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

    “你沒感覺那尸體很奇怪？”

    我為征服的話感到憤怒，一瞬間無法控制，將法力釋放到了手中。“我最后說一次，她是我的，她并不奇怪！”

    征服聳了下肩，似乎放棄了。“隨便吧。你準(zhǔn)備得怎么樣？時間不等人，以你現(xiàn)在的法力，肯定沒辦法對上外面的人。”

    征服的說法讓我起了疑心。就算失去一半法力的我，沒辦法應(yīng)對衛(wèi)拓他們的圍剿，但黑暗森林還有征服在，他可是執(zhí)著統(tǒng)治的征服，惡魔的原身，壓制他們，應(yīng)該是綽綽有余的才對。

    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外面大樹的藤蔓，吸食了巫師的血rou，所以它們纏繞在有殘影的樹上，受制于力量。那么死亡藤蔓呢？它無堅不摧，只有三族血脈才可以傷到。而三族血脈殺死了復(fù)原，所以理應(yīng)是用來壓制復(fù)原的才對。

    “死亡藤蔓，吸食的不是巫師的血rou，是復(fù)原的，對吧？”

    我能看到征服瞬間皺起的眉頭。他表情緊繃嚴(yán)肅，“是又怎么樣？他的心臟不是在里面放著嗎？”

    征服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大好，像是要掩飾什么，把過往說了一遍?！爱?dāng)年復(fù)原把艾伯大陸鬧得一片狼藉，享樂覺得這樣妨礙他肆意生活，所以找我們幾個一起幫忙。我們將復(fù)原打敗，挖出他的心臟，并讓死亡藤蔓吸食了他的血rou。只是大家覺得，應(yīng)該留個人在這里守著。我被留下了而已?！?/br>
    “我實話告訴你，當(dāng)時我的確是心甘情愿守在這里的。但是現(xiàn)在，我有點悶了。果然，外面的世界，更精彩不是嗎？”

    “所以，你被困在這里。你的法力，對黑暗森林以外的攻擊，都起不到作用對嗎？是什么限制了你的力量？總不會是你心甘情愿的守護吧？”

    我無法相信惡魔原身間的‘友誼’。吸血鬼更畏懼強者，當(dāng)年的征服，一定受到不少的忌憚。

    “你什么意思！”征服動怒了?！笆碌饺缃?，你要反悔離開嗎？你不想要那顆心嗎？那可是復(fù)原的心！你帶著那具尸體，應(yīng)該是想要復(fù)活她吧？”

    被拆穿的征服，陷入了急躁之中。

    所以，此時的征服，根本傷不到黑暗森林以外的人，他現(xiàn)在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他根本無法壓制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我產(chǎn)生殺意……

    惡魔的原身竟然那么會撒謊，遮掩得一點不露。

    第34章

    有一瞬間，我產(chǎn)生了緩下行動的想法。但我需要復(fù)活她, 這里是我所有的希望。

    我重新回到主藤蔓那里, 進去之前，我提前預(yù)估好撤退的路線。我沒有辦法一次性將這些死亡藤蔓除掉, 所以，只得分多次來。

    一開始還算順利, 可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死亡藤蔓對我的閃現(xiàn)也有了預(yù)估。這樣的方法, 用了兩次, 就有些吃力了。情況不大對, 這本該是不可能的。我退回到高處, 仔細研究問題究竟出現(xiàn)在了哪里。

    不是死亡藤蔓提前猜到我的位置。而是它故意露出破綻, 將我攻擊的最佳位置主動提供給我。它知道我會選擇哪里，因為它把我所有的路線堵死了。

    發(fā)現(xiàn)問題, 就很容易針對的去解決。

    只是這一次，我沒有再把死亡藤蔓，當(dāng)成普通有毒的藤蔓來看。我把它當(dāng)成一個對手, 或許還是，擁有復(fù)原戰(zhàn)斗意識的對手。只是植物而已，怎么可能逆向推算到這個程度。

    我漸漸找到方法，三天里，斬斷的死亡藤蔓在不斷增多。

    全部斬斷它, 對于我來說, 只是時間問題。偏偏就是這個時間, 可能還需要一陣。

    我很想她，我已經(jīng)太久沒見到她了。

    先前征服說有藤蔓進入了木屋，我就一直掛心，她到底好不好。

    我向征服要了一件斗篷，因為太在意遮掩自己的左臂，反倒忘記好好梳洗，整理一下自己。等我想起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進到木屋里了。

    我用眼角偷瞄她，不敢和她說話。我怕她取笑我、嫌棄我。

    我多想坐在她身邊，告訴她復(fù)活的進程。

    死亡藤蔓真的很厲害。一開始，就是那些小的，我都對付不了?？墒俏覍W(xué)到了夢境的力量，征服哪怕沒有教全，我也自己領(lǐng)悟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斬斷主藤蔓了……

    她會怎么說？會亮著眼睛覺得我厲害嗎？會擔(dān)心的皺著眉頭，讓我小心嗎？

    如果她這么說了，我該怎么回她呢？

    我知道自己有多沒用，明明一個字都沒有說，卻一個人為那些可能緊張不已。

    我覺得好甜，心里暖暖的脹得厲害。

    我拿掃把為她清掃藤蔓留下的痕跡，我知道，我已經(jīng)不可能再一去好幾天了。見到她我才知道，我根本沒辦法離開她。

    于是，盡管需要早出晚歸，我也仍舊會回到木屋，和她待在一起。

    看著死亡藤蔓不斷的減少，我就越來越欣喜難抑。

    整整半個多月，每一天都是充實有意義的。無論我受了多重的傷，無論我每天有多累。只要出門的時候能和她道別，回來的時候能看見她，這就夠了。

    我的速度越來越快，死亡藤蔓最后只剩下一根。它扎根在地上，將一個鐵盒纏繞在空中。

    我告訴自己千萬要小心，絕對不能傷到里面那顆心。

    我太緊張了，手上出汗，半天使不出招式來。

    于是，我回去了。

    我來到她的身邊，將她扶起抱在懷里。我碰著她的額頭，想把內(nèi)心的喜悅統(tǒng)統(tǒng)傳遞給她。

    你很快就能醒來了。你的眼睛將再次綻放光芒，你的笑容，將再次回到臉上。

    我心情激動不已，就連扶著她手臂的手都是抖的。

    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那件裙子，等她醒來，我希望她能看見。她一定很喜歡。

    我用她的喜歡，來掩飾自己要求婚的忐忑。好像只要她一醒來，穿上那件裙子，就不會說‘不’一樣。

    我用夢境的力量離開了黑暗森林，直接來到那家制衣店。

    店主人此時正在接待兩個女客人，他的妻子發(fā)現(xiàn)了我，急忙過來，很奇怪的把我?guī)У搅死镂?。她竟然不怕我?/br>
    我為此茫然萬分。

    我能看見店主人妻子和店主人低聲說著什么，隨后，店主人就把兩個女客人請出店鋪，親自關(guān)上了門。

    他們拉上窗簾，整個店鋪視線都變得昏暗。

    店主人走過來，主動和我搭話?！澳F(xiàn)在來太危險了。最近比較亂，驅(qū)魔人一天巡邏八趟，撞見就麻煩了。”

    他在開玩笑嗎？我怎么可能懼怕那些驅(qū)魔人？

    “啊，您的手……”店主人妻子驚呼了一聲，我沒從她眼睛里看出什么惡意。

    他們的態(tài)度和上次不一樣，這太奇怪了。征服說衛(wèi)拓他們有辦法進入黑暗森林，不知道是不是來到了這里。這或許是一個陷阱。

    “您是需要什么幫助嗎？”店主人問道。“您放心。您上次沒有取我們性命，也沒有傷害我們……您是個好人，我們會幫您的?！?/br>
    我是個好人？

    這個說法，更像是諷刺。

    但是我卻感到輕松。曾經(jīng)，我們冒險遇到人類，她總會揮著胳膊解釋‘我們是好人’。冒險的時候，也曾有人對我表露出好意。

    可那是因為我們救了、幫了他們。人類是虛偽的，只對有利于自己的人和事產(chǎn)生感恩之心。這是一樣的，他們也只是因為我手下留情，離開時付賬了而已。

    人類的虛偽，我明明在內(nèi)心嘲諷過無數(shù)次。

    可這次，我卻覺得輕松歡喜。我在一個對我展露好意的店鋪里，買走我新娘的裙子。就好像，我被祝福了一樣。

    “上次那件裙子還在嗎？”

    “裙子？在、在！”店主人妻子回想著，催促著店主人去取裙子。

    我想和人分享自己的這份喜悅，所以沒能管住嘴?！拔乙Y(jié)婚了?！蔽医舆^店主人遞來的裙子?！斑@是我新娘的裙子?！?/br>
    “真的嗎？太好了。祝福您?！钡曛魅似拮訙厝岬男χ?/br>
    我聽到了自己想聽的。喜悅之余又只能尷尬的摸了摸身上?！拔覜]有金子了?！?/br>
    我感到窘迫，感到緊張。我不希望給予我祝福的人，因為我身上沒錢，露出丑陋的面孔。

    可他們沒有?！皼]關(guān)系，您拿去吧。只是一件裙子……”

    “不?！蔽揖芙^了他們的好意。我曾經(jīng)許諾過，我會真正的金幣買下它，不被任何鮮血污染的金幣?！澳銈冞@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雇傭我，然后給我金幣。我會付錢給你們。”

    我能從他們臉上看到了遲疑。

    我十分不解。明明以前，她就是這樣，用勞動換取金幣、食物和住處。

    “我會修屋頂、會砍柴、會捉魚，我也可以生火……”

    “??！這樣吧，不如麻煩您，幫我們把后院的柴劈了吧?！?/br>
    “好?！蔽覟樽约赫业绞赂伤闪艘豢跉?。

    我將裙子交還店主人，讓他先幫我收好。然后就跟著他們，到院子后面劈柴。

    柴不多，并且對我來說也太輕松了。我沒多久，就劈完了。我覺得這份工作有點簡單，而且應(yīng)該還不夠支付那件裙子的錢。我還想再讓他們想想，有沒有可以幫助的地方。

    這時候，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跑了進來。他低著頭，失落的說著：“爸媽，我落選了。說好的擴大城里驅(qū)魔人隊伍，都不考慮實力的嗎？為什么今天比昨天嚴(yán)格這么多！昨天艾來都過了，我卻不行?！?/br>
    店主人和他的妻子似乎有些緊張，想要攔下男孩?？赡泻⑦€是看見了我。

    “天??！，這、這，你是誰？你、你的頭發(fā)……”

    我這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之前為了隱藏，我將自己的頭發(fā)偽裝成人類的顏色。可后來找到奴役主那里，我就換回了金色。在黑暗森林里待了那么久，頭發(fā)長長，就有點掩蓋不住。雖然可能只有一點，但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

    繼承種被咬后，頭發(fā)會變成金色，雖然顏色很暗，但也能很明顯的看出來。

    而我不一樣。我身上有驅(qū)魔人和人類的血脈，原本也是黑色的頭發(fā)。但驅(qū)魔人的力量和吸血鬼相斥不相容。不僅沒有融合金色，反倒還將灰色從黑色里分離出來。我是一個擁有三種發(fā)色的怪物。

    “你閉嘴！”店主人呵斥了男孩?！斑@是爸媽的朋友?！?/br>
    “朋友？那你是驅(qū)魔人嗎？對吧？你為什么要偽裝？你在執(zhí)行什么秘密任務(wù)？你能教我一些法陣嗎？你收我為徒吧！”

    他真的很吵，吵到讓我想掐斷他的脖子。

    一個連吸血鬼和驅(qū)魔人都分不清的人類孩子，竟然還妄想學(xué)會驅(qū)魔人法陣，加入驅(qū)魔人隊伍。

    但是教他也沒有關(guān)系。“這能算給我金幣嗎？”

    “啊？您不是？”店主人有些疑惑，卻還是有些激動?！爱?dāng)然，當(dāng)然可以?？墒悄?/br>
    我讓店主人拿來筆和紙，將一些基礎(chǔ)的法陣畫出來，稍微給那個男孩講解了一下。

    這些都是很簡單的法陣，在驅(qū)魔人之間，屬于入門的級別。但是驅(qū)魔人對法陣的壟斷實在太過可怕。他們擔(dān)心影響自己的地位，還特意把法陣破壞，殘缺的教授給人類。甚至還得意洋洋的說，可以借此看出人類的悟性。

    畫著法陣的時候，我有種很奇怪的心情。

    曾經(jīng)，我將法陣交給了過路商人，我因此失去了一切。而現(xiàn)在，我又借由法陣，得到了祝福。很奇怪的感覺，它讓我心亂作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