?他們。 謝濟(jì)川往屋里看了一眼,屏風(fēng)后帷幔四垂,如籠煙霧,看不清模樣,但?他知?道?,有一個人正躺在那里。 昨日明華裳暈倒后,是?謝濟(jì)川把她送回來的。不知?,她今日好些了沒有? 明華章在柱邊站定,他瞧見謝濟(jì)川站在門檻前,一動不動望著室內(nèi),瞇了瞇眼,道?:“謝濟(jì)川,你在看什么?” 明華章的聲音中隱含威懾,謝濟(jì)川翻了個白眼,長袖逶迤,慢悠悠轉(zhuǎn)身:“自然在看二meimei。她怎么樣了?” 明華章面無表情,道?:“她好不容易睡著了,別去打擾她。任遙可以去里面看,但?你們倆不行。還有,叫她二娘子。” 鎮(zhèn)國公府其他人聽說謝濟(jì)川等人來了,都?趕過來看。鎮(zhèn)國公進(jìn)門聽到明華章的話,呵道?:“二郎,不得對?謝公子無禮。哪能讓客人站著,快請里面坐?!?/br> “無妨?!敝x濟(jì)川還是?笑瞇瞇的,一點都?不在意明華章的怠慢,一副隨和守禮模樣,“客隨主便。我們今日過來,一來是?看望二meimei,二來是?告知?國公、老夫人,昨夜戕害招財?shù)膬词?找到了?!?/br> 鎮(zhèn)國公糟心了一整天,聽到這里不由?振奮:“抓到了?” “是?。”謝濟(jì)川說,“說起來那個人我和二meimei都?見過。有一次我和她從城外?回來,在京兆府附近無意撞到一個人,那個人瘋瘋癲癲的,看到我們就跑了。我當(dāng)?時?應(yīng)該想到的,若不是?心虛,他跑什么?早知?他會殘害二meimei,當(dāng)?日就該將他抓住的。” 明華章眉心微不可見地攏起,他沒表露什么,問:“你們是?怎么抓到他的?” 任遙一臉愧疚,道?:“昨日都?怪我們不好,讓招財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今日我和江陵跟著謝濟(jì)川找了一天,謝濟(jì)川在排水渠里找到一件血衣,詢問周圍人,他們說好像是?羊半瘋的衣服。我們立刻去搜查羊半瘋的家,在他家里找到了帶血的刀,刀身長度、形狀和招財傷口一模一樣,我們還在他家里找到了染血的衣服,制備火藥的硝石、硫磺,奇形怪狀的符號,還有一個寫?滿了人名的本?子。我們問這些名字是?什么,他說是?他要殺的人?!?/br> 江陵接過話道?:“我們本?來只是?去他家里問問話,但?他一看到羽林軍就跑,被抓到后還大放厥詞,一會說他要殺了我們所有人,一會又抱著頭哭,說朝廷在監(jiān)視他,有一個大人物要害他。我們問他前幾個爆炸案是?不是?他做的,他都?承認(rèn)了,還說長安底下埋著炸彈,等再過三天,佛祖就會來接他。” 江陵說著忍無可忍翻了個白眼:“神神叨叨的,他一個要什么沒什么的普通人,誰想害他?我們懶得聽他胡言亂語,就趕緊從京兆府過來,把破案的好消息告訴你們?!?/br> 謝濟(jì)川嘆氣:“實在沒想到,在長安折騰出這么多事,把半個朝堂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竟然是?一個瘋子。” 明華章緩慢問:“羊半瘋是?兇手?的名字?” “是?綽號。”任遙道?,“沒人知?道?他真實名姓,只知?道?他姓羊,平時?里一半時?間正常,另一半時?間瘋瘋癲癲的,總叫嚷別人要殺了他,所以大家就叫他羊半瘋?!?/br> 明華章問:“他為?什么覺得別人要殺他?” “不知?道?啊?!比芜b說道?,“要不怎么說他是?羊半瘋呢?” “那他為?何要殺招財?”明華章怔了下,道?,“不,若按他的字謎,他要殺的人應(yīng)當(dāng)?是?‘明’。我也姓明,還是?朝廷命官,他為?什么不選擇殺我?” “他這個人不正常,不能以常理度之。”謝濟(jì)川道?,“他疑神疑鬼,明明只是?很正常的風(fēng)吹草動,他卻?覺得是?別人要害他,興許二meimei無意做了什么,他誤認(rèn)為?二meimei要害他,出于?自保便要殺掉二meimei。只是?那日留在外?面的是?招財,陰差陽錯替二meimei擋了一劫。他屋里的血衣、刀具,都?和招財尸體對?得上?!?/br> 明華章眉心攏著,說道?:“他一個半瘋之人,他說有人要殺他是?假的,那怎么能確定他說的殺人就是?真的?他這樣的人,真的做得出威力那么大的火藥嗎?” “這件事我也想過。”謝濟(jì)川淡淡接腔,“我在羊半瘋家周圍調(diào)查過,他們坊里一個老人說,別看羊半瘋現(xiàn)在瘋瘋癲癲的,其實他曾經(jīng)是?個進(jìn)士,登過金鑾殿,雁塔題過名,只是?后來仕途不順,慢慢就瘋了。我其實懷疑他在裝瘋賣傻,他若能考中進(jìn)士,配得出火藥也不足為?奇。喜歡在殺人時?留謎藏名,亦符合他酸腐文人的身份?!?/br> 江陵攬上謝濟(jì)川的肩膀,道?:“難得吧,謝濟(jì)川竟然出門了。今日是?他親自盯著仵作?給招財驗尸,又親自去長壽坊搜查,我們能這么快找到兇手?,多虧他。” 謝濟(jì)川感受到江陵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像沾了瘟疫一樣,嫌棄地推開:“你的手?那么臟,別碰我?!?/br> 江陵嘖了聲,嫌棄道?:“不識好歹,我夸你呢?!?/br> 明老夫人、二房、三房等人陸陸續(xù)續(xù)來了。明老夫人聽完謝濟(jì)川的話,念了句佛號,道?:“阿彌陀佛,抓到了就好。這世?上總有些人,自己不得志卻?怪別人害他,真是?作?孽。” 院中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明華章卻?意外?的安靜。他沉默一會,問:“那羊半瘋現(xiàn)在在哪里?” “在京兆府大牢,雖然還沒判,但?多半是?秋后問斬?!苯甑?,“京兆尹進(jìn)宮去述職了,好險,剛好趕在截止時?間前破案,再晚一點就來不及了?!?/br> 明華章問:“那圣人怎么說?” “能怎么說?”江陵大咧咧道?,“自然是?論功行賞。放心,雖然你今天不在,但?前幾日你出了大力,等花朝節(jié)結(jié)束,不說頭功,怎么也能評個次等功?!?/br> 明老夫人聽到這里心里就安穩(wěn)了,嘴里連連念菩薩慈悲。任遙見眾人高高興興的,有些猶豫要不要說,明華章看出她心里有話,主動問:“任遙,怎么了?” 任遙有些尷尬,支支吾吾問:“那個,招財?shù)氖w,你們看如何處理?” 所有意外?死亡的人,無論什么身份,必須經(jīng)過官府驗尸后才能讓家人領(lǐng)走,沒有家人的便由?官府統(tǒng)一埋葬。招財是?奴籍,她的喪事要由?主家鎮(zhèn)國公府決定,若鎮(zhèn)國公府愿意安葬她,那尸體就會送回明家,若鎮(zhèn)國公府不愿意,那就只能一卷涼席丟到亂葬崗了。 剛才還歡欣高漲的氣氛一下子凝滯住了,明三夫人笑容微斂,隱晦地瞟了任遙一眼。 真是?晦氣,平南侯老夫人是?如何教養(yǎng)晚輩的,怎么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一個任遙一個明華裳,果然,喪婦長女不娶是?有道?理的。 明華章眼神微肅,說道?:“招財和裳裳情同姐妹,自然要接回鎮(zhèn)國公府安葬。她的尸首在哪里,我去接她?!?/br> 任遙微微松了口氣,說:“不必,我就知?你們會問她,來時?順便將招財?shù)氖w帶來了,就在外?面車上。二娘為?這個案子付出這么多,最后還搭上了招財,要不要知?會她一聲,好歹讓她去送招財最后一面?!?/br> 一個丫鬟沒什么停靈可言,以鎮(zhèn)國公府的財力,估計今日就能置辦好壽衣棺材,等棺釘一釘,再相見就是?下輩子的事了。 雖然任遙也覺得親眼看到熟人的死狀很殘忍,但?至少要告訴明華裳一聲,見不見,由?她自己選擇。 明老夫人重重咳了一聲。院子眾人一齊看向老夫人,明老夫人沉著臉,說:“一個丫鬟,能替主子擋劫是?盡忠,多撥些錢好好安置她的后事,也算明家沒白養(yǎng)她。至于?二娘,她要養(yǎng)病,這些小事就不要拿來打擾她了?!?/br> “怎么能是?小事呢?”任遙說,“畢竟是?她相處了十來年的丫鬟……” “一個丫鬟而已。”明老夫人面容嚴(yán)肅,獨斷道?,“先前二娘年紀(jì)小,家里多縱著她,但?眼看她一天天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無狀。等二娘病好后要專心準(zhǔn)備嫁妝,外?面的事,就別拿來找她了?!?/br> 明老夫人的話說得很不客氣,任遙和江陵對?視一眼,聽出了明老夫人的言外?之意。 明老夫人不同意明華裳繼續(xù)摻和破案,連他們,也最好不要再來打擾明華裳了。 “是?啊?!泵魅蛉嗽谂赃呎f,“二娘本?身就被嚇到了,還讓她聽這些,不利于?休養(yǎng)。我看二娘的癥狀有點像失魂,要不找個高僧來,給她招招魂?” “不妥?!泵鞫蛉诉B忙道?,“這段時?間長安里死了這么多人,貿(mào)然招魂……招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怎么辦?” 明二夫人不敢直說,但?昨天邵王、魏王世?子才被打死在丹鳳門前,永泰郡主驚懼流產(chǎn),出血而死。這些人一個比一個陰煞,哪能招惹到鎮(zhèn)國公府來? 鎮(zhèn)國公聽到這些話皺眉,飛快看了明華章一眼,正要呵斥明二夫人言行無狀,被明華章止住。 明華章平靜聽著堂兄堂姐被人說成“不干凈的東西?”,神情平靜得酷烈。他像一臺精密的儀器,無論外?界風(fēng)霜雨雪,依然能理智地做出最合適的取舍:“多謝你們將招財?shù)氖硭蛠恚皇?裳裳現(xiàn)在的狀況不適合聽這些事。冬青,你去尋一個陰涼避光的屋子,將招財暫時?安置在里面,命人去地窖鑿冰,放在屋子四角,每隔一個時?辰換一次,其余時?間都?鎖好房門,除非有我陪同,不然不得放任何人進(jìn)來。管家,你從公府賬本?上支一百貫,再從我私賬上支一百貫,親自去東市為?招財置辦棺槨白紙,務(wù)必選最好的。另外?,試著找一找招財?shù)母改感值?,若她還有親人在世?,就請他們來送招財一程吧?!?/br> 明老夫人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忍無可忍道?:“看來我剛才那些話你是?一點都?沒聽進(jìn)去,要不是?她任性,成天往外?跑,能沾染這些事嗎?一個丫鬟而已,有什么可看的,趕快將人下葬,尸體放在府里多晦氣。以后少讓二娘出門,讓她在家里安心備嫁,你再慣著她,遲早要害死了她。” 任遙本?是?好意,沒想到挑起了明家爭吵,一時?非常尷尬。然而明華章站得筆直,一點都?不因為?還有外?人在就順著明老夫人,冷淡強(qiáng)勢地反駁道?:“這又不是?她的錯。你們不怪那個揮刀向弱者的混賬,反而怪明華裳引起了對?方注意,怪一個忠心護(hù)主的丫鬟沒有自保之力?” 謝濟(jì)川挑眉,有些意外?。明華章竟然罵出了“混賬”,這可是?謝濟(jì)川認(rèn)識明華章以來,他說過的最粗俗、最不君子的字眼了。 看來,這回明華章是?真的氣狠了,要不然但?凡他能呼吸,就不會用這么失儀的詞。 明老夫人被明華章當(dāng)?眾頂撞,氣得臉都?青了。明三夫人握著帕子,幽幽道?:“二郎君,你這話可冤枉老夫人了。老夫人這是?心疼二娘,哪個好姑娘家成日和尸體打交道??” 明華章眸光冰冷,如出鞘的寒刃,居高臨下看向明三夫人:“她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姑娘,她想待在內(nèi)宅繡花就繡花,想出門破案就破案,不該被任何人指點。她心懷正義,為?民伸冤,乃是?一等一的善事,三嬸母憑什么如此說她?” 明三夫人被駁得沒臉,笑了下,道?:“不過一家人閑話,二郎怎么上綱上線的?” 明華章對?著明華裳總是?溫柔細(xì)心,然而面對?其他人時?,他收斂了笑意,眉眼才顯出原本?的冰冷鋒銳。 他負(fù)手?立于?階上,色若冰雪,容光凜然,聲音和他的容貌一樣,冷清得刺人:“我這個人說話直,不像裳裳一樣處處為?別人著想,時?時?給親人留面子,有些話若不中聽,勞煩各位擔(dān)待一二。裳裳她從來不是?一個軟弱糊涂的人,很多事她心里清楚,只是?不想讓父親難做,所以從來不說罷了。她不怕鬼神,也不怕惡人,她只是?太善良了,總能先人一步體察到別人的痛苦。若祖母覺得這叫慣壞,那就是?吧,以后她若想繼續(xù)破案就繼續(xù),若她不想了就回家,我慣著她一輩子,不勞煩諸位出一米一粟,所以以后無論她做什么,請幾位不要再來指點她。祖母、二嬸、三嬸,你們?nèi)魶]有其他事,便請離開吧,郎中說了,裳裳需要靜養(yǎng)?!?/br> 二房、三房今日過來探病,除了做樣子,不乏有幸災(zāi)樂禍的心思?,沒想到卻?被一個十七歲的晚輩數(shù)落了一頓。明三夫人被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道?:“二郎這話好沒道?理,長安那么多娘子,我們?yōu)?什么不說別人,偏偏來說她,還不是?為?了她好?” “現(xiàn)在她最需要的是?安靜,而不是?‘為?她好’,你們留在這里,才是?對?她不好。”明華章臉上沒什么笑模樣,聲音清亮冷徹,“請出去?!?/br> 江陵最開始還想著要不要說些圓場話,等到后面就默默束起手?,聽明華章罵人。 明華章真不愧是?敢當(dāng)?面嗆頂頭上司的勇士,任你是?誰,只要惹到他了,他一點面子都?不會留。 江陵看得津津有味,聽聽,明華章甚至用了“請”,多么溫潤守禮,多么謙謙君子。 恐怕也只有明華裳覺得他溫柔又體貼吧。 明老夫人何時?受過這種氣,怒沖沖看向鎮(zhèn)國公,然而鎮(zhèn)國公遠(yuǎn)遠(yuǎn)站在一邊問丫鬟話,仿佛沒聽到明華章的不孝之語。明老夫人看了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親娘再親也比不過自己兒女,終究人家才是?一家人。明老夫人連道?兩聲“好”,氣得拂袖而走。 明華章連明老夫人的面子都?不給,何況二房、三房呢?明二夫人、明三夫人鬧了個沒臉,像老鼠一樣悻悻走了。 院里霎間空了一大半,江陵呼了口氣,覺得連空氣都?變干凈了。這時?,明華章看向謝濟(jì)川、任遙、江陵三人,道?:“你們不是?人嗎?也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