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一張熟悉的俊臉。

    時亦寒睜著大眼，纖長的睫羽掃過喻觀側(cè)臉，呼出的氣落在耳側(cè)，酥酥麻麻。

    “你……”

    喻觀微微啟唇，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夠正常開口說話了。只是嗓子像被刀子喇過一樣嘶啞，吸氣呼氣時空氣接觸摩擦都會帶來痛感。

    還活著。

    時亦寒居然醒了。

    懲罰機(jī)制停止了嗎？

    喻觀清了清嗓子，疼痛感還是讓他不由眉頭緊鎖：“你怎么醒了……”

    沒應(yīng)。

    “怎么不說話？”喻觀又問。

    還是沒應(yīng)。

    現(xiàn)在的時亦寒和以往不太一樣，安靜地坐在原地注視著喻觀。在月光的映照下，銳利的棱角被細(xì)細(xì)撫平，變得柔和。

    他的表情沒有平日里游刃有余的圓滑，稍顯呆滯，瞳孔里滿是喻觀的倒影。

    被附身了？喻觀疑惑。

    月光打在時亦寒的身上，有種任何人都走不進(jìn)他內(nèi)心的孤寂和落寞。好像不屬于這個世界，好像是個旁觀者，好像是來人家走一趟的過客。

    時亦寒只是這么看著喻觀，一動不動，似乎有種稍微碰一下就會瞬間瓦解的易碎感。

    喻觀一愣，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時亦寒。

    他伸手想要揉揉時亦寒，怎料還沒觸碰到他的頭發(fā)，時亦寒就反手抓住了他手腕。緊接著，喻觀唇部一熱。

    蜻蜓點水般的一吻，迅速回到原來的位置。

    不等喻觀反應(yīng)，時亦寒眨巴了下眼睛，而后躺回床上。

    呼吸聲旋即平穩(wěn)。

    喻觀：……

    他忽然想起，時亦寒有個小毛病。

    睡覺會夢游。

    這家伙，這會根本不是清醒的狀態(tài)。

    所以不是系統(tǒng)的懲罰機(jī)制結(jié)束了，而是時亦寒夢游，給喻觀拉回來了。

    月光輕飄飄地撒進(jìn)屋內(nèi)，像蓋了一層薄紗。

    屋外雨聲漸小，一切回歸寧靜自然。

    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喻觀想了想，放慢動作爬起身，來到房間的鏡子前站定。

    鏡子里的青年臉部唇部皆是泛白，本來就寡淡的臉色更是白得駭人。白皙的脖頸兩側(cè)均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或深或淺的五指印刺目瘆人。

    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喻觀攏了攏衣領(lǐng)，視線移到默默身上。

    窗臺邊，默默rou嘟嘟的白嫩小手抓著被子的一角?？赡苁怯昕焱Ａ?，默默的心情隨著環(huán)境的變化有所好轉(zhuǎn)，一直皺著的眉頭略微舒展，此時顯得格外乖巧。

    而她頭頂?shù)臄?shù)值，已然變成了65。

    看到這里，喻觀肩頭一松。

    天還未亮，喻觀看向一旁沉睡的時亦寒，心里懸著的不安落下。

    半晌，他抓起被子的一角，給時亦寒掖了掖。

    *

    晨光熹微。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屋外傳來幾聲鳥叫。

    “早啊?！逼钐K睡眼惺忪，揉著眼睛慢騰騰地走出房門，身后跟著同樣迷糊的蟹蟹，軟綿綿地?fù)]了揮手。

    很顯然，這一夜她睡得并不好。

    “早?！庇饔^眼底有些烏青。

    “你這是怎么了？怎么黑眼圈這么重啊。”祁蘇敏銳地察覺到了喻觀的疲憊。

    喻觀黑著臉，不想回答。

    睡得不好，非常不好。

    他這一晚上都被某人當(dāng)成了人形抱枕，可勁蹂躪，怎么可能睡得好。

    脖頸處還在隱隱作痛，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疼的。

    祁蘇還想接著問，就見時亦寒從喻觀身后同一間房內(nèi)走了出來，滿臉的精神抖擻，和蔫了的喻觀形成鮮明對比。

    時亦寒笑得春光燦爛：“早啊祁蘇。”

    “你們兩個……”祁蘇挑了挑眉。

    祁蘇往時亦寒原本該在的房間看去，發(fā)現(xiàn)房間內(nèi)只有瓶瓶一個人躺在床上，身上裝模作樣地蓋了一層薄薄的毯子。

    而瓶瓶絲毫沒有察覺到?jīng)]人管她，在床上睡得香甜。

    “明白了?！逼钐K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喻觀腦袋更大了。

    “喻觀！”同一間屋內(nèi)又跑出來一個人。

    默默氣哄哄地從屋內(nèi)跑出，帶著稚嫩的童音怒道：“你告訴我，我昨天晚上為什么會睡在窗臺上！”

    喻觀揉了揉眉心：“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br>
    默默難得有這么大氣性：“你覺得我可能信嗎！”

    “當(dāng)然不可能?！庇饔^冷冷應(yīng)。

    “？？？”默默一噎，“你煩不煩。”

    “煩?！庇饔^輕飄飄道，“我知道，但我不告訴你?！?/br>
    說完，兀自走進(jìn)衛(wèi)生間，留默默一個人在原地爆炸。默默氣不過，跟在喻觀屁股后面也要進(jìn)衛(wèi)生間。

    回應(yīng)默默的是冷漠的關(guān)門聲。

    “喻觀?。?！”

    蟹蟹揪了揪祁蘇的袖子，小聲說道：“我很久沒有聽到過默默說這么多話了，也沒聽過默默講話這么大聲了?！?/br>
    “果然還是要用魔法打敗魔法啊?！逼钐K雙臂交疊，倚靠在墻邊看熱鬧。

    “是的?！毙沸犯胶汀?/br>
    被擋在門外的默默還在憤憤不平，祁蘇注意到默默頭頂上顯示的心情值回到了70，不由咦了一聲：“默默的心情值回去了?！?/br>
    時亦寒微微一笑：“嗯。”

    “那喻觀現(xiàn)在還敢惹默默啊。好不容易升回去的心情值，他是一點不怕默默的心情值重新降低到60?！?/br>