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男人穿著一件與他氣質(zhì)極不相稱的粉色羽絨服，另一人則只是一道虛影。

    虛影很真實，仿佛就是一個人被投影到了此地。但這里沒有燈光，虛影不知從何而來。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里沒有燈光，所以也沒人看見他們。

    這兩人長得很像。

    只是穿著粉色羽絨服的男人此時面無表情，仿佛是一尊仿真蠟像。相較之下，那道虛影就真實了許多。

    至少，在看見兩人擁吻時，他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這是被周厲送走的周靈，或者說，是神庭的0號神侍。

    而今，他無法與周厲聯(lián)系，只能這樣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

    看著裘舟肆意妄為。

    而他旁邊，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的東西，卻選擇放縱。

    “為什么不將他喚醒，說不定他有辦法解決那些黑霧?！?號質(zhì)問身旁的人，“難道，你想要他死嗎？”

    “蠟像”聞言，臉上仍舊沒有流露一絲一毫的情緒。

    他對0號說：“你知道的，我并沒有這樣的思維?！?/br>
    “那你為什么不喚醒他？”0號再次問道，語氣并不平靜。

    “蠟像”道：“因為沒用。無論他是否蘇醒，結(jié)局都是一樣的。畢竟這整個芥子空間，只有他一人能凈化那些東西。”

    “就這樣讓他蒙昧的走向死亡，公平嗎？”0號顯然很不滿意“蠟像”的決定。

    “蠟像”卻說：“讓他想起一切，用責(zé)任剝奪他最后的快樂時光，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你還沒看出來嗎，從始至終，他私心里都是舍不得七號的。只是責(zé)任讓他不得不放棄他。給他一年時間吧，一年后，他自會蘇醒。”

    0號聞言，不解地看向身旁的人，“你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了？從前最擔(dān)心他違約的不是你嗎？”

    “蠟像”自嘲一笑，解釋道：“因為七號幫我做了個實驗。讓我明白，無論他是否蘇醒，那些責(zé)任都如天性一般，刻在他骨子里。所以，我不用再逼迫他了?！?/br>
    0號皺眉，“什么實驗？”

    “你猜，周厲為什么會突然送你離開？”蠟像又回到了面無表情的狀態(tài)。

    0號靜了會兒，說：“因為，他誤會我，拿普通人當(dāng)?shù)?？?/br>
    “沒錯。”蠟像道：“正因如此，我才明白，在他心中，對蒼生的責(zé)任才是第一位的，裘舟至多只能排第二。所以，不用逼他了。他自己就會做出正確選擇?！?/br>
    0號突然沉默了。

    蠟像道：“走吧，回穿書局吧。一年時間而已，眨眼變過了?！?/br>
    0號道：“那不管七號了嗎？萬一他……”

    “沒有萬一?！毕炏竦溃骸八粫试S萬一存在。即便是七號，也無法動搖他心中的責(zé)任。”

    “可他現(xiàn)在并沒有清醒，還只是個普通人?！?號強(qiáng)調(diào)說：“普通人是會被七情六欲影響的?！?/br>
    蠟像忽然轉(zhuǎn)頭，看向0號。

    0號一頓，所有復(fù)雜的情緒流逝無蹤。

    蠟像道：“我知道你內(nèi)心最隱秘的期待，也知道在你心中整個芥子空間的存亡并不重要。但我已經(jīng)說過了，無論他是否蘇醒，結(jié)局都是一樣的。他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你的期待，注定落空?！?/br>
    “因為對他而言，不管是當(dāng)年的神庭還是現(xiàn)在的穿書局，都是他的責(zé)任。自他創(chuàng)世之初，這份責(zé)任就擔(dān)在了他的肩上，不可能丟掉?！?/br>
    “0號，你作為他用血rou捏就的生靈，也是跟隨他最久的神侍，有些東西，我猜想，不是你想不明白，而是你不想明白?！?/br>
    蠟像忽然變了神情，他微笑著，朝0號伸出手去，“走吧，我親愛的弟弟，回到穿書局去。不要再肆意妄為了?！?/br>
    弟弟……

    這真是暌違已久的稱呼了。這些年，他扮演著哥哥，將哥哥曾經(jīng)教他的，諸如責(zé)任大義規(guī)矩之類，悉數(shù)交給周厲。

    只是周厲學(xué)會了，他卻始終沒有能領(lǐng)悟這些東西的到底是什么。

    仿佛被踩了痛腳，0號臉色一變，斥道：“不要學(xué)他！”

    蠟像一笑，倨傲說：“但你不能否認(rèn)，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就是他。”

    “一段數(shù)據(jù)而已。”0號毫不留情的揭穿蠟像。

    蠟像斂笑。接著，一股無形的數(shù)據(jù)流從蠟像的身體中溢出，它將0號的虛像席卷，帶著他離開了這個世界。

    “臥槽，好黑，我怎么在這里？”周凌站在角落，抬手拍了拍自己迷糊的腦袋，茫然道：“難道是喝醉了斷片了？”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不遠(yuǎn)處響起。

    “周凌？你怎么在這兒？”

    是周厲。

    周凌出聲的那刻，他和裘舟就發(fā)現(xiàn)了周凌。

    周凌看向他們，正想說不知道，隨即一股記憶注入他的腦海，他一拍腦門，笑道：“哦。我想起來，我和朋友來這兒放煙花了，結(jié)果看見你們也在，我就想過來和你們打聲招呼，誰知道撞見你們在……”

    “嘿嘿！”周厲曖昧一笑，舉起自己的兩個大拇指放一起碰了碰，“所以，就在這邊等了會兒你們。”

    周厲&裘舟：“……”

    第47章 神明

    過完年, 城市恢復(fù)往日的忙碌。

    裘舟與周厲的旅行，也正式提上日程。

    離港那日，周凌親自來送。他當(dāng)著數(shù)千人的面，在港口表演了一出聲嘶力竭的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