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很害怕……真的。

    “如果這件事發(fā)生在外面，發(fā)生在真實世界里，或者說如果這一次沒有人發(fā)現(xiàn)怪物的存在，那你是不是就算和那個跟我一模一樣的怪物過上一輩子，都不會發(fā)現(xiàn)那個人已經(jīng)不是我了？”

    周頌看著她失望的神情，有些張口結(jié)舌，可一時間卻又無從反駁：“我，我……晴玥，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沒什么好解釋的了，我們分手吧。我現(xiàn)在好累，只想回房間休息?！?/br>
    說完這段話，她頭也不回地向著門外走去，路過司予身邊時，輕聲道：“司先生，謝謝你。”

    周頌追著趙晴玥離開之后，剩下四個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覷。

    小情侶的事他們誰都不好插手，何況這件事本身就帶著些許復(fù)雜沉重的意味。

    司予看向這兩個女孩，攤了攤手，問：“現(xiàn)在我的嫌疑可以洗清了嗎？”

    程勁書點頭道：“其實剛才你說到不要陷入自證怪圈的時候，我主觀上已經(jīng)愿意相信你了。如果是怪物的話，只會唯恐天下不亂，不會站在見證者的角度跟我們說這些?！?/br>
    林窈跟著點了點頭，看上去還在因為剛才對司予的懷疑而感到愧疚。

    “那就好?！彼居栊Φ?，“既然現(xiàn)在情況已經(jīng)明了了，那就再回去休息一會兒吧。昨晚大家都是天快亮才睡的，今天一早又因為這件事被鬧醒了，現(xiàn)在最好再回去補(bǔ)會兒覺，以免關(guān)鍵時刻體力不支?！?/br>
    兩個女生應(yīng)了一聲，也都相繼離開。餐廳里終于只剩下兩個人，司予看著面前的秦奪，彎起眼睛：“之前你說知道趙晴玥是內(nèi)鬼，是真的記得，還是猜的？”

    秦奪坦然道：“猜的。”

    “是嗎？”司予問，“也就是說，你的記憶確實還是被s04修改過？”

    秦奪“嗯”了一聲。

    記憶被修改過，卻還是認(rèn)出了他。

    司予心下一動，突然上前兩步，兩人的距離驟然拉近，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秦奪，問：“那你是怎么認(rèn)出我的？”

    秦奪眼睫微垂，不閃不避地對上他的目光：“直覺?！?/br>
    他說著，嘴角短暫勾起了一個極不顯眼的弧度：“說不清為什么，但其實挺明顯的，進(jìn)門第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br>
    說這話時，他的喉結(jié)輕輕滾動了一下，身上的冷雪氣息罩了司予滿身。餐廳里光線昏暗，陽光透過深紅色的窗簾，映得室內(nèi)也是一片曖昧的紅。

    他們像是躲在某顆心臟的心室里。

    司予看著面前這人輪廓深邃的臉，聽著這人像是理所當(dāng)然的話，耳邊似乎響起了那顆心臟跳動的聲音。

    撲通，撲通。

    他仰起頭，看向秦奪色澤偏淡的嘴唇。

    有那么一瞬間，突然想要不管不顧地吻上去。

    你完了。

    第97章 吻

    秦奪察覺到了他眼神里包含的某種情緒，靜靜看了司予一會兒，低聲問：“在想什么？”

    微光落進(jìn)司予的瞳孔，他的嘴唇輕輕動了一下，眼底的神情似笑非笑。

    四目相對間，他正要開口，卻在此刻忽然感受到了身體內(nèi)發(fā)生的某種變化——

    之前他不管不管地給自己注射了那管溶液后，體內(nèi)突然連通了另一個空間。那方空間原先一直安安靜靜地待在體內(nèi)，沒什么存在感，直到剛才他殺死假扮趙晴玥的怪物后，卻突然有了反應(yīng)，如同盤古開天辟地那樣，從一個極其狹小的混沌狀態(tài)，裂開了一條透光的縫隙，然后那道縫隙緩緩變大，空間不斷擴(kuò)張，甚至讓司予隱約生出了一種脫胎換骨的渺茫感受。

    這種感受在他殺死“趙晴玥”之后開始出現(xiàn)，而在殺死盜版的自己之后，變得越發(fā)明顯。

    就像是……有一個病毒世界正在他體內(nèi)二次誕生一般。

    作為sos病毒的初代造物，司予自然是擁有自己的病毒世界的，盡管這么多年來那個病毒世界只展開過一次，但是對于這種感覺，他并不全然陌生。

    只是這一次，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

    如果說之前他的病毒世界是一個通過釋放病毒媒介才可以進(jìn)入的空間，與他自身并沒有直接的關(guān)聯(lián)；那么現(xiàn)在，他體內(nèi)感受到的這個空間，則更像是一個與他自身融為一體的、可以隨身攜帶并外放的病毒世界。

    不過他也能明顯地感知到，現(xiàn)在體內(nèi)的這個空間還并不成熟，而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這個空間的成長，需要以殺戮來澆灌。

    不論殺戮的對象是人類，還是怪物。

    ……

    見他走神，對面的秦奪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司予？”

    司予猛地回過了神。

    體內(nèi)的異樣感受明晃晃地提醒著他，秦奪和他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先前那股不管不顧的沖動，連同這段時間的種種悸動、猶疑、放縱……都被一盆冷水當(dāng)頭潑下，潑得司予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面前的秦奪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深灰色的眼睛微瞇，像是已經(jīng)看穿了先前那幾秒的時間里，他拙劣的欲望。

    司予搖了下頭，笑道：“沒想什么。就覺得……還挺感動的?！?/br>
    “感動？”秦奪靜靜盯了他半晌，忽而一哂，“你就想說這個？”

    “不然呢？”司予笑著反問。

    秦奪睨著他，沒有說話。

    司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輕輕“啊”了一聲：“說起來，我剛才還有一件事要問趙晴玥，之前弄忘了，我現(xiàn)在去問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